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夙玉將懷裡的人兒緊了緊。
復又伸手將她胸前大開的衣襟攏了攏,最後親了一下她的頭頂鈐。
“不讓我碰你,抱着你睡總該是我應得的福利吧?洽”
即便是再如何珍惜與秦沐歌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也捨不得耽誤她的休息。
夙玉感受着懷中人兒,這種真真切切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
若是能夠真真正正的與秦沐歌在一起,即便是隻有三天,要他付出一輩子也是值得的。
秦沐歌半側着身子,感受着身後夙玉身上的馨香,還有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微涼的無奈和悲愴。
她知道此時的夙玉心中有多難受,就如同現在的她一樣。
迷迷糊糊之間,秦沐歌頷首逐漸睡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夙玉卻是一夜未眠。
將秦沐歌抱了大半個夜,她身上的暖意才漸漸渡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還是會跟以前一樣,睡相十分難看。
但凡是睡的深沉了,便會像一隻八爪魚一樣,纏在自己的身上。
彷彿是感覺到了夙玉身上的暖意,秦沐歌這才無意識的翻了一個身,朝着夙玉的懷中蹭了蹭。
秦沐歌微燙的臉頰蹭在他微涼的胸口。
彷彿像一簇滾燙的火焰,在他胸前點燃。
逐漸融化了他心底的冰封。
夙玉微微側耳,彷彿能夠聽見自己心上薄冰漸漸碎裂開去的聲音。
那種微燙的感覺暖了他的胸口,也燙了他的心。
這種又酸又漲的感覺讓他有些不適,卻很舒服。
兩個人就這麼抱着,一個睡去,一個清醒着,直到天邊泛起了白色……
第二日一早,秦沐歌是在一陣酥麻中清醒過來的。
“唔……”
脣間溢出一聲叮嚀。
秦沐歌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再感覺到一雙溫熱的脣細細密密的落在光潔的肩頭上之時,她身子一緊。
她猛的清醒了過來,擡眸時分,便瞧撞進了一汪幽深的深潭。
容景的那雙妖冶的黑眸正飽含着濃情蜜意,注視着她。
是容景!
秦沐歌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想到他剛纔孟浪的舉動,秦沐歌耳根微熱。
她微微含下了雙眸,任由容景雙手一攬,將她纖細的身子攬進懷中。
而她不知道的卻是——
她剛纔那一瞬間的緊張與放鬆已然是落入了容景的眼中。
攬住秦沐歌的雙手微微收緊了一些,容景捲翹的長睫微微動了動。
片刻之後,便又垂了下去。
斂去了其中的複雜情緒。
秦沐歌感受着容景親密的觸碰,自己剛剛睜開眸子時候他眼底的谷欠色……
原本以爲這個大妖孽又動了什麼色心。
興許是因爲昨夜與夙玉的那一番交談,叫秦沐歌心中對容景報了幾分虧欠。
所以,這一次,她已經是做好了打算。
若是容景想要抱她,她不會拒絕。
不過讓秦沐歌意外的是,容景頷首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了一吻之後——
一雙手便揉上了她的臉頰。
生生的,硬是將她俏麗的五官揉的變了形,才終於是鬆開了手。
“起來吧,待會兒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容景開口的時候,語氣裡面已然是不自禁的帶上了幾分清冷之意。
秦沐歌雖然知道容景最開始那一副妖孽的模樣是他的保護傘,但總歸是習慣了他那頑劣無常的性子。
如今,容景似乎要恢復本性。
整個人也是漸漸的露出的原本的性子,不夠妖嬈,卻多了幾分清冷。
雖然這是秦沐歌所希望的。
她想要容景將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在她面前,這樣就不會活的那麼累。
可是……
面對着有些清冷的容景,秦沐歌心底卻是莫名的多了一絲距離感。
不過,她秦沐歌可不是一般人。
能夠有資格當上特種軍醫,就說明她的適應能力有多強。
她一定可以完美的適應容景這種變化的!
待秦沐歌與容景梳洗好了走出臥室的時候,花無漾巴陵早就在大廳等着了。
巴陵瞪圓了雙眸,伸長了脖子朝着外面看了過去。
花無漾有些嫌惡的將屁股朝着巴陵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似乎很受不了他那一股子粗獷的氣息。
看那黑黝黝的皮膚,還有眉上的刀疤,還有隨意敞開的胸口。
就跟個野人似得。
原來外出征戰會被薰陶成一個野人麼?
