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了往常,夜傾漓身邊的護衛前後這樣截然不同的武功水平,流鳶定然是立刻就會發現不對勁兒。但是此刻她滿心都是怒火,倒是一時沒有注意到那些情況,只直奔着夜傾漓而去,滿身的凌然殺氣!
而夜傾漓見此,卻是未見絲毫的躲閃之意,隻眼神微眯的望着流鳶向他走來。
不過是簡簡單單的隨意激了她一下,竟是惹得她這般,真不知道慕青冉是怎麼想,竟然會留這樣一個不安分的人待在自己的身邊。
今日這丫頭只要是一掌劈下去,他就有本事鬧得滿城風雨,讓整個靖安王府都不得安生!
便是父皇再如何護着夜傾辰,護着慕青冉,難道還會護着她一個小丫鬟不成!
只要拿捏住她的錯處,那麼便等於是在慕青冉的心口上插刀子,他也要讓她嚐嚐這種痛不欲生的滋味!
然而就在夜傾漓做好了準備,接下流鳶那一掌的時候,卻是見到旁邊忽然閃出一抹墨色的身影,瞬間出手截住了流鳶的招式,隨即將人扛起便飛身而走。
一旁的夜傾漓的幾名護衛見此,剛要起身去追,卻是被他揚手製止了。
看着瞬間消失了身影的兩人,夜傾漓的脣邊不覺泛起一抹陰險的笑意。他的目光慢慢掃過倒在地上的幾人,細長的眼睛不覺微微眯起……這下,他倒要看看慕青冉該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
更何況那小丫頭不過就是他靖安王府的一個婢女罷了,真的要是將事情鬧了出來,誰也保不住她!
……
而另外一邊,墨瀟一路扛着流鳶離開之後,確保後面的人不會追上來之後,方纔將她放下仔細查看了一番。
雖然知道以流鳶的武功,憑着那些人的花拳繡腿,根本就傷不到她分毫,但墨瀟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那羣人耍陰招呢!
見她當真是沒有什麼大礙,墨瀟方纔終於鬆了一口氣。
“怎麼會動起手來?”雖說是疑問,但是墨瀟卻隱隱覺得,定然是八皇子等人先來招惹流鳶的。
否則的話,她現在已經不先初時那般,一言不合就動武了!
“他們將風車弄壞了!”說着,流鳶像是還氣不過一般,眼眸之間隱隱流動的殺意讓墨瀟不覺嘴角微抽。
不過與此同時,他卻又覺得滿心歡喜!
原來……是因爲他送她的風車被他們弄壞了,這是不是代表,流鳶很重視自己送她的東西。
“那可是花了銀子的!”
墨瀟:“……”
是因爲捨不得銀子啊!
哎……果然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被你打上的人,都是這城中的世家公子……”說到這,墨瀟的眉頭不禁緊緊的皺起。
定然是八皇子故意激怒了流鳶,方纔引得她動手,現在……只怕是計劃着利用此事來難爲王爺和王妃吧!
聽墨瀟這樣一說,流鳶的小臉卻是不禁皺在了一起。
她方纔……就不該動手的!
“我好像……惹禍了!”到底,還是給小姐惹了麻煩!
見流鳶好像是極爲自責一般,墨瀟見此也是有些不忍心,本就是那些人先惹到了她,難不成一味忍着不成!
“流鳶……”
“嗯?”聽墨瀟喚了自己的名字,卻是又欲言又止,流鳶不禁奇怪的望着他。
“你方纔……打得好!”便是打的不好又怎麼樣!左右都已經動手了,何苦讓她心裡糾結着,有什麼事情,他攬到自己身上就是了。
聞言,流鳶卻是不禁一愣,隨後略有疑惑的望着墨瀟,總覺得他是在哄自己。
“真的?”
“自然是真的!”說着,墨瀟竟是還伸出手像是要起誓一般,“你看地宮的人,何時在外讓別人欺負過!管他是什麼王子皇孫,一概不放在眼中!”
聽聞墨瀟這樣說,流鳶倒是相信了不少,憑着夜傾辰的行事風格,便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這也是正常。
“嗯……我的糖人兒呢?”既是將話說開,流鳶也不是鑽牛角尖的人,便也不再糾結此事,不過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不是給她買糖人兒去了嗎?
糖人兒!
經流鳶這麼一提,墨瀟方纔想起,剛剛只顧着要扛着流鳶跑了,倒是將好不容易纔買到的糖人兒都給扔了!
此刻聽流鳶問起,墨瀟整張臉難看的像是要哭出來一般,好不容易纔哄得流鳶開心,這下又要被打了。
“方纔……方纔一時情急,被我……”給扔了!
後面的話還未說完,卻是見到流鳶忽然朝着他燦然一笑,隨後拉着他便往王府走去。
見狀,墨瀟卻是整個人都呆住了,這是要“變天”了嗎?
