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兒一早在她這吃了大虧的秦素雅見秦沐歌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不由氣的臉都綠了。
她冷哼一聲,“死到臨頭還嘴硬,回頭叫你哭都哭不出來。”
聽了秦素雅的話,秦沐歌也不惱。
她擡眼看了二姐那微紅的臉頰,還有微腫的雙眸——
面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我哭不哭的出來就不勞二姐操心了,不過,我看今日二姐應該是哭暢快了吧?鈁”
“你——”
秦沐歌這一番話說的秦素雅又想起了早上所受的屈辱,又氣又急,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倒是這個時候,秦振剛皺眉道,“纔剛剛進門又要鬧什麼?現在先看看這件事怎麼解決吧?翰”
秦沐歌朝着身邊的連翹遞去了一個眼神。
連翹會意,恭敬的將桌面那封金貼遞到了秦沐歌的面前。
素手輕揚,秦沐歌接過遞來的帖子,打開一看——
一雙清眸緩緩的從那打開的金帖上掃過去——
原本還有些平淡的情緒漸漸起伏了起來。
那平靜的雙眸裡面,也開始亮起了不一樣的光芒。
別人或許是沒有看出來,但是秦暖心一雙眸子卻是瞬也不瞬的定在她的臉上。
溫婉大方的臉上平靜如初;
那是那雙眼睛裡面,卻是透着幾分看笑話的情緒。
前晚,容耀來找過她了。
原本說是要帶給她一個極大的好消息的。
可他一見到她,便像餓狼似得撲了上來。
原本得了素雲夫人的囑咐,她是打算這次跟容耀來說清楚的。
可是,那已然被容耀撩撥過幾年的身子——
卻是在被他碰到的那一瞬間便軟了去。
容耀火熱的吻紛紛落下,將她吻的頭暈腦脹,連素雲夫人的交待也是忘到了九天之外。
兩人一番親熱之後,容耀伸手要去扯秦暖心腰間的束腰。
這個時候,卻被突如其來的素雲夫人給打斷了。
容耀面色微紅,望着秦暖心那張紅潤的臉,心中波瀾起伏。
沒錯,他最愛的女人還是秦暖心。
即便是他這輩子還有多少其他的女人,心中的位置還有身邊的位置永遠都只會留給秦暖心一個人。
哼,自己怎麼會對秦沐歌那種樣貌平庸軟弱無能的女人有興趣?
想通了這些,容耀才又在秦暖心的紅脣之上印上了一吻。
“暖兒,明日我便會跟秦沐歌退婚。到時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跟你提親,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這話像就是晴天霹靂!
原本還沉浸在能夠瞧見秦沐歌痛苦的歡心中,下一秒一張俏臉就凝了下去。
“怎麼了,難道你不開心?”
感覺到了秦暖心的突然低落的情緒,容耀俊臉突然就陰沉了下去。
秦暖心瞬間斂去了面上的清冷,換上了一臉的溫柔。
她踮起腳尖,一邊輕輕整理着被他扯亂了的衣襟,一邊輕輕的在他面上印了一個吻。
“怎麼可能,耀,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只要你能除了我們兩個之間的阻礙,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我是你的!”
這溫婉的話語聽的容耀的心化成了一灘春水。
腹間有一股熱意漸漸擴散開去——
但是火候還有些不夠。
耳邊又響起了素雲夫人焦急的敲門聲,“暖兒,你睡了麼?”
容耀又親了秦暖心一口,又在她臀部捏了一把,這才一個旋身從窗戶躍了出去……
緩緩回過神,秦暖心視線的焦點再次落在秦沐歌的臉上。
沒有失落,痛苦,震驚和不敢置信,反而是多了一絲愉悅和解脫。
眼睛是最能看出那個人情緒的窗口;
秦沐歌剛纔的情緒雖然一閃而過,但是那卻是最真實的表達。
她——居然是開心的!
“原來是閔親王府送過來的退婚書啊?”
秦沐歌的目光流轉,在看到金帖下面那閔親王的私印之後,壓在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了。
她的靈魂可不是這裡的!
自然不會接受這裡的盲婚啞嫁。
即便今日容耀沒有按照承諾送退婚書過來,她秦沐歌也會想辦法親自退了這門親事的。
“哼,你還知道這是閔親王府送來的退婚書?”
秦振剛見秦沐歌面上風輕雲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若不是你當初耍了什麼手段,騙了閔親王府那麼多金子,他們怎麼可能會用退婚來泄憤?你暢快了,丞相府卻顏面要掃地!你知道今日我去上朝,那些文官是怎麼說的嗎?”
想起這件事,秦振剛更是氣的全身發抖。
閔親王那個老匹夫故意四處散佈謠言,說秦家的三女兒心狠手辣,不守婦道,所以被容耀給退婚了。
有些好事之徒更是不時拿着這事來損秦振剛。
害的平日裡滔滔不絕的他今個兒差點將頭勾到了腰上。
“爹爹您這話可說錯了。”
秦沐歌嘴角一撇,面上端的是滿不在乎。
“第一,這是閔親王世子跟我做的生意。那些金子是他送上門的,又算哪門子的騙?其二,當初那麼多金子運到攏翠閣,我看爹爹開口跟我要的時候,也暢快的很呀!”
