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鄰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宮中也同樣得到了風聲,但是唯獨鳳藻宮這一處,因着嫺妃被禁足的緣故,並未聽聞這樣的消息。
再加上夜傾辰暗中動了些手腳,眼下鳳藻宮這裡,完全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任何消息都傳不進來,而裡面的消息也根本傳不出去。
是以儘管嫺妃被夜傾辰刺了那一劍,卻是連御醫也傳喚不來,因着所有的宮人在行至宮門口的時候就會被禁軍的人攔下。
不管她們如何說,那些人都不放行,大有不理會嫺妃死活的意思。
若是換了平常的時候,嫺妃如此受寵,禁軍的人自然不敢如此,但是眼下王爺坐鎮宮中,段統領親自下的命令,說是遵照王爺旨意行事。
如此一來,宮中更加是無人敢反抗,均是紛紛遵旨而行!
而嫺妃身邊伺候的人雖是對此事頗多抱怨,但是到底也不敢如何,那些禁軍的人都是隻聽段統領一人的命令,她們若是敢硬闖,難保不會直接被當場砍殺。
這般情況下,嫺妃也只能忍痛任由宮女們大致包紮一下,心中的恨意卻是愈發的深!
她心裡明白,此事定然是夜傾辰搞得鬼,否則的話,單憑段御風還沒有那個膽量。
不過令嫺妃覺得意外的卻是的反應,按理來說,他不該是任由夜傾辰這般作爲纔對。
正是因爲料準了陛下的反應,是以她方纔這般有恃無恐!
可是眼下,嫺妃卻總覺得事情已經隱隱超出了她的控制,漸漸望着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不得不說,嫺妃的直覺還是敏銳的,因爲事情的確已經不再是她能輕易控制的了。
如今已經不僅僅是百姓在議論有關她的事情,甚至是朝堂上的一些大臣也開始紛紛爭辯,都言她是一個狐媚女子,蠱惑聖上,惑亂江山。
先不管這些大臣所言是否有失根據,但是她的確是寵冠後宮,無人能及。
但若是平心而論的話,嫺妃此人的確是沒有那般吸引人,並不足以迷惑一個男人的心智。
而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臣,卻是心知陛下爲何如此寵愛於她,只因她初時入宮的感覺與當年的容嘉貴妃極爲相像。
可除此之外,卻是再無其他!
只是即便如此,他們覺得陛下也絕不至於被迷惑的這般,畢竟若論與容嘉貴妃相像,此前的昭仁貴妃不也頗具神韻嘛!
但是彼時也不見陛下沉浸的如此,是以思來想去,問題的癥結還是在嫺妃的身上。
如今陛下已經病倒,再加上了空大師的夢境和欽天監的推演,嫺妃定然就是一個禍國妖女!
這個罪名一旦扣下,那可不僅僅是搭進去一條性命那麼簡單!
豐鄰城中的百姓近來紛紛傳揚,只道是如此妖邪的女子,必然不可再留在陛下的身邊。
不僅如此,想要破除熒惑守房的不祥之兆,便定然是要除掉嫺妃,方纔能夠破解。
原本百姓之中並沒有人想到這個辦法,還是一個乞丐在無意間道出了天機,此後一傳十、十傳百,漸漸變得人盡皆知。
自此,不管是朝中的官員還是城中的百姓,紛紛要求處置嫺妃,以免豐延大好江山葬送在一名妖邪女子的手中。
倘或是換成別人的話,或許這舉國上下還不會這般口徑一致,但是對於嫺妃一個毫無背景的女子,竟然也能爬上龍牀,飛上枝頭做,自然有大把的人不甘心。
更何況,宮中不乏有朝中大員的女兒,但是卻一直被嫺妃壓着一頭不得承受皇恩,自然也是恨她恨的牙癢癢。
此刻好不容易有機會能除掉她,自然是牆倒衆人推,都恨不得添上一把火。
本來因着夜傾辰的吩咐,這些消息都是傳不到嫺妃的耳中,但是近來事關有大臣諫言要清君側一事,卻是不知如何傳到了鳳藻宮。
而嫺妃聽聞這個消息,卻是頓時嚇得癱坐在矮榻上。
清君側!
是說她嗎?
嫺妃無論如何也沒有想明白,爲何不過短短數日,自己竟然就要被處死了!
甚至是在所有的事情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要稀裡糊塗的丟掉了性命。
她不甘心!
若然真的就這般死去,她說什麼也不會甘心!
靖安王府
聽聞墨錦說起近來豐鄰城中的情況之後,紫鳶方纔終於明白慕青冉在籌謀什麼。
原來王妃一直都在籌謀這件事,只是看似毫無關聯的人和事,都被她放到了一處。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人們眼前的時候,他們方纔會恍然大悟!
