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飛飛看了一眼南夜千潯,然後對歌玉孚笑着說道:
“將我們帶來,是因爲胡公公被害案的兇手找到了,我終於可以不用再蹲大牢了。”
歌玉孚一聽,臉上立刻堆滿了欣喜,頓時老淚縱橫,雙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嘴裡翻來覆去地喃喃: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就知道飛兒你是冤枉的!這幾天真是委屈你了。對了,真兇是誰?到底是誰跟那個公公有仇,非要殺了他泄私憤不可?簡直是太可惡了!因爲仇恨殺了人,還要嫁禍給你,還害你被貶爲庶民,如果他在場,我恨不得暴揍他一頓!”
“養父,你馬上就會知道真兇是誰了,不過,他可不是因爲私仇而殺害胡公公的。”
歌飛飛動了動胳膊,想要從歌玉孚的大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她這位養父此刻手勁奇大,哪怕她稍微用了下勁,都沒能抽出來。
或許是因爲歌玉孚一高興太激動,所以將她的手握得死死的,好似生怕她再次被抓走一樣,這讓她的嘴角不由扯了扯。
南夜千潯瞧見了她這樣般爲難的模樣,勾脣一笑,不動聲色地攬過她的肩頭,輕輕一帶,便將她從歌玉孚身邊帶離,順帶着也讓他的手不得不鬆開了她的手。
歌玉孚這才注意到自己曾經的“賢婿”的存在,登時一絲不滿浮上了他的臉,忍不住小聲抱怨:
“你不是要休了飛兒麼?這會子怎麼又拿她當個寶貝似的?我算是看錯你了!她現在是庶民,可不是你的一品王妃!”
南夜千潯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回他的腔,正當此時,寶座上的南夜千羽發話了:
“潯王,不要耽誤時辰,速速將胡公公一案解釋清楚,將真兇解押歸案!”
“遵命。”
南夜千潯擁着歌飛飛上前一步,然後轉身,指着歌玉孚道:
“皇上,殺害胡公公的真兇,就是飛兒的養父,也就是我的岳父大人,歌玉孚老先生!”
什麼?
這世上居然還有這般事?
潯王妃的養父第一次進宮,就殺了素昧平生的胡公公,然後嫁禍給自己的女兒,再然後陪着女兒坐牢受審,再然後又被女婿指認爲兇手。
這可真是一出精彩的劇情大反轉的精彩大戲啊!
羣臣們一個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臉上驚詫不已,一掃之前三十來位官員被抓走的陰霾,個個興味盎然,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哎,這胡公公被害,我今天才第一聽說,這個劇情變化太快,我一時消化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都弄糊塗了。”
“你的消息也忒不靈通了!我可是早在幾日前就知道這事了,據說在皇上登基那日,胡公公被發現死在御書房的後窗,然後呢,曾經在這之前去過御書房附近的潯王妃和她的養父因爲有足夠的作案時間便被定爲嫌犯關押到刑部大牢,皇上命範丞相,啊呸,現在不能叫丞相了,反正皇上命範文英會同王建勳和韓如品兩人共同審理此案。
“據說只用了一天時間,範文英便查出了確鑿的證據,證明此案乃潯王
妃所爲,於是第二日,也就是前日,皇上下了一道聖旨,革了潯王妃的職,削了她的一品王妃位,貶爲庶民。大概就是這樣。然後,今天就變成真兇是潯王妃的養父了,我也看得莫名共妙,百思不解。”
不說那些不明真相或者只隱約聽說過這個案子的人百思不得其解,就連親自參與審案的韓如品也是一頭霧水。
當然,他首先對於自己的愛將能從兇案中脫身出來洗清冤屈,感到非常高興,但高興之餘,他又不免疑惑叢生。
明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歌飛飛——雖然這些證據在他看來並不充分,但至少也不可能指向歌玉孚——爲什麼潯王突然宣佈歌玉孚纔是真兇?
而且,歌玉孚與胡公公並不認識,他沒有殺他的理由和動機啊!
太不合邏輯和常理了!
先看看歌玉孚是什麼反應再說。
韓如品向歌玉孚看去,仔細觀察他的言行舉止,見他似乎也是被自己女婿的話給驚呆了,先是手足無措,眼神茫然,一會看看南夜千潯,一會看看歌飛飛。
好半晌,他似乎才反應過來,訥訥地反問:
“爲什麼說我是真兇?我有什麼理由殺胡公公?我又不認識他,我憑什麼要殺他啊?我殺他有什麼好處啊?你們找不到真兇了,要救飛兒出獄,但也不能拿我開刀,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給我啊!”
