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更惡毒的話,他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很想質問這小東西,是不是那個女人派它來害死他的話,終究梗在喉嚨裡,沒有說出口。
因爲他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他來過這裡。
明瞭混挲園的摘星樓髹。
而知道摘星樓的明瞭是醫術高明的神農宮第七代被廢宮主的,怕是寥寥無幾。
他既然身處這裡,自然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個該死的女人送他來這兒的。
可是昨晚那副畫面令他耿耿於懷,讓他覺着,那死女人是不是救自己是無奈,想自己早點死,再和別的男人雙宿雙飛纔是真。
可憐的小白沒想到自己好心趁夜趕到這兒,還在這耗了一晚上等這死傻子甦醒過來,卻竟然得了這麼個待遇,當即惱羞成怒的直對燕楚齜牙咧嘴起來。
“哼,今天你這小畜.生既然送上了門,本王就拿你開刀,當補品開開葷。”燕楚衝着小白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小白聽了,嚇得四蹄一個勁兒的亂蹬起來,心裡欲哭無淚極了。
特麼的,它招誰惹誰了,怎麼做件好事就這麼難?看來還是人類說的對啊,做好人死得快啊!
哼,它要是此次大難不死,哼哼,一定要做個十惡不赦六尾狐!禍害人間,修煉成精,把世間所有的花花姑娘全部禍禍個遍!
“京都皆傳燕王您半身不遂,已經成了個廢人,現在看來,傳聞果然只是傳聞。”並不知道其中燕楚裝癡賣傻這一內情的吟嘯,幽幽從門推門而入,手裡端着盛了明瞭熬得湯藥,還有一些精緻的素齋的紅漆木托盤。
房門的突然的打開,放進來的不僅僅只是吟嘯,還有外頭強烈的陽光。
甚覺日頭刺眼的燕楚,本能的用手擋了擋,語氣有絲警惕,“你是誰。”
反正剛纔他的話都被這個陌生男人聽到了,他也犯不着再裝傻了。
“吟嘯。”冷漠吐出這個昨晚她新賜的名字,沒有半點不順的從嘴裡吐出,吟嘯將手中托盤,擱置在了榻端的案几上,“燕王妃的徒弟,現在,你的護衛。”
反正現在他已經換了另一張臉,故而,他已經並不怕將自己是她徒弟的事情名正言順的吐露出來。
當然,他之所以這麼誠實,是因爲他不想再編造其它莫須有的身份,因爲他喜歡,他也已經習慣了,自己是她唯一徒弟的特別身份。
“你是她的徒弟?”危險的眯了眯眼睛,燕楚絲毫不懷疑吟嘯的話,也沒打算在吟嘯的面前突然的恢復裝癡賣傻的樣子來,能成爲那死女人的徒弟,想來也不會是個笨蛋,何況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和她在混挲園卿卿我我的,就是你?”
因爲摘星樓與混挲園隔得尚有些距離,燕楚那時又因傷口發着熱,所以燕楚並沒有看清吟嘯的長相,但是現在看吟嘯的身量,燕楚幾乎是肯定的反問道。
猛地,吟嘯忽然一把揪起了燕楚的衣領,新換上的人.皮面具是挺俊美的一張臉上滿是寒霜,吐出的字字裡,幾乎含了冷氣,“你的思想真齷.蹉。記住,你若再敢這麼侮辱她,就算違背師命,我也會親手宰了你。”
放完狠話,也不管會不會讓燕楚身上的傷口崩裂,便將燕楚狠狠的扔回到了榻上,一手奪過燕楚手裡正朝他施放求救眼神的小白,冷然轉身離開。
只是,在轉身後,吟嘯眼中涌起了一絲心疼,雙拳在身側緊握成拳。
爲什麼,爲什麼她又遇上了一個這樣心胸狹隘的男人。
如果她對這個燕王並無情義,他倒可以安心,可偏偏她昨晚對這個燕王的眼神……
上天爲何如此不公,讓她受到了那樣殘忍的傷害一次,難道還不夠嗎?!
