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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猛盯着容老夫子瞧,方纔還滿眼輕視的衆人也迅速收起了臉上的調笑。
“快給老夫看看!”另外幾位太學士也急匆匆衝了過來,李學士一把搶過容老夫子手中的紙張鐮。
老眼昏花的他低頭一眼看去,霎時如同被驚雷震撼,滿臉的難以置信膛。
“老夫瞧瞧!”王大學士亦是伸手來搶。
“莫搶莫搶,莫要弄壞了!”容老夫子着急得眼底都紅了,在一邊直跺腳。
“妙!妙!妙啊!”王大學士兩眼放光,連拍了三下大腿,一連三個妙字,也道出了他對這首詩的絕高讚譽。
幾位德高望重的太學士個個都像看到了心愛東西的小孩似的,面露極度的狂喜,橘皮橫生的老臉都脹紅了。
他們捧着那薄薄的紙張,如獲珍寶。
反倒是最先拿到這首詩的柔郡主被擠到了一旁,所有人的心神都在那首詩上,根本就無人搭理她。
此時只見柔郡主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瞬間又變成青紅交錯的色彩,她異常尷尬地站在那裡,咬着脣,目中一瞬露出怔然與不敢相信。
“李大人,快讀出來!”臨南王身子前傾,一臉焦急地催促道。
“好!”那李太學士滿面紅光,步伐帶風,幾步走到上位,轉身,掃視一圈,待到下面都安靜了,他方纔一展那紙張,朗聲念道,
“碧荷生幽泉,朝日豔且鮮。
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
秀色粉絕世,馨香爲誰傳。
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年。
結根未得所,願託華池邊。”
李大人剛唸了兩句,全場就是靜得只能聽見風聲以及李大人那抑揚頓挫的聲音。
待到李大人將這一首詩唸完,在座的衆人只覺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因爲所有的人都已經被震撼到了,許多人都低垂眼眸,喃喃重複着這首詩作裡的佳句,“碧荷生幽泉,朝日豔且鮮……”
無論是這首詩的每一句每個字,還是整首詩所傳達出來的意蘊都是那般美和深遠,讓人根本就挑不出任何瑕疵。
“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這個“冒”與“羅”用的真真是極好!”容老夫子還在貪婪地一遍遍吟誦着這首詩。
每一遍,都似乎是一種享受。
“好!好詩!”臨南王陶醉般地閉目仰頭,突然拊掌大笑,“恭王娶得好女子,果然巾幗不讓鬚眉!哈哈哈……”
容楚卻是神情淡然地飲酒,看不出臉上表情。
“確實是好詩!”容皓遠也是面露微笑,一臉佩服地看向沐凝。
在這一處天然穹頂下,方纔剎那的寂靜瞬間被打破,所有的人都激動了。
沐凝從寫完這首詩,就一直面無表情地低着頭喝茶,對於衆人投來的或是驚豔,或是震驚,或是懷疑的眼神全都不屑一顧。
如果說全場有誰最淡定的,那自然就是容楚與沐凝這兩人了!
但是容楚或許是真淡定,沐凝則是裝出來的。
因爲她寫的這首詩可是抄來的,她低着頭,那是因爲她心虛。
“不對,這首詩不可能是她寫的!”柔郡主見所有人都在讚揚沐凝與她寫的這首古風意蘊盎然的詩作,她心裡極度不平衡。
而且她也擔心今天的魁首就這麼被奪走,她努力了那麼久,她不能失敗!
想到這,柔郡主頓時聲嘶力竭地指着臨南王妃,冷笑道,“我剛剛看到臨南王妃的丫鬟手裡有另一張紙,你們偷換了恭王妃寫的詩,這首詩並不是她寫的!”
柔郡主這話一出,方纔還在熱烈討論的人們也安靜了下來,眼神再次轉爲驚疑。
因爲臨南王妃先前確實是反常地帶了兩個丫鬟去取恭王妃的詩,此時衆人一回想,也覺得那兩名丫鬟行爲鬼祟,好像就是在刻意遮掩着什麼。
難道,恭王妃的這首詩真的是抄來的?
也是啊,恭王妃素來都是胸無點墨,愚蠢笨拙,她怎麼可能
tang突然寫出這麼富有意境的詩作?
衆人不由眼神飄忽望向臨南王妃,又看看容楚,心中也生出了異樣的想法。
“容小柔,你亂說什麼!?”
