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將軍府五個燙金大字,高高地掛在府門上,讓人移不開眼。
這字還是當年沈邊立了功,夜賡傲御筆欽賜的,用來表彰沈邊的勞苦功高。
林翰眼神閃了閃,那人和威遠將軍府有什麼關係?
轎子停下後,守在將軍府門外的小廝立即跑了進去,想來是通報去了。綠竹看見了卻沒有阻止,王妃嫁到,當然需要沈邊出來迎接了。
另一個小廝被沈雲纖這大陣仗給嚇到了,驚訝地看着她們都隊伍。
小廝跑上前,問道:“綠竹姑娘,你這是?”
這看門的小廝不算壞,以前還幫過沈雲纖,有一次她們回來得晚了,正是這人開的門。
當天晚上沈雲纖有些擔憂,害怕小廝向沈邊或者是府裡的姨娘報告,她準會受一頓責罰。
第二天沈雲纖抱着必死的心情,拉着綠竹交代了“後事”,說等她死後,她這些年存的錢財都要轉交給她哥哥沈子傑。
之所以不給孟淑茵是因爲孟淑茵太沒主見了,手裡有幾個銀錢也會被姨娘們搜刮了去。
可沈雲纖在府裡從早上等到晚上,都沒等來責罰,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沈雲纖這兩天安分了許多,左等右等都沒什麼事,終於在第三天的晚上,沈雲纖耐不住好奇心,讓綠竹去探探是怎麼回事。
綠竹去問了才知道,那小廝說他瞞了下來了,當天晚上只有他一人值夜,只要他不說,就沒人知道。
綠竹道過謝後,便去沈雲纖那裡回了話。
有這麼一檔子事,綠竹自然不會給拿小廝使臉色。
“王妃想威遠大將軍了,得知大將軍身體不好,久病纏身,今日特意帶了這麼多補品來孝敬大將軍。”綠竹道。
“原來是這樣,那王妃怎麼不下馬車啊?”小廝問道。
還是一個呆腦瓜,綠竹又解釋道:“王妃是辰王的妃子,身份尊貴,雖說是回孃家,可是禮制規矩擺在那裡,爲了不讓大將軍爲難,王妃特意等着的。”
綠竹這話看上去是說給小廝聽的,實際上是說給那些躲在暗地裡觀察的眼線聽的。
從她們都馬車停下,那個小廝跑進去報信,各個院子裡的都丫頭都來了,前來探聽消息。
若果她沒猜錯,現在整個將軍府怕是都知道王妃回來的。
在王府的時候沈雲纖就告訴過她,一會兒她們到了將軍府,若是沒人出來招待她們,一定不要着急。
然後教給了她剛纔的一大段話,接着還有好戲可看呢!
想想都激動,王妃受了那麼多苦,她作爲王妃最信任的丫鬟,以前不能替王妃出氣,現在有機會了,就等着她一鳴驚人吧!
“原來是這樣,那王妃可真是好。”小廝誇讚道。
沈雲纖在王府的境況他是知道的,將軍府裡的人對王妃根本就不好,現在王妃還如此爲將軍考慮,真是孝女啊。
“那可不是,王妃從小就心地善良,雖然將軍對王妃不是多上心,可王妃可是時時刻刻都不敢忘記將軍的。”綠竹添油加醋道。
“嗯,是啊,王妃是個孝女。”小廝成功被綠竹洗腦。
“誒,着人怎麼還不來呢?都等了這麼久了,莫不是……”綠竹話說一半,剩下的留着讓別人自己體會。
因爲沈雲纖的轎子已經停了有一會兒了,所以將軍府外面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底下的人已經竊竊私語起來了。
沈雲纖坐在轎子裡聽着人們都議論聲,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首先她要在人們的心中樹立善良孝順的形象,這樣她才能博取同情。在和沈邊的對弈中,她需要羣衆的支持。
有必要的話,再製造一點輿論,保證殺沈邊個措手不及。
小廝用手撓了撓腦袋,“我也不知道,按理來說也應該出來了啊,怎麼還沒人來。”
“唉!我家王妃一片熱忱,爲了這一次回孃家準備了許久,沒料像將軍他……”綠竹看了一眼圍觀的羣衆,臉色有些難堪地解釋道:“可能將軍在忙吧。”
綠竹這一看,立馬讓看熱鬧的人理解成別有深意。
一個提着菜籃子的夫人,看熱鬧似的說道:“誒,你說這王妃和威遠大將軍是怎麼回事?人都在府門外等了這麼久了,也沒一個人出來招呼。可真是奇怪。”
她旁邊一個肥胖的大媽抱着一個酒罈子,馬上接口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我聽說啊,這威遠大將軍不喜歡原配夫人,再加上原配夫人生了一個癡呆的兒子,王妃又是個女子。
這男人都喜歡帶把的,你說威遠大將軍能喜歡王妃,對王妃好嗎?”
