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曾想,竇簫嵐竟然惡毒到了這個地步!
不管如何說,縱然她不喜這幾位姨娘,可到底,那幾個庶妹庶弟是無辜的。
“姨娘,你們快些起來,這件事,雪兒願意幫你們。”一邊各手扶起三姨娘和六姨娘,胭脂雪一邊吩咐身後的流蘇,“流蘇,沏茶。”
“是。”流蘇福身,遂走到雅間裡頭的茶几上,雙膝跪於蒲團上,開始動手用茶几上的上等紫砂茶壺,嫺熟的煮起了雲渺樓最新推出的青梅果子茶髹。
一聽胭脂雪願意幫自己,三位姨娘頓時喜極而泣,忙給胭脂雪叩頭答謝,“多謝王妃,多謝王妃!”
“姨娘莫要急着先謝雪兒,這件事……恐怕還需諸位姨娘的親力親爲。”胭脂雪笑的別有深意。
彼時,這間傲雪白梅對面,名爲迎風竹骨的雅間裡。
“什麼?!”胭博淵蹭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陰雲密佈,難以置信的看向坐在方桌對面的燕煜,“殿下要微臣將雨兒下嫁給燕王?!”
比起胭博淵的無比激動,燕煜卻是十分的從容自若,雲淡風輕,纖長玉指捻起一隻藍玉酒杯,輕抿一口杯中醇香佳釀,濃紫的瞳孔,狹長的鳳目,懶懶斜睨於胭博淵,“怎麼。不願意?”
胭博淵渾身一震,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燕煜的眼睛,“微臣不敢,殿下之令,微臣必當聽從。只是……微臣不明白殿下此番用意,還請,殿下明示!”
說罷,長袍一撩,卑微跪地,垂下的老臉上,陰霾重重。
不管是什麼原因,一旦他的掌上明珠,他的雨兒做不成太子妃,那就永遠都要與那皇后之位無緣,他胭博淵就再也不可能光耀門楣,做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丈!
太子此番提出這樣的意見,到底是什麼意思?
胭博淵那點心思,燕煜又豈會不懂,只是,“太傅您不是不知道,現在父皇已經十分的忌憚本宮。尤其最近幾日,竟眼睜睜的放縱三皇子燕卿屢屢對本宮進行打壓,如果你與本宮再不做點什麼,恐怕,半年前我們對燕卿做的所有權勢削弱之事,都將付諸東流。”
“微臣明白,微臣可以讓家女繼續等候殿下。”燕煜這話,胭博淵不是不心知肚明,現在兩家聯姻,只會更遭皇帝忌憚防範,所以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這又與要把好不容易不用嫁給燕王那傻子的雨兒又去皇帝那主動請求賜給燕王,有什麼關係?
“雨兒表妹,已經雙十年華了吧。”仰首,將杯中酒釀全數吃盡,燕煜饒有興致的把玩起指尖溫潤的極其稀有的藍玉酒杯,薄脣微勾,“如今父皇不過五十,正是春秋鼎盛之時,。太傅以爲,雨兒表妹,還能等本宮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四五年?”
胭博淵一噎,無言以對。
雨兒年紀確實是不小了,而只要皇帝還在位一天,太子都不可能娶雨兒,這樣長此以往下去,雨兒恐怕真的要等成老姑娘了。
屆時,就算等到了太子大位已成,已經是個老姑娘的雨兒若是嫁給太子,勢必會淪爲天下笑柄,而就算他不介意,雨兒也可以忍受,但,恐怕皇后是絕對不可能會答應的。
皇后有多愛護太子,他胭博淵又不是不知道,到那時,若雨兒成爲笑柄,給太子蒙了羞,皇后即便如何喜歡雨兒,怕也是不會再答應了。
然,就算這些理由都對,他胭博淵,還是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他把雨兒從小就當成是日後的國母加以培養,整整十幾年,付諸了多少心血,多少代價,此番就這樣功虧一簣,他怎能甘心?!