容雨晴一聽這話,頓時怒了,只見她拍案而起,柳眉倒豎指着柔郡主大罵道,“你自己寫的不如人,還敢來隨意污衊別人?!你還要不要臉!”
“哼,我寫的是不如這首詩,可是這首詩是恭王妃寫的嗎?她抄來的詩,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評鑑?!”柔郡主面色猙獰,一臉的憤怒。
“哦?”此時,沐凝聞言也擡起頭來,她眼神清冷地盯着柔郡主,微微一笑,“柔郡主說這詩不是我寫的,那你是不是該拿出證據?”
沐凝現在開始相信容雨晴說的話了,這個柔郡主才說幾句話,眼睛都不知道往容楚身上瞟過去多少次了。
哼,一看就是別有用心圖謀不軌覬覦容楚已久!
說不定這個柔郡主還真的是打算勝出後提出要容楚納了她,否則她怎麼會那麼激動?
以柔郡主的郡主身份,一旦要嫁容楚,少不得得是個側妃,庶妃什麼的。
這樣一來,她豈不是在恭王府裡又得面對這個一臉狐媚相存心想要勾搭容楚的小賤人?!
不行!
絕對不行!
沐凝斬釘截鐵地想,她決不能容許容楚再往後院塞人!
想到這,沐凝斜着眼偷瞄容楚,容楚還是動作優雅地低頭飲酒,鳳眸斜挑,眼角流光,似乎對柔郡主指責他的王妃抄襲詩作之事一點也不關注。
沐凝不由在心裡暗自腹誹,這妖孽,每次都好像漫不經心,但其實心裡不知道又在轉什麼坑人的主意了!
“證據?”
柔郡主聞言開始冷笑,她原本相貌姣好的臉此刻因爲怒氣而變得扭曲猙獰,尖利的指甲也掐進了手心裡,“我們這麼多人都看見了,你這首詩分明就是臨南王妃作的!是她爲了照顧你顏面才換給你的!”
沐凝挑了挑黛眉,手心裡轉動着繪有竹子圖案的茶杯,嘴角一撇,沒有說話。
對於這種心氣太高,氣量又太狹窄的女人,沐凝覺得,真是懶得理她!
“怎麼,說的你心虛了?!”柔郡主卻以爲沐凝是被說中了心事,頓時一臉得意。
她打算今天徹底揭露鳳驚鸞這個賤人的真面目,讓恭王殿下還有邵青崖,以及那些被她迷惑的男人們認清楚鳳驚鸞根本還是那個愚笨不堪,只會鬧笑話的廢物一個!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麼好心虛的!”沐凝一臉的從容淡然。
“就是!要心虛的是你吧,容小柔!”容雨晴鼻孔朝天,鄙視柔郡主。
“柔郡主,恭王妃聰穎明睿,在下相信她能寫出這樣的詩!”說話的是步清城,他蹙眉看着柔郡主,向來溫和的他也露出了不忿神情。
阿凝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她是那般靈透聰明,腹有詩書氣自華,他完全相信她有能力寫出好詩。
“柔郡主,你的詩也很好,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容皓遠也發話了,他同樣被這首碧荷給震撼了。
“你們——”柔郡主怒極,她猛地扭頭看向臨南王妃,“臨南王妃,您不是向來都是最公正的嗎?”
臨南王妃一直都低頭在欣賞沐凝寫的那首詩,她面上神情激動,根本沒注意到柔郡主在說些什麼。
此刻聽到有人提及她的名號,這才擡頭,又見衆人都在看着她,臨南王妃不由看着柔郡主自嘲地一笑,“柔郡主,你說那首詩是我寫的?哈,你真是高擡我了,我可寫不出那麼好的詩!”
這臨南王妃向來自負清高,她說不是,那肯定就不是!
所以,衆人立即就信了。
“是呀,我們王妃本來是擔心恭王妃一時寫不出,給她寫了一首,不過還沒來得及換,就被柔郡主您給搶走了呀!”那個粉衣婢女伸開手,露出掌心裡的紙團,十分大方地說道。
因爲這婢女也看到沐凝寫的那首詩,文墨頗通的她也被震撼了。
容老夫子接過粉衣婢女手中的紙團,展開一看,隨即笑道,“這首詩寫的也不錯,不過恕老夫直言,比起恭王妃那
首,可是差得遠了!”
“是呀,自愧不如!”臨南王妃掩嘴輕笑,沒有半點的不自在,“幸虧恭王妃的詩先被柔郡主拿走了,否則我寫的這不入眼的詩若是替了恭王妃的詩,到時候再惹來懷疑,可就是我連累恭王妃了!”
