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凌綺兒正吃着叫小二送來的麪條時,房門被人大力撞開,一道身形迅速朝她奔了過來,猛的將她提了起來,摟進懷裡。
凌綺兒嚇了一跳,勉強將口中的麪條吞了下去,差點就嚥住了。
“你勒到我了,先鬆一鬆。”凌綺兒推着堅硬如鐵的胸膛,這種抱法,她非斷氣不可。
凌非離鬆了鬆手,卻沒有完全鬆開,仍然抱着凌綺兒。
凌綺兒無奈的望向站在她面前的項笛,項笛聳聳肩道:“非離師弟知道你沒來,什麼都沒說,就要我帶他過去,所以我們就直接過來了。”
項笛的意思是他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問,要想知道什麼就自己問。
“非離,非離,我有事問你,等一下再抱。”凌綺兒推開凌非離,讓他老實的坐在椅子上後才問他。
“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得面癱的凌非離此時有了表情,他埋怨的瞪了一眼凌綺兒,凌綺兒尷尬的抽了一下嘴角,不小心看到他眼中的水波流轉,心中一痛,道歉的話也就脫口而出。
“對不起。”
凌非離緊抿着脣,盯着眼前凌綺兒吃了一半的麪條,凌綺兒立即狗腿的送到他的面前,“你是不是想吃?”
凌非離緩緩的擡頭,“以後不要再這樣玩。”
看到凌非離眼中閃過的痛苦,凌綺兒趕緊點頭,她哪裡還敢說一些廢話。
“我保證只此一次,我也是沒有辦法,爲了脫離太子。”
凌非離沒再說這事,只是他看了一眼項笛,視線又落到凌綺兒的身上,有些介意的問:“爲什麼會傳你和他私奔?”
凌綺兒向項笛投了一個無奈的眼神,才向凌非離解釋這些事情,當然不會漏了告訴他,她的真實身份。
凌非離沉吟了片刻說:“原來這天下應該是你的。”
凌綺兒微微蹙眉,“我對這天下沒興趣,你們也知道,我好吃懶做,只想天天玩,哪有功夫去當搶天下當皇帝。”
“如果我們幫你打江山,你只要搶現成的呢?”
凌非離突然問出的話,震懾到了凌綺兒,她微張着嘴半天沒有回神。
想到以後可以當女皇,這種感覺確實挺好,但是……
推翻一個王朝,這要死多少人,想到這裡,凌綺兒果斷的搖頭,“我沒有興趣。”
“是嗎?”凌非離淡淡的斂了眉眼,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凌綺兒緊張的拉着凌非離,吱唔着問他,“你不要告訴我,你想當皇帝?你不是隻和季丞相有仇嗎?怎麼要推翻皇帝呢?不要這樣做,很危險的。”
凌非離的手覆蓋在凌綺兒的小手上面,平淡的回了一句話,“我知道。”雖然季丞相是害了他家的劊子手,但是卻是皇帝下的旨意,如果不是這個昏君,他們家也不至於這樣,他也不用從小沒了家,被人當奴隸賣來賣去。所以說來說去,皇帝都拖不了責任,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連皇帝一起殺掉。以此來祭奠死去的家人。
“非離,你想什麼呢?”凌綺兒推着凌非離,他一臉戾氣的模樣,就是和他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她,也有幾分懼意。
凌非離收回眼中的的恨意,緩了緩情緒才說:“得到凌府出事的消息,我就查了這事,二師兄也關進了天牢,以二師兄的能力,應該是自願的。”
凌綺兒點頭,示意凌非離繼續說,她能想像得到,應該是哥自己進天牢,想就近照顧爹孃。
“多餘的事情也不知道,天牢守衛森嚴,根本就打聽不到什麼,不過卻打聽到在出事之事,項府有一個小丫環失蹤。”
聽到這裡,凌綺兒和項笛對視一眼,互相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凌綺兒詫異的喊道:“難道那天的小丫環聽到了我們說話。”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小丫環一定不簡單,否則在聽到這麼大的一個秘密後,爲什麼會這麼冷靜,這不像常人。
項笛沒有說話,卻一臉懊惱的模樣。
“我回家看看。”
怕項笛會衝動,凌綺兒立即攔住他,“不要去,皇上肯定派了人守着項家,你現在去肯定是自投羅網。”
“我未必還會怕。”
凌綺兒翻白眼,“我當然知道你不怕,可是你的家人呢!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能打。”
聽到她這樣說,項笛才冷靜下來,有些無助的看着她,“你說怎麼辦?”
