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着前些時日慕青冉說要將他趕走的緣故,這幾日沈靈均在王府之中待的很是老實,可能是之前眼睛看不見,行動有些不方便,是以他也沒有出府過。近日覺得眼睛已經恢復了視力,眼前又見光明,他便又漸漸開始向外活躍,只是這手頭的經費嘛……沈太傅畢竟給他的有限,而且沈太傅也有自己心下的計較,他總不能一直住在王府之中,眼下青冉擔憂他的安危,他未免成爲她的負累,便也不再提要離開的事情,可是將來待豐鄰城局勢安定,他總是要走的。
沈靈均自然是不知道沈太傅心中的打算,他只一味的花錢“揮霍”,整天想着玩樂就是了。經過上一次的事情,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他還真是有必要抱緊沈太傅這顆大樹,不然萬一哪天慕青冉翻舊賬,他一定沒有好下場!
想着今日霓裳苑的花魁晚上會親自獻舞,一時間沈靈均整個人都來了精神,雖是一票難求,但他還是要前去湊湊熱鬧,只是這錢嘛……正在發愁間,卻見墨錦從對面走了過來。
“墨管家!”見是墨錦,沈靈均急忙起身迎了過去,即便說墨錦是個王府的“下人”,但是來了這些時日,他心下也明白,這諾大王府一應錢銀之事均是這人在掌管,是以平日他每每見到墨錦也算極爲客氣。
“沈公子!”見狀,墨錦不冷不熱的應和着,自從上次發生紫鳶的事情之後,王府之中的人對沈靈均的態度雖是還如以往一般,但是私下裡卻均是議論紛紛,墨錦見此也並未刻意阻止,只要不傳到太傅大人的耳中便是了。
“墨管家這是哪裡去呀?”心下百般思量,沈靈均還是沒有想好該如何開口向墨錦“要錢”。
“這月外面的莊子結賬上來,我拿賬本與王妃過目。”其實這話卻是墨錦在誆騙沈靈均了,王府之中的這些瑣事,夜傾辰素來都是不讓過慕青冉眼前的,是以一直都是墨錦在打理,他今日之所以故意在沈靈均面前這般說,不過是見他面有難色,想起前些時日王妃交代他的話,他便故意將話題引到這上面。
“墨管家一人打理王府這偌大家業,實在是不容易啊!”
“沈公子嚴重了,公子這是準備出去?”見他並不急着點明,墨錦也就陪着他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說着。
“嗯……前些時日目不能視,一直圈在房中,近些日子好了,便想出去略散一散。”
“哦,那即是如此,便不耽誤公子的時間了,您快請吧!”說完,墨錦擡腿作勢欲走,沈靈均見了,一時也顧不得許多,趕忙將他攔了下來。
“誒,墨管家……我這,有些事情恐要麻煩你。”他以前乾的便是這乞討的營生,不過是開口三分情,不成再想別的辦法,可若是萬一成了呢!
“您但說無妨。”見他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墨錦不覺笑眯眯的應道。
“我這……手頭有些週轉不靈,不知能否……”話雖未說盡,但是墨錦這般心思玲瓏之人如何不明白。
“我當是何事,王妃一早便吩咐過,若是公子有何要求,都命我們盡力滿足,您說別的要求,或許我可能做不到,但是這銀錢嘛,王府之中向來最是不缺的!你只需直接前去賬房支取便是。”三繞五繞,見沈靈均纔是將話頭引到了正題上,墨錦便按照慕青冉一早的吩咐,讓他直接去找賬房便是,只不過,“不過,王府有王府的規矩,支取銀錢的時候,爲了以後對賬,還望公子能按賬房的要求做些記錄。”
“好!好的!”只要能領到銀子,不過是做個記錄罷了,這有什麼!
見沈靈均“美顛兒美顛兒”的一路向賬房那邊而去,墨錦眼中的笑意卻是一點點的褪去,王妃果然所料不差,沈靈均當真是打起了王府的主意,不過……也要他有命花才行!