想到這裡,花無漾打了一個緊。
他生怕自己這一趟金陵之行到最後也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每次一見到巴陵,他的手邊不受剋制的朝懷裡去摸他的雪花膏。
生怕這邊的烈日狂風將他嬌嫩的肌膚給弄的皸裂了。
而巴陵自然是不知道花無漾心底的這一番思量的。
他能夠從刑部的大牢裡面調出來,秦沐歌可是大恩人。
而且,他還聽說以前那個秦沐歌臉上是帶着人皮面具的。
如今的她,貌若天仙,翩然若仙子。
即便是純粹的欣賞,巴陵還是忍不住滿心期待。
而就在這個時候,鼻子動了動,他卻是嗅到了身邊一股濃郁的香氣。
扭過頭去,發現那個娘娘腔竟然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正小心翼翼的朝臉上塗抹着呢!
巴陵原本就是個粗礦的漢子,當年他征戰在外,妻子臨終前也沒能見上最後一面。
因爲這份歉意,他一直沒有娶妻。
再加上後來仕途不平,這件事就一直耽擱了下來。
如今年近不惑,卻還是孤身一人。
他凝神瞧了花無漾一眼。
剛見到花無漾的時候,嗅着那香氣,他還當真以爲他是個女人。
卻沒有料到,堂堂男子漢,竟然是打扮成這般花枝招展的樣子。
簡直就是有損男人的形象!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還往臉上塗胭脂!”
巴陵粗着嗓子一吼。
這震天一吼,唬的花無漾嬌軀一震。
手裡的雪花膏一抖,差點掉到地上去。
花無漾再擡眸的時候,那雙漂亮的鳳眸裡面已然是染上了水汽。
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還有眼底毫不掩飾的驚恐落在巴陵的眼底,叫他心頭一軟。
這個花無漾雖然是男人,但是嬌羞起來,甚至比刑部燒火做飯的大媽還生生要嬌媚幾分。
“你、你這麼兇做什麼?”
花無漾怯怯的瞪了他一眼。
巴陵老臉一紅,約莫着世上就是有些男子比女子還要嬌弱的。
一時間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我……”
“你什麼你,以後不要對人家大呼小叫的,你們這些粗男人離我遠點!”
花無漾一見巴陵弱了氣勢,當下便頤指氣使了起來。
只是他那潑婦罵街的樣子纔剛剛展露出來,門口便有一高一矮兩道歆長的身影出現了。
花無漾餘光一掃,原本滿是怒意的臉上瞬間泛起了楚楚可憐。
他一拎衣襬,朝着秦沐歌那邊就撲了過去。
“嚶嚶嚶,小沐沐,這個刀疤臉好凶啊,人家怕怕!”
只是他想要飛奔入秦沐歌懷中的企圖卻是叫一邊的容景一眼就給看穿了。
他大手一攬,將秦沐歌攬進懷中。
花無漾撲了空,還來不及站穩便叫容景由後而至的掌風一揮,整個人面朝下生生摔了一個狗啃食。
聽到花無漾喚容景身邊那個少女叫做“小沐沐”,巴陵瞬間便反應了過來。
那個少女,應該就是當初的相府三小姐——秦沐歌了吧?
果不其然,傳聞中未央王府貌若天仙。
可如今親眼所見,卻發現那些傳言竟然是不及現實的百分之一。
絕美的秦沐歌依偎在容景的懷中。
一個巍然挺立,風姿卓絕;
一個嬌媚無雙,豔壓天下。
這樣的兩個人,原本就該是天上有,地下無的絕美一對。
瞧見巴陵錯愕的目光,秦沐歌嘴角微微一揚,大大方方地走上了前去。
“巴大人,別來無恙?”
這清脆悅耳的聲音,果然就是刑部天牢裡面那個張狂的三小姐。
巴陵連忙躬身見禮,“見過未央王妃。”
秦沐歌微微躬身,正欲上前虛扶一把的時候,卻冷不丁叫身邊的容景一把給拽了回去。
容景淡淡的掃了巴陵一眼,“出門在外,沒有這麼多規矩。”
一行人坐在了一個桌面上吃早飯,因爲容景那張微沉着的俊臉,再加上這幾日事情頗多,大夥兒都害怕惹着這位喜怒無常的王爺。
於是一頓早飯也吃的有些艱難。
早飯過後,秦沐歌和容景兩個人便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疾馳,竟然是朝着他們當初從洛陽到金陵的路而去的。
路上約莫行駛了接近兩個時辰,終於是在一座山腳下停了下來。
容景牽着秦沐歌循着小路走進了林子深處,直到行至一個涼亭處在停下了腳步。
秦沐歌探頭看向四周,這裡荒無人煙。
再加上這陣子水災爲患,那些災民都一股腦兒的涌到了地勢較高的地方去了。
不過,容景今日說要帶她來見一個人?