“流鳶,你怎麼……不打我呢?”若是換了以往,怕早就是劈面就是一掌了!
難道……是現在懂得心疼他了嘛!
這樣一想,墨瀟竟是忽然覺得有點小激動呢!
“方纔打累了,打不動了!”
墨瀟:“……”
一次次的被傷害,可還是一次次的沒記性!
不過聽流鳶說自己累了,這話墨瀟倒是上了心,直接背起她便往王府走去。而流鳶好像也習慣了他的偶爾的親密之舉,只駕輕就熟的將手換在他的脖子上,頭歪歪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周遭的事物慢慢向後退去。
似乎只有在這個時候,流鳶纔是安安靜靜的任由墨瀟揹着,他口中絮絮叨叨的同流鳶說着話,脣邊是如何也掩飾不住的笑意。偶爾流鳶被吵得煩了,便伸手在他的背上捶一下,墨瀟便頓時沒了聲音,可是過不到一會兒,他就會繼續開始囉囉嗦嗦的說着什麼。
黃昏下,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墨瀟的餘光不經意間掃到,卻是滿眼皆是無法言說的笑意。感覺到流鳶靠在自己肩膀上均勻的呼吸着,他不禁走的更加的平穩,只讓她在他的背上睡得更加的安穩。
直到二人回了王府的時候,恰好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墨音等人瞧着被墨瀟背在背上的流鳶,一時間幾人都笑的很是猥瑣。
看來今日兩人進展的不錯嘛!
可是他們卻是哪裡知道,他們今日出去的這一趟,竟是險些鬧出了人命!
讓流鳶先去用膳之後,墨瀟便一直候在浮風院的廊下,直到慕青冉同夜傾辰用完了晚膳,他方纔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怕是這一去王爺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慕青冉看着走時滿臉喜慶的墨瀟此刻滿面愁雲的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禁有些奇怪。
竟是又踢了鐵板?!
“屬下前來請罪!”是他今日求了王妃帶流鳶出去的,否則話,也不會惹出這樣的事情來!
聞言,慕青冉眼中的疑惑之意卻是不禁更加的濃郁。
請罪?
她不禁轉頭看向夜傾辰,卻是隻見對方神色清冷的望着墨瀟,好像也並不清楚他所言爲何。
“發生了何事?”
“方纔在街上……流鳶將城中幾戶世家公子給打傷了!”墨瀟雖是準備將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但那並不代表他可以欺瞞王爺,事情的經過他必須原原本本的稟告上去。
至於最後的處罰,卻是他可以帶流鳶承受!
唯有如此,方能全了他作爲下屬的忠心,也能確保他對流鳶的呵護!
“還有呢?”夜傾辰的聲音冷冷的響起,漆黑的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盯着墨瀟。
如果只是打了人這麼簡單的話,墨瀟不會說來“請罪”,想來……是還有別的事情。
“當時……八皇子也在場!”若然真的只是流鳶打了不尋常的人這也沒什麼,可怕就怕八皇子會利用此事做文章,進而給王爺和王妃找麻煩。
夜傾漓!
墨瀟正說着當時的情況,卻是不想流鳶忽然闖了進來!
“不關他的事!”方纔進了門,便見到墨瀟跪在了地上,流鳶只以爲是夜傾辰要處罰他,便趕忙朝着他解釋道。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她自己的責任,不需要他爲她背黑鍋!
“流鳶!”見是流鳶忽然進來,墨瀟不禁心下一緊!
雖說是有王妃護着,但是王爺的這一關……還是要過的。
“你打傷了人?”夜傾辰的聲音很冷,似乎較之方纔同墨瀟說話的時候,更冷了一些。
而慕青冉聞聲,卻是並沒有輕易的插嘴,只靜靜的坐在一邊聽着幾人的對話,眸色顯得愈加的溫軟。
“是!”既然敢做,就要敢當!
人是她打傷的,自然不會輕易連累別人,特別……這個人還是墨瀟!
“還打算殺了八皇子?”
“……是!”雖然最後沒有成功,但是她當時的確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殺意。
“那爲何沒有殺成?”
話落,卻是隻見墨瀟一臉震驚的望着夜傾辰,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王爺的重點……是不是有點跑偏了!
“他把我攔住了!”說着,流鳶還伸手指了一下墨瀟。
聞言,夜傾辰順着流鳶指的方向,冷冷的掃了墨瀟一眼,卻是頓時嚇得墨瀟遍體汗毛都炸了起來!
“既是已經動了手,下次便記得要斬草除根!”否則的話,只傷了一些雜碎有什麼用!
聽聞夜傾辰的話,莫要說是流鳶和墨瀟,便是一旁的慕青冉也是不禁微微一怔。
合着他擺出這樣嚇人的一張臉,不是爲了要怪罪流鳶同人家動手,而是怪她沒有直接將夜傾漓殺了嘛!
