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沐凝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容大妖孽向來不走尋常路。
說不定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戰爭狂人熹!
沐凝冷颼颼橫了容楚一眼,表示非常鄙視諂。
她雖然不大懂軍事以及治國之道,但她知道無端挑起戰爭,總不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而且向來都是百姓首當其衝受害!
容楚眼睛一直都在沐凝身上,沐凝一看過來,他便捉住了她眼眸,原以爲會看到驚豔愛慕的眼神,不曾想卻收穫了滿滿的鄙夷。
這讓始終都是笑吟吟的容大爺俊臉也是一僵,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引來佳人不滿。
“皇帝,雪心也是你女兒,難道你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她去送死!?”曹太后在容楚這邊吃癟,窩了一肚子的火氣,又不好發作。
因爲她很清楚容楚是個軟硬不吃的,她現在跟他端太后的架子,換來的極有可能是容楚的落井下石,於是曹太后轉向皇帝求救。
“安平郡主平身吧!”皇帝卻是看着跪在地上看似恭敬的少女,語氣和緩地說道。
“謝陛下!”沐凝揉了揉膝蓋,恭敬地起身,站到了一旁。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識的舉動,連沐凝自己都沒發現,她是選擇站在了容楚那一側,還很小心地往他身邊蹭了蹭。
雖然現在天氣漸漸炎熱,但這乾元殿裡鋪着奢侈的金磚,跪久了寒氣入骨,也是不舒服的。
“皇帝!”曹太后又碰了個冷釘子,原來就鐵青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額頭的青筋都在鼓突跳動。
自從她當了太后,這麼多年了,還從沒有像這兩日這般憋屈過!
“母后,朕自然不會看雪心送死!”皇帝青色遍佈血絲的眼睛一轉,淡淡掃過神態焦急的曹太后,隨即落在了丰神俊逸,珍珠明輝的容楚面上。
彼時容楚斜一眼離他不過一個身位的少女,鳳眸含笑,脣角上揚。
看來這隻笨鳥也知道在這大殿內,誰和她最親!
還不算笨到無可救藥!
“皇弟,你怎麼看?”皇帝一擡頭,便看到容楚眼角那閃過的暖陽春意,他看得一怔。
容楚掃一眼皇帝那色眯眯的眼神,眼底一瞬掠過厭憎,但這情緒卻快得讓人捕捉不到,再擡眸時,他已換上了風流俊雅的笑臉。
“皇兄,依臣弟來看,這次北金太子在大乾身亡之事,其中疑點頗多!”
“怎麼說?”皇帝一挑眉頭。
“飄香樓的老鴇說前夜曾經有個一身黑衣蒙面的女人去找過晁太子,兩人似乎是達成了什麼協議,這第二日便發生強擄雪心的事!”
容楚無意識地輕撫着左手食指根部,脣角一撇,聲音驟然冷冽,“所以這個黑衣女人定然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黑衣女人?她爲什麼要害雪心?”曹太后與皇帝都皺眉看向沐凝,如果說有誰最討厭雪心,那肯定是被迫代嫁的鳳驚鸞!
沐凝被看得頭皮發麻,她一臉無辜地望天望地望盆景。
尼瑪,這時候就算她說不是她,也沒人信啊!
沐凝簡直要服了容楚,他麼的,一天不坑她會死啊!
這是要將她往死裡坑啊!
如果說皇帝和曹太后雖然心中懷疑,但還不至於無憑無據去質問沐凝,但皇后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那肯定是和雪心有仇,纔會使這麼毒的計謀,哼,只要看看雪心最近和什麼人結過仇,不就一目瞭然了!”
皇后伸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尾指上那鑲寶石的黃金指套折射了窗外射進的日光,落在她幽暗眼底,脣角一抹陰毒的笑。
“安平郡主,你有何話說?”曹太后直接就將矛頭對準了沐凝。
“臣女無話說!”沐凝一臉平靜,“因爲就算臣女心有不滿,臣女也沒那麼大的本事!”
“你沒本事,有人有!”曹太后越想越不對勁,雪心昨日出宮上香根本沒幾個人知曉,那晁雄燦再如何膽大妄爲,除非是腦子壞掉,纔會在大乾國界上強擄一國公主,這本就讓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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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心一醒來就拿着劍,屋裡四個死人,她一個弱女子,是如何能在不知不覺間殺了四個人的?
而且雪心至今無論如何也想不起究竟是怎麼到飄香樓的!
曹太后越想越是懷疑這件事絕對是遭人陷害,她的眼神不經意便掃向了容楚。
“太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容楚勃然大怒,“你這是在懷疑本王?!”