傷口果然又裂開了的燕楚,捂着疼痛難當的胸口,有些發懵,也有些氣悶,惡狠狠的盯着吟嘯離開的背影,也放了狠話,“那好。你也給本王記住了,你若是敢對她有非分之想,本王也會親手宰了你!”
那個死女人年紀輕輕,卻有這麼一個年級相當,還長的不錯的徒弟,加上昨晚那畫面,他怎麼可能不懷疑?!
已經走至門前的吟嘯,驀地背脊一僵,而後,頭也不回的,也沒應下燕楚的挑釁,就這麼踏足出了房門,離開了。
犀利的將吟嘯那一晃即逝的僵硬收進了眼底,燕楚氣的就要去掀案几上的湯藥,可,案几上的一隻,篆刻着燕王府專屬炎龍徽印的竹簡竹筒,讓他去掀托盤的手便頓了住。
“怎麼這裡會有王府的信封,莫非……。”一想到會有什麼不好的急事,燕楚也顧不得生氣,連忙將小竹筒拿起,打開了蓋子,倒出了裡面的東西。
沒曾想,倒出來的並非是什麼消息信箋,而是一張張,卷好了的畫紙。
燕楚滿面狐疑的將畫紙張開,映入他眼簾的,是畫紙上精緻細膩,惟妙惟肖,且通俗易懂的小人兒畫像。
第一張,是畫了他在榻上血流不止,她替他拔劍的畫面,她將自己面容畫的冷靜,卻在她自己的旁註畫了一顆心臟,是萬箭穿心的心臟。
僅僅只是這麼一小點兒的畫面,卻已經令在看的燕楚,雙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她畫的很明白,當她在爲他拔劍的那一刻,她就好比萬箭穿心,比被拔劍的他,還要痛上千倍萬倍!
這分明就是在說明,在說明她對他的情感,已經到了傷之汝身,痛之我心的程度。
這樣的表白,怎令他不激動,不悸動?
第一張就已經如此,怎能不令他迫不及待的去看第二張。
第二張,是他在榻上昏迷不醒,她在榻前拉着他的手靜靜守候的畫面。
第三張,她不得不離開他的身邊,回了王府,她軒窗前弄相思鳥,以表相思之情。
第四張,她希望他在這裡乖乖等候和醫治,很快,她就會來接他回府。
寥寥幾頁畫箋,道不盡情絲繾倦。
“雪……。”將幾頁畫紙如珠如寶捧於手心,指尖撫上畫中人兒小像,燕楚太高興了,高興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比起前日兩人意亂情迷的結爲一.體,更讓他高興千倍,萬倍。
燕王府。
晨起,用罷早膳,站在府內花園中的葡萄架下,胭脂雪正在興致盎然的逗弄着一隻綠羽紅嘴兒八哥,倒是與她畫中所畫相思雀,差別甚遠。
鵝卵石的小道上,在昨晚深夜得知了從混挲園回來的花想容確切王爺沒事的消息,着實神清氣爽的秦管家正端了托盤奉了茶盞,款款走來,待到胭脂雪身側五步之遙之距,恭敬垂首,“王妃,海棠回話,她知道王妃待她不薄,王妃心意她更是明瞭,故,她定會好好與東宮各姐妹相處,定不丟了燕王府的臉面。”
“她倒是懂事,沒讓本王妃將她錯看了去。”捻起掌心一粒瓜子兒,胭脂雪淺笑,將瓜子兒對到了金絲籠中的八哥紅嘴兒前,“你去備轎吧,雲渺茶樓裡等候多時的幾位姨娘,怕是就要望穿秋水了。”
“是。”秦管家只好把端來的茶盞,再轉身原路端了回去。
“小東西,以後就指望你給那傻小子解悶了,可要好好學學人的說話,知道了?”難得心情鬆快,胭脂雪略帶小女孩姿態的伸出手指戳了戳籠裡八哥的小腦袋,絳脣微翹。
可這剛買回來的八哥沒有被訓練過,只會和平常鳥兒一樣呱呱亂叫,來以此表示自己的態度。
“真乖。”能聽懂八哥說話的胭脂雪,很滿意的笑了笑,遂,將手裡的瓜子兒全都一股腦的丟進了金絲籠中的盛放吃食的青花小碟上,然後拍了拍手,轉身朝大門走去。
到了王府最不起眼的另一方側門,坐上比平日更加低調幾分的馬車,緩緩駛入熱鬧的京都平民鬧市,直到有青石玉雕上篆刻的雲渺樓三字牌坊的一幢古韻古香的茶樓前,方纔停下。
在馬車內小憩的胭脂雪幽幽醒轉,寒鴉羽翼般的雙睫微微張開,露出一雙飽含興味盎然之色的幽藍冷眸,素手從袖中抽出一方碧色面紗戴在了臉上,配上今日一身碧翠煙羅裙,整個人看起來又是神秘,又是雅俗共賞,清豔非凡。
迫使甫一下馬車,便成了街道兩旁,茶樓上的許多玩客的視線焦點。
