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一眼面無血色的朱昔時,牛嬸兒挺心疼這閨女的,連忙抄起炭爐上的吹壺,倒上一杯熱茶遞上前。
“喝口熱茶壓壓驚。”
“謝謝牛嬸兒。”強忍着身體的痠軟無力坐起來,滿頭虛汗的朱昔時接過茶杯,慢慢地喝着杯中的熱茶;解了些口乾舌燥,朱昔時看了看窗戶外的光景,忙問到:“我這一覺究竟睡了多久?!”
牛嬸兒順勢望了望窗外的日頭,又略略地掰動手指算算,輕聲迴應到:“挺久的,快三個時辰了吧。”
三個時辰?!朱昔時眼睛莫名地起了驚愕,怎麼會睡了這麼長時間......仰首之間,卻見盛子駿也在炕邊不遠處盯瞧着自己,忽然間臉頰變得有些發燙。
“盛大夫,我......”
“什麼都別說了,我也有些心急了,沒考慮你身體吃得消吃不消。我去給你拿一顆‘牛黃清心丸’來,別想太多,好好先休息着。”
本以爲自己打亂了盛子駿的計劃,不想他倒是挺寬厚的,前前後後一句責備之言都未曾提及過,又匆匆回自己屋裡給自己取藥去了。
“我真沒用,又給盛大夫添麻煩了。”揉搓着發燙的臉頰,朱昔時黯然地垂下頭來,喃喃自語起來。
“朱姑娘不必太過介懷,盛大夫一向心慈仁厚,肯定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朱姑娘你沒瞧見剛纔的情形,盛大夫瞧你被夢魘所困,也是着急的不得了。”
“倒是爲難他了,剛纔我挺能鬧騰的吧?”
“可不是。剛纔見你在夢魘中一直喊着什麼‘趙小八、趙小八救命’,不停地在炕上亂嚷亂動的。嬸兒被你嚇得半死!還是盛大夫急中生智讓我給了一巴掌,這纔沒讓你出大事。”
一邊說着剛纔的情形,牛嬸兒一邊拿過朱昔時手中的空茶杯又給她續滿,閒話間多問了些。
“對了朱姑娘,瞧你剛‘趙小八、趙小八’喊不停,想必是你什麼重要的人吧。”
“趙小八”的名字突兀地在牛嬸兒口中提起,朱昔時的神情倏然間變得無比驚錯!愣了好半天。朱昔時才結結巴巴地問到牛嬸兒。
“嬸兒......你說......你說我剛一直......一直在喚誰來着?!”
“趙小八啊。看你那會兒叫得挺揪心的。不會是朱姑娘你的心上人吧?”
牛嬸兒一句玩笑,如九天之上直落驚雷正中朱昔時頭頂,頓時劈了個外焦裡嫩!!聽着牛嬸兒述說的那情景。還真應了那句老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趙小八這兔崽子,還真是潛移默化地在朱昔時心中紮根了,成了差點取她小命的夢魘!!
“你們在說些啥。什麼趙小八?!”
取了“牛黃清心丸”回來的盛子駿,半隻腳還在門檻外面。就先聲奪人地問起來。
“噢,我在和朱姑娘說......”
“沒說什麼,不過就是說我原先家裡養的一條土狗,叫......叫趙小八。”
還沒等牛嬸兒把話說完。朱昔時就先發制人地迴應到盛子駿,太陽穴間的青筋有下沒下的抽着。
“你腦子裡奇奇怪怪的想法倒是不少,一條狗也能說的這般起勁。”
尷尬地咧嘴笑了笑。朱昔時繼續自圓其說着:“的確是沒什麼好說的,剛就是夢見一條瘋狗咬我。所以才亂喊家裡的小八讓它救我。不談也罷。”
“我看你多半是在夢裡被狗咬瘋了吧,一個勁地亂吼亂叫着,不知道的還以你在夢裡被人追殺了。要不是及時弄醒你,你這小命恐怕就搭進去喂狗了。”
半玩笑半戲謔地說了朱昔時一句,盛子駿在炕邊坐下身來,將取來的“牛黃清心丸”遞給了朱昔時。
“趕緊吃了它,保持個良好心態,身子才能恢復地快。”
“對不住了盛大夫,老是給你添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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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朱昔時跟自己客套起來,盛子駿也理直氣壯地接受了她的愧疚:“你給我添麻煩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不差這一丁點了,趕緊吃藥。”
本想還嘴的朱昔時,看着盛子駿拿着藥丸的手一直懸在自己面前,心莫名地軟下來,乖乖地按囑咐把“牛黃清心丸”給服下了。
“真苦......”
一股苦苦的味道,隨着含在嘴裡的“牛黃清心丸”染遍了朱昔時舌頭上的味蕾,不覺得皺起眉頭抱怨了一句。
“良藥苦口利於病,少跟我來孩子氣,我可沒糖哄你吃藥。”
甚是無奈的盛子駿,語重心長地迴應上朱昔時的抱怨,小腦袋瓜子跟撥浪鼓般搖着。
“你纔是個孩子......”