歌玉孚見自己的話似乎是在對牛彈琴,南夜千潯除了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外,都懶得搭理他。
他不由急了,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來,他立即轉向歌飛飛,習慣性地又要去抓她的手,不料南夜千潯搶先一步,長臂一伸,便攔在了兩人中間,讓他再也靠近不得。
無奈之下,他只好隔着一隻女婿的胳膊,對那一邊的歌飛飛着急地說道:
“飛兒,你快幫養父說說話啊!我的爲人怎樣,你是最瞭解的,況且那天,也是你親自將我救醒,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我被人打昏在御書房前,莫非正是胡公公被殺害的時候?真兇怕故意敲昏了我,然後再趁機殺死胡公公,再順道嫁禍給我!只是後來飛兒你來了,導致你也成了嫌犯。說起來,這一切,都是那個真兇搞的鬼!飛兒,你快替養父做證,我沒有殺人的時間和動機啊!”
歌飛飛眼睛眨了眨,同情地看着兩米外的歌玉孚,嘆了口氣,沉痛地說道:
“養父,飛兒很想幫你說話,也很想替你向潯王和皇上求情,可是我不能,我不但不能幫你,更不能替你作僞證!事實證明,你就是那個真兇!我對你,很失望!”
歌玉孚似乎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辛苦養了十幾年,將她從一個小姑娘養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自己花了多少的心血,吃了多少的苦,到如今,居然被自己信任寵愛的女兒指認爲兇手,這叫他情何以堪!
他伸出去的手頓時無力地垂了下去,臉上的哀痛與失望之色是那麼地明顯,看得大殿上的衆人於心不忍。
韓如品最先忍不住,他一衝動,便走出隊列,向南夜千潯躬了躬身腰,詫異地問道:
“潯王殿下,潯王妃,
爲何你們兩位一致指控歌玉孚是真兇?這件案子下官是主審之一,對案情可以說是相當熟悉,到目前爲止,並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向歌玉孚啊。請問,潯王和潯王妃是否另外掌握有更確切的證據?”
歌玉孚一見有人爲他出頭,站在他這一邊,立即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雙眼殷殷地看着韓如品,點頭如搗蒜:
“對對對,韓大人說得對,沒有證據,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定我的罪呢!我的女兒和女婿,他們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最親的人,如今卻反而比不上一個與我非親非故的外人,我這心,可真是寒徹心扉啊!”
說着說着,他就拿手去捶自己的胸口,一副傷心欲絕之狀。
大殿上有那等梗直的大臣,見韓如品勇於跳出來幫歌玉孚說話,他們便也不再有所顧忌,紛紛道:
“是啊,潯王殿下,潯王妃,這個老伯既然是你們倆的長輩,又是潯王妃的養父,他作什麼要去害一個不認識的胡公公?這也太不合常理了嘛!潯王殿下想要救潯王妃出來,其心我們都能理解,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岳父開刀,讓他背替潯王妃背這口黑鍋啊!”
南夜千潯偏頭看向歌飛飛,語氣輕鬆地問道:
“飛兒,怎麼辦?他們好像都誤會了我和你誒,眼看着大家都同情弱勢一方,質疑我和你的爲人與能力,你說,怎麼辦好?”
歌飛飛俏眼一瞪,笑眯眯地回道:
“怎麼辦?自然是拿證據出來啊,胡公公被害一案,當時由於秘而不宣,相信很多大臣都不知道,或者即便知道一些也是小道消息,並不清楚每一個細節,還勞煩潯王殿下將案子給大家掃盲一下吧。”
“唔,王妃之命,本王自當遵從!就聽你的,先讓這些容易激動容易被蠱惑的大臣們瞭解瞭解前因吧。”
南夜千潯向南夜千羽看了一眼,在得到後者的點對默認後,他將那日發生在皇宮裡的一幕從頭細述了一遍。
就從新皇授璽歌玉孚突然肚痛去淨房開始講起,講到他久去不歸,歌飛飛因爲擔心而從集英殿悄悄退出去沿路尋找,然後偶然情況之下,穿過尋芳殿的後牆來到御書房前,隨即發現了躺在草叢中昏迷不醒的她的養父,兩人相扶着離開。
及至後來,一隊侍衛巡邏到御書房後窗發現有異,推窗而進發現了已經遇害的胡公公,然後報告給了皇上和自己,兩人來到御書房迅速檢查了案發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侍衛報告說,在發現胡公公之前的一個時辰內,只有潯王妃和她的養父在御書房出現過,於是,這倆人便被列爲頭號嫌犯而押進了大牢。
總算將前因講完了,南夜千潯見大家依舊在發愣,便淡淡地補充道:
“其實,我和皇上在聽完了飛兒的敘述後,結合案情分析,當時便認爲,此案與飛兒無關,可當時我們又實在毫無頭緒,於是在徵得飛兒同意後,便委屈她暫時充充作嫌兒在大牢裡關幾天,同時又委派了三位大臣共同審理此案,目的嘛,爲的就是想要引出真正的兇手。好在,這個目的總算是達到了,接下來的,就由飛兒給大家解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