臨南王妃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衆人也知道臨南王妃是不屑於撒謊的,她都能大方承認先前確實是想幫助恭王妃,如此坦蕩,自然說明那首詩的確就是恭王妃所作。
衆人眼中的懷疑也漸漸淡去,轉而被再次讚賞與驚豔所取代。
“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寫出這樣的詩?這詩就算不是臨南王妃幫恭王妃寫的,也定然是恭王妃從別處抄來的!”
柔郡主見所有的人都不信她,她臉上霎時現出死灰一般的顏色,突然轉臉望着容楚,“恭王殿下,您最是公正,難道您就能容忍您的王妃做出這種欺世盜名之事嗎?”
衆人聞言,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這柔郡主想贏想瘋了,她竟然敢去質問恭王殿下!
難道她不知道恭王殿下出了名的護短,即使這首詩真的不是恭王妃所做,恐怕恭王也不會承認的!
況且恭王妃地位又比柔郡主尊崇,以柔郡主這樣一個只是賜封容姓的沒落外姓王的家室,她有什麼資格來質疑恭王妃?
“唔?”容楚淡淡掀起眼簾,溫和笑道,“不知在柔郡主眼中,本王愛妃又是做了什麼欺世盜名之事?”
容楚目光淡淡,語氣也是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但是在柔郡主眼裡,她卻覺得恭王是在鼓勵她說下去,“大家都在寫詩的時候,恭王妃是在和安郡主說話,然後又一直閉着眼睛睡覺,她難道不是在想以前背過的詩嗎?”
“傻×!你長點腦子好不好?”沐凝一個眼刀子射過去,“閉着眼睛怎麼了,那叫構思!”
“你,你罵人!”柔郡主臉色一變,幾乎站不穩,有些搖搖欲墜。
因爲她還從沒有被人當面這麼罵過沒腦子。
“噗!”已經有不少人都笑了。
“罵你怎麼了?信不信我還敢打你?!”沐凝卻一改方纔的低調,騰地一下站起來,一臉的殺氣騰騰。
“先前我不作詩,你在旁邊冷嘲暗諷,說我胸無點墨,不配做這恭王妃!後來我寫了詩,你擔心臨南王妃偏幫我,特地跑過來提前給抽走了,然後你又懷疑這詩不是我寫的,證據呢?證據呢?你拿不出證據,還敢亂污衊我?你再敢唧唧歪歪,我現在就打得你滿地找牙!”
沐凝已經十分不耐煩了,她也不管這些名門公子們怎麼看她,會不會傳出個悍婦的名聲,反正要釣金龜婿的又不是她!
其實沐凝還是有點小心虛的,因爲這柔郡主說的不錯,她方纔閉着眼睛,確實是在回憶以前背過的詩。
而這首得到衆人交口稱讚的古風碧荷,也是唐朝時的偉大詩仙李太白寫的!
但那又怎樣,她本來好好的在這邊坐着,不惹是生非。
明明就是這些人不放過她,硬逼着她出手的!
尤其是這個柔郡主,先前也是她起鬨的最厲害,一直在找茬,說她寫不出來啊什麼的。
現在她寫出來了,這女人又輸不起,在這裡跳來跳去,讓她煩得很!
再說了,就算是以這具身體原有的記憶,有步清城那樣才華橫溢的老師,她寫首詩並不成問題。
但是,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自然必須非同凡響一鳴驚人!
所以沐凝纔會挑了李太白的詩來寫,非常應景,而且文字也美!
最重要的是,這時空並沒李白這個人!
所以她當然可以放心大膽底氣十足。
不過,從心底裡來說,沐凝會這樣做,還是想要讓步清城高興!
“你,你身爲恭王妃,怎可口出惡言?”柔郡主被沐凝的狂妄震得咚咚後退幾步,她臉色一瞬變得慘白。
可是柔郡主心裡卻在暗暗高興,鳳驚鸞終於露出本來面目了,她這般粗魯無禮,惡形惡狀,恭王殿下應該能看出來她的本性了。
恭王殿下一定馬上就會厭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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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柔郡主覺得我不配做恭王妃?”沐凝眼尖,一眼就看到柔郡主那迅速瞥向容楚的目光,她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怒氣,陰測測說道,“還是說,柔郡主認爲你比我更適合做這個恭王妃?”
