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知道你下山嗎?”凌綺兒沒有責備凌非離的莽撞,也沒有質問他追殺季晨希的理由,只是關心的問他,是否和上次一樣,下山的行爲是不辭而別。
凌非離緊抿着脣瓣,深邃的黑瞳仇視着季晨希,凌綺兒動作緩慢的看了看這兩人,又注意到空中特別的味道。伸手摸向凌非離的身體,關心的問:“受傷了?”
凌非離眼神落在凌綺兒的小臉上,怔了一會兒搖頭。
知道不是凌非離受傷,凌綺兒也鬆了一口氣,偏頭問後面的季晨希,“你受傷了嗎?”
季晨希僵硬的點了一下頭。
其實季晨希的傷口還比較嚴重,只是他習慣了忍耐,又習慣了裝作面癱,所以他不說,其他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
季晨希永遠是一攏淡色青衣,帶着淡淡的疏離感,凌綺兒視線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站在季晨希身邊的太子,倒是很關心他的身體,“傷了哪?需要叫御醫嗎?”
季晨希沒有表達,凌綺兒自作主張的說:“請御醫吧!應該傷得不輕……”被凌非離追殺,倆人一起來了這裡,顯然是你追我趕跑過來的,就算小傷口,也會因爲奔跑而變成大傷口。
太子轉頭吩咐下去,又看了一下現場的情況,見此黑衣男子和凌綺兒過份親密,相信凌綺兒能制止住他,便揮手讓侍衛都撤了,受傷了的侍衛,讓管家請大夫過來瞧瞧。
等到院子裡只有他們四人的時候,管家又過來說:“太子,樑國七皇子在外面,說是要見太子妃。”
凌綺兒揚眉,這人大半夜不睡覺跑來找她做什麼,難道是因爲陽修言和小九的事情。
“你讓他今天先回去,明天我再去找他。”
“是。”
管家退下後,四人站在院裡,一方兩人,彼此對峙着。
凌綺兒搖頭,照這種情況下去,一時半會還不會了事,她進房拿了一瓶藥遞給太子,“你先替晨希止血,有什麼我們待會兒再說。”
凌綺兒過去拉凌非離,倆人拉着手往房裡走,凌綺兒說:“你們好了就進來,我們在房裡等你們。”
凌綺兒按着凌非離坐在凳子上,凌非離僵直着背,抿着嘴脣,沒有開口解釋的想法。
“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
凌非離看向凌綺兒半晌,凌綺兒也不催他,只是微笑的對視,半晌後,凌非離收回目光,抿了抿嘴問她,“你不問?”
凌綺兒倒了杯茶,遞到凌非離的面前後才輕描淡寫的說:“有什麼好問的,你這麼做肯定有你的原因,我不問是相信你總會告訴我的,你現在不說,可能是時機沒到的原因。”
這話說得凌綺兒心肝兒疼,她的心就像被貓撓了似的,若說是凌非離和太子生死博殺,凌綺兒還可以猜測是他們在路上相遇,然後太子高傲的態度傷了凌非離的自尊心,最後凌非離要
殺太子雪恥,可是如今對象是季晨希。
這樣出塵如仙的一個男人,應該不會攪進任何的爭鬥中才對,可是他卻一次又一次的被追殺,這已經是凌綺兒看到的第三次。
以前兩次的原因,凌綺兒並不知道,可是這一次的人是凌非離。
凌非離和季晨希屬於是同一派的男人,都不喜歡惹事,不喜歡碎嘴,甚至不喜歡和人相交,他們又怎麼會彼此有仇呢!
“你……還記得是在什麼情況下帶我回夷仙山的嗎?”凌非離的聲音聽起來很空洞,像從一個遙遠的國度傳來似的。
他冷漠的俊容,有絲龜裂的痕跡,帶着一種叫做痛苦的情緒在回憶着過往。
凌非離的變化,凌綺兒看在眼裡,談到當初,她心底頗感驚奇。這些年來,凌非離的事情,凌綺兒可以說是瞭若指掌,除了凌非離八歲以前的事情。
根據師父和她兩人的猜測與試探,他們也只是很粗淺的知道了凌非離是因爲家變纔會被人當成奴隸買賣,這些還不是凌非離自己說的,而是從他的態度看出來的,每次問到凌非離的家庭或是雙親之類的詞時,他就會釋放出一種很詭異的氣息,帶着痛苦,帶着懼怕,帶着恨意,甚至是帶着殺意……種種不安甚至詭異的情緒,他會在同一時間從心底宣泄出來。
至於他家裡出了什麼事,是全家被滅了或是另外有事情發生,他們都不得而知。
凌非離雖然對凌綺兒言聽計從,可是凌綺兒問了兩次,都見凌非離痛苦掙扎的模樣,凌綺兒也不忍心逼他,只告訴他,將來學好武功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凌非離現在說這話的意思,是在暗示這些嗎?