雲渺茶樓外迎客的夥計一雙賊眼溜溜,很是會識別來客身家背景,雖見胭脂雪所乘馬車十分平凡簡易,穿着並不像許多大家小姐之流過於張揚華麗,但這夥計目光並沒有在這些‘身外物’上多過停留,便卑躬哈腰的迎了上來,笑的十足的諂媚,“這位小姐,見您似乎是新客,請問,可有預約我們雲渺樓的雅間?”
“並無。”胭脂雪挑了挑眉,瞥了一眼這小二,心道這夥計倒是挺有眼力見,明瞧着自己看起來並不富足,卻上來就問她有沒有訂下雅間。要知道,這雲渺樓的雅間若不是達官貴胄之流,是用不起的,也沒資格用的。可想而知,這小二的眼光是何等的犀利,竟一眼看出自己並非普通人家。
“這樣。”這小二眼珠轉了轉,笑道:“那不如,就讓小的帶您去挑一間上好的雅間如何?”
“不用了。”冷淡的拒絕,胭脂雪擡眸望了一眼二樓的一間臨街而開的窗戶的雅間,見到雕花格窗前正是探出頭來衝自己招手微笑的流蘇,紅脣一翹,“帶我到那間雅間即可。”
小二循着她的視線,也仰頭往上去瞧,得見她所說的那間,不由呼吸一窒,心中立刻暗暗慶幸。幸好幸好,他從這位蒙面姑娘身上看出氣度不凡,不似尋常人,給了十足的客氣。要不然,自己若是眼拙給了這位姑娘臉子看,怕是非得得罪了人不可。
畢竟能包下那間上等雅間兒的絕非一般人啊!如他這樣的小人物,真是要九條小命也不夠用的了……
“好好好,姑娘請,姑娘這邊請。”比起剛纔的十分客氣,現下心有餘悸的小二,卻是十分的誠惶誠恐。
胭脂雪收回視線,並沒有擡腳進入茶樓,而是目光驟冷的凝向了屈膝彎腰的小二,“今天我沒有與那雅間兒的貴客會面,懂了?”
撂下這頗爲冰冷的話,這才蓮步輕移,走進了茶樓。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作爲在這迎客不下十年的小二來講,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看見,什麼沒看見,自然知曉這其中的利害。只是小二仍舊免不了被胭脂雪這過度冰冷而危險的‘提點’,駭的額頭一片冷汗。
茶樓內裡果然不同一般,一樓多是才子佳人,四壁皆是掛滿了字畫對聯,一片吟詩作對聲此起彼伏,一襲丹青水墨香沁人心脾。
剛一進樓,便又成諸人焦點,胭脂雪卻視若無睹,目不斜視,直隨前頭帶路的小二,上樓前往流蘇訂下的包間。
餘下一片意猶未盡的才子唏噓不已,詩興大發。
而餘下的鮮少佳人們,卻是目光火辣,妒火中燒。
待到掛了一方水墨提筆繪下幾字名爲傲雪白梅的雅間前,小二正要代胭脂雪叩響門扉,卻被胭脂雪制止回絕,“這裡沒你什麼事了。”
“是是,小的明白,明白……。”小二乾笑兩聲,屈膝弓腰退了下去。
叩響三聲門扉,門便從裡面被人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流蘇發光的眸,“流蘇給王妃……。”
“噓。”豎指在脣前做了噤聲之態,左右冷淡掃了一眼,胭脂雪便踏步走進了雅間。
流蘇立刻閉嘴,欣喜的面色即刻斂卻,嚴謹之色浮於面頰,雙眸也四下探尋一番,見外頭沒有任何的異動和尾巴,這才安心的將門緊緊關上。
是她有些太魯莽了,現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雲渺樓這裡又是藏龍臥虎的地方,王妃身上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看着,怎麼都該小心小心,再小心。
進得屋內,胭脂雪便被三個女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王妃!”胭博淵的四姨娘三姨娘和六姨娘,幾乎是整齊劃一的跪在了胭脂雪的腳下,一個個都是雙眼含淚,哭哭啼啼,“王妃,你可要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吶!”
