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話,容景微微挑眉。
手上的力道也是跟着鬆了鬆。
秦沐歌俏臉上出現了一抹詭異的顏色,更是藉着這個機會便從容景的懷中退了出來。
容景微微一挑眉頭,幽深妖冶的眸光從容耀的身上掃過鈐。
最後,頓在了方離離的身上。
便是這一眼,叫容耀心頭微微一涼。
容景的目光太過於犀利,就彷彿能夠穿透一切,照射進人心。
幾乎只需要一眼,他就能夠看透你心底藏了什麼,在算計什麼。
“你是我的人?”
容景定定的看了站在跟前的方離離半響,最後才從脣縫裡面擠出一句話來。
方離離緊緊咬着下脣。
這種事情原本是不應該讓她一個女兒家來說的。
可是今日秦沐歌膽敢借着未央王妃的身份來欺負自己,明日她就敢要了自己的命。
與其在這裡遮遮掩掩的,倒不如今日一次性將事情說出來吐個痛快。
方離離堅定不移的點了點頭,“沒錯。”
說着這話,她竟然不顧還有容耀在場,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襟。
那肩膀上面的還有未曾消散去的淡粉色痕跡。
看到這一幕,容耀下意識的將腦袋別開。
這個年歲,但凡是看了女子的胳膊,就是要負責的。
更別提這個方離離還是一隻破鞋了。
方離離瞪着一雙眸子望向容景,卻見他只是眸光忽閃,卻沒有將目光挪開。
瞧他那樣子,好似壓根兒就沒打算承認一般。
再看那眼神,就彷彿在看一個什麼不知檢點的女人一樣。
這樣的羞憤叫方離離乾脆雙眸一閉,一把擼起了右手的袖子。
那白皙的手臂之上,原本應該有一顆紅色守宮砂的位置,此刻只是隱隱的還留着些許痕跡。
那顆守宮砂卻不見了。
“未婚卻失(和諧)身,方小姐不是應該多在房裡不出門麼?怎麼還好意思將這事拿出來說道?”
看到這裡,秦沐歌廣袖的素手驟然握緊。
清亮的聲線跟着就亮了起來。
方離離恨恨的瞪了秦沐歌一眼:
“在場只有世子爺和王爺,離離將這醜事亮出來,王妃以爲還有什麼別的意思麼?”
秦沐歌是相信容景的。
可,若容景被下了迷離散,那就不一定了。
像他那樣武功高強的人都能中招,以至於與自己顛鸞倒鳳到病倒。
會跟方離離發生一點什麼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正是因爲這份擔心,所以秦沐歌纔會剋制不住出言反駁。
倒是這個時候,容景微微挑眉。
目光落在秦沐歌身上的時候,似乎有幾分複雜。
不過,片刻之後,他的眸光又轉了回來:
“方小姐,世子爺纔剛到行宮。若是這也能得手,未免太假了吧?”
容景涼涼的聲線響起,目光裡面還帶着一絲嘲諷。
這話叫方離離聽了,差點沒氣的暈厥過去。
一時間,她甚至是連容耀的痛腳也不顧了。
當即漲紅着臉爭辯道,“王爺,您怎麼可以說這種話?整個南陵都知道世子爺根本就不可能……”
只是,方離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受到了從身邊迸射出來的那一陣極寒的陰鷙冷意。
方離離陡然回過神,下意識的咬住了自己的下脣。
眸光微閃,她連擡起眸子看容耀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倒是容景這個時候扯了嘴角。
“方小姐的意思,是世子爺壓根兒就不行咯?嘖嘖,方小姐可真是藝高人膽大啊,這種話都敢當着世子爺的面說……”
說道這裡,容景眉眼妖嬈的掃了容耀一眼,繼續道:
“不知道揹着世子爺,還能說的多難聽!”
“世子爺,我、我沒那個意思!”