曹太后沒想到容楚竟然將話挑明,她眉頭一跳,也不遮掩,直接便冷笑一聲,“是不是,恭王心裡有數!”
她轉頭看皇帝,見皇帝皺眉,曹太后狠了眼神,“昨日剛出了雪心這檔事,你就大放皇榜,要娶安平郡主,難道不是你早就知道晁太子已死,安平郡主不用去和親了?!而且哀家聽說你上朝上到一半,突然棄滿朝文武而去,你又要怎麼解釋?!”
沐凝見話題又引到她身上,曹太后又是如此咄咄逼人,她心中暗驚。
直覺告訴她,容楚似乎是故意引着曹太后發怒。
他究竟要幹什麼?
而且聽曹太后方纔的話,昨日容楚竟然是在上朝的時候,突然離開。
那不正是她被擄走的時辰嗎?
難道他——
沐凝抿緊了嘴角,腦海中光影閃耀,彷彿素手撥絃,弦緊聲驟,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情愫陡然躥入了心房。
她下意識看向容楚,日光下,他的肌膚如明珠的輝光閃耀,絕世俊美,側帽風流……
“晁太子晌午被發現身亡,本王申時一刻才貼出皇榜,太后真是好推斷,這都能推測出來本王是殺害晁太子的兇手!”
容楚脣角勾起譏諷,他睇一眼緊張看着他的沐凝,劍眉一挑,滿眼疼寵,“再說,本王只是想保護心愛的女人,不讓她再被奸佞小人設計陷害而已!”
一殿靜默。
沐凝整張臉都僵硬了,倏然感覺如芒在背。
大妖孽這是在藉機向她表白?
怎麼感覺那麼詭異!
“恭王多心了!哀家並沒有說恭王是兇手!”曹太后恨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但她可不敢接容楚的話,無憑無據污衊攝政王,就算她是太后,也抵不住御史言官的口誅筆伐。
再說,賜封鳳驚鸞爲安平郡主一事,本就不符合皇家禮儀。
她不經過禮部擅自決定,已經不合規矩,如果再加上一條污衊當朝重臣,那麼或許連她都要被罰!
但是比起這點,容楚方纔那一番告白更讓曹太后氣惱不已,因爲她剛剛確實動了讓鳳驚鸞代替雪心的心思。
北金不是要雪心去給晁雄燦陪葬嗎?
她答應!
反正又沒幾個人見過雪心,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用鳳驚鸞換下雪心,想必也沒人會發現。
到了北金地界,那鳳驚鸞也活不了,屆時死無對證,雪心的命也就保住了!
然而這一切好計謀都被容楚給破壞了,他到底什麼眼光,偏偏看上鳳驚鸞這樣無才無貌還粗魯不堪的女子!
他竟然爲了救她,不惜昭告天下,這麼急迫地就要舉行大婚!
“太后嘴上沒有說,可是心裡卻是這般想!”
容楚冷笑,眉間一抹凌厲,寒若刀鋒,“本王勞心勞力爲皇兄打理國務,卻不曾想竟然還落得這般被猜忌的下場,皇兄,臣弟請您即刻派金吾衛去徹查,瞧瞧這件事臣弟究竟有無插手!”
“皇弟莫要生氣,朕相信你,雪心也叫你一聲皇叔,你怎麼可能會陷她於水火呢!”
皇帝見容楚動怒,情急之下,連忙出聲安撫,他這幾年忙於煉丹,可不想再被繁重的國事打攪他追求長生之術。
所以能幫他治理國事的容楚對他很重要!
皇帝見容楚神色緩和,神色一鬆,又轉頭去叱太后,“母后真是糊塗了,這種事無憑無據,怎可隨意揣測!”
曹太后被皇帝一叱,老臉上迅速爬上青紅交錯的色彩,她看了看皇帝,眼中似有悲哀掠過,隨即垂眸,嘆息一聲,“是哀家憂心過度,口出妄言了!恭王勿怪!”
“依本王看
,太后娘娘還是派你宮中那位小李子好好查查本王昨日在做些什麼!”容楚冷嗤一聲,絲毫不給曹太后顏面,“或許本王昨日半途退朝,是去擄走雪心了呢!”
而且這話中也隱隱暗指曹太后人在後宮,卻對朝堂之事瞭如指掌,連他昨日半途退朝都一清二楚!