“你——”
被秦沐歌這話一哽,秦振剛面上一陣青白。
秦沐歌素手一揚,將那封金的帖子扔到了桌面上。
“爹爹,您可看清楚了。這金帖上可是有閔親王爺的私章。能夠蓋上着私章,必然是經過皇上首肯的。難不成您還要領着女兒去閔親王府求他們將這退婚貼收回去麼?”
秦沐歌的話一句句都戳在秦振剛的心窩子上。
他一直就跟容英勳那個老匹夫不和,加上上次“金子事件”更是在惡劣的關係上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就像秦沐歌剛纔說的那樣——
若是要他去求容英勳,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說不定那個老匹夫就是爲了故意折損自己的面子,才退婚。
爲了就是要讓自己跟他低頭。
做他的大頭夢去吧!
見秦振剛的面色凝住了,秦沐歌繼續火上澆油。
“而且,如今事情已然是鬧開了,就算爹爹領着我求回這門親事,往後少不了要被人在背後戳脊樑。沐歌這些年反正是習慣了,可父親一世英名,怎麼能承受這樣的污衊呢?”
秦沐歌巧舌如簧,這一番話更是戳的秦振剛心窩子生疼。
沒錯,既然容英勳那個老匹夫敢鬧到皇上那去,自己又憑什麼要替他背黑鍋?
越想越氣,他當即起身一把將那金帖給撕毀了,扔在了地上。
緊接着他又揚聲道,“給我準備筆墨封貼!”
素雲夫人一見秦沐歌幾句話,竟然哄得秦振剛將那退婚貼都給撕了。
她心中驚訝萬分,卻又按捺不住。
“老爺,您這是要做什麼?”
秦振剛冷笑道,“我要回一封帖子,開一個公告,告訴所有洛陽人。不是他閔親王府退了婚,而是我們丞相府瞧不上他們!”
“可是老爺——”
素雲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秦振剛鐵青着一張臉給打斷了。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這個時候還攔着我,難不成你胳膊肘是朝外拐的嗎?”
從素雲當上有官碟的大夫人之後,這一第一次秦振剛聲色俱厲的呵斥她。
也是這一聲呵斥,叫素雲夫人呆在了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
倒是二夫人瞧見了這一幕嘴角輕扯,眼中露出的幸災樂禍的笑意。
望着父親一臉憤怒的揮毫潑墨;
再看看秦沐歌一臉怡然,還有眼中看笑話一般的情緒——
秦暖心突然覺得周身的血液突然就凝固了。
怎麼可能?
怎麼可以?
她秦沐歌明明就是愛容耀愛的死去活來的!
大冬天可以因爲容耀一句話,就跳下湖裡去尋荷花。
也可以因爲容耀拒絕了她的桃花而三天三夜茶飯不思,差點丟了小命;
更加可以因爲一封沒有驗證過真僞的信,就撇開丫鬟跑到山崖去——
那樣喜歡容耀的秦沐歌,怎麼可能會露出這種表情?
她爲了叫秦沐歌生不如死,不惜被容耀佔便宜,導致了今日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事到如今,容耀的確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退了婚。
可是,爲什麼?
秦沐歌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嚎啕大哭,沒有瘋了一般衝到閩親王世子府去哭鬧懇求?
跟自己相比,她秦沐歌從頭到尾就應該是一個笑話啊!
可爲什麼,這個笑話今日居然還如此怡然自得,彷彿這就是她想要結果似得?
那自己這幾年的身體上的付出又算的了什麼?
每次被容耀佔便宜那種由心底而生出來的噁心感覺,又該誰來承擔?
是秦沐歌這個賤人,都是她。
她爲什麼不按照自己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
她該死!
耳邊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哄着她,叫她衝上去,掐死秦沐歌那個賤人。
素手已然在手邊的扶椅上扣出痕跡來——
秦暖心赫然起身,那端莊的臉上已然開始扭曲了,作勢就要朝着秦沐歌那邊撲了過去。
也在同一時間,一隻有力的手卻是倏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就這一隻手,卻是擒的秦暖心無法動彈。
她錯愕的回過頭,發現素雲夫人正若無其事的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她目光悠遠的望着秦振剛,雖然沒有開口,秦暖心卻已然讀懂了她的意思。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秦暖心強忍住要衝上去劃花秦沐歌那張不可一世的臉的衝動。
緩緩的,緩緩的坐了下去。
那張有些扭曲的臉也在下一瞬間恢復了往日深不見底的平靜。
倒是秦沐歌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微微頷首,嘴角勾起淺笑。
剛纔差一點秦暖心就要露出真面目了。
不過,幸虧她身邊有個厲害靠譜的孃親。
瞧着素雲夫人剛纔那一握,看似沒有費力,卻能叫秦暖心動彈不得——
看起來,這個相府後院高手還不少呢?
自己若是有空,是不是該查查這個素雲夫人的底細了?