“是,是,是!我盛子駿纔是天下最無理取鬧的人,成了吧。”
盛子駿無意地一句埋怨,他那表情,眼神,還有語氣,都和朱昔時記憶裡某個人有着驚人的相似!短暫地陷入了迷惑,不覺口中的苦味,反而是心中那片酸澀讓朱昔時有點痛癢難當。
錯覺消失後,理智如回涌的潮水提醒上朱昔時:你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有什麼意義呢?他怕是早就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了,還老惦記着他幹什麼。
傻缺。
WWW⊕t tkan⊕¢Ο “喂!你犯什麼迷惑?!又中魘魔附體了不成。”
朱昔時傻呆的模樣滴水不漏地落入盛子駿眼中,自然是有些不悅地喚上她。
“啊?!什麼.....”
“啊什麼啊!!朱昔時,你今天的瘦體功課還做不做的?!”
見她還是一副懵然不醒的樣子,盛子駿氣得只差沒揪着她耳朵,在她耳邊大喊到。這時纔想起此事來的朱昔時,連忙抹去了自己的傻愣,點頭如搗蒜地回答到。
“做。當然要做!”
“那你還在炕上賴着不起來做什麼?跟我來!!”
不想和朱昔時繼續廢話,盛子駿連忙起身朝屋外走去;而朱昔時一見他有動靜了,也從炕上翻起身來準備跟上去。
“朱姑娘,你身體不打緊吧?!我看還是不要勉強的好......”
老長時間沒插話的牛嬸兒,見慌了神的朱昔時又想繼續訓練,也是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沒事牛嬸兒,我身體好着呢!嗯......謝謝您的關心。”
急急地拋下一句回謝。穿上鞋子的朱昔時就風風火火地跑出了裡屋。看着漸漸遠去的這胖妮子。牛嬸兒眉眼間也莫名多了些擔憂。
“太拗了......”
前腳出門的盛子駿腳程並不快,朱昔時沒跑幾步就追上了他,只是安靜的耳朵裡多了幾分聒噪的嘮叨。
“你有所行動前。能不能先給我個醒,好讓我準備準備?!弄得我老是手忙腳亂的。”
“準備什麼,還怕我盛子駿把你給賣了不成?嫌麻煩就別跟來,囉裡吧嗦的。”
瞧着高了自己一個頭的盛子駿。白眼翻得跟掃把星滑落天際還光亮,朱昔時自認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一眼還比一眼白!癢癢的手掌來回捏了捏,還是乖乖地放在身側,想來是剋制着自己的“如來神掌”發功。
“你簡明扼要,我嘴碎成了吧。那你說說我們現在幹什麼去?洗耳恭聽中。盛-大-爺!!”
嗬,這姓後面加了“大爺”兩字,聽起來就是挺舒服的!盛子駿頓時一改刻板的模樣。表情洋洋得意的樂;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就傲氣十足地回到朱昔時。
“找牛叔去。”
找牛叔?!找牛叔幹什麼。還沒等朱昔時問出口。盛子駿就跟個幽魂似的甩了她一大截。
шωш ✿тTk ān ✿C〇 “你是哪吒三太子嗎?腳上踩風火輪了,等等我!”
弄不清盛子駿打什麼鬼主意的朱昔時,只好跟個悶葫蘆般疾跑追上去,兩人扭扭鬧鬧地朝藕花村口的田地走去。
玩玩鬧鬧地出了村口,遠遠地聽見水牛“哞哞”的叫聲,順着聲音擡頭一望,一片開闊的黑土地就在兩人眼前延展開,直伸向遠處巍峨的太陰山。
“牛叔!”
暫時收起了玩鬧心,盛子駿快步朝前奔跑了幾步,就喚上遠處田地裡彎身勞作的牛叔。正在專心撒肥的牛叔,擡起有些佝僂的身子回頭望了望,就瞧見田埂上朱昔時和盛子駿正朝自己方向走來,臉上頓時也露出了憨實的笑容。
“盛大夫,朱姑娘,你們怎麼來了?”
“自然是給你送好幫手來的,你一個人在田裡做活兒挺累的。”
執着手背抹了抹額間的細汗,牛叔憨實笑容間也有了些許驚訝,不過很快就把盛子駿的話當做玩笑略過了。
“都是我們莊稼人的粗活,怎麼好意思讓你們幫忙?你們的好意牛叔心領了哈。”
“牛叔你太客氣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平日裡蒙你一家照顧,總該適當的給您分分憂。朱姑娘你說是吧?!”
盛子駿一邊樂呵呵地回到牛叔,一邊用胳膊拐了拐身邊的朱昔時。話都說這份上了,她朱昔時總不能沒臉沒皮的說個“不”字吧,只好僵笑着臉子應承上。
“是啊牛叔,你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就是了。”
“真謝謝你們了,其實沒什麼好幫忙的。眼下春分將至,我不過就是把自家的田地灌灌水,施施肥,鬆鬆土,等一開春就種點糧食而已,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說着,牛叔就回望上自己耕耘了幾十年的田地,臉上不由地顯露出愛惜之色,那是種莊稼人的自豪。
“你看看你,對人就不真誠了。什麼是要牛叔儘管說?!是朱姑娘你主動做纔是!”完全沒反應過來盛子駿這麼大的針對是爲什麼,他就一把朱昔時拉上前來,繼續說道:“還愣着幹什麼,沒看見那邊的地還幹着,你還不趕快去踩水車!”
踩水車?!不知爲什麼,一聽見這三個字,朱昔時的雙腿就打顫起來!(未完待續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