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妍挑了挑眉,心中驀地一跳。
“前輩請講!”
“十年光陰,即便是再熾烈的感情也會有淡去的一天。可剛纔你也看到了,對於你,他幾乎是情難自止,不顧性命。爲了保其性命,老夫在五年前已將他腦海中關於你的記憶已盡數抹去,但由於他對你清根深重,偏執異常,縱是老夫抹去你與他之間一切記憶竟也難阻他尋你之心,是以,老夫只得設法將他七情六慾一併壓制,方纔令其活到如今…”
“所以,這次你回去,他將完全不記得你!並且有可能永遠都記不起你!即便是這樣,你還要…”
老者話未說完,卻已被墨妍打斷。
“前輩不必說了,不論發生什麼事,即便是他已經死了,也請送我回去!”她神色堅定,一張精緻的小臉兒上滿是篤定。
見墨妍態度如此堅定,老者心中自是十分滿意。
“嗯,也算鳳小子眼光不錯,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你也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老者的話讓墨妍微微一愣。
“前輩但說無妨!”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比他不記得自己更加糟糕的?想到這裡,墨妍只覺得,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沒什麼可怕的。
見她面無懼色,老者微微沉吟。
“此番送你回去,本就是逆天改命之爲,是以,老夫將會令你容貌大變,修爲大減,以抵天怒。不過,若你能令他再次愛上你,待你二人行過牀弟之事後,一切將會復原!不過,你時間有限,只有一年,若過了這個期限,你將灰飛煙滅,再無往生之可能!”
“若你留在此處,便可和寶兒安逸到老。老夫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否還是堅持要回去?”老者語氣十分凝重,嗓音聽起來也十分嚴肅。
然,聽罷老者所言,墨妍卻是慢慢垂下頭,緊接着,她脣際揚起一抹笑容。
“此生若不能隨在他左右,雖生猶死…”墨妍語氣極爲輕緩,話畢,她微微一頓。
“只是,這期間,還望前輩替我照看寶兒…”
“你放心好了!老夫十分喜愛他,自會好生照料。若屆時你二人能重修於好,老夫會擇日將寶兒送回!”
“如此,那便多謝前輩了……”
***
鴻蒙大陸,人界。
此時正值春日,四下正是花紅柳綠,鳥語花香之境。
墨妍醒來時,正靠在麓城的碧月湖旁的一顆垂柳旁。碧月湖乃是近幾年麓城中新建而成,景色宜人,引來無數文人騷客以及俊男美女。
由於人潮密集,所以墨妍的出現並未有引起什麼大的轟動。
不過,她很快便發現,只要是路過她身邊的人,但凡是看到她的臉以後。那些人眼中的神色都十分古怪。
心中微微有些疑惑,她起身走至湖邊。
然而,待她視線觸及湖中的容貌時,額頭不由滑過幾道黑線。
大片的紅色圖騰覆蓋了她的半張左臉,輪廓也較從前相差甚遠,這些圖騰橫亙在臉上,讓她一張臉看起來異常的可怖。
儘管心中已經做好準備,可初見這一張臉時,墨妍仍是嚇了一跳。脣際勾起一抹苦笑,她嘗試着催動體內劍氣,竟是隻有劍皇級別。
或許她該慶幸,那老頭兒已經足夠手下留情了。至少,她的修爲沒有像之前一樣直接全部消失。
正值她出神之際,卻聞一旁一道女聲傳來,略帶些譏諷味道,語氣尖酸異常。
“莫要再照了,再照也改不了你那醜陋容顏。”
墨妍轉過頭,微微眯起眼睛。
那是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容貌生得還算漂亮,明眸皓齒,粉面桃腮,一雙桃花眼瀲灩不已。
“我醜或是不醜,與你何干?再者,你也不見得比我好看到哪兒去!”冷笑一聲,墨妍也未客氣。
原本,放在從前,遇到這種情況她必然是不予理會轉身就走。可突然之間,經過聖魔峰一別,再到她如今容貌變醜,修爲驟降,她自覺心境似乎完全不同以往。
或許正如那老者所說,她也許是真的參悟了。
果然,那女子聽聞墨妍,當下氣得臉色發青。其實,墨妍說得並沒有錯,放在這麓城之中,此女容貌卻是算不上驚爲天人,充其量而說,不過是中等偏上。
見這女子這樣容易便被激怒,墨妍只覺心中好笑,她本也爲準備與之多言,只想回以一擊便就此離開,剛剛轉過身,卻被不遠處的一幕定住視線,再無法移開分毫。
墨妍只覺心跳都要停止,雙拳不覺緊握成拳。
無數行人簇擁之下,那人一襲紅衣從容走在其中,面容冷峻,眸色如水,竟似這紛擾世間無一人能入他眼中一般。
黑曜跟在鳳非離身後,心中卻是詫異無比。照理來說,老祖宗抹去了主人關於那人的記憶,也將其七情六慾盡數封印,他本不該再記得那女子了。可不知何故,近日以來,主上卻頻繁出入人界,似在尋什麼人或事一般。
墨妍只於碧月湖便愣然不動,前一秒,她心中還在思忖,以她現在的修爲想去妖界尋他恐怕十分不易。而下一刻,他卻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見墨妍一臉癡迷的看着鳳非離,她身旁的女子終是嘲諷一笑。
“怎麼?就憑你,也妄想博得鳳公子親睞?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
對於那女子的譏諷,墨妍並未理會,只是提腳往人羣中奔去。
“喂!喂!你幹什麼去?”那女子見墨妍並不理她,不由氣得跺了跺腳,好容易找到一個長得比她還要醜的可以欺負,可人卻就這麼跑了!
墨妍提着裙襬一路奔至人羣外圍。她身上還是穿了一襲淡青色的裙,混在這奼紫嫣紅中,着實不怎麼顯眼。
根據這些人的瘋狂程度來看,無疑十分明確的驗證了鳳非離的魅力。
墨妍站在外面擠了好半晌,可人實在是太多,進程頗爲緩慢。
到最後,她索性不再擠了,任由人羣的力量帶着她往裡面鑽。
一層又一層,她終是擠到了最前面,正欲張嘴喚他,身後卻不知是誰一個用力,竟是將她從密集的人羣中擠了出去。
她反應不及,整個人被擠出人羣,硬生生摔在他腳下。
金絲玉縷鞋停在她手邊,紅色的衣襬隨風在她眼前飄蕩。
她於四下一片喧囂聲中緩緩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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