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遲一些時間,胭脂雪心算現在胭博淵應該已經下了樓且還坐上了回府的軟轎,這才重新打開房門,拜別要最後離開的流蘇,先行一步,畢竟這可不是什麼久留之地,誰知,呆會還會碰上什麼人?
沒想到,剛到了樓梯口,卻被橫生出的一隻手臂,給莫名攔了住。
“好狗不擋道。”有要事在身趕時間的胭脂雪,嘴裡可是出不來什麼好話的。
“果然是你!”來人眼睛一亮,後話說得咬牙切齒,“胭、脂、雪”。
對於記性向來極好的胭脂雪來講,這個聲音很熟悉,而且,前不久才聽過,不由蹙眉,擡起低斂的長睫,看向擋在了自己身前的人。
但見來人還是那身招搖的赤色紅衣,那張臉還依舊的嫵媚動人,那雙眸還是那樣的勾魂奪魄。
“聶雲衣。”紅脣翹起,胭脂雪莞爾髹。
看來,今兒個還真不是一般的巧。
實在是,巧得很。
適才在那雅間裡剛提及這個人,不想下一刻,本尊便出現了,這不是巧,不是有趣,又是什麼?
“你居然沒死。”聶雲衣杏目微眯,桃脣含着譏誚,“你還真是打不死的蟑螂呢,胭脂雪。”
“多謝雲衣花旦恭維。”身子微傾,胭脂雪噙笑,臉蛋只差一點就要相貼的擦過聶雲衣的面頰,紅脣附到了聶雲衣的耳畔,吐氣如蘭,“只可惜,這個地方,實在不宜動武,雲衣花旦,怕是就要生生錯過這次殺本王妃的大好機會了。這可怎麼辦呢?”
雲渺茶樓坐落於街市中心,若是在這大動干戈,會傷到周圍的普通百姓,繼而會招來京都府尹和專管京都防禦安全的巡邏巡防營兵不說。
單單是這茶樓裡不知雅間裡坐了多少的達官貴胄,甚至是像胭博淵那樣的燕國大臣。若他們也被殃及池魚,死了或者傷了,不管這聶雲衣的身份有多深,那也絕對會攤上大麻煩。
聶雲衣豈會不知這其中利害,登時便氣的嚯嚯磨牙,擡手便朝胭脂雪過度靠近自己臉頰的臉蛋揮去,“你這無禮的混賬!”
胭脂雪身子微微一側,便輕易躲了開,見聶雲衣惱羞成怒了,不禁起了調侃的心思,擡手便勾了聶雲衣的下巴,“雲衣美人兒,可別動不動生氣,這是很容易影響你的美貌和修養的。”
見胭脂雪又是此般調.戲女人的態度,聶雲衣氣的小臉一青,袖子一抖,便握起袖中藏納的鋒利匕首,直刺往胭脂雪的心窩刺去,“臭婆娘,看小爺不宰了你!”
輕而易舉扼住了聶雲衣手腕,讓聶雲衣手裡的匕首再也不能前進分毫,胭脂雪雙眸半眯,勾住聶雲衣下巴的那隻手的手指不由加重了些許力道,“都說戲子都是水做的,不僅美人如畫,還最是溫柔體貼,擅解人衣,怎麼到了雲衣美人兒這,就徒有虛名了呢?”