眼下嫺妃已經成了衆矢之的,甚至是成爲了整個豐延國的罪人。
若是直接向她問罪,倒也未嘗不可,但是那效果必然達不到如今這般,人人都要得而誅之。
就像王妃曾經說的,懲罰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種,而殺戮是其中最爲仁慈和簡單的!
只有令嫺妃嚐到從高處跌落的感覺,她方纔能夠徹底的領會到,自己究竟有多渺小。
“命人備車,我要進宮一趟。”慕青冉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墨錦聽聞此言,便先行下去準備。
而紫鳶聽慕青冉這般一說,卻是不禁心下奇怪,“王妃是要去見王爺嗎?”
於此時入宮,是有何打算嗎?
“去送嫺妃最後一程!”說話的時候,慕青冉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讓紫鳶一時看的呆了神色。
待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隻見慕青冉已經出門去了。
送嫺妃最後一程難道王妃打算直接處死她嗎?!
說起來,紫鳶對於嫺妃此人並不是很瞭解,但是能夠令王妃親自佈局收拾她,想來也不是個好像與的。
王妃的性子她再是瞭解不過了,倘或不是嫺妃做了什麼觸碰到她的底線,她是不會出手對付一個無辜的人。
這般一想,紫鳶忽然覺得,倘或嫺妃若是安分一些的話,說不定就不會有此一劫了!
但是之如紫鳶這般想法,嫺妃卻是根本不會理解,或許從前的她會理解,甚至也會如此做。
可是許久的後宮生活,將她心中原本純真的心性都漸漸發生了悄然的改變,變得醜陋、變得貪婪,變得面目全非!
更何況,她從一開始就是目的不單純的進宮,此後不管事情如何發展,她都難以得到善終。
若然是大皇子一黨得勝的話,那麼她勢必會被夜傾瑄滅口,如此才能保住他自己的美名。
而反之若是夜傾桓登基爲帝的話,對於曾經的敵人,他也自然不會姑息,這下場嘛自然除了死還是死!
像是如今這般,嫺妃拼盡全力,以爲自己可以闖出一條生路,卻不知那不過就是加快了她走向黃泉路的腳步而已。
特別不可原諒的是,她恐是對出了手!
這樣的事情,不僅是諸位皇子,便是王爺和王妃也不會輕饒了她,是以接下來將要等着嫺妃的,即便不是死亡,想來也定然是生不如死!
而此刻的鳳藻宮中,嫺妃看着忽然出現在此處的慕青冉,眼中滿是難以掩飾的震驚之色。
她爲何會在此處?!
是專程跑來看自己笑話的嘛!
“都下去吧!”慕青冉的聲音淡淡的響起,看着宮人們都緩步退出了大殿,她方纔朝着嫺妃嫣然一笑。
見此,嫺妃的眼中卻是更加的憤恨!
這般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她的面前,慕青冉她究竟打算做什麼?
“你來做什麼?”左右見這裡並無一人,嫺妃也不再假裝客套,只面色冷硬的同慕青冉說道。
“相識一場,娘娘如今要走,自然要過來送你最後一程。”說着話,慕青冉的臉上滿是淡淡的笑意,好像在與一個許久不見的老友在敘話一般。
反倒是嫺妃這一邊,全然是一張陰冷的臉,恨不得衝上去將慕青冉的那張笑顏給親手毀掉。
最後一程?!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清君側這三個字,娘娘不會不懂是何意吧!”慢慢悠悠的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慕青冉的神色中帶着一絲慵懶愜意。
聞言,嫺妃的眸光不覺一閃!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是你!”一定是她設計的這一切,是慕青冉處心積慮的要害她!
“就是我!”令嫺妃感到意外的是,對於她的指責,慕青冉絲毫沒有爭辯的意思,甚至是大大方方的直接承認。
見嫺妃滿臉震驚的望着她,慕青冉燦然一笑,將近來豐鄰城中發生,但是她並不得而知的事件經過,都一五一十的說與她聽。
從了空大師的夢境,再到欽天監的人所言的熒惑守房,都是她一手策劃的。
而目的就只有一個,那便是要徹底的除掉嫺妃!
不是簡簡單單的讓她失掉性命,而是在世人的眼中,毀掉她所有的名聲和地位。
只有那樣的情況,才能夠讓她真正的體會到,究竟什麼纔是一無所有、孤立無援!
聽聞慕青冉輕柔的聲音響在大殿中,嫺妃的耳邊卻是不禁一直在“嗡嗡”作響,明明覺得自己沒有聽清她說的話,可週身還是覺得冷的發寒。
原來從那麼早開始,就都是她的局!
