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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凝讓龍十一繼續盯着鳳靜兒。
不過沐凝心裡也並沒將鳳靜兒的所爲當回事幻。
以鳳靜兒那樣的智商,就算有人幫她,恐怕也會被蠢哭謫。
如果說沐凝有什麼擔心的,她倒是更加在意她那本丟失的筆記!
龍十一退下後,沐凝翻了會書。
但她卻總有些心神不寧。
快到晌午時,溥公公弓着腰進來了,見了沐凝,立即笑道,“王妃,小的奉王爺命令,來請王妃進宮!”
“進宮?幹什麼去?”沐凝伸手攤平放在書上,訝異問道。
“參加宮宴呀!”溥公公笑眯眯說道。
“宮宴?”沐凝卻是更加詫異了。
今年夏天的高溫據說百年難遇,曹太后和皇后以及一衆皇親早就跟着皇帝去了懿德避暑。
如今皇城裡冷冷清清,所以沐凝纔會對溥公公說參加宮宴這麼驚訝。
“王妃還不知道吧,昨兒個夜裡,皇上已經回宮了!”溥公公解釋道。
“哦!”沐凝瞭然點頭,她也沒多問,直接便起身去梳頭換衣。
臨出門時,沐凝拉着溥公公問道,“王爺已經去了嗎?”
“王爺在馬車裡等着王妃呢!”溥公公笑道。
他似乎對沐凝會想到問一問容楚感到很高興。
沐凝卻沒注意到溥公公的神色,她此時正在考慮一會是不是要找個機會告訴容楚那件事呢!
……
雖然已經立秋好幾天了,但這高溫不減反漲,秋老虎的威力比之酷暑時竟還要厲害。
沐凝出門時還是坐的轎子,到王府大門時,也已經感到那熱氣層層襲來,頭上的汗珠涔涔落下,小臉都給烤紅了。
待到上了馬車,她頓覺涼氣撲來。
沐凝一眼便瞧見容楚慵懶斜靠在軟榻上,手裡還拿着公文在看。
今日容楚穿一身月白,依然是寬袍廣袖,氣韻超凡。
衣領袖口袍角都用銀線繡着凌霄,勁瘦的腰束紫色玉帶,垂下玉佩絲絛,再配以他頭上的金冠。
分明就是一副翩翩濁世貴公子的模樣。
不過讓沐凝感到憤恨的是,這麼熱的天,這貨身上竟然還是那般清爽,都不流汗的!
沐凝忍不住就在心裡腹誹,這貨難道有着冰肌玉骨?
“笨鳥,你這般含情脈脈看着本王,是想在馬車裡對本王圖謀不軌麼?”容楚放下手中公文,依然不改那慵懶姿勢,嘴角卻是含了一絲調笑。
“是啊!我對王爺您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我對王爺圖謀不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沐凝沒好氣地白了容楚一眼,然後面無表情道,“王爺你要不要再來試試啊?”
說罷,沐凝直接走過去,瞧着容楚那兩條大長腿搭在榻上,她一把就拍過去,“讓讓!”
容楚脣角笑意更深,長腿也順着沐凝那一拍之勢落下。
沐凝剛一落座,容楚已然湊了過來,他雙掌貼在她纖腰上,從後面摟着她,在她脖子後面吹氣。
“既然笨鳥你對本王這般情深意重,本王又怎能無恥地罔顧笨鳥你這番好意,不如——”
“麻煩王爺您還是無恥一點吧!”沐凝聽容楚這臭不要臉的語氣不對勁,連忙正色道。
一邊說着,沐凝還一邊往旁邊挪了挪。
“這可不行!本王這麼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絕對和無恥這兩個字無緣!”容楚笑吟吟道。
他的掌像是長在沐凝身上,隨便沐凝怎麼動,都擺脫不掉。
“……”沐凝鬥嘴鬥不過容大妖孽,心裡憤憤,恰好今天天氣不錯,遠處羣山蔥翠,看得非常清楚。
只見沐凝眼珠子一轉,嘴角倏爾勾起狡黠的笑,她忽然一指那羣山,望着容楚說道,“王爺,你看那山是什麼顏色!”