說着,將聶雲衣下巴用力拽過,得到自己鼻息可聞近在咫尺的自己臉前,笑靨如花,“莫不是,雲衣美人兒就專一於昨日黃花的黃臉婆,不喜嬌美如花的鮮嫩少女?嘖嘖,若天下人皆知雲衣美人兒如此別具一格的嗜好,怕是不知要碎了多少少女的心,又復甦了多少婦人的欲呢。”
聽到這番冷嘲熱諷,聶雲衣氣的臉色由青轉黑,說話都有些哆嗦了,“你……你……你這個……。”
“有容有貌,有頂尖的高手做暗衛,雲衣啊雲衣……,”手指撫上聶雲衣嫵媚的面龐,指尖在輪廓上恣意曖味的遊走,胭脂雪鋒利的目光,隨着指尖遊弋,像極了一把刀子,似要將聶雲衣這張臉,一點點劃開,“你到底,是什麼人呢。”
對胭脂雪這樣在自己臉上曖味卻又極盡危險的動作,聶雲衣很是厭惡的蹙起了眉,正要開口再度斥罵胭脂雪,卻被突如其來的熟悉聲音搶了先。
“原來,皇嫂也是這樣的不羈風.流之人。”揚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邊說着這樣似笑非笑的話,燕煜邊踱步走向了兩人,“本宮還以爲,皇嫂會是個忠貞不二的燕王妃呢。”
“太子殿下言重了。”收起在聶雲衣臉上和扼制住聶雲衣手腕的左右手,幽藍的眸底滑過一縷陰鷙,胭脂雪彎起紅脣,幽幽轉了身,看向了身後走來的燕煜,“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本王妃,不過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哦?這麼說來,皇嫂只是一時被美色所惑,才做出此等舉止的?”燕煜笑着,可笑靨一點也未達眼底,且一雙濃紫的眸裡,翻滾着噬人的危險。
“當然。”雙手負在了背上,胭脂雪挺直了背脊,毫不以爲意燕煜現在山雨欲來的模樣有多可怕,毫無所俱的迎視燕煜,笑的面紗外的雙眼,彎如月,“所以,嫂嫂我絲毫也不介意,太子殿下現在就將這爲雲衣美人兒的人.皮剝下來,做禮物。”
身份成謎的聶雲衣與同在這裡的太子……呵,這絕非巧合。
她倒要看看,這聶雲衣在燕煜眼裡,到底值個幾斤幾兩。也好讓她估算估算,這聶雲衣的身份重量。
沒想到胭脂雪竟然用這麼歹毒的藉口來搪塞不說,還用來試探自己,燕煜一時真不知該如何接話,原想繼續四兩撥千斤回去,可惜,已被惱羞成怒的聶雲衣捷足先登。
“小爺的皮囊,豈可由你這等歹毒心腸的惡婦決定去留的?!”手指顫抖的指着胭脂雪,聶雲衣已是火冒三丈,眼中蘊了滔天的殺意。
“本王妃是沒那個權利,可不代表我們燕國的儲君太子沒有,不是?”斜睨一眼已經動了殺意的聶雲衣一眼,胭脂雪老神在在的望向了燕煜,“殿下,本王妃可是你的皇嫂,這點小禮物,你應該不會吝嗇吧?”
看了一眼聶雲衣似要動殺機,又見周遭緊閉的雅間房門因吵鬧而爭相打了開,探出一顆顆多事的腦袋,燕煜心下擔心事情鬧大,可更擔心聶雲衣的身份曝光,便沉了臉色,“本宮雖爲太子,卻並非就可以隨意對子民的性命生殺予奪,王子犯法更是與庶民同罪,皇嫂還是莫要玩笑的好。”
“不過就是剝一張人.皮而已,要不了人命的。何況……。”睨了周遭多事的人一眼,胭脂雪往燕煜上前兩步,脣角翹起,聲音壓得極低,“本王妃可聽說,殿下的舅舅,當朝的國.舅爺,每娶一個美貌如花的姨娘,待玩膩之日,便將臉皮剝下,做了一盞盞宮燈掛在府上。如今已是掛了十八盞,委實壯觀的緊呢。”
聽她提及國.舅這等沒有幾人知曉的秘.辛之事,燕煜渾身一震,又驚又怒的凝向胭脂雪,“皇嫂莫要妄言!”