過了幾日,便是三皇子與煙淼的大婚之禮,從那日他們回城開始到現在,慕青冉也只匆匆見過煙淼一面,不過得知夜傾桓的雙腿已廢,慕青冉恐她心情不好,便沒有過多的盤問。只是……她總覺得煙淼的情緒有些與往日不同,她自小生活在煙霞山,從未接觸到這些人心詭譎,如今忽然在豐鄰城中經歷了這些事情,只怕她也是一時難以接受的。不過,那日煙淼來接夜傾君回府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煙淼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提起她大婚的事情,似乎也是興致缺缺。
夜傾辰回府的時候見慕青冉輕倚在貴妃榻上,微微閉目小憩,他不自覺的放輕腳步走近她,輕手輕腳的躺在她身邊,將她擁進懷裡,他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好好與她在一起了……
慕青冉本就在假寐中,突然被他這樣擁在懷中,嗅着那人與自己身上同樣的藥香之氣,她的脣角不覺泛起淡淡微笑。
“三皇子與煙淼大婚,我們送些什麼賀禮較好?”不管夜傾桓如今怎樣,煙淼畢竟是她在意之人,她的大婚她怎樣都要重視的。
“讓墨錦去籌備便是。”這種事情,何必煩勞她費心。
王府之中自然是沒有不好的東西,夜傾辰又向來出手闊綽,可是她總想着能爲煙淼準備些不一樣的,最好……是能讓她在這豐鄰城中站穩腳跟,更好的生活的。
夜傾辰見她依舊皺眉微思,不覺伸出手指輕輕的點在了她的眉心,“若是想幫她,賣她個面子便是。”有靖安王府在身後作保,想來旁人也不敢輕看她!
聞言,慕青冉不覺在他懷中擡頭看着眼前之人,明明她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偏偏他卻能一語道破她心中所思所念,這便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見她這般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夜傾辰一時間被她專注的目光吸引,不覺伸出手輕輕覆住了她的眼瞼。
“爲何擋住我的眼睛?”好好的又是捂住她的眼睛做什麼?
“恐你又說我白日宣淫!”
慕青冉:“……”
她是又做了什麼嗎?不過就是看了他一眼,現在竟是連看都看不得?!
不過……慕青冉的手慢慢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知道這身子何時才能強壯些。見狀,夜傾辰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不覺也伸出大掌輕輕的覆在了她的手上。
“你要記得答應過我的話!”待到她身子好轉,他便不再服藥了,一切都順應天命。
“決不食言!”既是答應了她的話,他便絕不會欺騙她,不過……前提是她的身子要調養好,否則,半點商量的餘地也無!
“嗯,我道夫君是君子,自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君子?我可記得青冉說過我並非君子……”她不是說他白日宣淫,實非君子所爲嘛!
“嗯……所謂君子,不可不抱身心之憂,亦不可不耽風月之趣,夫君如今這般,便算是恰到好處!”說話的時候,慕青冉的眸光閃閃發亮,眼中是如何也掩飾不了的笑意,見她這般喜形於色,夜傾辰也不自覺的嘴角彎彎。溫香軟玉抱在懷,佳人這般明眸含笑,想來就是神仙只怕也是心生搖曳,樂不思蜀的。更何況這位王爺本就對他家的小王妃情根深種,自然更是滿心疼寵。
待到夜傾桓大婚的這一日,慕青冉早早的便帶着紫鳶和流鳶趕去了三皇子府上,這一日夜傾辰並未陪同她前去。
看着三皇子府門前寥寥無幾的車駕,慕青冉下車的身影不禁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由紫鳶扶着,一路向府內走去。這還是慕青冉第一次來到三皇子府上,自然是比不上靖安王府的大氣磅礴之感,可也不比六皇子府的富麗綽約,想來是三皇子素喜佛法的原因,整個皇子府卻是不見一絲皇家的奢侈之氣,放眼望去,滿是詩意悠然的園景,倒是讓人看上去心境平和了許多。
夜傾君遠遠地見到是慕青冉,便急不可耐的跑到了她的身邊,“仙女姐姐!”她果真沒有騙他,三哥真的是平安回來了,只是……想到夜傾桓的雙腿,夜傾君原本還上揚的嘴角,忽然一點點淡了下來。
他身旁的夜傾桓聽到這一聲驚呼,不覺轉頭望過來,隨後由着下人推着他,慢慢走向慕青冉這邊。
“王妃撥空前來,實乃吾之幸。”雖是安坐在椅子上,身體不良於行,可今日的夜傾桓仍是光華耀目的讓人移不開雙眼。他素日總是喜穿一身素衣,今日一身大紅,不覺讓人眼前一亮。
“恭賀三殿下!”慕青冉的眸光不着痕跡的掃過夜傾桓的雙腿,隨後面色如常的淡淡笑道。她不得不承認,即便是這般境地,夜傾桓仍是能談笑面對,單是這份心胸氣度,她心下也是佩服的。
“我身子不便,還望王妃見諒,就讓君兒代我先行招待吧!”
