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側王妃愛做二房?
“奴才是管賬房的錢管事。”錢管事回了她,心裡嘀咕着,這涼王妃今天怎麼找事找到他這賬房來了。
月碧落輕輕一笑:“姓錢的管錢,倒也恰如其分,既然你說得這麼誠懇,那我也不爲難你,本王妃在這裡等大王妃來。”
錢管事聽了放心了,朝旁邊的夥計使了個眼色:“上茶來。”
月碧落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錢管事,你能管賬房,果然有幾分眼力。”她說着慢條斯理地走到放着帳本的書桌邊。
一隻青蔥玉手在桌面輕輕地滑過,語氣嫣然地問:“錢管事,我能看看上個月月錢領用的情況嗎?”
錢管事皺起眉頭,臉色難看,很猶豫:“這個……奴才沒有權利……”
月碧落譏誚一笑,手卻俐落地隨手抄起了帳本:“錢管事又何必怕,我一女子,根本看不懂帳本。”
月碧落快速地把賬本翻了翻,顯得漫不經心,一點也看不懂的樣子,隨手又扔下去。
又拿起一本,迅速地翻過,又扔下。
“寫的是什麼,一頭霧水。”她蹙了蹙眉,對桌上的賬本沒了興趣,又坐回太師椅裡,剛好那上茶的夥計端着茶水上來了,她毫不客氣地接過輕抿了一口。
“嗯,好茶,可惜比不上本妃在皇上那喝的南村貢茶。”她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從容地放下茶杯,擡起眼勾起脣角笑了笑。
今天月碧落一身胭脂紅長紗裙,頭上只釵了一隻木釵,一頭秀髮挽至左側成髻,另有些許長髮從髮髻裡散落下來,端莊又不失靈動。
她的雙腿在紗裙裡交疊着,喝茶的姿勢優雅,儀態萬分。
與剛剛打人時的囂張銳利完全不同,這份優雅淡定彷彿與生俱來,讓在場的所有賬房夥計都看呆了,尤其是那雙紅脣淡淡地一抿,勾勒出來的淺淺笑意,竟然有種萬種風情的迷人。
她說這話似乎是在告訴在場的人,她進宮見過皇上了,皇上還賜了她南村貢茶。
難怪涼王妃今天這麼囂張地來賬房要錢,原來是見過皇上了,有靠山了。
錢管事趕緊堆着笑:“賬房的茶豈敢和聖上的相比。”
月碧落輕撫着茶杯沿邊挑眉看着他:“不過你這的茶葉可比我那荒涼的後院好太多了。”
錢管事臉色立即變了,涼王妃這是拐着彎打算說明什麼呢?
他在護國王府做了幾十年,深知這府裡的主子誰也不能得罪,哪怕現在再落魄,也有可能突然受寵的一天,凡沒有必要,絕不會去招惹得罪。
自然月碧落,他也是不想開罪的,雖然她滿門被抄斬,但畢竟是皇婚。
聽說她是被太后特赦,才得以保命的,可見太后有可能是她的靠山。
主子們的心思一轉一變,誰的身份都有可能發生變化。
何況他素來有眼力勁,這涼王妃一看便知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先不說別的,衝她走進來就敢甩小夥計兩個巴掌,那種氣勢便是一般主子不能相比的。
“涼王妃若喜歡,奴才呆會給您送點過去。”錢管事小心翼翼地說。
“呵呵……”月碧落輕笑出聲,這個錢管事,看來真是個人精,她倒是願意收了他這個禮,以後必用得着。
“那就謝謝錢管事了。”
見月碧落收下了,錢管事又露出了笑意,看來這馬屁是拍對了。
屋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月碧落擡起眼正巧見到大王妃張蘭舟從屋外進來,她趕緊站了起來走了上去迎接:“碧落見過大王妃。”
張蘭舟一身暗花金絲菊紋鍛裙,一頭青絲紮成高髻,戴着紅梅金絲鏤空的珠花,妝容精緻,一派雍容華貴,金光閃閃。
張蘭舟斜瞪了她一眼:“你在這胡鬧什麼?”她心裡有些疑惑,月碧落怎麼不稱自己婆婆,也從不以媳婦自居。
月碧落輕笑:“大王妃,我是依照規矩來領月錢的,下人不聽話,我就煽了兩巴掌,這怎麼能叫胡鬧呢。”
張蘭舟走到椅邊坐了下來,嚴肅地看着她:“你的月錢,我並沒有安排,你在荒院呆着,有吃有住的,需要什麼月錢?”