“八皇子可曾說過什麼?”左右見夜傾辰也是不將這事放在心上,慕青冉便聲音淡淡的開口問道。
聞言,墨瀟想了想便直接轉頭看向了流鳶。
他趕到的時候,便見到流鳶滿身殺氣的朝着八皇子過去了,一時沒有過多的顧忌便直接扛起流鳶就走了,是以也不知道八皇子說過什麼。
而且,那種情況下,八皇子想來也是沒有說話的,王妃大抵問的是之前。
“不曾!”流鳶皺眉想了想,卻是實在沒想起夜傾漓說過什麼有用的話,左右不過一些戲言而已。
“那他身邊的護衛呢?”總不會是在外出行,身邊半個護衛都沒帶吧!
聽慕青冉這樣一問,流鳶卻是頓時響起了什麼一般,趕忙對慕青冉說道,“很奇怪!初時武藝很高,但是真正交起手來,卻幾下就被打倒了!”
這樣一說,流鳶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那幾個人……怎地竟像是故意輸給她的一般!
而流鳶想到的事情,慕青冉和夜傾辰自然也想到了。
“嗯……你們先出去吧!”略想了想,慕青冉覺得這事還是要好好思索一下,畢竟夜傾漓的行爲……有些奇怪。
聽到慕青冉這樣吩咐,墨瀟整個人都是不禁放鬆了下來,他原本還以爲……王爺會處罰他呢!
可是還未等他高興完,便聽到夜傾辰清冷的聲音響起,“月錢扣光!”
晴、天、霹、靂!
若說以前的話,墨瀟還真的是不將銀子放在心上,左右他是“孤家寡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但是當他得知墨刈娶紫鳶的時候,可是一出手就是一箱子的黃金,外加無數的銀票,這樣的一看,那他將來娶流鳶的時候,也是不能差太多啊!
但是說實在的,就他手中握着的那些銀子,怕是連墨刈一半都不到,他近來拼命攢着還來不及呢,王爺竟是一開口便將他的月錢都扣光了,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想到這,墨瀟可憐巴巴的望向慕青冉,期望她能說句話,卻是沒有想到,她竟只是微微歉然的朝他一笑,是以自己無能爲力。
畢竟夜傾辰已經發了話,她也不好駁他的面子,再則……他管教地宮的人,她還是不輕易插手的好。
直到墨瀟被流鳶拉出了房中,慕青冉驀然聽見院中響起了一陣痛哭聲,似是墨瀟在哭訴他被“剋扣”的銀錢。
聞聲,慕青冉卻是不禁搖頭失笑,真是個活寶!
“王爺覺得……八皇子想要做什麼?”
“作死!”
慕青冉:“……”
這人如今怎地竟是這般說話!
“倘或今日不是墨瀟攔住了流鳶,你覺得夜傾漓賭的這一局,他還有命活嗎?”想來夜傾漓是覺得,憑着流鳶的武功尚且不足以要他的性命,何況有幾名護衛在身邊,他便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可是事實上,外人也不過就是知曉那丫頭會武藝,但是到底到什麼程度,卻是無人得知。
若說以前流鳶要對付那些護衛廢些功夫,現在嘛……卻是根本不在話下!
他道他們地宮的人都是擺設嘛!這般一個接着一個的陪着她練武,普通高手在她手下已是走不過十招!
“那眼下即便流鳶沒有傷到他,但還是有一些世家公子受了傷……”若是夜傾漓有心以此做文章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傷了就傷了,和夜傾漓混在一起的人,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慕青冉:“……”
雖然覺得他說的沒什麼錯,但是就覺得哪裡怪怪的。
即便不是什麼好人,可是到底將人傷了,他就這般有恃無恐!
“若是夜傾瑄知道這事,想來肺都要氣炸了!”說着,夜傾辰竟是忽然笑了一下,似是對這個想法很感興趣一般。
事實上,他也的確是想見見夜傾瑄被氣炸的樣子。
聽他說到夜傾瑄,慕青冉卻是不禁覺得,近來那人太過安靜了些,倒是顯得有些不對勁兒。
眼下他手上的勢力都漸漸轉到了夜傾昱的手上,雖說不好控制一些,但是到底是他吃着虧,怎麼會一點舉措都沒有!
“夜傾昱想要‘大換血’沒有那麼容易,夜傾瑄現在打算的是,怎麼將自己的勢力更集中!”似乎是看出慕青冉的疑惑,夜傾辰只眸光愈亮的同她解釋道。
集中?
“大皇子妃的位置可是空了許久了……”
議親!
聽夜傾辰這樣一說,慕青冉方纔恍然大悟。
的確,這個位置……有太多人想要,就是不知,最終會花落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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