國.舅現在可是他手裡最大的一張王牌,一旦出了任何問題,那動搖的,將會是他勢力的根本。
“這豈是妄言?殿下如果不相信的話,不若就遣吏部的人前去瞧瞧就是,屆時,也正好應了殿下想要的‘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呢……。”眨了眨眼睛,胭脂雪目露真心的提議道。
“聽聞大皇兄又受了傷,本宮以爲,皇嫂還是回府好生照看皇兄纔是,莫要讓有心之人告知給了父皇,讓父皇擔憂不說,若是一怒之下,怪責皇嫂不夠悉心,可就不妙了。”燕煜怕她再這麼說下去,不知道還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言,何況周邊出來湊熱鬧的還不乏有一些大臣王孫,尤其還有燕卿的部下,便趕緊冷聲警告道,“本宮還要要事,就先告辭了。”
說罷,再不與胭脂雪多費脣舌糾.纏,氣憤的甩袖而去,只得當先離開了雲渺樓。
望着燕煜氣勢洶洶的離開背影,胭脂雪危險的眯起雙眼,如蓄勢待發的豺。
燕煜啊燕煜,你竟敢還拿小傻子的傷來要挾我,那我們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想罷,便搖曳生姿的扶上扶梯,下樓。
“該死的婆娘,你站住!”原本一場好好的交易,再度被胭脂雪給攪了,聶雲衣如何甘心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一張嫵媚的臉蛋,生生被胭脂雪氣到起了一絲猙獰。
掏了掏耳朵,對身後的叫罵聲,胭脂雪只當是大街小巷內的野狗亂吠,毫不以爲意的繼續下樓,完全的置若罔聞。
唔,回府之前,她可得好好爲今晚接見接見好妹妹的添香樓做做準備了。
“啊啊!本王一定要殺了你!!”眼看胭脂雪如此囂張的把自己當成空氣,聶雲衣氣的幾乎發瘋,繼續操起手裡的匕首,就朝胭脂雪囂張的背影刺去。
結果沒衝上前去兩步,就被突如其來的一隻枯如朽木的老手劈手奪下了手中匕首。
見手裡匕首被奪,聶雲衣懊惱的瞪向奪走自己匕首的老者,“柳生前輩,你這是何意?!”
“請主子息怒,此地,已經不宜久留。”一面恭敬將手中匕首奉還到聶雲衣面前,柳生滄溟一面警戒的環顧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羣。
聞言,聶雲衣恨恨掃了一眼樓上樓下均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圍觀羣衆,氣咻咻的甩下一句‘看什麼看,沒見過美男啊!’便奪門而出,離開了雲渺樓。
待人羣漸漸散去,傲雪白梅雅間兒的房門終於緩緩打開,露出的,是流蘇一臉小心翼翼外加嘴角不斷抽搐的臉。
抹了一把額頭沁出的冷汗,復又暗自慶幸的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沒給太子撞見,可是……我眼睛應該沒花的話,王妃大人剛纔是在調.戲那個與大夫人偷.情的雲衣戲子?”
說到這,流蘇真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了軟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燕煜,眸中駭浪起起伏伏,“影!”
“屬下在。”轎外窗旁,影應聲道。
“給本宮速速回雲渺樓,去查胭脂雪爲什麼會出現在那,她到底是去幹什麼!”燕煜現在越想,越覺得剛纔胭脂雪不僅僅只是想用聶雲衣試探自己,不僅是在拿國.舅之事危言聳聽恐嚇自己,似乎,還像故意在氣他,氣的他不得不離開雲渺樓。
影聞言,也頓覺不對,連忙應了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雲渺樓.