好一會兒之後,遠處終於是傳來了一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
“景,有人來了。”
秦沐歌見容景沒有反應,便說了一句。
“嗯。”
容景輕應一聲,看他的樣子顯然知道來者是誰。
秦沐歌稍稍鬆了口氣,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多時,就看到遠處一個亮光走近,忽閃忽閃。
再近一些,秦沐歌纔看清,那是四個做女婢打扮的妙齡女子拎着宮燈。
而她們身後,是一個穿着紫衣,絕色動人的少女。
那“叮叮噹噹”的聲響,就是她行走時,腰間的銀珠發出來的。
那銀珠在霧靄迷濛的深林裡,也是異常的奪目。
宮燈照在上面,折射出一道道的光線。
隨着這一行人的到來,空氣中散發着一股甜香。
走到面前,秦沐歌纔看清,紫衣女子很美。
柳葉眉、丹鳳尾、瓜子臉、娉婷婀娜,整一個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女一般。
而她美的不僅僅是那張臉,那周身的氣派,讓這個女子多一種讓人眩目的氣息。
她身後,是一羣護衛,精幹穩重。
漂亮、優秀、聰明、貴氣,此女不凡。
絕不是清華公主,還有那些世家小姐比得上的。
秦沐歌可以斷定,這個女人非富即貴。
而看她眼中那隱含的情意,還有看到她時的震驚。
秦沐歌知道這個女人,喜歡容景。
看到容景並沒有對此女防備,秦沐歌明白容景在這裡等的人就是這個女人了。
不知爲何,心裡特別的酸,但卻只能強壓下。
有別於秦沐歌的黯然神傷;
紫衣女子除了最初的震驚外,臉上的笑意不變。
看秦沐歌退到一邊,紫衣女子的眼中多了一抹深意。
離容景十米遠,紫衣女子停了下來,身後的侍衛立馬搬上一把玉椅。
紫衣白玉,在白玉的襯托下,女子嬌美如花,嫺靜似水,讓這個女子更顯得與衆不同。,
所有人都站着,唯獨她一坐下。
亦顯出她的不凡,但同時也讓人不喜。
比如秦沐歌,比如容景。
紫衣女子這種張揚與傲氣,讓秦沐歌鬆了口氣。
她知道,容景不會喜歡這種張揚的女子。
至於這個女子的愛慕?
秦沐歌只想說,一家有女百家求。
而像容景這樣的男子,萬家慕那都是正常的。
冷靜自持,知道自己的本分,容景對秦沐歌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
紫衣女子坐下,可容景依舊背對着衆人,沒有開口的意思;
那紫衣女子等了半天,有幾分惱怒,可卻是無奈。
眼波流轉,朝秦沐歌道。
“難怪王爺願意在這裡等離離,原來是有美相伴。離離可真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王爺破例。”
話意直指秦沐歌,同時像秦沐歌宣告——
今天容景是在這裡等她,就算破例也是爲她……
秦沐歌原本以爲自己躲開了就沒事,卻不想這個女人和她一樣,都在意容景那個特別對待的女人。
看樣子,吃醋的不止她一個人。
秦沐歌輕笑一聲,不知爲何心情大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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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開是不知情況,不想容景麻煩,不想和這個女人糾纏。
但人家都點名,再避開就是懦弱了。
秦沐歌不急不緩的走出來,每一步都刻意加重,無端給人增加壓力……
和紫衣女子相比,無論穿着還是排場;
秦沐歌都差對方不止一星半點,一般人也許會自卑或者故意擺出滿不在乎的高傲樣,可秦沐歌卻是不……
她不需要和別人比什麼,贏了又如何,輸了她又如何。
無論如何,她都是秦沐歌,天下獨一無二的秦沐歌。
雲淡風輕的看着對方,淡淡開口:“離離姑娘說笑了,王爺何許人也,願意爲哪個女子破例那是他的選擇和權利。”
我能不能你不必知道,你卻是不能的。
別以爲容景在這裡等你,就是爲你破例。
秦沐歌笑,可眼中的凌厲卻是騙不了人。
“有意思。我叫方離離,金陵方家的人。”
方離離不喜歡秦沐歌,很不喜歡。
她一身華服,僕從簇擁,尊貴無比;
可這個女子一身簡單的素袍錦裙,孤身一人。
可她站在那裡,卻是有與她相庭抗衡的氣勢,隱隱還有壓在她之上的感覺。
同爲女子,哪怕喜歡的不是同一個人,她也不會喜歡秦沐歌,更不提,她們都喜歡容景了。
金陵方家?