“姨娘們快快請起,我如何能受此番大禮,這不是折煞了我這個小輩麼?”胭脂雪驚慌失措的將三人一一扶起,“咱們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就是了,萬不要如此的。”
三人都是不肯起,哭的泣不成聲。
那最是安靜的三姨娘,此刻早已失了往日的沉着冷靜,拉着胭脂雪的裙襬,一把拿掉了頭上戴着的斗笠紗罩,將臉仰起,向胭脂雪露出臉上青紫交錯的可怖傷腫,“王妃,您若是再不對我們施以援手,我們,我們恐怕真要被大夫人打死了啊!”
早就知道前日自己沒有被皇后的詭計弄死,心中愈加惱怒的竇簫嵐勢必會回太傅府將怨氣都撒在這幾位姨娘和庶妹庶姐的身上,胭脂雪心頭冷笑,面上卻做出震驚之態,“哎呀,幾位姨娘這是怎的了?到底是哪裡惹着了母親,竟要受到這起子毒打?”
三位姨娘聞言,暗惱胭脂雪這分明是明知故問,要不是上回她回門太傅府鬧了那麼一出,她們何至於會這般悽慘?但惱恨歸惱恨,她們心裡都很清楚,這位燕王妃手段的厲害已經領教,恐怕,也只能靠她這個燕王妃來拯救自己和自己的子女了。
於是,三人都沉默了半會兒,那腦子最是靈光,嘴上功夫也最是利害的六姨娘,一邊揩淚,一邊哽咽,“老爺這幾日也不知何事與大夫人鬧翻了,所以老爺越發不待見了大夫人,這些日子便,便都宿在了我們幾個屋子裡。王妃你也是知道的,大夫人氣量素來就小,此番她被冷落,而我們卻得了寵愛,她哪裡能忍得下這口氣,所以,所以才……。”
三姨娘與四姨娘覺得六姨娘這個藉口甚好,便也隨着六姨娘的話落,愈加傷心的附和着哭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聽到這,胭脂雪暗道六姨娘果然聰明,面上卻是露出爲難之色,“可,可姨娘你們都是父親的愛妾,若真讓我插手,恐怕……這是於理不合的吧?”
父親的夫人和小妾爭寵,哪有女兒橫加施手的道理?
就算有,那也是要自己骨肉子女去爭,她這麼個外人,又算怎麼回事?
聽了胭脂雪這明擺着是要拒絕的話,那脾氣最是火爆的四姨娘,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頂着一張被揍成了又似熊貓又似豬頭的臉,憤憤道:“燕王妃,我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我們的兒子女兒若是有用,現在也不會被大夫人被迫嫁人的嫁人,從軍的從軍,何至於還要來苦苦哀求與你?!”
“老四!莫要對王妃無禮。”呵斥一聲,三姨娘伸手趕緊將四姨娘拉扯跪下。
“玉穎姐姐,你何必如此動怒,王妃說的也不無道理。何況是我們在爲難王妃,總歸是我們不好……。”六姨娘低低啜泣,語氣透着說不出的辛酸委屈。
四姨娘知道自己又是衝動了,忙對胭脂雪磕頭賠罪,嚎啕大哭,“是我的不是,都是我的不是,求王妃您大人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
“姨娘萬不要如此,我怎麼擔待得起!”胭脂雪彎下腰,緊忙伸手將四姨娘扶起,眉宇間,爲難轉換成了一抹憂色,“適才姨娘說,母親要將諸位妹妹嫁人,要讓幾位兄弟去從軍?”