“胭脂雪啊胭脂雪,這都是你逼本宮的。”眸底暗潮洶涌,燕煜滿面蕭殺,“你實在是太不乖,太不溫順了……。”
不管你是誰的人,誰的眼線,又是如何知道這些秘密的,從明天開始,你將會一點一點,變成本宮的女人,變成本宮的所有物。
你的爪子再利,本宮都會把你的指甲一片片拔掉,你的狼牙再尖,本宮都會用刀子一點點磨平,你的翅膀再硬,本宮都會將其一一折斷……本宮爲你私建的鐵牢,正在等着你。
華清宮。
“皇后娘娘,百花帖都已經備下了。”趙嬤嬤一張老臉笑若菊花,一陣小碎步走到了正在書桌前練字皇后身後,動作麻利熟稔的給皇后捏起了香肩。
正覺脖子痠痛的皇后舒服的眯了眯眼睛,“拿過來吧,本宮,要親自抒寫此次受邀之人。”
“是。”笑着應聲,趙嬤嬤便朝站在鵝黃帷幔後頭的小宮女呵斥,“還不快拿進來,沒眼力見兒的東西。”
小宮女低垂着腦袋,誠惶誠恐的將一托盤的硃紅帖子端了進來,擱置在書案上後,便顫顫巍巍的退了下去。
拿起那硃紅似火的請帖,摩挲着帖子上燙金的牡丹紋案,皇后難得心情頗佳的揚着微笑,“落妃這次,總算是沒讓本宮失望,果真讓太子,主動請纓納太子妃。”
“只是白白便宜了這小蹄子,這麼快又恢復了側妃之位。”趙嬤嬤一臉輕蔑。
“不過只是一個妾位,給就給了。”皇后不以爲然。
“娘娘說的是,側妃不過只是一個低賤的妾,她倒是與這位分,相配的很。”趙嬤嬤嘿嘿一笑,“正如,那下賤的如妃和夕妃。”
“夕妃近日,可有什麼動靜兒?”被趙嬤嬤這馬屁拍的舒服,皇后挑眉笑問,“前日她不是稱剛剛誕下皇子,所以身子不爽,卻偏偏又見了燕王妃那賤蹄子麼。”
“春熙宮裡的奴才回話,夕妃沒有任何的異動。還是以身子抱恙爲由,誰也不肯見。”提及夕妃,趙嬤嬤很是嫌惡,“這下作東西如今仗着有陛下的寵愛,竟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給娘娘您甩臉子,簡直是不知死活。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娘娘您的幫襯,她能有今天麼,當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在這深宮裡,沒有永遠的朋友,也無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提筆,第一張帖子上,便寫下了胭脂雪三字,一筆一劃很是緩慢認真,皇后很有耐心的笑了笑,“如今她與本宮已經撕破了臉,自然已經成了隨時會反咬本宮的惡犬。她不見本宮也好,本宮現下也懶得見她,免得她生的那小賤.種有個三長兩短,都賴到本宮的身上來。”
“哼,她生的那小賤.種何須娘娘動手,想要那小賤.種小命的人多了去了,別沒得髒了娘娘的手。”趙嬤嬤不屑且惡毒的啐了一口。
“你知道就好,我們現在只管瞧着就是,莫要惹了一身腥,別忘了,還有個如妃在窺視着本宮的一舉一動呢。”反手拍了拍趙嬤嬤在自己肩上揉着的粗糙老手,皇后笑靨溫文。
上次陷害如妃不成,以如妃冷靜自持的性子,一定正在等候時機,再行一舉報復。
“娘娘只管放心,奴婢明白。”眼中精光閃爍,趙嬤嬤連忙應聲。
微微點了點頭,皇后便將筆下寫好的燙金朱帖拿起,遞向身後的趙嬤嬤,“你着得喜親自去一趟燕王府,明兒個的好戲,可莫讓燕王妃錯過了。”
接過帖子,趙嬤嬤冷哼,眼中陰鷙浮起,“娘娘這是真要將胭二小姐嫁給燕王?以胭脂雪這賤蹄子的心狠手辣,萬一……。”
