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我?哈!你以爲這是毒?”
秦暖心擡手抹了一把臉,望着手上的血跡,她哈哈大笑起來鈐:
“你以爲我有機會下毒?我身體裡的哪一個地方你沒有檢查過?可能嗎?哈哈,好笑,太好笑了!洽”
的確!
在將這個女奴送給主人享用之前,她渾身上下就已經經專人檢查過。
可以確定她毫無威脅性。
之後的她更是連穿衣服的權利都沒有。
更沒機會與外人接觸,的確是不太可能藏毒並且下毒的。
“報應,這都是報應,哈哈!”
秦暖心不再搭理他們,只是抱着頭在一邊低笑。
而這個時候整個車隊都已經停止了前進。
當又有人來報,說是秦沐歌那邊的情況越來越不好了。
秦暖心更是發出了幸災樂禍的嗤笑聲。
紫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對着身邊的一侍女說道:
“看好她!其他人跟我來。”
帶着滿腹的焦慮,紫瞳走進秦沐歌的馬車。
這個時候,秦沐歌已經有些輕微的浮腫了。
一張小臉紅通通的。
見到紫瞳,她就用那泫然欲泣的可憐樣兒對着她道:
“紫瞳!我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中毒了?
是不是秦暖心那死丫頭害我的?!
我就知道,那丫頭就是想爲她孃親報仇,她以爲毀了我的臉,我相公就會喜歡她?做夢!做夢!”
紫瞳無奈的道:
“抱歉,並不確定到底是否是中毒,那女奴,就是那叫秦暖心的,她目前的情況比你還要嚴重……”
“什麼意思?比我還嚴重,難道我這個樣子還不夠可怕?比我還嚴重……”
秦沐歌撐起身來,緊張的抓住紫瞳的手,有些語無倫次的道。
紫瞳見她有些失控,正想安撫安撫她:“別擔心……”
話音在看到秦沐歌右手背上的紅疙瘩之後嘎然而止。
那顆紅豔豔的小疙瘩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紫瞳的心猛地一突,飛快地移開視線,她道:
“明日傍晚我們就能抵達不京,屆時找個高級藥師看看應該就沒事了。”
秦沐歌這個時候也發現了手背上的紅疙瘩。
鬆開手,她低下頭仔細的看了看,疑惑的道:
“沙漠也有蚊蟲?”
她說着伸出左手,在看到左手手背上冒出來的三顆鮮紅的小疙瘩之時,她的臉色突然大變。
顫抖着手卷起袖子。
毫無意外的發現,這些鮮紅的小疙瘩就跟雨後春筍似的從她皮膚裡冒了出來。
手臂、腿部、身體,還有臉上……
一聲驚恐的尖叫從她喉嚨裡鑽了出來:
“熱病……這是熱病!一定是她傳染我的——那個骯髒坯子!”
傳染兩字一出,紫瞳的臉色也跟着大變了。
熱病她沒聽過,但傳染她卻是知道的。
西苑的人們的身體素質雖然很好,卻也一樣會生病。
甚至因爲生活環境惡劣,更容易發生疫情。
這些疫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
就是會傳染。
往往一個村莊或者部落就因爲有一兩人得病——
由於沒有及早的發現並採取妥當措施,從而導致整個村莊的人都被傳染最終全盤毀滅的悲劇。
傳染性的疫病,就好比荒漠裡的颶風羣一樣。
都是輕易收割人命的劊子手,是外力無法與之抗衡的恐怖存在。
紫瞳雖說是個頗有城府的人物。
卻因爲一日之內受到過多的驚嚇,而接連的失了常態。
她衝下馬車的速度真是讓秦沐歌自嘆不如。
靜靜地躺在車廂裡,秦沐歌擡起手來遮擋住雙眼,嘴角輕輕牽出一絲笑意來。
車外的***動持續了大約半個時辰。
當秦暖心裹在一張舊毛毯中被人如燙手山芋般丟進馬車之後——
車廂裡兩個被紅疙瘩覆蓋的小怪物並排在一起。
大眼瞪小眼了許久。
終於,秦暖心出聲打破了沉默:
“接下來該如何……”
“放心,如果他們足夠重視我的話,就不敢動你,說不得還需要用你試藥呢。”
秦沐歌撫摩着臉上逐漸多起來的凹凸。
強忍住陣陣的反胃。
她當然知道這個藥囊會讓她變成個什麼樣子。
當初她可是被那樣子噁心得好幾日沒吃好飯。
“重視?他們知道你的身份了?”
“那倒沒有。”
紫瞳曾經試探的問過她。
她除了名字給的真名以外,其他的都隨口的敷衍了一下。
後來與秦暖心碰了面,她也是含糊的告訴紫瞳,秦暖心是她情敵。
這樣一來,秦沐歌總算是確定了一件事情。
紫瞳要麼是失憶了,要麼就是被人將記憶給封住了之後失了心神。
“那你憑什麼這麼肯定他們不會一把火燒了我們倆?