“恭王說笑了!雪心是你侄女,你怎麼會害她?”曹太后麪皮僵硬,一雙手在袖子裡絞得死緊,偏偏還要做出笑容來,這語氣也是不再像方纔那般咄咄逼人。
“哼!”容楚眸光冷淡,“太后不亂污衊人就好!”
沐凝低着頭,額前的頭髮遮住了她已經黑了一半的臉色,眼角嘴角都在抽搐。
她實在是無語啊,大妖孽的臉皮這是要比城牆還要厚啊!
明明就是他乾的好事,偏生他還要裝出一副高貴冷豔的模樣,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而且沐凝也算看出來了,容楚故意將話題往他身上引,就是要逼得曹太后失態。
好離間皇帝和太后的關係!
瞧皇帝的臉色,顯然也對曹太后方纔的言語有些不滿了。
無論如何,雪心公主出現在晁太子的死亡現場,又找不到其他證據證明她的清白,那麼她就脫不了干係!
現在北金又咬着不放,想必皇帝也很頭疼,他正等着容楚去處理。
如果容楚這時候撂挑子,那大乾與北金好不容易修復的關係肯定又要陷入水火不容之中!
不過——大妖孽還真是囂張啊,皇帝面前竟然也敢這般傲嬌!
曹太后低頭,嘴巴閉緊,倒是真的不再吭聲了。
因爲她知道現在多說多錯,一旦將容楚徹底得罪,那麼雪心就真的沒救了!
“皇上,安平郡主也來了很久了,今日的主角不應該是她嗎?”
皇后一直冷眼旁觀,此時見雪心公主的話題告一段落,她便擡頭看了眼站在容楚身側的沐凝,微微一笑說道,“恭王明日即將大婚,這可是大喜之事!”
沐凝聞言立刻擡眸看向皇后,難掩眸中訝異,這個女人不是一直都對容楚有着非同一般的佔有慾,望嗎?
以前因爲容楚多看她幾眼,高貴的皇后娘娘就不依不饒,甚至對她動了殺機。
今日她怎麼如此平靜?
還主動提及容楚大婚之事?
沐凝後背一涼,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
“既然是皇弟看中的,那自然是好的!”皇帝淡淡瞥了一眼沐凝,眼神在她平淡無奇的小臉上掠過,他眼底已經浮上一層幾不可查的諷刺笑意。
曹太后與皇后都朝沐凝看來。
這兩個女人,一個眼神惡毒怨怪,一個陰森詭異。
縱使沐凝心理強大,神經粗壯,也不由在心裡狠狠惡了一下。
“皇后怎麼看?”皇帝對皇后今日的平靜反應顯然相當滿意,此時他眼角含笑詢問皇后的意見。
“臣妾覺得皇上說的是,既然是恭王看中的,那安平郡主自然是極好的!”
皇后垂眸,面上笑容溫婉大方,但隨即話題一轉,“但臣妾覺得恭王畢竟是皇家天胄,身份高貴,但鳳驚鸞只是小小凌陽侯庶女,而且她的母親還是南朝叛軍藍氏,那藍氏淪爲妓子,入凌陽侯府,也不過是個賤妾——”
說到這裡,皇后頓了頓,眸光淡淡掃向面無表情的容楚。
“皇后是覺得鳳驚鸞的出身配不上恭王?”皇帝蹙眉,眼底隱隱有危險暗光閃過。
“是,也不是!臣妾是覺得,鳳驚鸞出身低微,確實擔不起恭王正妃的位子,但側妃卻是無妨!”皇后面上笑容不變,說出的話也是毫無破綻。
皇帝似乎也覺得皇后說的有道理,一時也擰了眉頭陷入沉思。
沐凝聞聽此話,一顆小心肝頓時撲通撲通狂跳起來,如水明眸也驟然明亮如星。
她緊張地揪緊了衣袖,眼放綠光盯着皇帝,心中第一次對皇后產生了一丁點好感,雖然她也知道皇后絕對不會是在爲她着想。
但是皇后剛纔的話她愛聽啊!
她出身低賤,配不上高貴的恭王殿下,所以只能做個小小側妃!
那她就可以胡扯什麼,家母臨死有遺訓,堅決不做妾!要做就做正妻!
大乾還是比較重孝道的,就算他們是皇室天家,也不能強迫一個尊重亡母遺言的可憐少女去給高貴的王爺做妾!
容楚察覺到沐凝這緊張糾結的小眼神,入鬢劍眉微微一蹙,他的臉色已經沉了下去。
這隻笨鳥,究竟是多不想嫁他?!