連沐凝自己都沒發覺,她這分明就是將容楚當成了她的所有物,不願意讓別人覬覦,所以打算扞衛的表現。
“我,我沒有!”柔郡主心裡想是一回事,但被人說破心事,她臉色立即大變,連忙跪倒在地,驚惶地想要澄清,“恭王殿下,小女並無此意!”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震驚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唔,你並無此意?”
容楚鳳眸擡起,他微微一笑,暖若春風,“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本王的愛妃是在污衊你了?還是說——”
他眼神斜了斜,袍袖一展,換了個坐姿,依然是風流瀟灑的模樣,他笑吟吟道,“你覺得本王也是配不上你的?”
“沒有!王爺天人之姿,小女不敢高攀!”柔郡主更加慌了,慌亂中,她心中又升起一絲希望,恭王殿下這麼說,難道他的意思是——
柔郡主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沐凝冷眼看着柔郡主那副花癡樣,心中冷笑,這白癡,竟然連容大妖孽的話也敢相信!
“對呀,不敢高攀纔是對的,本王的愛妃豈是你這種姿色所能比擬的?”
果然,容楚話音一轉,突然就變了臉,對着柔郡主嗤之以鼻道,“瞧你長這樣子,實在是醜的讓本王看了心煩,本王瞧着,你做這郡主也着實不大配了,來人啦,自今日起,柔郡主降爲柔縣主,責令閉門思過,抄女戒千遍!”
仙人閣內,先是一靜,接着便是“轟!”一聲,所有人都震驚了。
衆人瞧瞧恭王妃那平淡的讓人看過一眼就忘的臉,再瞧瞧柔郡主姣好漂亮的容顏,心中直犯起了嘀咕,這恭王殿下的口味果然是特別啊!
沐凝倒是毫不心虛,她本來就比柔郡主漂亮!
不過,或許是沐凝覺得自己這首詩並非原創,原本就勝之不武。
所以她始終有點心虛,也覺得容楚這懲罰似乎重了點。
然而只要一想到,這柔郡主竟然膽敢覬覦容楚,覬覦恭王府的後院,沐凝的腰板兒頓時又挺直了!
哼,是可忍孰不可忍!
容楚這麼處罰,真真是極好的!
那柔郡主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當她看到所有人投來的同情眼神時,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猛地栽倒在地。
所有人都在看着沐凝,又看看倒在地上昏死過去的柔郡主,再看看一臉淡定的容楚,目光驚疑不定。
恭王殿下這是在向所有人表明,他對恭王妃的看重程度嗎?
臨南王妃臉色也很不好看,她主辦的詠荷會,今年有恭王大駕光臨,已經非常有面子了。
誰知道就因爲容小柔這個沒眼力的輸不起,在這亂指摘,引得恭王不快,現在連她自己都搭進去了!
容小柔一暈倒,立即有人得了臨南王妃的示意,上來迅速擡走了她。
這一段插曲,並沒影響衆人賞讀好詩的心情。
“恭王妃,您這首詩自比碧荷,秀麗花容,清香氣息,卻眼看着秋霜漸濃,擔心紅顏凋謝,所以但願能在王母的瑤池裡生長,鮮豔如初,永不褪色。”
臨南王妃衝着沐凝眨了眨眼睛,又無比曖昧地望向容楚,“不過你這擔心可是多餘的啊,有恭王在,自然會憐你,疼你,你這朵花,可是會永不凋謝的!”
“呵呵呵!”沐凝嘴角僵硬,她尷尬地一笑。
沐凝都不用去看容楚,她都能感覺到容楚那詭詐的目光。
不過,沐凝真的好佩服臨南王妃,這首詩前面解釋的非常到位,怎麼後面就給曲解成她想要得到容楚的憐惜呢?
“非也!非也!”
溫和的聲音響起,是步清城,他淺笑着看向沐凝,“這首詩,明明就是在借碧池芙蓉暗示作者的才高道潔,讚揚貞潔之士有美德,惜其纔不得見用,位不得其處,並希望能有一番作爲。”
沐凝霎時眉開眼笑,猛點頭,
“對!大皇子說的確實是我心中所想!”
“哦?是嗎?”
沐凝話音一落,容楚忽然危險地眯起眼睛,脣角掛一抹溫柔的笑,“爲何本王覺得臨南王妃的解釋更對呢?!”
沐凝心裡頓時突地一跳,她目光躲閃,卻躲不開那金色流光的領域。
容楚的眼神如有實形,寸寸逼近。
沐凝被迫與他對視,突然感覺後心一涼,極度危險的氣息爬上脊背,她猛地打了個寒顫。
“嗯,對,王爺說的對!這首詩就是臨南王妃所說的那意思!”