“護國王府可是大戶人家,皇親國戚,我以爲都是按規矩辦事的,我這正妃爲何沒有月錢?”月碧落蹙眉,一臉天真無邪地問張蘭舟,水眸裡閃着不解。
張蘭舟眼裡掠過一絲異色,臉色也有些不自在,但隨即恢復神色:“你的月錢是算在瑟兒那一起的,瑟兒現在就你一個妻子,自然是不分房拿的。”
月碧落心裡暗罵她一句老狐狸,這不是擺明了讓她去問東流瑟要銀子。
東流瑟那個蠢貨,拿了六萬兩買個女人,哪裡還會有什麼錢。
“大王妃,如果我們月錢不分房,那是不是應該也不分牀?”月碧落勾起脣角輕笑。
張蘭舟臉色微變,沒想到一直安分的月碧落差點死掉之後人也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你能讓瑟兒不與你分牀,我又豈會反對。”張蘭舟密不透風的回答。
“想來這凜城人皆知,護國王府涼王爺一直窺覷的是畫侍郎家的畫嫣,他就是連自己花了六萬兩銀子買來的女人都不不願同牀,試問我又有何本事?”
月碧落直言不諱,讓張蘭舟的臉色大變,一雙杏目裡揚着怒意睇着月碧落。
月碧落無視她的怒意,輕淺一笑:“再說,如若不能同牀就沒有月錢,那試問一下,涼王娶的是妻子還是上勾欄院找女昌妓?”
月碧落話音剛落,張蘭舟便怒不可揭大喝一聲:“月碧落,注意你說話的分寸!”
“我的話雖然難聽點,但也是事實,大王妃不給我月錢可以,那就讓涼王與我同房,否則這說出去,自有人來評理。”月碧落銳利地盯着她,毫不退縮。
張蘭舟臉色愈加鐵青,瑟兒怎麼可能會願意與她同房!
她冷哼一聲站了起來:“錢管事,以後涼王妃的月錢就給她分開,每月三十兩。”
張蘭舟說完,氣憤地甩着衣袖離開。
“等等……大王妃……”月碧落可沒那麼容易被她打發。
張蘭舟不耐煩地問:“你還有何事?”
她靠在賬房書桌邊上淡笑:“二房三百兩,三房兩百兩,大房女兒兩百兩,三房女兒各一百兩,大房丫鬟錦瑟月錢五十兩。二房丫鬟思化三十兩。”
“大王妃給我分了三十兩,是想告訴凜城百姓,你的親生兒子的妻子,比不上要嫁出去的庶女小姐,更比不上一個丫鬟?”
張蘭舟連眼珠都瞪大了,回過身來疑惑地看着她:“你看過賬本?”
月碧落一隻手輕輕地放在桌上那疊賬本上,指尖輕敲着:“我這大房媳婦看下賬本有何不妥?護國王府家大業大,自有規矩成方圓,我不曾記得大房媳婦沒有看賬本的權利。”
“放肆……”張蘭舟怒吼一聲,氣得頭上的珠花都顫抖不已,她走到她面前,揚起掌就想給月碧落一掌。
月碧落水眸裡掠過一絲陰鷙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握緊,張蘭舟便疼地大叫起來:“啊……你這濺蹄子,竟敢以下犯上,來人……”
“大王妃要打我就得說清楚我犯了哪條規矩,否則我不接受任何懲罰,還有,我正在生病期間,夏御史一會還會來給我診治,你考慮清考要不要叫人來。”
月碧落嘴脣勾起漾出一抹譏笑,把張蘭舟用力往後一推。
張蘭舟退了兩部才把身子站定,跟着的幾個丫鬟趕緊上來把她給扶住,貼身丫鬟錦瑟大喝:“涼王妃,你這是做兒媳對婆婆的態度!”