“皇弟,你看呢?”皇帝似乎有些爲難。
“皇兄有所不知,其實鸞兒這丫頭,幼年就有奇遇——”容楚微微側目,眼角金色流光閃耀。
沐凝一下子緊張起來,她目不轉睛盯着容楚完美的側臉,他想說什麼?!
不,不會是——
“哦?什麼奇遇?”皇帝很感興趣的樣子。
容楚眯眸一笑,狡詐如狐,“雪龍教主簡牧塵收她爲徒!只是這一層身份,她就不比任何皇室貴胄低!”
此言一出,沐凝只覺天上一個驚雷當頭劈下,她整個人都快要燒灼起來。
“哦,還有這回事?!”皇帝顯然也很驚訝,再看向沐凝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鄙薄,而是帶了一層敬畏。
簡牧塵,雖然他沒有入朝爲官,但他在天下的地位,可以說是無冕之王!
從沒有人敢在雪龍教面前撒野,也沒有人比掌握着能刺探全天下情報的金吾衛的皇帝更清楚,簡牧塵手上,有着一支不亞於正規軍隊的力量!
所以,如果鳳驚鸞真的是簡牧塵的徒弟,那麼她的身份確實足以匹配容楚!
“恭王說安平郡主是簡教主的徒弟,可有證據?”皇后見容楚處處偏袒沐凝,她恨得牙都癢了,長長的指甲也將掌心掐破,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而且皇后面上依然笑得端莊溫婉。
“要證據是嗎?”容楚斜覷已然全身僵硬的沐凝,笑吟吟地道,“今日本王以傳書給簡牧塵,想必他也快到宮門外了!”
“真的?簡教主在宮門外?來人,還不快請!”皇帝眼睛一亮,着急地命人趕緊去宮門外迎接簡牧塵。
此時沐凝只感覺腳底生寒,一陣陣冷氣從腳心爬上全身,蔓延至血液裡,她咬緊了脣。
短短的等待時間,對沐凝來說,卻好似一輩子那麼漫長。
從心底裡來說,沐凝不願相信簡牧塵竟然真的會來皇宮爲容楚作證。
或者說,他是礙於與容楚的交情,不得不來這一趟,但並不一定就是爲容楚證明她是他徒弟一事!
沐凝黯淡下去的眼眸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容楚一直看着沐凝,自然將她神色的變化看在眼裡,這一霎,他眸中沉鬱之色漸濃,染了一絲看不明的黑暗。
當殿外響起腳步聲,沐凝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此時日光正好,那耀眼的金色光芒剪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黑衣,銀面。
抿緊的薄脣。
這一瞬,沐凝的心狠狠一沉。
簡牧塵,真的是簡牧塵!
“簡教主免禮!”皇帝一看到蒼鷹般傲然的男子時,已經站起身,不待簡牧塵行禮,他便揮手。
“多謝陛下!”滄冷的聲音響起,簡牧塵眼眸一掠,迅速與容楚眼神相撞,這是一瞬間,又各自移開。
“看座!”皇帝顯然非常看重簡牧塵,或者說,是忌諱!
畢竟,簡牧塵有着足以能與朝廷抗爭的力量,他在江湖中的地位又是那般高。
所以,皇帝非常忌憚他,但正因爲此,才必須得以禮相待!
皇后與曹太后在看到簡牧塵出現的那一刻起,兩人臉色都猛地變了。
曹太后是沒想到小小一個鳳驚鸞,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奇遇。
同時她也心驚不已,昨日之事,莫不是簡牧塵派人做下,目的就是要爲鳳驚鸞出氣?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與雪心算計鳳驚鸞代嫁,豈不是
已經得罪了簡牧塵和雪龍教?
皇后則是氣憤,一旦簡牧塵真的開口證實,那麼鳳驚鸞嫁給容楚成爲正妃,就無可非議,可是,她不允許!
“簡教主,不知你可認識她?”皇帝在簡牧塵進來時,就看向他派去迎接簡牧塵的侍衛統領,見他點頭,皇帝的眉頭也不知道是該鬆還是緊。
“鳳驚鸞,本座自然識得!”簡牧塵眯眸,面具後的眸光淡淡瞥向僵硬站立的沐凝,“是小徒!”
“那就好!”皇帝展眉一笑,此時他心中已定,“卻不知簡教主可願將令徒許配於恭王爲妃!”