沐凝立馬倒戈,大力點頭,目光真摯地看向臨南王妃,幾乎要眼泛淚花了,“王妃真乃我知音也!”
臨南王妃瞅着沐凝這一臉的痛心疾首,又瞧瞧容楚那笑得和煦如春風的樣子,不由訝異地挑了挑眉,心中忽然明悟了什麼。
步清城聞言,卻是立刻皺了眉心,暗了眼神。
沐凝覺得自己可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哎,她得找個機會去和步清城解釋解釋,剛剛說的話非她本意,她是被妖孽逼得!
這一場詠荷詩會最終還是圓滿落幕,女子組的魁首當之無愧由沐凝獲得,但那男子組的魁首卻仍然存在爭議。
因爲步清城與容皓遠的詩都非常好,讓衆人都難以抉擇。
最後還是由容楚親筆點鑑——容皓遠獲勝!
笑話,他怎麼會讓步清城勝?
那可是他的情敵哎!
再說了,如果是步清城勝,今天的魁首傳出去,就會將他的名字和沐凝的名字綁在一起,容楚怎麼可能會幹這樣的蠢事!
而且萬一那步清城提出什麼和沐凝有關的要求,他不答應豈不是很沒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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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會結束後,就是午膳時間。
午膳還是在仙人閣內進行,不過沐凝和容雨晴的位子卻從最後面被挪到了最前面,直接毗鄰容楚。
這當然非沐凝所願,她在容楚邊上,渾身都不自在,而且先前被她刻意遺忘的那讓她顏面盡失的一吻也不停地在眼前閃現。
以至於沐凝看誰都覺得那人目光詭異。
尤其是容楚那似有若無的眼神,簡直讓沐凝如坐鍼氈。
於是,她只好埋頭苦吃。
“哎!”容雨晴又在一旁哀嘆,“其實想想,容小柔也挺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沐凝雖然也覺得容小柔受的處罰太重了,但正所謂不作死不會死!
其實真的往深裡探究的話,容楚會懲罰容小柔,應該還是因爲容小柔對他動了心思。
這妖孽向來都是陰晴不定,只能說他今天心情不好,容小柔剛好撞槍口上了,要不然,怎麼着容楚也會憐那個香惜一個玉,收了容小柔進他後院的!
“對了,鸞兒,你打算跟恭皇叔提什麼要求呀?”容雨晴話題一轉,一提到沐凝和容楚的事,她立刻來勁了。
方纔,作爲今天詠荷會男子組的魁首,容皓遠已經向容楚提過要求了,他們說的都是男人感興趣的事,沐凝沒怎麼聽,只知道氣氛熱烈,大妖孽好像很受這些公子們的歡迎。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是真歡迎他,還是假歡迎了!
“這個……”沐凝其實很想說讓大妖孽放她自由的,但是她一想到她一旦提出這個要求的後果,頓時就不寒而慄了。
算了,這個還是以後再說吧!
目前來看——她好像還真的沒有什麼要求好提的!
沐凝撓了撓頭,她有些糾結,就是不知道這麼個好機會是不是過期作廢啊,那她無論如何也得找妖孽要個什麼東西啊!
“現在想不起來要什麼,那就留着以後再說,本王會永遠記得還欠愛妃一個承諾的!”沐凝正發愁,容楚突然開口了。
沐凝下意識轉眸看去,便見眼前一張放大的俊顏。
依然是勾着金線的鳳眸,可是那對鳳眸裡卻沒了平日裡的散漫與陰沉,而是代之以溫和的笑意。
這好像還是沐凝
第一次看到容楚這樣笑,他的笑,宛如山澗裡溪流邊飛濺而起的瓊玉碎花,映一樹繁花。
那樣的美,幾乎讓她剎那忘記呼吸。
而且容楚的聲音亦是溫柔似水,又如那美玉溫潤,讓沐凝的心裡一霎泛起了漣漪。
“永遠?”沐凝怔怔重複,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容楚離她很近。
不是表面的距離相近,而是那種心靈相觸的瞬間碰撞。
“永遠!”容楚微笑,他鳳眸中的笑意宛如溢彩流光,噴薄的霞光溫柔籠罩住沐凝。
這是一個承諾,一個有關永遠的承諾!
亦是一個橫亙了黑夜與白天,時光與空間,以及生離與死別的心的承諾。
這一霎,眼神交匯,彷彿有電流相撞在空中。
有風徐來,拂起兩人的發,交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