提及此事,三人忙不迭的點頭,哭的愈發傷心了起來。
“可除了三姨娘膝下的三姐姐確實是到了二九年華的嫁人年紀,四姨娘您膝下的五妹妹,還有六姨娘膝下的八妹和九妹年紀都還尚小,怎可,怎可現在就指給人家了呢?”眉峰緊鎖,胭脂雪眸中有了一絲慍色,“七弟弟和小十弟年紀尚幼暫且不論,我們胭家可都是仕途之家,出來的都是文人子弟,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去那起子沙場馬革裹屍,這不是讓幾位弟弟……。”
言及與此,胭脂雪嘆了一口氣,滿是失望的搖頭,“除了大哥,父親也就只有七弟和小十這兩個兒子了,母親怎麼能,怎麼能如此……。”
“這還用說嗎,這分明就是竇簫嵐這老妖婆爲自己兒子鋪路,非得把七少爺和十少爺害死了才甘心啊!”四姨娘不忿的咬牙切齒,“可憐我的五姑娘才十五歲,花骨朵般的年紀,那老妖婆竟狠心讓她嫁給閩閣老家那不成器的長子做小姨娘,這分明就是要逼死我們家五姑娘!”
“什麼?閩閣老的長子?”胭脂雪一驚,“可是那個京都人人都知的地痞無賴?”
“是啊,就是他。”四姨娘哽咽兩聲,眼睛赤紅,“好吃懶做不說,年紀也快要四十了,還慣會吃酒賭錢,喝多了賭輸了,就要拿家裡的老婆孩子出氣!聽人說,他都已經打死好幾個小妾了,連自己的骨肉孩子都在耍酒瘋的時候扔掉井裡溺死了!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哪裡是人,根本就是禽.獸!”
“天……怎麼這樣。”胭脂雪大驚失色。
“我的三姑娘薰兒也好不到哪裡去,唉,大夫人爲了討好那皇帝身邊的得福公公,竟要將我的薰兒指給得福公公那太監兒子……。”三姨娘淚如雨下,“以後我的薰兒就要在日日被人戳着脊樑骨的日子下過活,我這個做孃的無能,卻只能眼睜睜瞧着,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王妃……。”
看着三姨娘哭的捶胸跺足,胭脂雪拿起帕子,擦了擦溼潤的眼角,目光落到了六姨娘的身上,“那八妹和九妹是……。”
六姨娘搖頭,泣不成聲,“夫人爲了能說服老爺能把三姑娘和五姑娘嫁給這樣的人家,就把我的八姑娘和九姑娘當敷衍老爺的理由,說,說是要送進宮裡去……。”
後面的話,六姨娘沒敢再說。
即便六姨娘不說,她們幾人都心知肚明,大夫人竇簫嵐這分明就是要變着法兒的玩死八庶女和九庶女!
皇宮那是什麼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深淵!
況且,那可是竇簫嵐的姐姐,皇后娘娘的地盤。
若是八庶女和九庶女不得寵也罷,就與宮裡其它連皇帝面都沒見過的秀女一樣,從此老死宮中。倘若有幸得了寵,皇后又豈能容得下?焉不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呵,可笑胭博淵明知這兩個女兒必會得到如此下場,卻還想用此方法一搏,癡人說夢的想要靠這兩個女兒來制衡掉皇后對自己的威脅。爲了籠絡權勢人心,把自己的親骨肉當隨意供人處置玩弄的棋子兒玩意兒,簡直枉爲人父,禽.獸都不如!
深深吸了一口氣,胭脂雪心中冷笑連連,原來她只當竇簫嵐氣不過,頂多打罵幾個姨娘,把這幾個庶女打發到差點的人家,怎麼說也好歹是一品太傅家的出身,即便是庶女,身家那也是比尋常家的千金只高不低的。
沒曾想,竇簫嵐竟然惡毒到了這個地步!
不管如何說,縱然她不喜這幾位姨娘,可到底,那幾個庶妹庶弟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