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正是立於四界之外的神秘之境臨西!”老頭兒撫了撫鬍鬚,笑吟吟的開口,一雙眼睛卻時不時盯着墨寶兒看,明顯是在看他的反應。
果然,聽聞老頭兒的話,墨寶兒皺了皺眉。
見小傢伙皺眉,老頭兒明顯十分高興。卻見他長長的白色眉毛跳動兩下,臉上帶着些許興奮之色。
“嘿嘿,怎麼樣?開始爲你孃親擔心了吧!”他就說麼?小傢伙不可能無動於衷。
見老頭兒一臉幸災樂禍之色,墨寶兒努了努嘴。
“若是旁人或許我還要擔心一番,但若換成是我爹爹,我一點都不擔心!”墨寶兒撅着嘴開口,看樣子並不想理會老頭兒的話,只是將話題再次拽了回來。
“老爺爺,你還沒告訴我,你將我引導這裡來,又將我變成這幅模樣,到底有什麼目的?”
聽聞墨寶兒所言,老頭兒皺了皺眉。
“怎麼還叫老爺爺,快將老字去掉,我可是你祖祖祖祖祖爺爺!”
墨寶兒被老頭兒的無厘頭弄得有些頭痛。
“老爺爺,你若是再不說,我可就要走了!太久找不到我,孃親要擔心的!”
一聽墨寶兒要走,老頭兒急了。
“誒!別走!好了,不和你說笑了。眼下爺爺時間不多了,剛剛,我已經將所有的力量轉入你身體之中。日後臨西若是因你爹爹拒婚來找麻煩,你大可以替他打發掉,替你孃親清掃障礙!”前半句話,墨寶兒聽得有些雲裡霧裡,但後半句話,他卻聽懂了。
抿了抿脣,墨寶兒一張小臉兒上滿是清傲。
“縱然是沒有老爺爺你的提醒,但凡是想拆散我孃親和爹爹的人,我也是決計不會允許的!”小小的少年,臉上稚氣未退,眸中卻滿是倔強。
老頭兒只是苦笑一聲,若是旁人,得了他這妖祖傳承,即便不是欣喜若魯昂,卻也必然是暗自竊喜的,也只有這小傢伙,絲毫不買賬。
“也罷!兒孫自有兒孫福!”老頭兒一聲感慨,繼而平攤手掌,便見得他之前手中所持的酒葫蘆瞬間消失不見,下一秒,只見一道青光閃過,一個鴿子蛋般大小的玉葫蘆平躺在他手心。
“此乃玉葫蘆之心,你爹爹與孃親命裡註定會有一劫,此劫卻是由你而生,屆時,憑此玉葫蘆之心,方可化解此劫!”老者沉聲開口,臉上那些玩世不恭和頑劣盡數褪去,他伸手摸了摸墨寶兒的頭頂,眸中滿是疼愛之色。
“你是個好孩子!爺爺其實很想再多陪你一會兒,可畢竟是陰陽相隔,罷了!你快回去吧!”察覺到外面有人正在攻擊結界,老頭兒輕嗤一聲,頗有些惱怒道:“好你個臭阿離,不過借你兒子用用,便這般不省心!好歹你以後的日子還長,就非得和老爺子爭這分秒之間!活該被那小丫頭折騰!”老頭兒惡狠狠的開口,面上雖然看似惱怒,但說話語氣中卻不免帶了些嗔怪。
墨寶兒看得糊里糊塗,卻見老頭兒眸中掠過些許滄桑。
“唉!若離去之前,能聽你叫聲爺爺,那便無憾了!”老頭兒沉聲嘆道,一雙眼睛卻是戀戀不捨在墨寶兒身上流連,於此同時,他身上的金色長袍開始慢慢變淡。
墨寶兒只覺眼前的老人正在慢慢變得模糊,他甚至已經開始看不清輪廓。可唯獨那老頭兒手心的玉葫蘆,卻是慢慢飛到半空之中,而後自行掠至墨寶兒腰間,化作一枚葫蘆型的玉墜穩穩拴在墨寶兒腰間。
墨寶兒垂眸看了看腰間的玉葫蘆,伸手輕輕撫了撫,卻只覺得一股清涼之氣瞬間席捲全身。
再擡頭,老人家的身影已經近乎虛僞,唯獨只剩下一雙矍鑠的眼睛,滿目慈愛的看着他。
心間微微一熱,墨寶兒終是啓脣,輕喃一聲——爺爺。
他話音落下,半空中再度傳來那老者豪邁的笑聲。
“好!好!不愧是我鳳九笙的乖孫!”隨着那渾厚的嗓音漸漸消失,宮殿開始分崩離析,沒有震動,沒有坍塌,只是單純的羽化,卻是前所未有的壯觀。
墨寶兒於浮光消弭中遺世獨立,那一刻,他好似瞬間長大不少,身高葉飛躍不少,五官更是長開許多,隱隱之中,竟生出些風華絕代的味道。
突然之間,一道耀眼金光亮起。下一刻,但見得四下週遭盡數褪盡。
“寶兒!”異口同聲的急呼,不必說,自是出自墨妍和鳳非離口中。
“孃親!”墨寶兒反應過來,急急開口,定下神來,便只見得自家爹爹和孃親匆匆朝自己而來。
墨妍臉色驚疑不定,面色觸及墨寶兒容顏時微微一愣。儘管如此,她還是上前一步將墨寶兒擁入懷中。再見得一旁的鳳非離,見得墨寶兒身上的衣衫時,亦是一臉古怪之色。
這絕對不是寶兒的手筆,眸色晦暗不明的打量着四周。方纔,他分明察覺到一股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就在附近,而就在結界碎裂的那一刻,那道氣息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