“三殿下不必多禮。”再過一會兒,吉時便要到了,絡繹不絕的也有賓客前來,想來他這般行動不便,還是有諸事要忙,慕青冉便微微頷首,徑自隨着夜傾君走開。
一路上,夜傾君竟是難得極少說話,見此,慕青冉自然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只聲音溫淡的說道,“命與時也,命則不可勉,時則不可力。”
聞言,夜傾君卻是微仰着頭,一臉不解的望着她,可慕青冉卻是並未解釋什麼,這句話就算夜傾君不明白,想來他之後告知夜傾桓,對方也會明白的。
因爲她與煙淼相熟之事,不好讓外人得知,是以慕青冉並未進到喜房當中去見她,只由夜傾君陪着,一直坐在外院。旁人見了,雖心下奇怪這靖安王妃怎地也過來了,不過在見到她身邊的夜傾君時,便是豁然明白。三皇子下落不明的這段時間,這十二殿下可是一直住在靖安王府,想來王妃今日會過來,也多是看在夜傾君的面子上,否則的話,實在是不知這王妃爲何要“紆尊降貴”來參加三皇子的大婚之禮。說是紆尊降貴倒的確是這般,如今夜傾桓不過是個不得聖心的殘廢皇子,連個封號也無。可夜傾辰卻是不一樣,他可是豐延炙手可熱的少年將軍,更是威名赫赫的靖安王,就算靖安王府今日無一人前來,只怕也沒人敢說什麼!
慕青冉靜靜的坐在一側,冷眼看着眼前衆人的嘴臉,三皇子的大婚竟是還比不上六皇子的生辰宴熱鬧,不知是該說這些朝臣太過勢力,還是三皇子太不得人心!
不多時,忽然見入口處一陣騷動,人羣方散,便是見夜傾瑄和夜傾昱幾人來了!
慕青冉淡淡看着眼前的幾人,脣角淡淡浮起一抹微笑,還真是“兄友弟恭”。若非真的瞭解豐鄰城中如今的局面,不知道的還只當這幾位皇子感情如何要好呢!
夜傾睿今日本是無心過來的,左右夜傾桓的大婚連父皇多是不看好的,他們何苦來湊這個熱鬧,只是後來想到來此或許會見到慕青冉,他最終還是隨大皇兄和八弟過來了。
誰知今日過來竟是有“意外收穫”!夜傾辰竟是沒有與她同來!見此,夜傾睿更是肆無忌憚的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夜傾瑄自然也是看到了慕青冉,同樣也注意到了今日夜傾辰並不在,不過想來也是,以夜傾桓如今的身份地位,怎麼樣也是不會勞動夜傾辰那尊“佛”來參加他的大婚之禮的。不過……想到當年風華無雙的太子爺如今變得這般“落魄”,他覺得自己實在有必要走這一趟,以慰兄弟之情!想來,老六安的應是與他同樣的心思……看到圍着慕青冉前後轉的夜傾君,夜傾瑄不禁微微皺眉,他倒是沒想到這個最不起眼的“十二弟”竟是會入了慕青冉的眼,好在夜傾桓如今摔斷了腿,又娶了這麼個江湖女子爲妻,於皇位之爭,已是再無可能!