你以爲你是誰呀,脫去那個身份,你有什麼值得別人重視的。”
秦暖心就是看不慣她,一開始禍害容耀,然後再是容景。
先跟自己強容耀,然後又是容景。
這個賤人,就是一個禍水!
原本秦沐歌的確是不太肯定自己的分量的。
她不過是那個藍眸的怪人撿到後心血來潮要收爲收藏品的普通女子。
充其量就是與那浸泡在小瓶子裡的眼珠一樣的物件。
但與秦暖心這個陪睡女奴的待遇相互一比較——
再觀察他們對她的態度——
她發現收藏品似乎頗爲珍貴。
屬於要小心輕放的易碎品範疇。
那些個服侍她的侍女雖說不搭理她,但對她的身體卻是極其呵護的……
想了想那藍眸怪人收藏的眼珠,她有些瞭然。
似乎已經看見了自己被泡在福爾馬林中的樣子。
難道說那藍眸變態是打算這樣來處理她?
不過她此刻這副慘不忍睹的造型,已經不適合做收藏品了吧……
“憑什麼,憑我是他看中的收藏品……”
秦沐歌揉了揉額頭:
“我想怎麼的也得試着給咱治治吧。”
秦暖心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神情。
那變態的收藏品她也見過幾件。
不是眼珠就是手呀,骨頭呀。
倒是不知道他還收藏整件的。
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沐歌,秦暖心心情大好,嗤笑道:
“怪不得,原來你是去當那種藏品的,難怪……”
對秦暖心的幸災樂禍不置可否。
秦沐歌輕輕吐了口氣,其實她也不是沒辦法改變樣貌的。
事實上她和秦暖心所服下的藥丸便是自己所制的失敗易容丸。
雖說有一定的易容效果,當初卻因爲長紅疙瘩的副作用,而被她丟棄在角落。
逃亡之前她多了個心眼,特地找出來藏在髮髻裡,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這個易容丸說來就是個山寨的效果。
不過是讓五官因爲皮膚的腫脹而隨機的有些輕微的變化。
比如嘴脣變大,鼻尖變圓潤,臉龐變大,皮膚變粗糙。
雖說不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但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有時候僅僅只需要一些輕微的變化,就能讓一個美女變成一個毫不起眼的醜丫頭。
她必須得想一想,進城之後該如何應對。
紅疙瘩大概會保持個五六日。
消散之日,她容貌的變化就會被發現。
她必須抓準時機逃出去。
否則,恐怕她最少也得丟掉一雙眼珠子了。
至於秦暖心……
只要她不亂來,那麼她也會想辦法帶她一起逃。
但若秦暖心有半點害她之心,那就怪不得她了。
秦沐歌這邊心念急轉,認真的思索着對策。
而秦暖心那邊也在爲如何全身而退而發愁。
一時間誰也不想再多說半句,馬車一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兩人時不時的發發呆,又時不時的相互套套話,各懷鬼胎鬥嘴鬥智之中,時光飛逝。
一天一夜轉眼間就過去了。
車隊迎着猛烈的冰雹前進。
前方高大巍峨的巨型沙城逐漸展露在他們面前。
秦沐歌不能不驚歎。
就算經歷過了金陵的繁華,洛陽的雄偉壯觀。
她也必須得承認:這座城市並不比洛陽與金陵遜色半分。
作爲一切的一切都比其他兩個城市落後許多的西苑。
能夠在氣候這麼反常惡劣的沙漠之中造出這麼一座帶着勃發生機的城市,本身就代表了西苑的實力。
那是一片籠罩在淡紅色圍城裡面的巨大綠洲。
綠洲之中林立着無數頂着穹隆的建築物。
“不京到了。”
紫瞳的聲音傳來的同時,兩套黑色斗篷從車廂外面遞了進來。
秦沐歌與秦暖心將眼睛從窗縫中移開。
接過斗篷穿上,秦沐歌張開嘴無聲的說道:
“見機行事。”
然後拉下紗巾將臉給遮了個嚴實。
從剛剛進城門,並沒有像城門口其他車輛一樣接受檢查的情況來看。
銀髮藍眸男人的貴族身份毋庸置疑了。
而此刻馬車飛馳在喧鬧繁華得大街上。
經過了相對比較吵雜破舊的街區。
四周的建築物逐漸的變得精緻華麗起來。
而行人卻變得越來越少,毫無疑問,馬車正載着他們駛往貴族街區。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逐漸的減速,最終靜止。
秦沐歌和秦暖心相視了一眼,都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出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此刻所在之地僅僅是一個側門。
從側門的豪華程度以及規模來看,這裡很可能是那個地方。
“請下車。”
紫瞳的聲音再次響起。
車門“譁”地一下大打而開。
突如其來的刺目陽光讓秦沐歌她們有一瞬間的眩暈。
壓下內心的焦慮,秦沐歌輕靈的翻身下了馬車。
半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哪?紫瞳?”