“雨兒是本宮一手扶持長大的,是本宮最滿意的太子妃人選,可惜……。”目露惋惜之色,皇后捏緊了手中的筆桿子,“現下時機不對,皇上又對煜兒起了忌憚之心,雨兒年紀確實也是不小了……比起一個只會給煜兒帶來麻煩的太子妃,倒不如,一個會給煜兒拿到三十萬大軍兵符的燕王妃,更爲合適。至於胭脂雪那小蹄子,哼,本宮對雨兒的這點子信心,還是有的。”
“娘娘說的是,倒是奴婢,杞人憂天了。”趙嬤嬤嘴角浮起一抹陰笑,朝皇后施了一禮,“那奴婢,這就去着得喜去送這帖子。”
皇后擺了擺手,遂,繼續提筆在請帖上寫下邀約人名,只是,筆未落,愁緒卻浮上眉宇,“這太子妃,到底選誰,最爲合適呢……。”
燕王府。
從添香樓辦完事兒的胭脂雪,前腳剛一進到王府,後腳,皇后的百花帖,便由皇后身邊最得力最寵信的得喜公公,親自送來了府上。
送走得喜公公後,秦管家滿面憂心的走進了正堂,到了已經在上座坐下的胭脂雪身側,“王妃,王爺怕是……。”
“本王妃一個人去就可。”指尖摩挲着手中硃紅帖子上的燙金牡丹花紋,胭脂雪脣含冷笑,“皇后娘娘如此盛情邀約,本王妃自然要卻之不恭的。”
上一回的鴻門宴,她現在可是歷歷在目呢。
她倒要瞧瞧,這一次,她們又要玩出什麼花樣來。
至於小傻子……他傷的太重,她是絕無可能會帶他前去的。
就算沒有傷,她也絕不可能帶他去。
“那,就請王妃萬事當心了。”雖不願王妃再呆在王爺左右,但王妃在他秦管家的心裡和眼裡,已經是燕王府無人可以取代的燕王妃。
斜睇了面無表情姿態恭敬的秦管家,胭脂雪眸中生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優雅起身,便往主屋走去,“管家有心了。着人備下膳食,莫讓人來打擾本王妃。”
她要吃飽喝足,好好的養精蓄銳,這晚上的好戲,她可得演足了,莫讓她的好妹妹,敗興而歸。
“老奴省得。”目送胭脂雪離開正堂,秦管家便下去着人準備她愛吃的膳食。
東宮。
燕煜剛一下轎,影便從雲渺樓速度趕了回來。
邊負手在背往宮裡頭走,燕煜邊迫不及待的問道:“何如。”
“屬下還是遲了一步,除了只問道燕王妃去見了幾個同樣蒙面不知來歷的婦人,便再沒有問出其它有用的東西了。”言及與此,影一層不變的冷漠臉上,拂過一絲懊惱,“屬下無能,還請殿下治罪!”
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的燕煜擺了擺手,“算了。你還是先去親自替本宮往雲衣公子那兒去一趟,替本宮向他致個歉,再重新定個時間會面吧。完事以後,再去趟國舅府,吩咐本宮那舅舅安分點,莫要叫人抓了把柄。”
影應了是,便退了下去。
正準備去書房解決這幾日呈上來的摺子,經過花園時,燕煜卻聽到了女子的嬉戲聲。
大概是冷清的東宮裡,許久都沒有這般動聽悅耳的笑聲了,燕煜一時生了奇,便被笑聲所引,下了百折長廊,踏上通往花園中心的鵝卵石小道。
越過重重花圃桃樹,便見花海那頭,有一着絳紅宮裙的豔麗女子蒙了眼睛,正與一羣朝氣蓬勃的小宮女在玩捉迷藏的遊戲。
礙於眼睛被蒙,那女子跌跌撞撞,時而撞到桃枝,時而險些被地上的石子兒崴了腳,看起來,很是笨拙,卻不失,笨拙的可愛。
那些小宮女也是淘氣的很,見這女子如此,不僅還嬉笑不說,更是總往難找的地方躲,惹得那女子誰也捉不着,像個被捉弄而迷路的孩子一樣四處跌撞摸索。
也不知是飛花迷了眼,還是這園子裡的百花醉了心,恍恍惚惚間,燕煜彷彿看到了,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恨得咬牙切齒,如何求而不得,偏又日思夜想都想得到的女子。
眼亂心迷,腳步便不由自主的,往那女子走去。
“誒,抓住你了!”雙臂緊緊擁住了燕煜,女子歡呼雀躍的像個孩子,“讓我看看,你是誰呢?”
