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護衛最先發現墨妍的存在,正欲回府中上報,未料到自家王爺竟然抱着王妃親自來了。
他正欲開口說話,風月辰卻是直接抱着林思音從那護衛身旁而過。
兩人到大門口時,頓時被眼前的畫面微微一震。
滿頭銀髮的女子此刻正漂浮在半空之中,她雙眼緊閉,面色慘白,脣色發青,唯獨心口處卻是若有一層暖黃色光暈微微閃爍。
而位於暖黃色光暈的正上方,卻只見一對布偶在半空中漂浮。
林思音一眼便認出墨妍來,而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布偶她更是再清楚不過。
當初她得知鳳非離身體情況後,一直未有機會向墨妍坦言。而後來所思右想,大約也隱隱猜到,依着那男子的性子,必然是不會告訴她的。
站在朋友的立場之上,她當然是自私的。希望她越晚知道真相越好,以免徒增傷懷。而私下,她卻是將這聚靈石縫於布偶之中,使蕭媚娘轉交到那人手中。
當時,她並沒有完全的把握,因爲這聚靈石是否奏效還要靠死者的意念。
而今,未有料到,那人靈魂深處種下的偏執卻已到了這般境地。不僅重回聚靈石中,竟還通過意念之力將人送到這裡。
“快!將人擡進去好生安置!即刻宣太醫來診!”風辰月到底最先反應過來,沉聲命下人將墨妍擡進府中。
他一聲厲喝將林思音自呆愣中喚醒,卻見她眸中升起些許悲慼,頗爲感慨道:“未料到,大半年的光景,他二人竟已是天人相隔…”
這聚靈石聚靈成功至少需四五月餘,那這段時日中,她又是如何過的?
想到這裡,林詩音只覺心中猛地一疼,竟是一口鮮血自她口中噴出。
“音兒…”
一旁風辰月見狀大驚,當下臉色一變。卻見林思音只是微微擡了擡手,示意他不不必緊張。
順勢拭去脣際一抹血跡,她本欲平復一下心境,未料到下一秒卻是臉色一變,猛的俯身捂住肚子。
“哎呦!”她痛呼一聲,卻是惹得一旁風辰月瞬間臉色大變。
“只怕是要生了!”未等風辰月發飆,林思音忍痛說道。妊娠的日子就在這幾日,眼下怕是小傢伙等不及就要出來了。
聽聞林思音的話,風辰月臉色更加難看。
“快!傳穩婆!”在古代,生孩子無異於在鬼門關前走一遭。王爺是出了名的愛妻如命,眼下主子紅了眼,下人們自也不敢怠慢,急匆匆跑去請穩婆過來。
與此同時,王府之內,早在月餘之前,林思音的生產事宜便已隨時準備着,眼下這一刻終是來臨,下人們大都打起十萬分精神。
然而,入得生產的房間之前,林思音卻是留給風辰月一句話。
“務必要爲我照看好她!”這裡的她,自不必說,指的正是墨妍。
風辰月點了點頭,心中卻已有了計較。今天下午他從軍機處回來,宮中流言四布,話語中多多少少提及到宮中入了一名黑衣刺客,繼而是太子與那妖妃敗露。起初他只以爲是巧合,只當他看到墨妍時,卻是突然確定了一些事情。
在她身上,隱隱約約浮動着一股氣息。儘管此刻已然十分微弱,但依舊與那陣法之上的十分相似,二者相聯繫,他不難猜測到原委。
也無怪她的妻子如此在意她,縱然是此刻,他亦是對她心懷感激的。
大約兩個時辰以後,林思音順利產下一名男嬰。而墨妍那邊,太醫也帶來了好消息。
林思音生產過後疲累之極,產下孩子後便沉沉睡去。
大約到第二日清晨,她終是悠悠轉醒。睜開眼睛,看到風辰月的第一句話,林思音問的不是孩子。而是一句——她怎麼樣了?
對於林思音的反應,風辰月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還是好脾氣的笑了笑,柔聲道:“太醫說,她乃溺水之症,本是十分危急,卻有一股十分奇異力量護住心脈,眼下已沒有危險,只不過還得過些時日才能醒來!”
聽聞風辰月的話,林思音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繼而問道:“我們的寶寶呢?”
