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安蕭泉懷裡的人爲什麼不能是自己,恨任薄雪輕而易舉的就把自己一直想除去的陳翊雪除去。
雖然看到陳翊雪落得一個永世不能翻身的結局,柳若黎顯然比誰都高興,因爲那就意味着自己又少了一個爭寵的勁敵。
只是她受不了任薄雪無時不刻的被寵愛,爲何,在和任薄雪接觸的這段時間裡,她給自己的震撼遠遠不只在心計上,還有香雲對她的親暱,皇上對她的寵愛。
也許平常丫鬟對自己主子的愛戴並不那麼重要,只是對柳若黎來說,那卻是求之不得的,因爲她連自己丫鬟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別說時不時對丫鬟的暴打,她的丫鬟對她是避之不及,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親暱。
柳若黎,這個不可一世的左相大小姐,竟然感覺到了深深的差強人意的滋味。
她不禁反覆詰問自己真的一絲一毫都比不上任薄雪,自己真的爭不過鬥不過嗎?
不,柳若黎這個想來高傲的大小姐永遠也不會承認這一點,因爲自己的出身不允許自己低人一等,因爲自己對皇上的愛慕不允許自己差強人意。
因爲她一定要得到安蕭泉,她是屬於皇上的,這是柳若黎第一眼見到皇上就萌生的想法。
而現在,時機就擺在自己眼前,皇上對任薄雪佈下的陷害一無所知,而自己的“無辜”就是對任薄雪的百依百順。
皇上對任薄雪的寵愛就擺明了他一定會徹查此事,他會極其憤怒,因背後真兇是在他眼皮底下謀害他最心愛之人,而他的憤怒就是矇蔽他內心對真相的接受與否。
到最後他會發現真相就是任薄雪設局自己陷害自己,爲的是引出陳翊雪這個棋子,真兇就是任薄雪自己,而皇上所有的擔心所有的想要嚴懲真兇的念頭都會化爲泡影。
到最後他會發現任薄雪全然不顧忌自己的感受,一意孤行,他會發現任薄雪把自己放在一個無關緊要的位置,讓自己爲了她設的局奔波勞累,到最後卻是白費苦心的勞累。
到最後他會發現自己的心像是一下子蒼老了數十載,就像是現在安蕭泉對自己的質問那樣,就像是在無數深夜中獨自思慕安蕭泉的自己一樣,心如死灰。
隨之消失殆盡的還有對任薄雪那椒房獨寵的念頭。
隨即他就會看到自己,看到自己對他生生的愛慕,看到還有她柳若黎一直在。
隨即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着的,安蕭泉會寵愛自己,後宮中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現在,自己需要的是一副全憑皇上發落的乖張樣子,自己要讓皇上相信自己所做之事全是任薄雪所謀之事,而自己只是被她利用着。
果不其然,安蕭泉挑眉,“你的意思是此事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語氣卻有幾分危險的意味。
“皇上恕罪,此事臣女只是依任姐姐所說行事,並沒有半分自己的打算,既然是姐姐與此事有關,臣女自然就與此事有關。”
安蕭泉看着柳若黎紋絲不動的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表面卻犯了大錯的樣子,還真是有幾分“乖張”的樣子,嘴角掛起一絲冷笑,“既是如此,你倒真是無辜的緊……”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足夠相信任姐姐的爲人,任姐姐的神機妙算讓臣女難以望其項背,臣女佩服不已,所以任姐姐所說的只要臣女做得到都竭盡所能,臣女從不去過問緣由,對任姐姐的信任是從心底的,所以從未想過會被這樣的聽從所矇蔽了自身,召來了皇上的詰問,只是臣女所言皆是事實,還請皇上明鑑!”
柳若黎說的面面俱到條條在理,讓旁人聽了不由得爲之動容。
只是,安蕭泉還是安蕭泉,紋絲不動的眉目還是紋絲未動,只是眼底的探究意味愈發明顯了。
“左相倒是教了一個好女郎,此番說辭讓朕都不得不叫好。讓朕不得不重新審視你一番。只是傳聞你是個陽春白雪,今日你所言倒是把自己貶降爲下里巴人,你到說說如何看讓朕何解?”
“臣女惶恐,只道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而已。”
柳若黎不曾想皇上竟會如此刁難自己,不禁有些難過。她暗恨這難過出現的未免太不合時宜,想到這裡的柳若黎眼裡冷的沒有一絲感情,她要讓任薄雪也嚐嚐這樣的滋味。
“好一句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安蕭泉並不想柳若黎在這裡賣關子。
“啓稟皇上,臣女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柳若黎鎮定自若。
“講。”安蕭泉倒要看看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是,此事非同小可,事關重大,臣女也是斟酌再三,反覆思量才斗膽敢言。接下來臣女的每句話每個字皆是肺腑之言,還望皇上能如數聽完,如有失禮之處,還望皇上看在臣女如此斗膽諫言的份上,饒了臣女,臣女在此先行請罪。”
“若是真如你所言,朕自將你免罪。”
安蕭泉看着柳若黎,一看她神情肅然,似有難言之隱又似不得不說之態,心中暗自狐疑。
二看她鋪墊數數,卻還是遲遲不肯說,難不成真有什麼難言之隱?
三看她的肅然樣子也定是極其重要之事,既是今日,最重要之事就在眼前,莫非和薄雪有關?
縱然只是或許與薄雪有關,那也足以讓自己重視。
安蕭泉揮了揮手,高公公馬上會意,同樣揮手說道:“所有人都退後三丈,聽候發落。”
於是此處就只剩下了安蕭泉和柳若黎,“現在只剩你我二人,可講了?”
柳若黎點了點頭,她終於把所有該做的都做了,於是慢慢的啓口:“謝皇上體恤,臣女所講之事卻還要回到那日晚宴任姐姐對自己說的一句囑咐講起。”
她做的這一切,她鋪墊的種種,都是爲了讓皇上以爲她是多麼在意這件事,這件事到底有多麼重要,只能你我二人聽得,而這個氣氛確實更容易讓皇上緊張起來,這正是柳若黎想要的。
“皇上,那日任姐姐對着臣女說:‘今日之事皇上一概不知,你千萬小心,莫要露出馬腳’,當時,臣女並不爲意,只以爲是任姐姐的謀事所需。可現在,正是東窗事發之際回想起來才覺得並非如此,怕是姐姐別有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