說着,擡手就要去摘下眼睛戴着的紗布。
“別動,本宮,就喜歡你這樣子。”制止女子摘下矇眼紗布的手,燕煜癡迷魅笑,另一手勾起女子的下巴,貪戀許久的吻,便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周圍笑鬧的宮女們見此情形,便都自覺的悄無聲息退下。
許是貪念深埋於心太久,這一吻下去,便如星火燎原,一發再也不可收拾,連回房都等不及,燕煜便如狂.野的餓獸,一把將女子摁倒在地,雙手急不可耐的撕碎女子身上礙事的衣裙,發泄般的在女子暴露而出的的肌膚上啃咬親吻,徹底的,狠狠的將她佔.有,將她侵.犯。
以天爲蓋地爲廬,飛花落英下,一片春.色。
花園偏僻旁側的假山後,眼睜睜看着樹下翻滾纏.綿的男女,青禾又羞又怒,“殿下他,他怎麼能這樣?!”
光天化日下,竟沒有半點遮掩,就在花園之中行此苟.且之事,簡直就是……
透過假山洞眼,冷眼看着那旖.旎.春.色的水玲落,將手裡的竹骨團扇捏的咯咯作響,冷笑出聲,“整座東宮,乃至整個東宮的女人都是太子的,太子想臨.幸誰,想在哪裡臨.幸,都只是太子一念之事。”
“哼,若沒小主您的提點,讓這下賤的海棠妝扮似那燕王妃,就憑海棠那樣的姿色,怕是等到人老珠黃,也未必能得太子如此。”青禾一臉的不甘和鄙夷。
“是呢,要是沒有我的那番提點,讓海棠妝點的像那個狐狸精,太子又怎麼會看上海棠,怎麼可能呢……。”明明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可真的親眼確定了,水玲落卻是如鯁在喉,怎麼也不能像之前自己想象的那般灑脫。
僅僅只是一點的神似胭脂雪,就能得到太子如此荒.淫無度的對待,即便是她極受寵愛這時,也未曾有過。
可想而知,若是這海棠換作是胭脂雪那本人,又會是怎樣一番翻天覆地的光景?
越想越是心頭火起的水玲落,咔嚓一聲,硬生生將竹骨團扇折斷在了手中,目光似利劍一般釘在那在燕煜身下婉轉呻.吟海棠身上,似透過海棠,狠狠的刺穿了胭脂雪的心臟,“胭、脂、雪,我水玲落非除了你這狐狸精不可……。”
是夜,燕王府內。
換好一身翩翩佳公子衣着的胭脂雪,看到垂頭喪氣的小白回了來,便蹲下身,伸手讓它到自己懷裡,“小白你是怎麼了?誰欺負了你不成?”
問着這心知肚明答案的問題,忍不住無奈的啼笑皆非。
除了那傻小子,她還真想不出,還能有誰要和一隻小狐狸過不去。
估摸着那傻子瞧了她的書信,怕是要死活鬧着回來吧?
眼見自家主子不心疼安慰自己,反思緒飛遠,還笑的出來,小白愈加氣惱,便傲嬌的別開頭,扭身往裡屋自個兒的窩裡走,不再理會自家這個喜新厭舊的臭主子。
原本它還想不理會那傻小子的威脅,想忠心耿耿的把那小子裝傻充愣的事實告訴給主子,誰知主子這副德行,那它纔不要管了,任由主子被那傻子騙到死好了!
哼,哼哼!!