方離離叫容景這挑撥離間給嚇怕了。
她猛的撲到了容耀的身邊,雙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他腳邊。
方離離心中清楚——
容耀會顧忌她,會派胡蒼來她身邊協助她,就是想得到進入不死島的路線。
可與此同時,爲了防止方離離變卦或者失控。
他們一早就將方老爺給軟禁了起來。
若自己惹了容耀不悅,倒黴可不僅僅是她自己。
甚至爹爹和孃親也會收到牽連。
想到了這裡,方離離的眼淚更是撲簌簌的落了下去。
眼看着她就要觸到容耀衣裾的時候,卻見容耀擡起一腳,便揣在了方離離的心窩子處。
這一腳雖然沒有使出十成的力道,但也夠方離離這個弱女子喝一壺的了。
方離離整個人朝着後面一栽,疼的小臉都白了。
她驚恐的望着容耀。
卻見他一臉的寒意,眸子裡面似乎有怒火被點燃。
“方小姐是金陵名媛,可不要做出什麼越矩的事情。”
容耀堪堪避開了剛纔的話題,將重心挪到了方離離行爲不檢之上。
同時,也是在暗示她不要被容景下了套子就不知輕重了。
那凌厲的眼神就好像是一柄利刃,狠狠的紮在方離離的心窩子上。
也驚的方離離面色一白,不顧心窩子處的疼意便爬了起來。
此刻的她面上雖然還隱忍着疼意和委屈,卻不似剛纔那般外露了。
“王爺,離離有個東西想給您看。”
說罷這話,她緩步走到了將手從廣袖裡面伸了出來。
那翠綠瑩瑩的玉佩纔剛剛露出一個角,便叫秦沐歌給看在了眼底。
她心頭微微一沉。
這個玉佩在成親之前,她秦沐歌就見過。
的確是皇后送給容景的貼身物件沒錯。
若當真是這樣,那容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只不過,方離離手心的玉佩還沒有完全露出真面目的時候——
一直沉默不語的容景卻是開口說話了。
“這麼巧?方小姐不要着急,我這邊剛好也有東西想讓方小姐看看。”
容景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叫在場的人禁不住一愣。
原本即將探出廣袖的玉佩也在這個時候,凝住了動作。
方離離微微一愣,擡眼看向容景,似乎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只是,容景那微涼且帶着幾分嘲諷的笑容卻莫名的讓方離離心頭不安。
隨着“啪啪啪”三聲脆響,容景白皙修長的掌心合了三下。
整個屋子都徹底安靜了下來。
不光是方離離,就連容耀和秦沐歌都開始有些摸不着頭腦的開始朝着周圍打探了一番。
最後,秦沐歌的眸光落在內室的捲簾之上。
片刻之後,那捲簾動了動,兩道身影從裡面閃了出來。
一個是蘇牧,而另一個臉上的淤青還沒完全好利索。
即便是被人用布團塞住了嘴巴,可還是能夠看出他就是葉家的大少爺——葉傾城。
待蘇牧將綁的結結實實的葉傾城拽出來之後,他原本還打算奮力掙扎。
可是,一看到方離離的時候,便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不過片刻之後,他又雙眸通紅的開始掙扎,似乎想要撲到方離離的面前。
“唔唔唔——”
嘴裡,也是掙扎着想要發出聲音。
無奈給蘇牧制住,壓根兒就無法動彈。
而方離離則是被突然要撲過來的葉傾城嚇得連退了兩步。
她緊緊的攥住掌心的玉佩,驚詫的望着葉傾城。
他的雙眸瞪的溜圓,裡面有後悔,但是更多的卻是愧疚……
愧疚?
方離離心頭一驚,下意識的又後退了兩步,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冒了出來。
秦沐歌狐疑的觀察着方離離的反應。
在她回頭以詢問的目光看向秦沐歌的時候,卻瞧見他眼神一閃,分明就是要她看好戲的意思。
秦沐歌心中頓時疑竇叢生:
容景這個傢伙不是病倒了麼?
可是如今看來,這一切好像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甚至,有些還是容耀和方離離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個傢伙,到底還有多少事情隱瞞着自己的?
這邊秦沐歌纔剛剛壓下心頭的疑惑,就瞧見容景略帶嘲諷的望向方離離。
“怎麼,方小姐看到老熟人這麼驚訝?不打聲招呼麼?”