“請跟我來。”
紫瞳並不回答她。
雖然竭力的想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卻與她們保持了足足三步的距離。
秦沐歌見狀有些好笑,看來她編造出來的‘熱病’還真是嚇到了不少人呢。
配合的跟着紫瞳進了門。
在門內的庭院中停靠着一倆華麗的粉紅色紗轎。
兩個應該是轎伕的巨漢和四個穿着很是暴露的美貌侍女正靜候在旁邊。
“請上轎。”
這話是對秦沐歌說的,紫瞳伸出的手正好將秦暖心隔開。
秦沐歌聳了聳肩,看也不看秦暖心一眼。
徑自上轎了,留下秦暖心在原地低咒不已。
一路上秦沐歌不停追問藍眸的身份。
眼睛卻是半刻也沒閒着。
努力地將所經之地的路線記在心裡。
她雙手緊握,只覺得後背一陣溼冷。
這裡,就是不京隱藏着的行宮。
那個藍眸到底是誰——
“啊哈,我的收藏品終於抵達了……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讓人難忘的變態聲音就好象石頭縫裡冒出來的一樣,那麼突兀。
轎子瞬間停住了,轎伕、侍女,包括紫瞳都恭敬地趴倒在地。
秦沐歌的身體猛地一僵。
挺直了脊背,她擡眼一看。
隔在層層輕紗外的男人,藍眸銀髮。
不是那個喜歡收集器官的變態還會是誰?
粟裕站在那裡,望着那層層輕紗內倔強的嬌小身影。
湛藍的雙眸閃爍着熾熱的光芒。
大有用視線就將她拆吃入腹的架勢。
那惱人的瘙癢近日來莫名的好轉。
除卻一片逐漸在消散的翠綠,他的身體已無大礙。
他的***原本就強烈,他已經憋了太久了……
豔紅的舌尖輕輕舔過嘴角。
他微眯着雙眼,緩緩地走到轎前。
就在他欲擡手將礙事的輕紗扯開的瞬間,趴到在一邊的紫瞳顫抖着聲音說道:
“主人——請恕罪,小姐她……”
話音未落,紫瞳就被粟裕一腳踹出去老遠,卻是哼都不敢哼一聲。
刺耳的裂帛聲響起,粉色的紗帳瞬間化爲碎片,在風中搖曳。
秦沐歌被粟裕妖異面容下隱隱透出的陰鷲給嚇得有些僵硬。
捏了捏微微有些汗溼的手心,她望着他平靜的道:
“我病了,似乎會傳染。”
擡起手,她一把扯下面紗。
然後再脫下斗篷,坦然的亮出那一身紅豔豔亮晶晶的小疙瘩。
粟裕是個潔癖男,所以他的敗退全在情理之中。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他敗得太過難看了些。
秦沐歌有些愕然的望着地上散發着異味的嘔吐物。
突然抽搐般捂住自己的肚皮蜷縮在轎子裡大笑起來。
不用懷疑,這些污物在一分鐘前還老實的呆在藍眸銀髮的胃裡。
恩,看情形,似乎他纔剛用過膳不久呀,哈哈。
相較與她的幸災樂禍。
看到剛剛那一幕的其他人此刻已經面如死灰了的癱軟在一旁了。
這位大人身份何等的尊貴。
又是何等殘忍無情?
他怎麼會允許見過他失態至此的卑賤之人繼續活在這世間呢。
等秦沐歌笑夠了,已經身處於一個充滿異國風情的房間裡了。
躺在軟軟的大牀上,她安靜的任來往的似乎是大夫的人爲她診斷。
望着他們惶惶不安地進來又驚恐地匆匆逃離。
秦沐歌撇着嘴,一顆心漸漸地安定下來。
看來西苑的藥師水平並不高。
都被她恐怖的樣子徹底迷惑了。
想來他們應該也見過了有同樣症狀的秦暖心了吧?
因此這病會傳染的說法已經毫不懷疑了。
“你不怕嗎?”
她問站在牀邊的紫瞳。
“……”
怕?或許吧!
但主人的手段比這個更可怕一百倍……
“你出去吧,我睡會兒。”
閉上眼,秦沐歌翻了個身,擺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
紫瞳見她睡了,又在牀邊站了會兒,才輕輕地退了出去。
不知睡了多久,秦沐歌再次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
心情似乎也因滲進房間的陽光而變得舒暢起來
伸了個懶腰,她張望了一下,發現空蕩的房間裡並無他人。
心裡微微一動,她跳下牀來
赤足走到門邊,推開(和諧)房門
她先是探出半個腦袋,發現門口並無人看守。
“紫瞳?有人嗎?”
試探的輕喚了兩聲,仍然無人迴應。
秦沐歌有些納悶,更多的卻是驚喜。
正好,趁這機會出去溜達溜達,熟悉下地形。
轉身回去穿好鞋,再戴上面巾,她悄然摸了出去。
穿過長長的迴廊,她來到一條旋轉樓梯前。
剛擡起腳來,準備迅速衝下樓梯。
就聽得樓梯下的花園內,傳來陣陣的喧鬧聲。
“團團,慢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