“放心吧!皇上暫時應該還不會胡來,畢竟一個是將軍,一個是契國首富。皇上會有顧忌的。”
“希望吧!”項笛也只能這樣想,他沒經歷過這些,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也只能聽凌綺兒的話,免得到時候暴露了身份,連累了她。
幾人正商量對策的時候,季晨希跑了出來。
凌非離看到季晨希就是一身殺氣外泄,就是季晨希看到凌非離,也是同樣,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互相較勁着。
凌綺兒也不勸說他們,只是拉着項笛,故意大聲問他,“你說他們打了起來,驚動了客棧裡的人,然後我被人發現了身份會怎麼樣?”
“大家一起蹲牢裡去唄。”
很簡單的兩句對白,讓兩個男人收了手,只是彼此相看兩相厭。
明明都是很冷清的人,卻互相看不順眼,不過他們的事,凌綺兒也知道,畢竟凌非離一次二次要殺季晨希,季晨希看了他,有好臉色看纔怪。
而季晨希對凌非離而言,仇人之子,不殺他就是給她面子。
“對了,你打聽到什麼事情沒?”
季晨希將他剛纔出去溜一圈,瞭解到的事情說了一遍,凌綺兒臉一沉,“和凌非離知道的差不多。”
再次,兩個男人相見一眼,又厭惡的收回眼視。
“對了,太子已經回來。”
“什麼,這麼快?”
凌綺兒詫異的叫了起來,“他們怎麼這麼快?”
他們三人快是因爲快馬
加鞭的趕了回來,可是太子和陽修言是怎麼回來,太子出去巡視又不是一人,還帶了侍衛的好嗎?
“太子和六皇子騎了寶馬先行回來。”
凌綺兒不爽的皺眉,沒事跑這麼快做什麼。
“六皇子回來就被皇上軟禁起來,而太子也被皇上下旨,必須捉拿到你,否則他這太子也不用當了。”
凌綺兒倒吸一口氣,不是吧,這麼嚴重。
“現在全城戒嚴,我們該快點離開這裡。”
凌綺兒想了一會兒,搖頭說:“不行,我不能這樣離開,我爹孃還有哥哥全關在牢裡。”
季晨希看向凌綺兒,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你現在這樣的情況適合去天牢救人嗎?你不要拖後腿就好。”他又看向一邊的凌非離,“讓他去吧!”
凌非離不爽的回瞪季晨希,不是不想幫凌綺兒,而是不喜歡季晨希在這裡指揮。他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指使他辦事。
凌綺兒還在猶豫,項笛也說,“他說得有理,你先躲起來,我和非離師弟去救人。”
凌非離看了一眼項笛,又看了看凌綺兒,“你留在她的身邊,我會去救二師兄的。”
“可是你一個人……”
“但我不是通輯犯,沒人會盯着我。”
“呃……”
雖然這話很有道理,但是凌非離口氣不是很好。
“你帶着她去鄰國先躲一陣子,等我救了二師兄,這邊的事情忙完,再找你們匯合。”
“你的事是要殺我父親?”季晨希突然插話進來,不滿的看着凌非離。
“哼。”凌非離一聲冷哼,懶得理他。
“你如果敢動我父親,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有這本事嗎?”
兩人正吵得歡快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聽到小二高叫軍爺,凌綺兒神情一斂,低呵,“都什麼時候了還吵吵吵。”
兩個男人同時收了聲,項笛打開門看了一下樓下,臉色一變對凌綺兒說:“不好,是軍爺搜查,在找我們。”
“怎麼這麼快。”
正說着,門就被敲響了,凌綺兒拉着項笛迅速從窗口跳了出去,只見街上到處都是巡邏的隊伍,沒有辦法被逼得急了的兩人,只能趴在屋頂吹風。
“太子是不是知道我們回來了,否則怎麼加大了力度搜查?”