“呵呵……”月碧落輕輕地笑了起來,梨渦顯露,眉眼飛揚,煞是好看。
“你還有臉笑!”張蘭舟怒不可竭地伸出蘭花指指着她。
“大王妃,大家都是人,沒理由你給我一巴掌,我還要跪着謝謝你的大恩,你終究不是皇上?”月碧落一句犀利地回了張蘭舟。
她再說什麼,就是想要與皇上一樣的權利了。
張蘭舟兩拳緊握,爲何現在的月碧落看起來如此難以對付了。
雖然她一直在笑,但說出來的話卻都含針帶刺,犀利致極。
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所以決定來個最後的掙扎?
不行,得儘快解決了她才行。
“你的月錢,我會稟告老爺,他決定了之後再給你回覆,賬房重地,沒我命令,不許你再踏入一步。”張蘭舟這次說完就憤怒地離開了。
月碧落水眸半眯,張蘭舟果然是護國王府最會僞裝的老狐狸。
上一世,她還覺得張蘭舟是這王府裡對她最似親人的一個,現在想來,真蠢。
人從來不可看表面,最爲狡猾的人,一般不會自己親自出手,都是使用自己手中的棋子。
棋子?
月碧落完美的脣形抿出一抹冷笑。
棋子她又何嘗沒有。
護國王府,煙霞苑
思華跑得氣喘吁吁跑進院裡:“王妃王妃,賬房那邊有大事。”
風天思正站在陽光裡悠閒地指揮着一羣侍女澆着花,聽到這話趕緊迎了上來,對她使了個眼色,兩人便躲進了屋裡。
“說說,何事?”
思華吸了口氣趕忙說:“涼王妃與大王妃鬧起來了,逼着大王妃給她月錢,氣得大王妃臉色鐵青,都要叫護衛將她拿下了。”
風天思瞳孔不覺放大了幾分:“最後呢?”
“這涼王妃似乎因爲這次大病發了瘋,卯足了勁就是要月錢,大王妃分她三十兩她嫌少,最後大王妃說是向老爺稟報,再做定奪。”
思華有點心驚,涼王妃連大王妃都不怕,那天她還用盤子砸了她,若是找她報仇該如何是好。
“我就說完月碧落這女人不簡單,終於憋不住現出原形了。”風天思冷笑一聲,她可是記得那天在府門前,月碧落是怎麼威脅她,又怎麼在大房面前裝可憐的。
這樣的女人是敵人的話,還真是難對付。
“百馬奔騰圖送過去後,月碧落有沒有什麼動作?”
思華搖了搖頭:“昨日涼王妃生病時,奴婢瞧瞧看了眼,那刺繡還擺在桌上原封沒動,根本沒有動一針一線。”
風天思呵呵地笑了出來:“看來我要去告訴姐姐,我已經把皇上壽宴送的賀禮之事交給了她的媳婦。”
思華不解:“這樣的話,大王妃也許會幫着她,那不就……”
“幫她。。。你當真以爲張蘭舟會這麼好心,今天月碧落給她添了堵,她一定會袖手旁觀。。。”她與張蘭舟鬥了這麼多年,對她的性子清楚得很。
表面上和藹可親,凡事都做得有條不紊,依章辦事,其實骨子裡計較得要命。
不過可惜啊,她生了個不成器的兒子,註定要出大事。
風天思的心思打得好,可惜她心思打得再好,也想不到月碧落早已不是原來的月碧落。
她心裡正高興着,門外就傳來了丫鬟的稟報聲:“王妃,涼王妃求見。”
風天思緊皺眉頭,這瘋女人剛和張蘭舟鬧過,怎麼這麼快就來自己這兒了?