瞧着就要到自己懷裡的小白卻突然雄赳赳氣昂昂的轉身離開,胭脂雪真是好笑又好氣。
攤上這樣兩個孩子心性的一男一狐,她這個奶孃,還真是當的爲難吶……
也罷,她現在正有要事,無暇分身照看這小東西。
想想,便要從懷裡掏出那隻裝了易容人.皮的紫檀木盒,正欲打開,卻動作一頓,幽藍眼珠一轉,推開後窗,翻身出了去。
屋頂上,繼續迴歸原來崗位,揭了瓦片,正專心刻苦監.視胭脂雪的花想容一愣,“嘶,人呢?”
邊說着,邊站起身,轉頭欲往後窗方位瞧。
哪知,脖子,卻被一根極度冰寒卻又極細的東西勒了住,令他直感覺,若他再有半分異動,必定頭斷血流。
“在找本王妃?”胭脂雪抿脣含笑,指尖一勾勒在花想容脖子上的冰蠶絲。藍眸慵懶半眯,如夜間窺.探獵物的狸貓,“本王妃若是沒有忘記,本王妃可是已經警告過你們主子,再敢監.視本王妃,本王妃就殺了他。”
蘊含肅殺的說到這,冷涼目光便落在了花想容的脖子上,“當然,也包括你。”
“嘿,嘿嘿,那,那個燕王妃,咱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嘛~”已經冷汗淋漓的花想容乾笑兩聲,討好道。
搞笑,他除了輕功卓越一點之外,武功也只能算個高手之流,而碰上王妃這樣的高高手,他可是隻有任她老人家想怎麼殺,就怎麼殺的份兒啊!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哪裡露了馬腳,竟然被王妃給發現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失誤哇……
雖然幸好王妃以爲他是鬼面王爺的手下,還並沒有懷疑到傻子王爺身上。咳,可是,萬一王妃再來個什麼嚴刑逼供,問戴着鬼面的王爺到底是什麼身份,嘖,他到底該拼命爲王爺死守秘密,還是乾脆趁此機會告訴王妃鬼面和傻子王爺就是同一個人好勒?
至於王爺會是哪種反應,真是抱歉啊,他現在性命攸關,已經完全顧不上了啊王爺!
“本王妃不是濫殺之人,可本王妃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指尖一彈,將纏在花想容脖子上的冰蠶絲徐徐繞回手腕,胭脂雪已經透出了不耐煩,“可若被一個人監.視跟蹤的久了,本王妃再柔和善良的性子,也總有被磨光的時候。”
言及此,話鋒一轉,轉了身,“告訴你們鬼面主子,本王妃現在還對他不感興趣,若他執意要來惹本王妃,那本王妃,可就不介意送他一程了。”
自從上回與鬼面同被鬼鴉追殺,從鬼面口中無意泄露得知自己被監.視之後,她就已經開始主意自己周圍的動向了,不然此次,絕不會把這穿的花裡胡哨的小子抓個正着。
雖然她不知道這小子到底監視自己多久了,又從中知道了多少東西,但是看樣子,似乎並沒有給自己帶來過什麼危險,那她這次就再手軟一次,放過這小子。
現在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她若要加速計劃,就絕不能再節外生枝。
鬼面來歷不明,卻絕不簡單,現在既然對她還未有危害,她也只能選擇這種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狀態。
但是,正如她上次所言,鬼面若再敢出現在她面前,並手腳依然不乾淨,她絕對不會再姑息,一定會殺了他!
王妃大人,咱能不睜眼說瞎話好麼?花想容嘴角抽了抽,隨之狗腿的奉承道:“王妃說的是,說的是……哈,哈哈小的這就滾,這就滾,王妃您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哈!”
邊說着,邊趕緊驅使輕功,溜之大吉。
笑話,此次王妃大發善心,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只是王爺啊王爺,莫怪屬下不盡職恪守啊,小的已經暴露,嘿嘿,以後介麼危險的工作,還是另謀高就吧您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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