凌綺兒搖頭,項笛的問題她回答不了,既然這事皇上讓太子處理,也不一定是太子出賣了他們,可能是爲了表現給皇上看,纔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是沒想到,他們已經先一步來了國都,事情纔會變成這樣。
等到客棧搜查的官爺都走後,凌綺兒他們才進來。
季晨希立即起身說:“我們必須馬上走,剛纔小二看我們的眼色有置疑,不保證他不會出賣我們,畢竟提供線索就能得到一百兩銀子。”
人心隔肚皮,凌綺兒也很贊同季晨希的意思。
“這次出了國都就直奔鄰國,不要再回頭,我會救二師兄他們的。”
“非離師弟,記得救我爹孃。”
凌非離慎重的點頭,凌綺兒不放心的說:“如果你搞不定,一定要告訴我們,我會聯繫你的。”
“好了,別說了,我們先想辦法離開國都。”凌非離話意剛落下,就聽到一陣雜吵的聲音向這邊過來,彼此對視一言,拿起包袱從窗戶跳了出去。
身後傳來的正是了官兵叫喊的聲音,季晨希果然沒想錯,他們被人賣了,只是這小二也是聰明,竟然能夠將他們聯想到一起。
黑暗的走廊裡面,幾人都有些喘,爲了躲開街上大批的追兵,跑來跑去就像老鼠一樣。
“我們現在這樣出去很容易被發現,現在查得太嚴,一定得想辦法躲一晚才行。”凌綺兒心裡正這樣想着,就聽到有吹吹打打的聲音,這明顯就是附近有人正在辦喪事,凌綺兒眼睛突然一亮,她知道該怎麼離開了。
只見一陣巡邏的士兵才從眼前過去,凌綺兒就帶着衆人到了辦喪禮的這戶人家的牆下,只聽見主人家正埋怨的在說:“真不知道怎麼回事,太子妃這麼好的一個人說死就死,本來死了也就算了,現在又說她和項家的大公子有姦情,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樣子官兵剛來查過這戶人家,這樣也好,今晚就不用擔心官兵會再回頭。
“也是,不管怎麼樣,太子妃也算是一個好女人了,至少幫了這麼多人。”
聽着這屋人的說話,凌綺兒挑了挑眉,項笛也是一臉菜色的偏頭看凌綺兒。
幾人趴在牆頭,幾聲輕聲交談,認出了這家的主事,正好他去出恭,凌綺兒趁機跟上,一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的道:“能幫一個小忙嗎?”
男子處變不驚,冷靜的對答,“姑娘既然要求在下幫忙,態度是不是該尊重一些呢?”
見他這樣,凌綺兒倒出奇的平靜,心裡嘀咕着,幸好沒有找錯人。
凌綺兒收了劍,男子回身,看到凌綺兒他們四人,雖然凌綺兒和項笛有喬裝打扮,但男子一眼就看透,直言問:“太子妃?”
凌綺兒挑眉,置疑的看着男子。有點擔心他會爲了區區百兩就尖叫,引來官兵,因爲她知道自己不會爲了這種小事去殺人,所以只是戒備的看着他,這府人家顯然也是小富,只盼望他不會將這區區百兩放在眼裡。
男子說:“在下沈青,如果姑娘是太子妃的話,這點小忙,在下義不容辭。”沈青雖然是一屆布衣,但十分欽佩太子妃爲人處事的態度,她爲百姓募捐的事情,體現了她的聰慧和善良,雖然他不曾見過太子妃,但仰慕已久。
聽聞太子妃死訊,他還傷心了幾日,這次又聽太子出事,他料想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事情,事情絕對不像皇榜上說的這樣。
凌綺兒見沈青挺直了背脊,一副男子漢的模樣,完全不將眼前的劍放在眼裡,倒有了幾分讚賞的意思,沒有隱瞞的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沈青一聽,大喜。
“太子妃是想出城嗎?明天家父出葬,你們到時候可以跟隨我們的隊伍出發。”
“好。”
凌綺兒挺高興的,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解決,果然多做好事是會有好報的,如果不是當初幫難民,她也不會被這麼多百姓喜歡。
可是季晨希他們就不這麼看,還是比較擔憂的。
沈青怕他們會被人發現,所以安排在偏遠的小屋,讓他們四人擠一擠,而季裡希不相信沈青,所以整夜沒有睡覺,跟着沈青,見他並沒有通風報信的想法,才鬆了一口氣,雖然他的行爲很小人,但是爲了凌綺兒的安全,他也是無可奈何。
直到翌日,清早沈青就過來找他們,遞了四件白衣讓他們換上,讓他們混在送葬的隊伍裡面。
凌綺兒道了一聲謝,就跟着沈青出了屋,假裝家屬站在他的身邊,沈家人看到他們四人,都有些疑惑的看向沈青,希望他說明一下四人的身份,沈青一言不發,只是命令大家出葬,畢竟老爺出葬誤了吉時就不好了,所以大家也都沒追究這事,可見沈青平日裡在家裡很有威信,說一不二。
隨着沈家的送葬隊伍到了城門口,凌綺兒握緊了雙拳,心裡很緊張,她必須離開這裡才行,就像凌非離說的,她如今懷了身孕,不能有大動作,如果被抓住了反而會拖累凌將軍。相信以非離的實力一定可以救出凌昊焱,再合他們的力量,救出爹孃應該不難的。
凌綺兒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不斷的扔着冥錢,好像真的是這戶人家的閨女一樣,在追憶死去的老父。
“站住。”見他們往前走,城門的將令攔下他們,眯起眼道:“裡面是什麼人?”
