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還是捨不得殺我!”顧南城笑,眉目間染了一抹癲狂,卻是讓墨妍微微皺了皺眉。
明明是讓她魂牽夢繞的一張臉,怎生放在這人身上竟讓她心生厭惡。
“莫要再自作多情,早在你殺了阿音的那一刻起,我對你便沒有舍或不捨!眼下,這張臉在你身上,着實是一種褻瀆!”話至此,墨妍眸色一冷,竟是長劍微挑,直朝顧南城臉上而去。
顧南城未料到墨妍會有此舉,慌忙後退,卻還是沒有躲過墨妍手中劍氣餘勁。
劍氣所至,只見他面上驀地出現無數細小裂紋。緊接着,一些類似人皮的東西微微翻起。繼而,那裂紋逐漸變大,而那翻起的人皮最後竟是化作無數的碎片從他臉上脫落。
顧南城大驚,卻是露出他原本的模樣。與前世無異,同鳳非離雖也有幾分相似,只是不復前世的留着精煉短髮,完全是一副古代公子哥模樣。卻始終不及鳳非離的容貌來得驚豔,精美;周身氣場遠遠不及其張揚不羈。
有些人生來,便是俯瞰衆生的,此話當真不假。
沒有了鳳非離的容貌作爲依附,儘管他依舊俊美如昔,墨妍的視線不再於他身上停留半分。
“正好,你我之間的帳,我很早以前就想清算!”
最有力度的一張底牌消失,顧南城面色微微一變。轉手接下一旁的墨振遠,他將長劍橫於老人頸間。
“跟我走!”那一日,直到死亡瀕臨,他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意。原來不知不覺中,他早已淪陷,睜開雙眼那一刻,他便對自己發誓,一定要找到她!
見顧南城一臉偏執,墨妍不由笑了,那笑頗爲清淡,無愛亦無恨。彷彿再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跟你走?跟你回去做你的小妾還是讓你再利用一次?”她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傻姑娘了。
“你聽我說…”顧南城有些急了,他想解釋,墨妍卻並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聽你說?不好意思,我沒興趣,顧南城,你永遠都是如此,自以爲是,不可一世,以爲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任由你支配,以爲愛情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可是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
墨妍的話,讓顧南城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然而,就在此時,卻聞一旁忽而傳來一道柔媚的女聲。
“想要你兒子活命,就拿你手中的人交換!”蕭媚娘大約是剛到,見得顧南城手中挾持了墨振遠,便使人潛入司徒府將二人的孩子偷來。
那孩子不過大半歲的模樣,見了這等場面聲哭了起來。
果然,一聽孩子哭,司徒瑤臉色猛地一白,瞬間慌了神。
“非墨,非墨,你快救救我們的孩子!”她依舊弄不清楚情況,也不知道墨妍口中的顧南城是誰,只是,出於母親的本能,她將最後意思希望寄託在顧南城身上。
然而,顧南城卻看都未有看她一眼,手中忽而擲出一物,便見得那孩子瞬間沒了聲息。
“你!你真是禽獸!竟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放過!”蕭媚娘氣急,不由跺了跺腳,心中倒是有些愧疚,她本意是交換人質,未料到葬送了一條無辜的生命。
然而,蕭媚孃的話只是讓顧南城微微皺了皺眉。緊接着,他將架在墨振遠頸間的劍緊了緊,便見得一道血痕出現在墨振遠的頸間。
“跟我走!”他固執的開口,企圖用強硬的方式逼墨妍就範。
然而,他的舉動卻是讓一旁的司徒瑤徹底呆愣。
“你殺了他!你殺了我們的孩子!”好容易反應過來,司徒瑤眸中染了些許癲狂,她起身撲向顧南城。
“寧非墨!那是你的親生兒子!”南姜重逢,她一眼便認出他便是那晚在紅楓林中要了他的男人,然而,她未有料到的是。就在當晚,爲了爭奪寶物,那人死於非命,再醒來時,體內靈魂已換了一人。
“親生兒子?”顧南城有些好笑,然而下一秒,他的身體卻起了反應。
像是有一些記憶,傾巢而出,像是他的,又不像是,一幕一幕,鮮明無比。
紅楓林中的一夜歡好,南姜長街之上的重逢,以及她在他身邊嬌媚動人的模樣。
手中長劍滑落,他猛的轉頭看向一旁已然沒了聲息的孩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本就是一人,而現在,他卻…
“啊!”眸中掠過一絲瘋狂,半年來的苦心經營付之一炬便已讓他頗爲壓抑,眼下,又得知自己錯殺了親生兒子。
儘管他對那個女人沒有多少感情,但那畢竟是他的血脈。閉上眼睛,腦海中畫面忽而紛亂起來。
一時間,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間身旁的黑衣女子朝自己巧笑嫣然;一時間,又是臨爆炸前她滿是恨意的雙眼,再一晃,便是前幾日他抱着孩子時,小傢伙在懷中朝他咯咯的笑。
他這一生,似乎總在錯過,錯過那些對自己來說極其重要的,錯過曾經擁有的。
未等他回過神來,胸膛卻是猛的一疼。垂眸,司徒瑤手中不知何時握了一把匕首,此刻已深深扎進他胸膛之中。
“寧非墨!我從未有做對不起你的事!自嫁入寧府以後,除卻血海深仇,過往諸多我盡都拋之腦後。我不知你何故變成那人模樣,但我心中卻想,日後,不論你變成何等模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夫君!”司徒瑤滿臉悲慼之色。
“我好恨啊!我好恨啊!若知道會是今日這般結果,這仇!不報也罷!”她仰天長嘯,反手將匕首刺入自己腹中,繼而慢慢將視線落在墨妍身上。
“這一生,我曾處處凌辱於你;到最後,也是處處不如你!可我只是不甘!我究竟哪裡不如你!”
墨妍垂眸,視線慢慢落在地上的二人身上。
“惜取眼前人,這世上,並非是人人皆能參悟的!”低喃一聲,她所言像是在迴應司徒瑤,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就好比她自己,曾經與那人相處的時日,有數不清的時候,盡都浪費給了時光,等到失去了,回頭追尋的時候,才發現少得可憐。
鳳非離,若得重聚,必定此生不負,此生相惜……
等她…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