那夫人圓圓的身材,肥大的粗布衣裳一遮蓋不住隱在裡面的肥肉。她一邊說一邊若有其事地點頭,好像她說的就是事實一般。
衆人若有所思地點頭,原來是這樣,原來這府門之中還有這種腌臢事。
沈雲纖聽道婦人說沈子傑是癡呆,恨不得馬上反駁,可是她不能,只得在轎子裡生悶氣。
我哥哥長得又帥又聰明,還會武功,纔不是癡呆好嗎?你纔是癡呆,還是亂嚼舌根的癡呆。
沈雲纖想,你說沈邊那個老混蛋就是了,幹嘛要帶上我哥哥呢,剛纔還挺喜歡你的,現在不喜歡了。
婦人的話可謂是一層激起千層浪,緊接着又有人接話道:“我知道,這是真事。還有些你們不知道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說。”
“什麼什麼呀,趕緊說說。”
“就是就是,這麼多人都在呢,還怕什麼。”
“對呀,話別只說一半,留着另一半乾什麼呢?”
衆人鬨鬧起來,看熱鬧不嫌事大。
那夫人頓時很有成就感,看上去十分爲難,實際上高興的不得了,她就喜歡這種感覺。
“好吧好吧,既然你們想聽,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這是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可我知道,那人不是個說假話的人。”婦人首先就給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定了一個基調。
她這話雖然是道聽途說,但話的真實性還是挺有保障的。
果然,衆人聽她這麼一說,頓時就相信了。就算她接下來的話是瞎編的,他們也相信她。
“趕快說吧,聽完了我還要回家給孩子做飯呢。”一人催促道。
“好好,這就說,這就說。那人曾是威遠將軍府的下人,老了就回家不幹了,這些事是我在閒聊的時候聽到的。
說這個大將軍啊,對明媒正娶的將軍夫人一點兒也不好,沈家大少爺雖然是沈將軍的嫡子,如今這王妃,也就是沈家的嫡女,一年也見不到將軍幾次。
你們可能會奇怪,這沈將軍去哪裡了?不是在外面打仗,也不是在朝中處理事務,而是在小妾的院子裡呢。”
婦人繪聲繪色地講着,極大地調動了羣衆們的同情心。
沈雲纖不由得想起來傷心事,府裡這點兒破事,竟然都傳到府外去了。沈邊是一個要面子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忍受。
“沈將軍看上去不是一個好色的人啊。”有人疑惑道。
不瞭解事情的人只會看錶象,聽到一個男人寵妾滅妻,第一反應就是男人好色,根本不會想到沈邊骯髒的內心。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實際上呢,就是個衣冠禽獸。”一個三十上下的夫人說道。這夫人臉色蠟黃,看來家中也有一個好色的丈夫。
肥胖的夫人繼續說道:“那可不是,你以爲男人是什麼好東西嗎?他們啊,就是吃着碗裡的想着鍋裡的。
這不,前些日子沈將軍不就又帶回了一位小妾嗎?聽說那小妾長得極爲貌美,臉蛋兒就跟雞蛋一樣,嫩得很。
要我說呀,這將軍夫人真是遇人不淑,年輕時也是風動一時的絕色美人,老了也是風韻猶存啊,怎麼就攤上沈將軍這樣的男人。”
婦人語氣裡滿是同情,似乎遇人不淑的人不是孟淑茵而是她一樣。
“可將軍夫人是一字肩將軍的女兒,怎麼會容忍沈將軍這樣做呢?”不知從哪裡傳出來的聲音問道。
“這還不簡單,將軍夫人是大家閨秀,從小念的是女戒,遵從三從四德,是個講禮法的人。
你們嫁了人難道不是聽你家漢子的嗎?將軍夫人也是這樣,在爲將軍考慮呢!這樣的好的夫人不要,卻要去招惹那些鶯鶯燕燕。”婦人用十分鄙夷的語氣說道。
衆人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先前是肥胖的婦人一個人說,現在是衆人一起,七嘴八舌。
有鄙夷的,“這沈將軍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這麼不知羞。要是我家男人敢這麼做,我纔不會容忍,定然叫他連門都進不了。”
“你個母老虎,你家男人被你管的嚴,哪裡敢在外面找女人。將軍夫人可不一樣,人家是大門大戶裡出來的小姐,能和你一樣不知禮法嗎?”說話的還是肥胖的夫人。
別拆臺那夫人也不惱,反倒笑着說道:“母老虎又怎樣,我家男人還不是怪怪的,要我說就該管他們管嚴點兒,管的嚴了,他們纔不敢亂來。”
衆人都點頭,認爲她說的對。看到她說的話得到這麼多人的贊同,婦人不禁得意地揚了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