何況,他也不得不防太子的過河拆橋,若是能有雨兒籠絡住太子的心這一層,太子或許還會有所顧忌。
越想越是不可的胭博淵,眼中利芒畢露,“殿下,那不如提早那個計劃,讓您早點坐上皇位,不就……。”
砰的一聲,燕煜手中的酒杯,被重重擱在了桌面上,臉上陰翳密佈。
傲雪白梅雅間中。
三位姨娘隨胭脂雪依次落座到了茶几旁的蒲團上,急不可待的問道:“王妃說要用到我們幾個,那王妃的高見是?”
“聶雲衣。”接過流蘇遞來的紫砂茶杯,胭脂雪低垂雙睫,但見茶色碧透清亮,擱在鼻尖輕輕一嗅,茶香摻雜了果香,端的沁人心脾,說出的話,竟比這青梅果茶還要清怡三分。
“雲裳戲班的當家花旦?這事與他何干?”四姨娘一臉莫名奇妙。
三姨娘也接過流蘇遞來的茶杯,聞聽胭脂雪此言,雙睫微微一顫,嘴角有笑稍縱即逝,“原來,是他。”
恍然大悟的六姨娘也跟着笑了起來,輕呷了一口接到手裡的青梅果茶,語態帶了嘲諷,“大夫人這招醉翁之意不在酒,還真是高明的很呢。”
完全聽不懂幾人在說什麼的四姨娘急了,蹙眉問了起來,“誒,能不能把話說的明白點,我怎麼就聽不懂呢?”
輕抿一口果茶,齒頰留香的感覺,令胭脂雪心情無端好了幾分,擡眸,目光斜睨向了六姨娘,示意她把話解釋給四姨娘聽。
六姨娘瞭然點頭,便放下了手裡茶杯,只在雙手掌心中徐徐搓着取暖,笑容帶了十二分的譏諷,“大夫人嘴上說是喜歡聽戲,更在年前皇后壽誕之日,讓老爺召了那名噪一時的雲裳戲班進宮爲皇后賀壽,雲裳戲班至此,不僅名正言順得了皇家戲園的封號,還賞了蘭苑。從那時起,大夫人便日日往蘭苑裡頭跑,連往日那愛與我們呷醋爭寵都少了不少,現在經王妃提及,我倒是纔想起來,這大夫人,未免跑得也太勤快了些。”
言及後話,六姨娘把勤快二字咬的重了幾分。
“嘶……你這麼一說,現在想想,那大夫人那段時間,確實有些過於癡迷了戲曲。平素可是一有時間,就愛來逮我們的小辮子不放,可那段子時日,幾乎連大夫人的影子都沒瞧見,我那時還原以爲大夫人又在醞釀什麼損招,嚇得還親自去了漪瀾軒請安,可沒曾想,那幾個老婆子居然說夫人不在。如今一番思量,確實甚是奇了怪……。”四姨娘沉浸在了以往的記憶裡,一臉的奇怪。
見四姨娘還想不明白,六姨娘焦急的放下了手裡的杯子,無奈笑着瞧向四姨娘,“玉穎姐姐,你應該也沒忘吧,前些日子大夫人的院子可動了一番大工程,自從工程完畢以後,你還可曾見過大夫人再出門往那蘭苑跑過半步?”