一場鬧劇就在秦沐歌的巧舌如簧之下,給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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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氣勢洶洶想要找麻煩的秦振剛被她兩句話哄得站到了她這邊;
原本等着看笑話的秦暖心被氣的差點暴走;
原本還是衆矢之的的秦沐歌,卻是全身而退。
這會兒,正領着四兒和連翹悠然地朝着蓉園而去呢!
蓉園與暖心閣大小是差不多的。
但是裝潢方面,卻依舊是比不上暖心閣的。
不過總歸是自己這具身體的本尊住過的地方,相信她也願意自己把這個園子要回來。
而就在她們主僕三人走進蓉園的時候,卻隱約之間聽到了低泣的聲音。
連翹蹙了眉頭,快步走了進去。
遠遠的就在庫房的附近,瞧見萍兒和描眉兩個丫鬟正跌坐在地上哭的傷心。
兩個人嘴裡還不停的唸叨着,“怎麼辦,這下可怎麼辦啊?”
“出了什麼事了?”連翹這個時候已然是走到了萍兒的身邊,開口詢問。
萍兒和描眉抹了一把眼淚,擡頭便看見秦沐歌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原本就懸着的一顆心瞬間吊到了嗓子眼。
萍兒更是“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最後只能是委屈的看了秦沐歌一眼,而後又將目光遞向了庫房之內。
順着萍兒的目光,秦沐歌的目光落在一處。
她心頭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蜂擁而至。
她快步跑進了庫房,已然是被眼前的一幕氣壞了。
她們纔剛剛搬進這“蓉園”,所以之前擱置在攏翠閣裡面的東西壓根兒就沒有來得及整理。
而唯一放進這庫房裡面的,除了從容耀手上贏來的金子就沒有旁的了。
上次去瑞安銀樓的時候,秦沐歌留了個心眼。
將屬於自己的那五十萬兩黃金中,只換了四十萬兩的兌票。
她既然想要開醫館,那手上就必須要有流動資金。
所以,剩下的十萬兩黃金她便擱置在庫房之中,以備不時之需。
可現在……
眼前十隻棕紅色的木箱被赫然敞開,裡面的黃金已然是不翼而飛了!
“啊!天吶,怎麼會這樣!”
連翹看到這一幕,心疼的都要開始滴血了。
秦沐歌強忍着隱隱要發作的情緒,冷着聲音看向跪倒在地上的萍兒,“這是怎麼回事?”
萍兒抽了半天,終於是哽咽着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些箱子上了鎖,半個時辰之前奴婢跟描眉還來檢查過,箱子還是完好無損的。可就剛纔我們出去吩咐廚房替小姐準備晚飯,再過來的時候就、就——”
萍兒說道這裡,只覺得這事詭異萬分。
不過心中卻更是害怕秦沐歌會責罰她們。
那可是整整十萬兩黃金啊!
她這輩子連一錠十兩銀子都沒見過,更別說十萬兩黃金了。
那麼多錢,卻弄丟了。
若是小姐把她們扔到衙門去,就算她們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想到這裡,萍兒和描眉更是哭的差點要暈厥過去。
倒是秦沐歌在聽完萍兒的敘述之後,清麗的小臉卻是勾起了一抹狐疑。
她蹙眉着眉頭,緩步朝着庫房裡面走去。
十個木箱,她挨個兒看了一遍。
終於——
在走到第十個木箱子邊上的時候,清秀的小臉上一暗。
秦沐歌彎腰從那木箱裡面撿起一道富麗堂皇的金帖,皺眉打開——
“本殿替你向你心上人送了一份厚禮,他一定會很喜歡的。這份功勞本殿就免費送給你了,不用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金帖裡面,龍飛鳳舞的字落在秦沐歌的眼底,徹底將她的怒火點燃了!
“容景,你個混蛋、王八蛋!”
庫房裡面陡然傳出了秦沐歌聲嘶力竭的怒吼聲,不但將連翹嚇的差點一個趔趄,更是叫正哭的傷心的萍兒一哽,差點沒能喘過氣來。
一刻鐘之後,蓉園裡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叫罵聲。
四五個身影正糾纏在秦沐歌寢室的門口,場面“慘不忍睹”!
“四兒,連翹,你們放開我,今天我非跟容景那個大妖孽拼個你死我活!”
秦沐歌左右手分別揣着自己發明的“暴雨梨花針”,整個身子已然是竄出門口一大半。
而另外一半卻是被四兒和連翹牢牢的抱在懷中,拖得她動彈不得。
“小姐,您別衝動啊!”連翹驚恐的喊着。
“小姐,連翹姐說的對,您真不能去。爺武功高強,你若是跟他去拼命,結果只有你死他活啊!”
四兒此刻急的滿頭大汗,卻依然不改坦率直白的作風。
也就是她這一句話,戳中了正在拼命掙扎的秦沐歌的穴道。
原本還一臉憤怒的她像突然被人抽乾了力氣,怔怔的愣了半響之後,她才狠狠的將那“暴雨梨花針”扔了,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是啊,自己又不會武功。
而且,上次自己的“暴雨梨花針”壓根兒就沒有傷到那個大妖孽分毫,反而是自己的豆腐讓他吃了不老少。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