方離離驚恐的看了容景一眼,緊緊的攥緊手中的玉佩。
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着。
倒是容景看到這一幕之後,嘴角一勾。
“既然方小姐不願意打招呼,那麼,蘇牧,讓葉公子跟方小姐打個招呼。”
蘇牧頷首應下,上前一把扯下葉傾城嘴裡的布團。
“離離,你們剛纔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不能嫁給容景,不可以!”
蘇牧纔剛剛將布團扯下來,葉傾城就瘋了一般的往方離離那邊撲。
嘴裡更是沒命的朝着她怒吼。
那雙血紅的眸子,代表着他之前的隱忍和不甘。
方離離惡狠狠的瞪了葉傾城一眼,厲聲罵道:
“葉傾城,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撕爛你的嘴!”
從來都只見過方離離溫婉摸樣的葉傾城被她的厲聲呵斥驚的一愣。
一時間,竟然連辯解都忘記了。
方離離朝着容景那邊走了兩步:
“王爺,不管你叫誰過來,離離這輩子盛世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那夜王爺中了迷離散,被人搬到了我的房間,奪去了離離的清白,這件事不可能任憑你狡辯就能躲過去。”
方離離這一番話不但說的秦沐歌一愣,更是說的葉傾城臉都綠了。
素來都是以大家閨秀,溫婉大方模樣示人的方離離,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若是傳出去,方家的顏面恐怕都要丟盡了吧?
容景聽聞此言,微微一挑眉:
“聽方小姐這話,好像是篤定我就是那夜奪你清白的人咯?”
方離離一聽容景想賴賬,當下眼淚就出來了。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容耀的跟前。
“世子爺,您現在是欽差,離離求您爲我做主。”
一邊說着這話,方離離一邊將那塊屬於容景的玉佩給拿了出來,遞到了容耀的面前。
“這是王爺的貼身玉佩,若那夜不是他,怎麼會留下這麼貼身的物件在我牀頭?”
委屈地抹着眼淚,方離離回頭眷戀的看了容景一眼。
那樣傾國傾城的丰姿。
當初如姬病重,容景守在金陵,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其他女人一眼。
他有權有勢,而且在陵帝陵後的心中也是瑰寶。
就憑着這兩點,也足夠讓整個南陵的少女傾心了。
管他是不是有了秦沐歌,能夠得到容景,縱使只有一半她方離離也認了。
“若王爺想要始亂終棄,那離離即便是告御狀,也要告到洛陽去。”堅定不移的說完這話,方離離便將目光收了回來。
那悽楚的眼神望向容耀,示意他要幫襯自己。
容耀當然不會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當下朝着方離離投去一瞥,示意她放心。
“方小姐,本世子身爲欽差,不但有責任查清楚金陵水患這個案子,遇到什麼不公正的事情,我也自當管上一管。”
說道這裡,他回頭看了容景一眼。
那一眼帶着深意,“若王爺真的揹着王妃做出這種事情,我也自當會替你做主的。”
一聽這話,方離離胸口微微一鬆。
倒是容景嘴角一扯,勾出一抹淺笑。
他悠然的往後一仰,目光投向了方離離,“聽方小姐這話,是非本殿不嫁了?”
葉傾城一聽這話,突然就屏住了呼吸。
只見方離離咬了咬牙,“離離一介女流,只想好好的相夫教子。這件事裡面,我也是受害者。不過,若是王爺要了離離的清白,即便是要做什麼駁了王妃顏面的事情,離離也只能說一句抱歉了。”
這話說的光冕堂皇,可是個人就能聽出來——
她方離離今日非容景不嫁了。
“葉公子聽清楚了?”
容景微微側身,看向了葉傾城:
“若是這樣你也能忍下去,還算是個男人嘛?”
聽着容景這半帶着嘲諷的話語,葉傾城的臉徹底綠透了。
他悲憤的吼叫着,憤怒的掙扎着,想要向方離離那邊撲過去。
而蘇牧也是得了容景的吩咐,趁着這個時候,將綁住他的繩子給解開了。
身體恢復了自由,葉傾城如同瘋了一般撲到了方離離的面前。
他如鐵一般的雙手緊緊的扣住方離離的雙臂。
“離離,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你嫁給容景,你只能嫁給我!”
這怒吼聲落在方離離的耳裡,非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是越發的激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