四姨娘搖了搖頭,越發的糊塗了,連忙拉過六姨娘的手,語氣帶了央求,“哎呀好妹妹,這裡就我們幾人,就別再跟姐姐我打啞謎了,痛快的說個清楚也就是了。”
六姨娘掩脣輕笑一聲,一捏四姨娘保養得當的手,“姐姐你平日不是還算聰明,怎麼這會子這樣的笨拙了起來?話說的這般明白了,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大夫人吶,這是看上了那雲衣花旦,並且,在她的漪瀾軒裡,金屋藏嬌了……。”
“啊?她,她給老爺戴了綠帽子?!”蹭的從蒲團上站起,四姨娘一臉難以置信。
“而且啊,這綠帽子還大得很呢。”六姨娘笑的花枝亂顫。
都把人藏到府裡頭的院子裡了,那不僅是把帽子戴在了胭博淵的頭頂,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把胭博淵整個人都給染成了綠色。
嚥了一口唾沫,四姨娘才徐徐坐回蒲團上,乾笑兩聲,“不愧是皇后的妹妹,果然膽大包天,厲害,可真是厲害……。”
若換了她們,就是借上熊心豹子膽,她們也是不敢的。
三姨娘冷笑一聲,“虧她還是世家嫡女出身,書香門第的西昌候府千金,竟幹出這起子齷.蹉勾.當。”
四姨娘極其的不忿,面露鄙夷,“哼,就是。明明是自己最是不知檢點,卻在當年,還好意思指控七姨娘在背後偷.人,簡直就是賊喊……。”
後面的話,都被胭脂雪那突然投射而來的冰冷眼神,不得不梗在了喉嚨裡。
“幾位姨娘都是聰明人,雪兒既然將這件骯髒的秘辛告知給了幾位姨娘,相信幾位姨娘,會自當斟酌如何做罷。”收回睨向嘴上沒把門的四姨娘身上的寒冷目光,胭脂雪戲謔的掃了六姨娘與三姨娘一眼。
然,兩人並未點頭,還同時垂下了頭。
“她,畢竟是皇后的親妹妹,若有朝一日,皇后若查到是我們幾個在背後攛掇,只怕……。”六姨娘直指利害,咬脣爲難道。
三姨娘卻是不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裡篆刻有白梅傲雪圖案的紫砂茶杯,似在思慮衡量。
四姨娘縱使不如三姨娘的深沉,不如六姨娘的機敏,現在卻也是能明白的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的,不由目露怯色和不甘,“是啊,到底她是皇后的妹妹……。”
“幾位姨娘多慮了。”紅脣微勾,胭脂雪將茶杯遞給了旁邊伺候的流蘇,“一切都是母親自己咎由自取,一切都是父親清理門戶,雪兒就不明白了,這與幾位姨娘,能有什麼關係?”
聽言,三姨娘一振。目光難掩驚愕的看向了胭脂雪,眼底,透出一絲陌生。
這個四姑娘跟以前實在是……
六姨娘眸色一亮,眸光發冷,冷笑躍於脣角,“王妃,說得對。”
“王妃這是要讓我們藉由老爺這把刀,殺大夫人這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四姨娘瞪大了眼睛,震驚過後,便是惡毒的笑容浮起,“王妃高明。”
“這幾日大夫人如此暴躁,還與老爺鬧的很大,想必上回老爺差管家搜查府內時,怕是已經發現了大夫人的屋中藏嬌。”三姨娘趕緊垂下眸,將眸底的複雜全數遮掩,手裡的紫砂茶杯,被捏的咯咯作響,一口濁氣,長長吐出。
聽到三姨娘這話,六姨娘發亮的眸,漸淡了下去,“可老爺既然發現了,卻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並沒有過分處置大夫人,只讓一個趙婆子頂了那些罪名。看來,老爺還是決定了,要仰皇后太子的鼻息。”
“是啊,那該怎麼辦啊王妃?!”眼見如此大好時機卻要生生錯過,四姨娘既是不甘又是憤怒和着急,求救的目光便鎖定到了胭脂雪的身上。
讚許的瞥了一眼對胭博淵這老匹夫看得如此通透的六姨娘,胭脂雪垂眸,輕啜一口果茶,紅脣微揚。
迎風竹骨雅間裡。
“太傅以爲,本宮不想嗎。”臉色陰霾愈加濃厚,燕煜將手中藍玉酒杯越握越緊,深不見底的濃紫瞳孔裡,攪起驚濤駭浪,“與其夜以繼日費盡心思才得保這岌岌可危的儲君之位,確實不如索性安穩坐上那把龍椅……。”
言及與此,雙眸緊緊閉上,喀嚓一聲,酒杯在掌心應聲而碎,“可你應該知道,本宮只有國舅手裡那一支十萬兵馬,而那該死的燕楚,卻還握有三十萬大軍!”
一時情急倒把這事給忘了的胭博淵,開始腦子清明起來,瞳孔卻在一點點緊縮。
太子這話的意思是,意思是……
“所以啊,本宮不想再等了。”徐徐睜眼,燕煜銳利深沉的目光,落在了卑躬屈膝跪在腳下的胭博淵身上,“兵部那位置如今燕卿的舊部爭得也是厲害,恐怕再要拿下,已經是尚未可知之事。若想拿到那三十萬大軍,依本宮看,還得另闢蹊徑纔是。你說呢,胭太傅?”