也就是威脅容景的那個方家了?
秦沐歌打量對方一眼,很乾脆的道:“未央王妃秦沐歌。”
“未央王妃倒是個好名頭,不過秦沐歌卻沒聽過。”
方離離那小巧的秀鼻動了動,好似證明自己沒有鄙薄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
“正常,我也沒有聽過姑娘你的名字。”
如果這都生氣,她就真笨了。
她又不是名滿天下的容景,沒聽過那不是正常的嘛。
方離離嘲弄的看了一眼秦沐歌,那一眼飽含深意,有看不起,也有同情與憐憫。
秦沐歌好笑,這個女人當自己是什麼東西了。
秦沐歌懶得理會,可這方離離卻是不放過她,一提着宮燈的侍女上前,以說教的口吻道:
“既然王妃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誰,那奴婢就告訴王妃好了。我家姑娘乃是金陵方家的嫡女,先朝最大護國將軍如鼎天的親外甥女,太后最喜歡的小主如姬的姐姐,還有……”
那侍女還要往下說,方離離卻揚了揚手,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香兒,夠了。”
可如果真是不在意,又怎麼會放任侍女說出來,秦沐歌好笑的看着這方離離的作派。
只是,讓她沒有料到的是——
面前這個方離離竟然是如姬的表姐……
秦沐歌若有所思的看了容景一眼,心中暗暗沉默思量。
“是,姑娘。”
香兒立馬禁聲,恭敬的退下。
“噢,原來是如將軍的外甥女,如姬小主的姐姐,可這些和姑娘有什麼關係?姑娘又是哪個皇上的妃子?”
秦沐歌似笑非笑的看着方離離。
來頭是很大,可這與她何干,一個靠女人撐門戶的家族,還好意思以這個爲傲,真是丟臉。
方家男人,都是吃軟飯的吧。
“王妃,我家姑娘身份尊貴,即便您是未央王的王妃,也還請注意言辭。”
香兒沉着一張臉,別說,還真有幾分威嚴。
這侍女的心思秦沐歌哪裡不知,扁低她擡高方離離也不是這樣做的。
泥人也有三分性子,更何況她秦沐歌不是泥人。
秦沐歌冷哼一聲,不屑的道。
“身份尊貴?你家姑娘身份尊貴又如何?蘇姑娘別忘了,這裡是金陵不是洛陽,我記得南陵的皇后和貴妃可都不姓蘇,想要在南陵擺身份,等你們方家的女兒嫁入皇室再說。”
難道這個女人真想嫁入皇室,而她看中了容景?
哼……容景是什麼人,怎會任人挑選,方離離註定會失望。
秦沐歌笑了一聲,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方離離,隨即將那同情與憐憫還給她。
方家的女兒,確實尊貴。
可那又如何,一顆棋子罷了,再尊貴的棋子,也只能被下棋人捏在手中。
方離離手一緊,臉色一變,正想說什麼時,卻想到容景在這,立馬放鬆,臉上的笑容恢復的分毫不差。
秦沐歌暗暗佩服。
方家的女兒,不僅樣貌出色,這變臉的功夫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
方離離,方家的女兒還真是不簡單。
這樣的女人要是嫁如南陵皇室,估計又得掀起一陣風雨。
聽到方離離的身份,秦沐歌可以肯定。
容景與這個女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就算有什麼容景也會斬斷。
容景這麼強勢的男人,怎麼能容忍方離離這麼野心勃勃的女人。
方離離想要給秦沐歌一個下馬威,沒想到下馬威沒給成,反倒讓人削了面子。
要換作一般人估計會生氣,可方離離卻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笑着朝秦沐歌說了幾句話,便將話題轉到了容景的身上:
“王爺,離離來了這麼久,你就連個招呼也不打嗎?”
“東西呢?”
容景頭都不回,無視的徹底。
“容景就記得東西嗎?離離千辛萬苦給你帶來,你就不心疼離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