而先前他與墨兒一併趕來時,竟也被那結界阻住一時不能進退。
“你怎的一個人亂跑,還入了這藏寶閣!”墨妍沉聲開口,她雖不知妖界規矩,卻也知道藏寶閣與任何家族中都是禁地。
果然,墨妍話音落下,卻見身後密密麻麻傳來一陣腳步聲,不多時,一羣身穿繪了八卦圖長衫的老者依次出現在藏寶閣中。
“這!閒雜人等!怎可隨意闖入藏寶閣中!”數名老者中,爲首的一名白鬍子老道一臉嚴肅的開口,他話音落下,剩餘的長老也跟着附和起來。
“不錯!藏寶閣乃界內重地,閒雜人等,怎可隨意進入!”
“月長老說得不錯,藏寶閣中有我族歷代至寶,若不慎丟失,恐影響族運!”
“依本長老所見,這孩子長得頗爲妖異,理當押入地牢,好生搜查一番再行處置!”
衆長老中,只有少數的人見過墨妍母子,自知佈置鳳非離對母子二人的態度,二者之中,先前在妖界入口見過二人的,無不朝其他人暗使臉色。
可這些長老平日裡我行我素互相看不順眼,又豈會輕易遭人左右。
果然,就在這些長老你一言我一語時,鳳非離的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他只是抿着脣,按捺着心中噴涌而出的怒氣,似在等這些人說完。
終於,衆長老中有人察覺到自家主上心情不佳,於是相互傳達信息,四下慢慢安靜下來,終是沒有人再敢說話。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鳳非離周身若裹着一層黑雲,隨時都要電掣雷鳴,墨妍站在鳳非離身側,眉目低垂看不清神色,唯獨衣袖之下的手,卻是慢慢攥緊。
墨寶兒倒是這些人中最爲淡定的一個,他脣際含了抹笑意,一雙黑眸中細光粼粼,越發映得額心的紅蓮妖豔絕美。
果然,大約是覺得預期的效果達到了,鳳非離慢慢擡起頭來。
“月長老!你且說說!若妖界未來少主也算是閒雜人等!那誰纔不算閒雜人等?”他聲色淡淡,預期卻是徹骨寒意,看向那名長老的眼神,更是寒意徹骨,令周遭氣壓驟降。
靜默,前所未有的靜默。衆長老沒有一人不知,主上以前頂多只算是淡漠,卻極少像今日這般壓抑情緒,而但凡是明眼人便不難看出,主上心中所壓抑的情緒,一旦噴薄而出,怕是誰也承受不起。再者,主上話中已經言明,這孩子是他欽定的未來少主,且看那語氣和態度,向來是毋庸置疑,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沒有一個人趕說話,也包括之前那名滔滔不絕自己以爲自己說話很有道理也很有威信的月長老在內。
鳳非離一記冰冷眼神自那名月長老身上掠過,又轉向那名月長老身邊的長老。
“星長老,你方纔言,誰人長相妖異,理當押入地牢,好生搜查一番再做處決?”鳳非離的語氣聽起來輕描淡寫和藹可親,可越是這樣,四周便滋生出一股股無形的可怖壓力,令人呼吸都有些滯塞。
那名剛纔大放厥詞的長老大氣不敢吭一聲,只恨不得此刻挖個洞鑽到地底,可鳳非離卻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凌空一抓,便見得一樽雕花紅椅出現在他身後,手掌猛的擊在那雕花紅椅椅靠之上,便見得瞬間木屑飛濺。
“你們一個個倚老賣老胡說八道,是不是也連本尊一併押入地牢?”怒喝一聲,鳳非離體內情緒終是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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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鐵青着一張俊臉,眼中含着冰刀自在場的所有人身上掠過,繼而一掀衣襬,重重坐在紅椅之上。
“傳本尊令,星長老月長老以上犯下,革去長老之職,發配御魔塔!至於其餘幾名長老,不問青紅皁白,人云亦云,俱都降職九等,剝奪長老選拔資格!”鳳非離一字一句開口,話畢,視線再度從在場所有人身上掠過。
“日後,若有人再敢亂嚼舌根,剔去妖靈,逐出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