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墨妍微微一愣,她似乎,是這件事情的導火索!
看着含淚離去的藍清幽,墨妍不由心生感慨。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好了,墨丫頭,你不要在意。幽兒她只是一時想不開,過些日子便會好的!”見氣氛沉悶,藍老夫人出言調節,只是,她的話卻讓墨妍陷入深思。
真的會好嗎?依她所見,藍清幽對慕容清尋的癡迷絕非是一絲半點。
“走吧!”正在這時,一雙手猛的握住他的手腕,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已被慕容清尋拖離現場。
她嘗試這掙脫,卻發現無事於補。
“放手!”他其實並沒有很用力,她卻無論如何都掙不開。
豈料,慕容清尋卻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仍舊拽着她大步前行。
終是到了花園,未等她開口,他鬆開握在她手腕之上的手。
“你到底什麼意思?拿我當槍使?”微微眯起雙眼,墨妍眸中掠過一絲危險,他這樣做,無異於將她置於風口浪尖。
其實這倒是沒什麼,只是她最討厭與人****不清!
“莫非你還想繼續留在那兒?”慕容清尋挑眉,天青色的眸中跳躍着她看不大懂的情緒。
“也罷!我本來就是要來找你的。”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絲,墨妍擡起頭,整個人撞進慕容清尋專注的眸光中。
“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稍稍愣了一下,墨妍有些奇怪的問道,卻見慕容清尋的目光依舊落在自己身上。
“說吧!來找我做什麼?”風輕雲淡的語氣,一如他平日裡的波瀾不驚一樣,卻是將她後面的問題忽略不計。
“明日啓程的時間,我希望越早越好!”對於慕容清尋選擇性回答問題的行爲,墨妍也並不在意。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本就從未看透過。
“好!那便改在明日卯時鎮口相見!”
“另外,我隨你回慕容世家的事,還希望你能爲我保密!”她並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她的行蹤,更不願意藍家這邊對她的誤會繼續加深。
“放心好了,即便你不說,我也不會聲張!”其實方纔做出的衝動之舉也出乎了他自己的預料之外。放在從前,他斷然是不會爲了這種事有所動容。
“再有,我不會騎馬,屆時與我一同的還有若兮,所以,你記得備個大一點的馬車!”上一次狩獵大賽上的尷尬她不想再來一次,且此行路途遙遠,她必須提前知會。
“這個你無需擔心,我自會備好!”對於墨妍不會騎馬的事,慕容清尋心中有數,他也不知是何故,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對她的一切格外上心。譬如說在紅楓林時他就注意到,她似乎極愛乾淨,不喜油膩,不愛甜食。若說唯一能讓她情緒有所起伏的,似乎是那名叫做墨若兮的女子。
此次有那女子同行,倒也不失爲一件壞事。
“最後,我要提醒你,不要忘記之前的承諾!”有些事情,即便彼此心中各自有數,但該強調時還是要強調的。
墨妍並非是要等他確切的答覆,所以並未等慕容清尋開口,便已轉身離去。
然而,就在墨妍轉身之際,慕容清尋卻是微微揚起脣畔。
“這世上,便是負天下人,只要是你想要的,上窮碧落,下至黃泉,只要我有,必然雙手奉上!”
從前,他並不相信一見鍾情。可如今,他卻是深信不疑。
權衡之下,墨妍離開時之前仍是繞道藍老夫人那道了別。畢竟日後藍墨兩家可以算是青峰鎮上的盟友,必要的禮節,還是不能免得的。
藍老夫人本要留墨妍吃飯,但卻被墨妍婉拒。
離開藍府時,天空突然飄起雪來。然而,墨妍也在藍家大門前遇到了一個人。
鵝毛一般的大雪自天空飄落,藍家的大門前,一個小丫頭撐着把碎花紙傘,碎花紙傘下跪了一個人,是司徒瑤。
“小姐,你看都下雪了,在這麼下去你的身子骨會受不住的。咱們還是先回去吧!”小丫頭輕聲開口,眉目間染了淡淡的急色。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司徒瑤淡聲開口,也沒有動怒,只是固執的將腰板挺得更直了些。
她今日穿得十分單薄,仍舊是一襲白裙,卻沒有任何雜色,難得的沒有妝點,倒比平日看了更惹人憐些。
見到墨妍,她神色終於有了變化,卻不若那日在壽宴之上,滿滿的盡是怨恨。
墨妍也並沒有留步的意思,她與她原本就是死對頭,若非墨三娘臨終前的祈求,她或許早已經將她殺了!
不過眼下,她卻是不能了!