“總算是想起孩子了?”風辰月有些好笑,轉身命奶孃將孩子抱了過來。
小傢伙原本睡得正沉,大約是聞到母親的而味道,微微扭了扭身子,慢慢睜開眼睛。
如同寶石一般清透漂亮的眸子,其間閃着微微熒光,大約是對陌生的環境不太適應,竟是張着嘴巴大哭起來。
林思音急忙起身要哄,衣衫卻在不經意間滑落,這一慕令風辰月眸光一緊。下一刻遣了房中人出去。
林思音面色微紅,見他喉結不住滾動,氣息頗爲粗重,不由一臉防備道:“你想幹嘛?”她可是剛剛生完孩子,此刻還不宜行房事。
風辰月被她一臉防賊的樣子逗笑,長手一伸將她摟入懷中。
“本王還能作甚?一晚沒睡,抱着你和兒子睡覺…”
說完,他竟是閉上眼睛。不多時,均勻呼吸聲慢慢響起,見自家相公脣際掛了一抹笑意,林思音亦微微揚起脣畔。
再看二人懷中的小不點兒,似也察覺到爹孃之間細微情愫,竟是慢慢閉上雙眼,再次睡了過去。
一時之間,這一家三口之間,可謂是溫馨無限,其樂融融。
卻說墨妍只覺得自己於黑暗之中沉沉浮浮不知過了多久。
擡起頭,前方不遠處亮起微微光暈。而那光暈之中,卻是站了一襲紅衣的絕美少年,此時正含笑看她,眉眼之間滿是寵溺和柔情。
“阿離…”她微微啓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而那人卻在此刻轉身,漸漸離她遠去。半年了,他甚至連她夢中都未入過一次,而今好容易叫她夢見,卻…
“不!別走!”隨着一聲大喝,墨妍揮舞着雙臂自牀上彈起。
而下一刻,林思音卻已坐到她牀邊。
手心一股暖意傳來,待見得眼前之人,墨妍微微一愣,而後慢慢垂下雙眸。
“我怎會在這裡?”沉聲開口,墨妍並沒有因爲見到昔日故友感到絲毫欣喜,相反之下,她只覺得莫名煩躁。
先前她沒有入府,便是不想教她看到自己如今這幅模樣。而今,兜兜轉轉,她卻還是來了這裡。
聽聞墨妍的話,林思音卻是臉色一沉。
“若非是這聚靈石,你是不是準備就這樣死在外頭?”手中提着那對小布偶,林思音說話的語氣不算和善,頗有些負氣的味道。
見得林思音手中布偶,墨妍作勢去搶,卻被林思音躲過。
“大夫說你積勞過度,精神長期處於壓抑之中。怎的?到此刻你還不願告訴我,這大半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一邊開口,一邊轉身到桌上倒了杯水遞到墨妍手中。
面對林思音的話,墨妍仍是默不作聲,她接過杯子垂眸捧在手中,那架勢,到是很有些絕口不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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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得墨妍如此,林思音氣得倒抽一口涼氣。
“也罷!也罷!你不說便不說,我原本還想要告訴你,那人的魂魄尚在人間,隻眼下看來,權當我多管閒事!”林思音氣呼呼的說完,轉身作勢要走,卻見牀上的墨妍在聽到那一句‘魂魄尚在人間’時眼睛猛的一亮。
“你說什麼?”
下意識將林思音裙角拽住,她急不可耐的開口,原本死寂的雙眸再度燃起灼灼光亮。
林思音本就是做做樣子給墨妍看的,此刻她開口挽留,她自也就順着樓梯下來。轉過身,視線慢慢落在墨妍身上,繼而將布偶交還到她手中,輕嘆一聲。
“這世間情愛果真磨人,小妍兒,我只問你一句,若那人活過來的代價,要用冒着生命危險來換?你會如何?”
“我這條命本就是他給的,莫說只是冒着生命危險,總是拿性命來換,又有何妨?”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墨妍脫口而出。繼而,她一雙眼睛緩緩落在林思音身上。
“你方纔所說的,他的靈魂尚在人間,此話可是誆我的?”有過太多次從失望走到絕望的過程,她突然很怕,怕這一次又會像之前一樣,只不過空喜一場。
見墨妍目光灼灼,林思音終是不忍再吊她胃口。
“不錯,你家阿離的靈魂不僅僅尚在人間,而且就在你手上的這對布偶之中…”有些戲虐的開口,林思意故意將‘你家阿離’四個字咬得格外的重。
果然,聽聞林思音的話,墨妍先是一喜,繼而察覺到她話中的調侃之意,不由面色微微一紅。
見墨妍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林思音不由有些好笑。
“眼下知道害羞了?也不知是誰,明明昏迷着,嘴中卻一個阿離接一個阿離的喚個不停…”林思音媚眼含笑的嬌嗔,見墨妍臉色越發紅了,終是打住。
“罷了,不予你說笑了,眼下你先將身體養好,我再告訴你喚醒他靈魂的辦法!”林思意沉聲開口,見墨妍還要追問,伸出食指堵住她的脣畔。
“不必再與我討價還價,你知道我的性子。你若不將身子儘快養好,我是不會告訴你法子的!”
說完,她竟是看也不看墨妍一眼,轉身瀟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