凌綺兒不懂。
當年的季晨希也只是十多歲的孩子,他能做什麼事,讓凌非離這樣的仇視呢!凌綺兒犯起了糊塗。
“非離。”凌綺兒柔柔的小手,包裹住凌非離長年握劍,起了繭的厚實大掌,將身上源源不斷熱量傳給他,想緩去他滿身的戾氣。
“你們在幹嘛?”太子和季晨希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凌綺兒和凌非離兩人對視,含情脈脈的模樣。
太子面上雖然不屑凌綺兒,可是心底還是有些牽拌,用太子自己的話解釋,這就是男人尊嚴的問題。現在凌綺兒是他的太子妃,不管他要不要凌綺兒,不管凌綺兒怎麼想,身爲太子妃,她就不可以和別的男人有染,發生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讓身爲太子的他面上無光。
凌綺兒見他們進來,徑直問季晨希,“好點了沒?”至於太子的質問,她現在沒有心思去關心。
太子面上更是不悅,“你什麼態度,本太子和你說話,你竟然敢不回答。”
凌綺兒眼眸微擡,看向太子的眼神像在說,‘你能不這麼無理取鬧嗎?’
其實太子本也是冷漠多言之人,只有對上凌綺兒‘出軌’時,他纔會
特別激動,話多用來掩飾心底的不快,可他越是這樣宣揚一個男人的尊嚴,越容易讓人發現他的重視。
“你和那夥人是什麼關係?”季晨希聲音不高不低,緩慢平和,倒是聽不出主要的身體如何,只是他這話明顯是問凌非離,而不是迴應凌綺兒的關心。
凌綺兒失笑,她無視太子,季晨希無視她,凌非離無視季晨希,還真是一環扣一環。
不過談到正事,太子表情嚴肅不少,看向凌非離時,眼中帶着一股殺意,凌綺兒敏銳得有所察覺,望了一眼季晨希,猜想他們剛纔應該是有交流過的。
“你最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的話,就算你是太子妃的朋友,也沒有任何情面可以講。”
凌非離平靜的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一眼太子妃。
凌非離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凌綺兒懂他的心意,拍着胸膛保證,“你放心,太子不會傷害我,所以沒什麼顧慮。”
“凌綺兒,你什麼意思。”太子火大,這不是在支持凌非離殺季晨希嗎?
“什麼什麼意思,我就實話實說而已。再說了,我們家非離做事不會無緣無故,他這麼做一定是對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否則也不會……”凌綺兒說着,覺得有點不對,好像季晨希該死一樣。
季晨希目光冷清的看向凌綺兒,什麼也沒說,倒讓凌綺兒更顯得尷尬,季晨希本來就讓人產生距離感。
凌綺兒還記得第一次見他時,腦海多想了一下他,都覺得是一種玷污,只是後來救了他,他態度卻不好,纔會讓凌綺兒故意整他,再之後,可能是親密的次數多了,對他倒了這份距離感,只是此時,這種感覺,又迴歸了。
“或者我問,我哪裡做了傷害你的事情,讓你鐵了心想殺我報復?”談到生死,季晨希也沒有動容的感覺,像是在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問題一樣。
凌非離不答腔,漠視的態度讓場面有些冷。
凌綺兒也感到有些窘迫,不想逼凌非離說一些什麼,只是照這情況,他們等會又會大打出手,在她眼皮底下打起來了,她也不告訴該護哪一方,只知道兩方都不能出事。
“非離,要不你說兩句,至少讓他死得瞑目?”
“凌綺兒,你怎麼說話的。”太子忍了凌綺兒很久了,這個死女人,平常就佔季晨希的便宜,今天他又事卻又攤手不管,還挑起是非,希望別的男人對付他。
“哎呀!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我還不是希望非離把事情說清楚,我覺得這事是誤會,晨希這人根本不會做什麼壞事。”
“父債子償。”凌非離只說了這四個字,就打死不肯開口,能說這四個字,還是因爲見凌綺兒被人逼問,不想她難做纔開的口。
“季丞相?”太子驚訝的開口,目光望向他身邊的季晨希。
季晨希輕聲回了一句,“原來是我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