“我道老夫人爲何不肯見我,原來是因爲你!”司徒瑤不屑一笑,有些鄙夷的盯着墨妍看了一眼,一臉譏諷道。
對於司徒瑤的譏誚,墨妍直接選擇無視。豈料,就在她路過她身邊時,她猛地扯住她的裙角。
“墨妍,你將我爺爺羞辱成那般模樣,你將我司徒家害成這般。這筆賬,總有一天,我必定會找你算!”
對於司徒瑤的挑釁,墨妍停下腳步,她彎下腰輕輕將司徒瑤的手拍開。
“恭候大駕!”不鹹不淡,無怒無悲,只留下淡淡的四個字,繼而舉步離開。
雪很快將地面鋪了薄薄的一層雪白,只是此刻,墨妍卻突然不想回去。
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對於她來說不過半年,對於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來說,卻是一生。
轉過身,朝着鎮上的鬧市而去。
腳在雪地上留下一連串的足跡,墨妍終是停在了一家酒樓門口。
擡起頭,燙金牌匾上刻了大大的三個字——翠竹軒。
舉步踏入,一片蒼翠的綠色令她眼前豁然一亮。翠竹軒,翠竹軒,果然是名副其實。
“小二,一盤牛肉,一疊花生,再來壇上好的杏花釀!”墨妍淡聲吩咐,繼而緩緩朝二樓走去。
相較於一樓,二樓就顯得清靜很多,三三兩兩的坐了幾個桌客,卻都只是悶頭喝酒。
尋了靠窗的一方角落坐下,卻在擡頭的剎那微微一愣。在她對面的桌子上,竟坐了一向與司徒瑤形影不離的百里楓,他與她一般,也是獨自一人。
很顯然,在這裡遇到墨妍,百里楓也十分意外。
還未等墨妍決定要不要打招呼,卻見百里楓依然提了酒罈過來,直接坐在了她的對面。
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喝了不少,漆黑的眸中已有了幾分醉意。店小二在這個時候將墨妍所要的東西送了上來。
“一起喝一杯?”百里楓率先開口,他漂亮的眉毛輕挑,一雙黑眸中噙着半點笑意。說着,拿過店小二送來的白瓷碗滿滿倒了一碗,然後推到墨妍面前。
墨妍也未確切的答覆好是不好,只是將面前的酒碗拿起,繼而一飲而盡。
一碗酒下肚,一股暖意瞬間襲遍全身。這古代的酒與現代的酒大爲不同。入口清甜,嚥下則餘滿口芬芳,感覺不到絲毫的辛辣。
“想不到,竟會在這裡遇到你!”百里楓略含着笑意開口,這笑和平日裡一成不變的溫潤有所不同。雖然清淺,卻不難看出,是發自內心。
“若事事皆能料到,豈非成了神仙。”墨妍淡淡回了一句,提起酒罈又爲自己倒了碗酒。
前世,她也常常在執行任務前到酒吧買醉,只是大多數時候,都是越喝越清醒。
“你身上的傷勢如何?”夾了塊牛肉到嘴中,兩人倒像是相識多年的好友,隨意至極。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夾了兩粒花生米扔進嘴中,墨妍一臉無所謂的開口。其實她心中也並沒有什麼負擔。對與百里楓,既然連他都不介意她和司徒家之間的恩怨,她又有什麼好耿耿於懷的。
“還記得那晚在紅楓林中嗎?”百里楓的語氣中帶着淡淡的眷戀,他緩緩擡起頭,拿一雙迷醉的雙眼看向墨妍,也未等她回答,徑自低喃道:“若時光能永遠停在那一刻該有多好!”
“時光只會向前,就像你不可能永遠停留在一處!”墨妍擡起頭,她並沒有躲避百里楓的視線,而是直直看向他眼中的最深處,一字一句道:“縱然如此,卻沒有可以阻止你,一直做那一刻的自己!”
果然,聽完墨妍的話,百里楓身體微微一僵。
只見他緩緩擡起頭,溫潤俊美的容顏在四周蒼翠的綠光中顯得有些模糊。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微微啓脣,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來,視線卻一直落在墨妍的臉上。
然而,墨妍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只是一口一口的喝酒。
這種時候,再多說一句話,都會顯得十分多餘。
這酒一喝便是大半日,兩人身旁多了不少空壇。但墨妍卻始終未見一絲醉意。而百里楓,也始終是似醉非醉,半醉不醉。
酒終人散,二人也未做道別。一前一後的離開酒樓,如同陌生人一般。
從翠竹軒出來,雪卻比之前下得更大,看着陣勢,似是一直沒有停過。天色似是漸漸暗了下來,街上路人漸漸少了,墨妍裹了裹身上的披風,突然覺得還是黑色穿起來最自在。
臨近墨府的時候,府門上高高懸掛的燈籠散發着柔和的光亮。
而那柔光之下。一襲鵝黃的少女撐傘而立。大雪紛飛中,有種如臨畫中的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