吉時方到,衆人方是落座,便見到由喜娘牽着紅綢而出的新娘。慕青冉的眸光不覺隨着煙淼的身影移動,而一直在遠處盯着她的夜傾睿,也一直在追尋她的一顰一笑。
她看着夜傾桓端坐在椅子上,卻是在拜堂的時候無論如何吃力,均是命下人將他攙扶起,一定要站立着與煙淼三拜天地!看着堅持完拜堂的夜傾桓忽然支撐不住地倒回了椅子上,他的額頭滿是方纔勉強站起的汗水,脣角卻滿是洋溢着微笑,慕青冉也不覺淡淡笑開。雖說三皇子府上也有些讓人不省心的因素在,但是想來以煙淼的性格應是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待到新人入了洞房,慕青冉本就打算離開,卻不想在這時,夜傾漓在這時的一番話,生生止住了她離去的想法。
“戲也聽了幾十番,不若今日咱們來點新鮮的。”夜傾漓此話一出,頓時勾起了大家的興致。
“不知八殿下說的是什麼?”
“不如就讓他們來段戲子笑。”
“好!就來這個!”
一時間,戲臺之上重起鑼鼓,看臺這邊也是歡聲笑語,衆人一派喜樂之色,卻唯有夜傾君,抿着嘴脣安靜的坐着那,眼神呆愣愣的坐在那,脣角一絲笑意也無。
夜傾漓見此,眸光一閃,隨即朗聲說道,“怎地不見十二弟笑上一笑,可是這段戲不好?”
聞言,夜傾君趕忙搖頭,誰知夜傾漓竟是仿若沒有看見一般,繼續說道,“來來來,換一出!今日看誰能將十二殿下逗笑了,本殿重重有賞!”
見狀,那羣戲子均是各展才能,就連一些是假公子哥也壯着膽子百般戲虐。可是不管衆人如何調笑,都不能讓“木頭”一樣坐在那的夜傾君彎一下脣角,可是偏偏衆人見了他那“不苟言笑”的模樣,才愈發的笑的開懷。
慕青冉看着眼前這些人,明明在笑,卻愈見猙獰的嘴臉,本欲出言制止,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靜靜的坐在一旁,淡淡的望着夜傾君。
夜傾漓這般在今日這種場合羞辱夜傾君,爲的不過是警告在場之人,就算有靖安王妃在他背後偶爾幫着他,可是他一樣能隨心所欲的這般羞辱他,誰讓他和他那不成器的三哥都這般不得父皇的待見。
最後,那羣人中有想以此來奉承夜傾瑄之輩,竟是直接端起酒杯,走向了夜傾君……
“十二殿下,今日是三殿下的大喜之日,您與他是同胞兄弟,這杯酒,無論如何,您都要乾了!”說完,便將手中滿滿的一杯酒遞到了夜傾君的面前。
“是啊,十二殿下,您可一定要滿飲此杯!”
“在下先乾爲敬……”
夜傾漓見此,眼中滿是戲虐之色,而夜傾瑄也是目光淡淡的看着,他無意去爲難一個“傻子”,不過,別人這般做,他卻也絕不會好心的去阻攔。
“喝酒傷身,幾位公子多飲無益。”一直安坐在側的慕青冉忽然開口,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紛紛不再言語。若是旁人倒也罷了,若是靖安王妃,那他們還是避着些好,倘或一朝惹得她不快,給夜傾辰吹吹枕邊風,他們有幾個腦袋也是不夠掉的!
“君兒,過來我這……”這還是慕青冉第一次在衆人面前這般稱呼夜傾君,如此一喚,可不就是表明了她要護他到底的態度。
聞言,夜傾昱的眼中不覺劃過一道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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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快樂的小逗逼,可是我碼字不如意!披星戴月的趕存稿,誰知萬更坑人滴!~(>_<)~
不寫了,我準備去說快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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