胭博淵身板一抖,咬着牙,將字艱難吐出,“殿下,聖明。”
“雨兒表妹也算是同本宮一起長大的,本宮深知,她素來聰穎,又十分深懂禮孝。不然,當初也不會爲了太傅您,甘願舍掉燕王這個心中所愛,應了讓胭脂雪表妹代嫁,做了原本屬於雨兒表妹的燕王妃之位。”緩緩起身,燕煜含笑,彎腰將跪地的胭博淵攙起,“如今,本宮讓雨兒表妹既不用再苦苦等候,又能再度回到心愛之人的身邊,還能,幫太傅您,拿到那三十萬大軍的兵符。這樣一舉三得,太傅以爲,何如呢?”
渾身已經僵硬的胭博淵,任由燕煜將自己攙扶起,頭始終低垂,不敢去看燕煜此刻銳利如刃的眼神,雙眼狠狠一閉,不得不,“是……殿下所言,極是……。”
太子將話已經挑明到了這個份上,那豈是在徵求他的意見?分明,就是在下命令!
如今他是他太子身邊的一條狗而已,焉能有說不是的資格?
縱然他再不甘,再不情願,再不捨。
誠然,胭博淵的回答令燕煜是十分的滿意的,眯眼笑了起來,手在胭博淵的肩膀拍了三下,“很好!那明日的百花宴,一切,就看太傅大人的了。”
胭博淵深覺太子每拍自己一下肩膀,就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了下來,直將他壓得駝了背,彎了腰,苦笑與懊惱在臉上蔓延,“微臣,遵命。”
傲雪白梅雅間內。
“明日就是百花宴,恐怕母親要爲二姐和六妹的前程考慮,萬般心思都在了那上頭,怕是無暇再顧忌那聶雲衣的事情了。”胭脂雪別有深意的掃了三人聽到這話後,都氣憤不已的面孔,莞爾一笑,“若是再讓二姐六妹得了太子妃一位,又或者指給了現下風頭正盛的二皇子做了皇子妃,只怕,父親又要有更多的顧忌了吧。”
當然,這後話只是推波助瀾的藉口,她可比誰都心知肚明,就算現在胭博淵不可能等到要把兩個嫡女嫁給燕煜做太子妃,更不可能讓自己的嫡女嫁給太子燕煜的死對頭,二皇子燕卿做皇子妃。
可六姨娘與三姨娘如何聰明,畢竟只是深宅婦人,哪懂這些朝局瓜葛,自是不可能想到這一層上來。
果然,一聽明天的百花宴,竇簫嵐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太子和二皇子這樣的人中龍鳳,卻讓自己的女兒當棄子,當踏腳石,嫁太監的嫁太監,做姨娘的做姨娘。三位姨娘臉上,均有了惱恨之色。
四姨娘更是氣的拍案而起,“哼,竇簫嵐這個老賤.婦!”
連素來安靜的三姨娘,都將手裡的薄胎紫砂茶杯,捏了個粉碎,看似清清淡淡的語氣裡,卻有了一絲咬牙切齒,“竇簫嵐……。”
“不行!”狠狠將茶杯擱置在案,六姨娘眸中寒光乍起,“我們不好過,竇簫嵐也休想得逞!”
目光懶懶在三人臉上梭巡一番,胭脂雪執杯輕笑,“依蘭花可是好東西呢,不僅養神怡人,還是母親最愛之物。”
三姨娘感激的看向胭脂雪,“王妃說的是。夫人素來可是最愛賤妾修剪的依蘭花,爲助明日兩位嫡小姐能覓得如意郎君,賤妾,理當先給夫人道賀纔是。”
“既是道賀,又豈能少得了助興的物什,大夫人最愛的戲班子呢?”六姨娘抽出袖中絲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漬,笑的嬌媚極了。
四姨娘雖不是全都明白這幾人話裡話外的意思,但至少還是能猜度出幾分,也跟着同樂。
“時候也不早了,雪兒,就不遠送諸位手頭有事兒的姨娘了。”起身,爲三位姨娘微微福身施禮。
三位姨娘激動起身,紛紛去攙胭脂雪,遂,反過來要給胭脂雪行跪拜禮,“王妃言重,此番還要感激王妃的提點,若此番事成,我們三人必當銘記王妃恩德!”