“說我在小歇,睡着了,不方便見。”風天思可沒張蘭舟那麼好,她想見就能見着。
“這個。。。這個涼王妃說如若王妃您現在不方便見,那她就去三房那兒了,相信三房對所說的會相當有興趣。”丫鬟如實稟報。
風天思眼裡掠過一絲狐疑,月碧落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她低頭思索了一會,“讓她進來。”
不管賣的什麼藥,先聽聽再做決定,她今天膽敢與張蘭舟鬧,想必也是打定了些什麼主意,月碧落看起來不像是個沒腦子的女人。
聽到回報的丫鬟請自己進去,月碧落勾起一抹淺笑。
風天思,有好事,你總不想便宜了別人,我說個三房,你就讓我見你了。
月碧落這是這一世的第一次來煙霞苑,卻記憶憂新。
上一世因爲是東流瑟的媳婦,受過她的多少折磨,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院裡的那盆山茶花,她曾經被頭栽進泥土裡,差點嚥了氣。
那邊花藤架下地板上,她曾經跪在上面擦過三天三夜,直到地板上用白色絲綢抹過去,沒有一絲灰塵。
還有右邊廂房窗櫺上掛的那盆紅花,風天思曾經用它煮水逼着自己喝下過。
風天思,你跟我這麼大的仇恨,你說怎麼辦呢?
月碧落落落大方地走進了廂房,淺笑地看着風天思隨意行了個禮。
風天思穿着一身煙霞雲羅銀絲紗長裙,頭戴鳳凰展翅金步搖,看起來甚至比張蘭舟更爲富貴。
當然她的孃親確實也比張蘭舟富貴多了。
張蘭舟的父親是兵馬大元帥,是個武將,有兵權,卻不見得有多少銀子。
而風天思的哥哥是風天卓卻是當今的丞相,也就是風滿袖的爹。
家產萬貫,家裡側房所生的基本都經商,金銀財寶數不盡數,風天卓這個丞相又與東陽修是一丘之貉,貪的也多,自然不缺錢。
風天思淡掃了她一眼:“涼王妃身子可還虛着呢,怎麼地不在院裡好好歇着。”
“呵呵。。。”月碧落輕笑出聲:“我這一躺下,想起側王妃給的那副百馬奔騰圖就難以入睡,只得起身來找側王妃商量解決之道。”
風天思眼眸輕挑:“這個涼王妃確實要抓緊了,皇上壽宴可沒剩下幾天了。”
“側王妃應該很清楚,就算我r夜不休不眠一直刺繡也不可能繡出來,何況我根本就不會刺繡。”月碧落低眸睇着她,坦然地道。
“那可是涼王妃你的事,身爲長媳,這事你責無旁貸。”
風天思一臉嚴肅,把月碧落的訴苦駁了回去。
“什麼長媳,我根本不稀罕。”月碧落臉色一轉,犀利地看向風天思:“側王妃,我今天來就沒打算無功而退。”
月碧落說着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知道你對付我,不過是因爲我是涼王爺的妻子,可你也不想想,涼王爺把我趕到荒院,我跟他連朋友都不是,何來夫妻之實?”
風天思譏誚一笑:“難不成今天你是來我這訴苦來了?”
“訴苦如果有用,我倒是想訴一訴,可是我心知側王妃不是個願意聽別人訴苦的人,我這麼說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會給你造成任何威脅,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這次不只是被狗咬這麼簡單,狗的牙齒上被塗了劇毒,是有人想致我於死地,那個人就是我名義上的夫君東流瑟。”
月碧落雙眸一凝,放在椅靠上的雙手緊握,一副恨不得把東流瑟殺掉憎恨模樣。
風天思眼眸裡掠過一絲不可思議,東流瑟還真做到了這一步?
月碧落又怎麼知道的。
“涼王妃是不是有何誤會,涼王應該不是這麼狠心的一個人。”風天思試探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