“惠妃娘娘會對你出手,的確是我的授意,僅僅是將你禁足,也是刻意爲之。”只有將她禁足,方纔能暫時的將她與陛下分開,他們纔能有時間去調查和觀察,陛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而在此期間,王爺會絆住陛下,她則是被禁足,兩人勢必無法見面。
宮外的一些消息也傳不到鳳藻宮,她也無法對慕青冉的計劃作出任何的反擊和準備,不管將來發生什麼,她都只有被動接招的份兒,這是第一步!
此後利用了空大師在百姓中的威望大肆散播流言,引起陛下和朝中衆位大臣的重視,此乃第二步!
前兩步只要走好,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基本就等於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了。
方至如今,豐延國舉國上下都認爲,嫺妃就是一個惑亂江山的妖女,欲先殺之而後快。
走到了這般境地,纔是她真正山窮水盡之時!
“我道靖安王妃有多完美,原來也是這般不自信,你是恐我會搶走夜傾辰嗎?是以方纔如此費盡心機的對付我!”嫺妃的脣邊帶着一絲頗爲嘲諷的笑容,眼中隱隱帶着的一抹厲色將她本就不甚豔麗的臉,顯得愈發難看。
聞言,慕青冉卻是不禁一愣!
她沒有想到事到如今,嫺妃的心中竟然還在惦記着夜傾辰的事情,倒是令她有些感到意外。
“我會如此對你出手,並不是爲了王爺。”即便她真的使出百般手段去勾引夜傾辰,她心中也不會擔憂的,只怕是還未近身,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聽聞慕青冉的話,嫺妃雖然心中稍有不信,卻也不禁轉頭望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你罪無可赦,是因爲你害了陛下!”是因爲這個原因,方纔最讓人不可姑息!
什麼?!
慕青冉是爲了陛下的事情!
“我不信!”
“他是豐延的帝王,天下的明君,萬民的信仰,你竟是敢對他出手,難不成還指望着自己能安然無恙的活下去嘛!”說這話的時候,慕青冉的眸光漸漸變得寒涼。
在慕青冉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位萬民敬仰的好皇帝,他是她所知曉的帝王之中,唯一一個不曾被權利衝昏頭腦的人。
他愛民如子,同時也保持着一份真心,不管是父王還是對夜傾辰,甚至是如今的陌兒,他都有着滿心的呵護和在意。
這樣的一位帝王,是百姓之福!
但是如今,他卻偏偏被嫺妃害到如此地步,就算他與靖安王府並非血脈至親,她也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他被人謀害。
幸而眼下天下太平,這王朝大陸之上再無三國鼎立之勢,否則的話,嫺妃今日這般作爲,就算是將她剝皮抽筋也難消衆人心頭之恨!
“呵呵那你殺了我啊!”只要殺了她,陛下也絕無可能活下去,她賭慕青冉不敢!
聞言,慕青冉的脣邊卻是忽然揚起了一抹分外迷人的笑意,眼中滿是華光流轉。
“墨音!”
異常輕柔的聲音響起,在嫺妃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見眼前閃過一抹黑影,隨後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被緊緊的掐住,漸漸不能呼吸。
“我若是想直接殺你,實在是太過容易了”說着,慕青冉緩步走到嫺妃的身邊,看着她眼睛隱隱翻出眼白,她方纔淡笑着繼續說道,“不驚動一人,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毀屍滅跡!”
直到看着嫺妃原本還使勁掙扎的手漸漸變得無力,慕青冉方纔示意墨音鬆了手。
“你真的以爲,我留着你的性命到現在,是擔憂陛下的安危嗎?”
對視上嫺妃那雙滿是驚懼之色的眼睛,慕青冉眼中充滿了意味的說道,“陛下根本沒有生病,也沒有中毒對不對?”
雖然慕青冉的話聽起來像是在疑問,可是嫺妃的心中就是隱隱有種感覺,她似是已經知曉了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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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如此有恃無恐,覺得所有人都不敢輕易殺了你,是因爲你知道,陛下的情況,只有你能解!”
一邊說着,慕青冉的眼睛神色淡淡的望着嫺妃,可偏偏就是令她覺得無所遁形。
“倘或你死了,陛下也會永遠的沉浸在幻夢之中,生生將自己折磨至死!”
聽聞慕青冉說到“幻夢”兩個字,嫺妃的瞳孔猛地一縮!
原本就因着失去呼吸而急劇喘息的她,一時間只呼吸更加的急促。
“畢竟羅斛香只是一記香料,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解藥,我說的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