“諸位姨娘莫要再行這般大禮,雪兒當不起。”胭脂雪受寵若驚的一一將三人扶起,對三人笑的意味深長,“雪兒已是嫁做他人婦,如今最記掛的,便是在太傅府內無依無靠的七姨娘。”
“王妃放心,只要有我們三人在府內一天,必不會讓七姨娘再受半點的委屈!”三人衆志成城道。
“有三位好姨娘的話,雪兒沒什麼不放心的。”胭脂雪巧笑嫣然,福身,“雪兒恭送姨娘。”
三人回禮,便心情暢快,臉上紛紛帶着笑,將各自斗笠紗帽再度戴回頭上,魚貫出了傲雪白梅閣。
待三人走後,流蘇笑看胭脂雪,“王妃高明。”
屈指撣了撣稍顯凌亂的裙襬,胭脂雪斂卻了溫和笑靨,冷笑嫣然,“不是本王妃足智多謀,而是,三人成虎。”
“王妃說的是。”流蘇目露惋惜之色,“若這三人早些聯手,區區一個大夫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是她們不想聯手,而是顧忌太多。而現在,她們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再沒有顧忌的權利和資格。”隻手扶了扶鬢上瓔珞簪子,胭脂雪信步走向臨街而開的菱花窗前,微微打開一角,將樓下茶樓大門前的三位姨娘安全離開的景象全數映入眼簾,最後一絲緊繃,才全部放下。
“是啊,對於三位姨娘來說,太傅大人的寵愛固然重要,可幾位庶女庶子,纔是她們最要命的命根子。”流蘇笑着附和。
“有了她們的保證,也該是你回王府的時候了,流蘇。”關嚴窗戶,胭脂雪斜睨一眼流蘇,便轉身走向了房門。
現在,該是爲晚上好妹妹會帶來的好戲,做準備的時候了。
“流蘇這就回去收拾行禮!”雖然不到短短半月時間,流蘇卻已經很想王府了,此番似如蒙大赦,像個小女孩子似的興奮。
難得見流蘇如此小女兒家態,重將面紗戴回臉上的胭脂雪,不由好笑的瞥了流蘇一眼,腳下恰好也到了房門前,漫不經心的將房門打開。
哪知,纔打開了一絲,便被她復又砰的一聲,關了上,笑靨頓時全無,緊繃之色再次躍然於眸中。
流蘇見狀,臉上雀躍也悉數褪卻,忙走到胭脂雪的身邊,緊張的問道:“王妃,這是怎的了?”
“胭博淵。”胭脂雪面無表情,冷冷吐出這三個字。
流蘇一驚,“王妃您看見太傅大人了?!”
胭脂雪微微頷首,“他,剛從對面的雅間裡出來。”
流蘇直拍胸口,“怎麼會這麼巧?哎呀,幸好幾位姨娘前腳已經走了,不然要是面對面的撞見,只怕是……。”
“是啊,可真巧呢。”若是她的好父親知道自己的女兒和自己的寵妾,就在自己對面的房間裡商量着如何算計他,他一定會暴跳如雷吧?胭脂雪越想越覺得有趣。
流蘇見自家王妃不覺忐忑,反而還露出覺得有趣的反應,不免嘴角微抽。
這才幾日不見,這王妃的惡趣味程度,看來是又上一層樓了呀……
迎風竹骨內。
剛送走胭博淵的燕煜,對身側現身的影,心情頗好的笑道:“本宮的貴客,可有來了?”
“已經在一樓等候多時,見了胭太傅下樓,想必,立刻就要上樓來了。”影抱拳回話道。
燕煜微笑,雙手抱臂,“本宮這位貴客可是狡猾的很,你說,他此次前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與殿下結盟,各取所需。”影回的一針見血。
“哈哈哈!”轉身拍了拍影的肩膀,燕煜笑的酣暢,“好,不愧是本宮最器重的謀士!”
延遲一些時間,胭脂雪心算現在胭博淵應該已經下了樓且還坐上了回府的軟轎,這才重新打開房門,拜別要最後離開的流蘇,先行一步,畢竟這可不是什麼久留之地,誰知,呆會還會碰上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