“山
tang上有土,自然是黃色!”容楚雙手掌着沐凝纖腰,看也不看一眼,隨口答道。
“那山上的樹呢?”沐凝接着又問。
“樹自然是綠色的!”容楚道。
沐凝點點頭,用眼角瞄了瞄容楚。
卻見他神色如常,好像並沒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於是沐凝抿抿嘴角,又一指路邊的梧桐樹,“王爺你看那樹葉是什麼顏色的?”
“笨鳥,你想說什麼?”容楚這回卻並沒再回答,他眯了眯鳳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沐凝。
“啊?哦,沒什麼沒什麼,王爺你想多了!”沐凝卻是故意裝着心思被勘破後的緊張模樣,擺了擺手,咧嘴笑道。
一邊笑,她還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綠色的紙,隨手摺了折,然後往早就跟着容楚上了馬車,正在那悶頭睡大覺的土豪大人的大腦袋上一戴。
“吱吱吱!”土豪大人一睜眼,就看到眼前綠了,頓時嚇得一蹦三尺高。
“別動!給你做了頂帽子,快戴上!”沐凝撿起被土豪大人甩到地上的帽子,摁着某大人,強行給它戴上。
土豪大人一聽沐凝要給它戴帽子,頓時也不反抗了,喜滋滋蹲坐在那,任沐凝給它捏平扶正,一邊還臭美地望向容楚。
“吱吱吱吱吱吱!”戴着綠帽子的土豪大人樂呵呵地齜牙求讚美。
沐凝和土豪大人一起看容楚,她覺得自己也只能暗示到這裡了。
容楚哪裡還看不出沐凝刻意的舉動,他望着土豪大人頭頂那個與山同色的帽子,鳳眸一瞬眯緊。
他倒是不再去調戲沐凝了。
此後的行程就只剩下沉默。
容楚眯着眼睛,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沐凝也趴在窗口看風景,同時不停地用眼角梭容楚。
哎,她都暗示到那份上了,也不知道容大爺有沒有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只有土豪大人樂滋滋地對着馬車裡的那個琉璃佩飾上的光滑鏡面左照右照,似乎非常滿意大人它的這頂綠帽子。
土豪大人覺得唯一的缺陷就是這帽子大了點,而且阿凝沒有顧及到它的大耳朵。
它一走動,帽子前面就會壓到眼睛下邊,耳朵也會露出來。
所以土豪大人得不斷地伸爪子去扶帽子。
不過,也正因爲帽子大了,所以土豪大人下馬車時纔沒有戴上,從而避免了一場笑話。
但土豪大人卻不知道啊,它可是珍而重之地將阿凝送它的這頂綠帽子收好了。
一邊還得意地心想,嗯,回去戴給青雪她們瞧瞧,她們肯定會覺得大人它帥極了!
……
容楚的馬車停在了內皇城前,過了前面那道門,就是後宮所在。
沐凝和容楚到了今天的宮宴舉行地點霜華殿時,賓客已經都來齊了。
今天這場宮宴是盛夏以來,宮中舉行的第一場宴會,所以這大乾帝都城的貴族們幾乎都到了。
偌大的霜華殿內,只見賓客滿座。
這一處地方臨着湖,殿前殿後又都是高大的樹木,倒並不讓人感到燥熱。
而且殿內四角以及正中,都擺放着巨大的雕刻成龍形的冰塊,絲絲冷氣也加速讓這霜華殿內的溫度降了下來。
自從嫁給容楚後,沐凝早就習慣了他每次的壓軸出場。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兩人進來時,沐凝便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先是“唰”一下聚集到容楚身上。
容楚氣定神閒,袍袖翻卷,鳳眸眯着威嚴。
他今天又是一身月白,衣袂翩翩,彷彿謫仙。
在這讓人汗流浹背的天氣裡,容楚的出現,就好像冰山上的冷月。
一進來,便給這霜華殿帶來了一絲冷意。
然而即使男子氣質高華,美如神祗,卻沒有人的眼神敢在容楚身上逗留。
瞬間,所有的人目光便已移
到了沐凝面上。
沐凝也不在意,她從來就不是個畏懼旁人眼神的人,此刻,她與容楚並肩而行。
一身清冷氣息宛如冬日裡花上的薄霜,滿身的高貴氣質,竟絲毫不輸容楚。
已經有人在心裡暗驚,怎麼他們從來就沒發現,這傳言中的廢物三小姐竟然會有如此強大的氣場。
而且她與尊貴的恭王殿下站一起時,竟絲毫不遜色。
讓人覺得這分明就是一對天作之合的璧人!
