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清淚自她眼中滾落而下,令正窩在鳳非離懷中的墨寶兒有些慌了,其從頭到尾,小傢伙都表現得好,乖乖窩在自家爹爹懷中,並不說話,只細細觀察着自己爹爹和孃親臉上的表情。
可他長這麼大,卻從沒有見過孃親哭過,一次都沒有,即便曾經的孃親很少會真的開懷一笑,卻也不曾像今天這樣,淚如雨下。
“孃親,你怎麼了?”終是按捺不住,小傢伙怯怯開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滿是乖巧和懂事。
墨妍似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趕忙擡手用衣袖去擦眼淚。然而,大約是她壓抑的時間實在太久,竟是怎麼擦都止不住。
“孃親沒事,只不過是想起曾經的一位故人,心生感慨…”嘴角強扯出一抹笑容,卻是比哭還要難看。
一旁的鳳非離見了,並且說話,只衣袖之下的手,卻是緊了緊。他再清楚不過,墨妍此刻心中所想的必然是墨若兮那丫頭……
漆黑的鳳眸微微一沉,只見鳳非離慢慢擡起手臂,用手緩緩拭去墨妍腮邊的淚水。
“乖!別哭…我帶你去見她…”鳳非離啞聲開口,語氣中帶了些心疼的味道,有些悵然,若深秋的雨,說不出的蕭索……
然,他所言卻讓墨妍微微一愣。慢慢擡起頭,卻未從他眸中捕捉到半點開玩笑的味道,只餘下滿目的心痛和深情。
心跳突然亂了一拍,墨妍突然覺得臉頰有些發燙。然而,此時此刻,他輕輕在她臉頰之上摩挲的指肚,卻是更加灼熱。
有些侷促的別開視線,她眼中淚水終是停了下來。
“莫要再與我說笑了…”人死不能復生,她縱是再傻,卻也是明白的。
墨妍本以爲自己足夠聰明通透,可她卻忘了,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堂堂的妖神大人,實力已經恢復到鼎盛的妖神大人……
見得墨妍一副看透紅塵的模樣,鳳非離卻突然有些好笑。
“誰說我在與你說笑!”話畢,他再度執了她的手,只是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的還要大上許多。
話畢,不過眨眼之間,他帶着她停在一處不知名的小村落當中的一家農戶門前。
而就在他們到達時,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自農戶家中傳來。
墨妍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鳳非離,然鳳非離卻只是微揚衣袖,便見得那農戶人家的房子牆壁盡數化作透明,而房屋之中的情景,也在這一刻盡數印入墨妍眸中。
“生了!生了!生了!阿九啊,你可真是有福,是個女娃,長得可真好呢!”房間之中,一名偷到藍色碎花頭巾的老太太掀了擋在牀邊的花布出來,她手中此刻正抱了一名女嬰,用大紅的碎花包被裹着,隨隔得有些遠,但墨妍還是可以瞧見那嬰兒的模樣,粉粉嫩嫩,說不出的可愛。
心中一抹暖意升起,卻見那穩婆好似發現了什麼一般,臉色驀地漲得通紅。
“阿九!阿九!你快過來,你閨女嘴巴里好像含着一枚戒指!”那穩婆一臉驚訝的開口,她話音落下,卻見一枚淡藍色的戒指竟是自行從女嬰口中飛出。
見到那戒指的一刻,墨妍身形徹底僵住。
“防護戒指…”她喃喃低語,於其中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待她再去看那小女嬰時,竟是覺得小東西眉目當真像極了那丫頭。
轉過頭,她目露疑惑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然而鳳非離卻只是將她的腦袋按進她懷中,視線亦落在那突然大哭起來的女嬰身上。
“記得上一次去滄瀾山脈麼?戒指便是在那裡找到的…”鳳非離淡聲開口,將事情的原委慢慢說與懷中的大小人兒聽。
“戒指當中還殘留着那丫頭的些許氣息,我便依着那股氣息,設法爲她重塑精魂,繼而將她送入輪迴當中…”
鳳非離並沒有騙墨妍,這段時日,他於妖界之中,除每日借酒澆愁之外,其餘精力盡都用在此事上了。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竟也真教他做成了。
察覺到懷中的人身體慢慢輕緩下來,繼而一雙手慢慢環上他腰間。這倒是他第一次見她如此溫順的模樣,如同一隻小綿羊般,又朝他懷中拱了半分。
“鳳非離,謝謝你…”墨妍將一張臉盡數埋在他懷中,有些甕聲甕氣的開口。
今天一天,他給她的驚喜實在太多太多。而她也越發確定,眼前的這個男人,她並沒有選錯…
然而,對於墨妍的話,鳳非離卻是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擡手揉了揉她頭頂的髮絲,他終是笑着輕喃。
“傻丫頭…”
終於,在鳳非離懷中聽得不明所以備受冷落的墨寶兒不滿了,他微微擡起頭,一雙大眼睛落在鳳非離身上。
“你又將孃親弄哭了!”他皺着小臉兒開口,最後終於將視線轉向鳳非離落在墨妍頭頂的手掌之上。
“而且你好偏心,明明說過會對我好,卻只偏向孃親一個!”
墨寶兒這話頗有爭寵吃味的嫌疑,卻是直接將墨妍從鳳非離懷中炸了出來。紅着臉從他懷中退出,墨妍視線有些彆扭的四處遊走。
鳳非離更加哭笑不得,轉而伸手拍了拍墨寶兒的頭頂。
“這樣總可以了吧!”他笑得頗爲開懷,倒也未有責怪小傢伙壞他好事,只覺得從未有過的滿足。
他最愛的女子,他和她的孩子,在久別後,終於回到他身邊。
“你敷衍我!”墨寶兒紅着小臉兒指控,模樣說不出可愛,卻是令鳳非離眸色驀的一沉。
“那這樣算不算是敷衍?”他語氣聽似嚴肅,脣際笑容卻早已出賣他此刻的心情。一雙手竟是直接往小傢伙胳肢窩探去。
“咯咯…咯咯!”清脆的笑聲於天地之間迴盪,一時之間,竟是將剛纔空氣中殘留的幾分尷尬侷促盡數驅散。
鳳非離於此時輕輕揚起脣畔。
看來,這小傢伙用來緩解尷尬,效果還是不錯的!
正想着,許是裡面的人聽到外面的笑聲尋聲而來。然,當那長相憨厚老實的中年男子見得墨妍二人的長相時,不由得徹底愣住。
“二位仙人…”
那人脫口而出,卻是惹得鳳非離懷中的墨寶兒笑得更甚。
“咯咯…我爹爹孃親纔不是什麼仙人!他們是來看新出生的小寶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