今日的晚霞還真是好看,西日欲頹之處,那雲彩的顏色像是火燒過一般的豔麗,那月亮快要出來的地方,雲彩還透出了幾分藍紫之色,當真是彩霞滿天。
等到紫蘇再次拿着晚膳進門的時候,這天邊的雲霞早已經散盡了,只留着一輪孤月掛在這漆黑一片的夜幕之上,看起來實在是有點淒涼。
“姑娘,中午奴婢看您不舒服特意給您挑了清淡的菜色,如今您也是好了,便多挑了兩道葷菜,給姑娘把中午欠下的給補回來。”紫蘇說完,就將晚膳一一的擺了出來。
白珞初或許是因爲中午吃的有些多了,如今看到這些菜色便沒有什麼想要吃的慾望,所以也就挑着自己喜歡吃的東西給多動了幾筷子,剩下不是很喜歡的也就是象徵性的嚐了一嘗,便將筷子擱下,說是吃飽了。
“可是這飯菜不合胃口?若是不合胃口,奴婢這就撤了,讓膳房的人重新準備。”紫蘇看到向來愛吃的白珞初沒有吃幾口,當下就有些着急。
“不用麻煩了,我中午已經吃了那麼多,如今只是吃不下了而已,你還真想把我喂成豬啊。”白珞初看到紫蘇着急就連忙說了幾句打趣道。
紫蘇聞言也是明白了白珞初這是真的不餓,就將膳食都撤了下去,又重新端了一盤點心上來,說道:“姑娘若是半夜餓了就用這些點心墊一墊,到了晚上膳房沒有吃的,姑娘別餓着肚子。”
“知道了,你也是有心了,我如今肚子有些漲,不如陪我出去走走。”白珞初看到紫蘇這麼貼心,心裡暖暖的,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想到了以前宮門裡那些爲她出生入死的暗衛,突然就有些多愁善感,別想要出去走走。
紫蘇也應該是看出了白珞初突如其來的情緒低迷,也就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點了點頭,跟着白珞初出了房門。
今夜的氣候倒是宜人舒適。月明星稀之夜,恰有微風拂過,卷着陣陣花香撲在人身上。
“紫蘇,你的父母親人呢?”白珞初就那麼定定的看着月亮,一動未動。
“回姑娘的話,奴婢打記事起,就沒有親人在身邊了,是個孤兒,殿下也是看中了奴婢身價清白才能如此重用奴婢。”
是啊,白珞初心裡明白,依着這裴如墨的性格,若不是像紫蘇這樣的孤兒,沒有太過複雜的身家背景,怎麼可能讓她留在身邊貼身照料呢。只是今夜不知道怎的,白珞初突然生出了些許惆悵之感,所以如今纔在這裡閒聊着。
“對不起啊,提起你的傷心事了。”白珞初面帶歉意的衝着紫蘇笑了笑,抱歉的說道。
“沒關係的,紫蘇和他們也未曾謀面,談不得什麼傷心,倒是……姑娘今日像是心情不好。”紫蘇早就察覺了白珞初今日的不對勁,如今這麼一問,也是擔心白珞初鬱結於心,於修煉上有礙。
“你倒是心細,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今日這月明星稀,頓生孤寂寥落之感,有道是‘月明思故鄉’,我不過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人和事,覺得自己一生也太過悽慘。”白珞初今日倒像是吃錯了藥一樣,對着紫蘇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坦誠。
白珞初這句話實在是沒有什麼毛病,就算白珞初的心性較之一般姑娘可以稱得上是剛毅,但是到底是個女兒家,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
在她自己看來,不過是因爲前世自己因爲陸溫書而疏遠了那些原本與自己親近之人,都可以稱得上是反目,可是到最後,卻是相當於自己親手害了他們。單是這麼想着,就覺得悲從中來,不可斷絕的連綿悲痛縈繞着自己。
然而在有些人耳朵裡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比如,大皇子裴如墨。
“看來她的身份是沒有假的,不是被人偷樑換柱來的,如此看來,應該不是什麼被安插進來的釘子。”那隱衛自顧自的分析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還是多盯着點吧,過幾日確定她沒有問題了,也就不用盯的那麼緊了。接着回去盯着吧,我這邊也沒有什麼要吩咐的了。”
裴如墨聽着那隱衛將剛纔院子裡發生的一幕給回稟過來之後,依舊是那樣一副淡淡的神色,幾句話就將那隱衛又重新打發了回去。
這廂白珞初也是已經賞月傷懷的時間很久了,也就沒有再在院子裡多做停留,就直接回了房間,重新開始修煉。
與紫蘇將那些體己話都說了出來,一時之間心境開闊,也就不曾有什麼不開心的地方,加上有藥材從旁輔助,如今的白珞初可以說是進步神速。
夜深了,紫蘇便又算準了時間,進來服侍白珞初梳洗。
或許是覺得白珞初今日心情不好,還特意挑揀這好聽的說:“姑娘你如今在坊間頗有聲名,今兒個下午,也不知道爲什麼將您拒絕了在太醫院任職的消息傳了出來,更還有人說,您給陛下的拒絕理由是,‘希望能夠爲天下間更多爲疾病所累的患者治病’,這一下子,您的風評可是更好了!”
白珞初一猜就知道這定然是裴清風的手段,只是感嘆這裴清風手竟然能伸到御書房裡面去,更是有本身將這個潤色一番讓人傳到坊間去,不過白珞初倒不認爲這是個好事:“紫蘇啊,你可知道‘福禍相依’這個詞的意思?”
“紫蘇明白,姑娘可是擔心有麻煩?”
“不是擔心,這京城的本來就是個看病貴的地方,可我如今總是抽出時間出義診,自然而然的就會惹着一些人眼紅,難保不會來找我麻煩。”
紫蘇一時間語塞:“那……怎麼辦啊姑娘。”
“見招拆招,你家姑娘我也不是個好惹的,他們若是真的找來了,那也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紫蘇見着白珞初早就做好了打算,也就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的伺候着白珞初梳洗完畢,就準備退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