曹太后與皇后早已到了,雪心公主依然偎在曹太后身邊,幾人此刻也在看着容楚和沐凝。
不過,相對於賓客們眼中的驚豔,曹太后看向沐凝的眼神裡卻透着壓抑的怨毒與仇恨,她必須咬緊牙關,才能忍下想要撕爛那張臉的衝動。
皇后也在看着沐凝,不過不同於沐凝第一次參加宮宴時,所看到的皇后眼中對容楚不加掩飾的佔有。
如今的皇后,雖然看沐凝的眼神也很不善,但她眼底更多的卻是冷漠。
冰冷、漠然。
好像早已對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已死心。
那原本縮在曹太后身邊,一直低着頭,神情畏縮的雪心公主在看到沐凝時,竟陡然坐直了身子,那對素來柔美的眼睛裡一瞬迸出惡毒的厲光。
不過,沐凝對這幾個女人一概視而不見。
倒是蹲在沐凝肩頭的土豪大人狐視眈眈,惡狠狠地將曹太后等人投來的不善目光都給一個個瞪回去了。
容楚淡淡掃了一眼曹太后與皇后幾人,神色未動。
只是那對流光溢彩的鳳眸中一霎眯起了冷芒。
容楚的座位依然是在皇帝主位的右手邊,原來他是與皇帝坐一起的,不過沐凝不喜歡與老皇帝靠得那麼近。
於是容楚便命人將他的位置設在了主位下首處。
也就是在容楚和沐凝入座後,一直站在曹太后身後的太監李蘭英卻是擡頭,朝容楚和沐凝迅速瞥過去一眼。
隨即便又垂眸,所以,沒人看到李蘭英那耷拉下來的三角眼中閃過的冰冷殺氣。
然而,今天的宮宴是皇帝舉行的,但直到沐凝入座半個時辰後,都不見皇帝蹤影。
有小太監匆匆跑來,附在皇后耳邊說了句什麼。
沐凝只見皇后臉色一瞬變得無比難看,原本端莊明麗的眼中更是閃過憤怒和屈辱。
曹太后倒是面無表情。
偌大的霜華殿內,一時鴉雀無聲。
因爲所有人都看出皇后臉色不對。
沐凝低頭喝了一口果汁,黛眉微微凝起,她倒是很好奇,除了容楚之外,究竟是什麼事,竟然能讓皇后臉色這般難看。
“鸞兒,你還不知道吧,”
容雨晴不知道什麼時候蹭了過來,坐在了沐凝身邊,她趴在沐凝耳邊,悄悄說道,“聽說皇帝七天前在懿德避暑時遇到了一個絕世美人,不顧所有人反對,帶回宮裡了,你瞧瞧,皇后臉色都變了……”
沐凝聞言,不由也是挑了黛眉。
這自古以來,皇家的妃子都是從秀女中選出,那秀女都必須是身家清白的。
像這種隨意在外帶女子回來的行爲確實非常不妥。
因爲誰也說不清那女子是什麼來歷,是否對皇帝懷有異心,又是否身染疾病。
但沐凝也不知道容雨晴這消息準不準確,她下意識就看向容楚。
由於容雨晴坐了過來,她此刻與容楚捱得特別近。
所以沐凝一扭頭,就看到容楚淡然俊美的側臉。
他顯然也是聽見了容雨晴的話,此時見沐凝看他,他便也垂眸看過來,不動聲色地點頭。
容楚都知道了,那顯然這件事確實是真的了!