簡牧塵似是凝了眉心,他看了看淺笑看他的容楚,又看一眼目中神色複雜的沐凝。
依然是那般沉冷的氣息,就像是地底的藤蔓,悄無聲息地爬上來,瞬間纏住了沐凝本就僵硬的雙腿。
沐凝在這一刻,感覺整顆心都提到了嗓眼,“怦怦”撞擊着她的胸腔和喉嚨。
“恭王與本座交情深厚,有他照顧小徒,本座豈有不放心之理!”半晌,簡牧塵突然開口。
這一霎,沐凝只覺眼前一黑,像是被雷劈中,她竟然有些站不穩。
“丫頭,本王知道你愛慕本王已久,早就想嫁予本王,但也不必高興成這樣,皇兄面前,就這般投懷送抱,本王會害羞的!”
容楚伸出長臂,將沐凝攬了個滿懷,他笑容滿臉,顯然心情很好,絲毫看不出任何“害羞”的情緒。
沐凝卻聽不進容楚的話,她還在容楚懷裡,卻猛然擡頭,如電眸光緊緊鎖住簡牧塵那隱在冰冷麪具後的冷漠眼睛。
她不明白,簡牧塵不是一直都對她有興趣的嗎?
如果他對她沒有興趣,那麼爲什麼要親吻她?
如果他對她沒有興趣,爲什麼一直幫她,救她於危難?
可是,就是眼前這個她曾經有那麼一點動心的男人,卻在這種時刻將她推進了萬劫不復之地!
“爲什麼?!”
沐凝臉上的血色寸寸褪盡,她無意識地抓緊了容楚修長如玉的手,雙眸卻緊緊盯着簡牧塵沉冷如冰的臉。
“因爲,只有本王才能給你幸福!笨鳥!”
容楚似是不樂意沐凝在他面前還滿心滿眼都看着其它男人,他伸出指頭,屈起,敲了敲沐凝額頭,沒好氣說道。
沐凝傻傻扭頭,迎面是容楚那俊雅迷人的臉,可是這一瞬,她眼底有水汽漫上,仿若山谷裡那氤氳而上的霧氣。
那是滿心期待,卻一朝落空後的滅頂失望。
沐凝感覺自己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可憐又可悲。
原來,她根本就不該寄希望於簡牧塵!
皇帝聽聞簡牧塵的話後,眉目展開,似乎心情很好。
他當然心情好,他可是聽說簡牧塵從不收徒,一旦收徒,那就是他認可的繼承人。
如果雪龍教的繼承人嫁給了容楚爲妃,那麼豈不是代表着,終有一日,雪龍教也會被大乾皇族所吞併?
皇帝越想眼神越亮。
他倒不介意容楚娶誰,不管他娶誰,都改變不了容楚不能人道的事實。
容楚無法人道,就不會有後代!
那麼容楚所掌控的所有的一切,到頭來,還是爲他的皇子皇孫做嫁衣!
皇帝突然有些可憐鳳驚鸞,一嫁進恭王府,她可就要守一輩子的活寡。
卻不知這個容貌平凡的少女,是否能耐得住寂寞,不去給容楚戴綠帽呢!
或許,他可以派人去試一試!
皇帝摸着下巴上幾根鬍鬚,眯起的眼睛裡有不懷好意的光。
“皇兄,現在可以擬旨賜婚了麼?”容楚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皇上,臣妾覺得此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皇后忍了半晌,卻還是忍不住心裡那猛獸抓撓般的痛苦,她目光冰冷直刺一身冷漠的男人,“簡教主何等人物,怎麼會任由恭王傳召?臣妾覺得此事有詐!”
沐凝從聽到簡牧塵開口許婚那一刻起,就
神思恍惚。
所以她並沒有看到皇后質疑聲響起的剎那,容楚與簡牧塵那驟然相碰,又一瞬分開的眼眸。
此刻聽聞皇后的話,沐凝才掀起沾染了霧氣的長睫。
兩顆琉璃似的黑眸蘊在水光盈盈的眼中,仿似銀河中所有的星光都落在這對靈氣迫人的明眸裡。
只是此時,那平時顧盼生姿的眼眸卻佈滿了空洞的色彩。
“本座方纔已說,本座與恭王素有交情,恭王曾於本座有恩,今日得他傳書,本座來此一趟,也是爲還恩情而來!”簡牧塵的聲音依然冷漠,像是忘川之水,冰魄入骨。
他的語氣也染了濃濃的不耐。
“口說無憑!”皇后眯眼冷笑。
皇帝也不出聲,於他來說,容楚得雪龍教力量相助,雖有益處,卻也會讓容楚的勢力大漲,這讓皇帝非常糾結。
“要憑據?”簡牧塵面具後的軒眉一挑,薄冷脣角倏爾勾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