不過,沐凝覺得,皇帝喜歡哪個女人,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所以她也就當是個軼聞聽了,心裡並沒在意。
容雨晴還在絮絮叨叨跟沐凝說話,自從沐凝上
次帶她去見了步清城後,容雨晴就開始犯單相思了。
而且這兩個月來,容雨晴也經常往恭王府跑。
或許容楚是知道在臨南王府就是容雨晴慫恿沐凝去親他的,所以他雖然與德王並不交好,但是對於容雨晴和沐凝的親近,卻是沒有多管。
容雨晴本就與沐凝十分談得來,今兒個見面,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然而,恰在此時,沐凝忽然感覺似乎有人在盯着她。
她一擡眸,立即精準地捕捉到來自對面席上一名女子惡毒的眼神。
是鳳靜兒!
沐凝迎上鳳靜兒的目光,卻見鳳靜兒突然朝她詭異地一笑。
沐凝眯眸,同時只覺心裡突地一跳。
不知爲何,她忽然覺得鳳靜兒這一笑似乎是帶着一絲挑釁。
然而,不等沐凝多想,霜華殿外,已傳來太監的傳報聲,“皇上駕到!”
除了容楚,所有人立即跪倒迎接,並山呼萬歲。
香風陣陣過去,沐凝敏銳地察覺到有道不善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數秒。
待到那一聲“平身”響起,衆人起身後,立即便發現皇帝身邊多了一個人。
是個女人!
而且還是個絕世美人!
此刻,只見那美人柔若無骨般依偎在皇帝身邊,一身華貴的玉色衣裙,高聳的華麗髮髻,端的是豔麗非常,但那張臉蛋卻又不失清純。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聚集到那名美人身上。
連沐凝都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確實很美,高鼻樑大眼睛,鵝蛋臉,櫻桃小嘴一點,身段也極好。
尤其是那對彷彿含了春水的眼睛,嬌媚入骨,彷彿能勾魂。
這些在座的賓客,哪個不是見慣了美人的?
然而當他們看到這名美人時,卻無不眼神發直。
有與那美人眼神相碰的,更是個個心跳加速。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被那美人的風姿給迷住了。
偌大的霜華殿內,靜謐。
“皇上……”那美人落座後,卻是往老皇帝懷裡偎了過去,纖纖素手拿着一方帕子,掩住了嘴脣。
彷彿被這麼多人看着,令她非常羞澀。
“玉妃莫要害怕,這些都是我大乾的重臣,以後,都是要常常見面的!”老皇帝愛憐地輕撫女子肩頭。
然而皇帝此話一出,卻讓所有在座衆人都震驚了。
才相識七天,就封了妃,這速度……
皇后的臉色尤其難看,她狠狠咬緊了牙關,戴着黃金指套的手指也緊緊摳在了椅子把手上,顯然是在強行壓抑着憤恨與不甘。
曹太后瞥了皇后一眼,她目中有着不加掩飾的冷笑。
雪心公主一直垂着眼睛,面色有些陰沉。
“是,皇上!”那玉妃的聲音亦是酥麻入骨。
眼波一橫,她將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後,嫵媚眼睛卻是在沐凝面上獨獨多停留了一瞬。
只是這一瞬的停留,卻是包含了無盡的深意。
不待沐凝看過去,玉妃的眼眸已然轉到容楚面上。
可是,敏銳如沐凝,卻是沒錯過來自於玉妃眼底一閃而過的刻骨恨意。
沐凝不由凝了眉心,眸中一瞬掠過猶疑。
她與這美人素不相識,爲何這女人竟對她懷有那麼大的恨意?
“鸞兒,你瞧瞧那妖精看恭皇叔的眼神!”容雨晴忽然一扯沐凝,氣哼哼說道,“你可要小心點,千萬別被她將恭皇叔給勾走了!”
沐凝心中一緊,她擡眸看去,果然瞧見那玉妃看着容楚時的眼波簡直媚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含羞帶怯,說是能勾魂也不爲過。
任是哪個男人看到,恐怕都要骨軟酥,麻,不能自已。
然而,不同於在座其他男人的神魂激盪,容楚卻是始終都不曾多看這美人一眼。
他一直垂着眸,眼尾一抹金色流光,形狀優美的脣角甚至還勾着一絲冷笑。
沐凝見狀,莫名高懸的心頓時一鬆,眼底的緊張也在瞬間散去。
彼時,連沐凝自己都沒察覺到,她剛剛,竟然是真的擔心容楚會被那玉妃給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