“官爺,老父病逝,我們只想好好安葬他,麻煩行個方便。”沈青邊說邊將一張銀票塞進了官爺的手中。
官爺看了一眼銀票,滿意的笑了一下,裝模作樣的說:“皇上有旨,所有出城的人員都必須嚴查,你們也一樣。”
官爺話是這樣說,但他收錢的動作下面的士兵都看到了,自然不會嚴查,隨意看了一下, 官爺便說:“好了,你們可以出城了。”
凌綺兒鬆了一口氣,一羣人再次啓程。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某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站住。”
“太子。”
守城將令首先認出了太子,顫抖的跪了起來,緊跟着大家都跪下拜見太子,他輕揚了一下手,大家才陸陸續續的站了起來。
太子一馬當先跑到前面,看着送葬的隊伍,冷清的眼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凌綺兒的身上,勾了勾手指頭,凌綺兒深吸了一口氣走近太子,仰着頭看着坐在馬上的太子,“太子。”
“你和這戶人家是什麼關係。”太子彎腰,貼近凌綺兒輕聲說。
沈青立即上前,“這是我妹子,因爲爹剛死,難免過於傷心不識大體,還忘太子贖罪。”說着,沈青就要跪下,心裡七上八下,只盼望太子是草包,眼拙認不出自己的太子妃。
“噢。是嗎?我的太子妃!你爹不是還關在大牢裡嗎?”
太子一句話,不光是凌綺兒震住了,就連沈青也差點失態的叫了出來,好在凌綺兒反應夠快,咬牙切齒的迴應太子,“太子,你認錯人了吧?”
太子和凌綺兒兩人都小聲交談,沈青因爲離得近,聽得清楚,只盼望太子能放過凌綺兒,否則連他家都不會好過。
想到這裡,沈青又感覺自己太過莽撞,雖然不後悔幫太子妃,但是卻連累上一家人。
“也是。”太子嘴角掛着殘忍的笑意,道:“這一次,我放過你。”
凌綺兒當下就鬆了一口氣,一聲道謝的話卻說不出口,要不是皇上,她也不至於變得這麼狼狽。
“姑娘,有沒有見過太子妃。”
太子斂了神情冷酷的睨視馬下嬌小的女人。
凌綺兒搖搖頭,恭敬的說:“回太子,沒見過。”
“真沒見過?”太子的並不相信的看着凌綺兒。
凌綺兒在心裡咒罵,都打算放過她了,這又是何必呢!真是多止一舉。
“小女子不敢欺瞞太子爺,還望太子爺明鑑。”凌綺兒垂下頭顱不再擡起,不想再和太子有過多的糾纏,說得越多拖得越久,他們就越不安全。
“既然是這樣,你們走吧!”
太子說完這話,突然一陣狂風颳起,凌綺兒身後的青絲飛舞,露出雪白的後勁,太子微眯起眼瞪着她,這女人的喬裝一點都不敬業。
太子緩緩的收回視線,對守門的士兵訓斥了幾句便駕着馬離開。望着太子挺直的背影,凌綺兒在心底道了一聲謝謝。
這一次,是真心實意的。
她很感覺太子在這次,明知道她是霖國亡公主的身份後還饒過她一次,即使下次見面太子真的要捉拿她,她也不會再怪他。
畢竟他身爲太子,是契國的太子,他有他的責任。
出了城後,凌綺兒立即與沈青道別,沈青還言道,讓凌綺兒以後有事可以找他幫忙,能力所及的地方,他一定會全力以赴,凌綺兒感謝他的好意,但她知道,她不會再找他,她不願意連累他們一家子。
凌非離送了他們一程後,凌綺兒便示意他回去。凌非離擔憂的眸光纏繞在凌綺兒的臉上,凌綺兒也懂凌非離的心意,故拉過項笛說:“你不用擔心我的,我有項笛保護,更何況我自己還有武功,我現在只是身子不方便而已,並不是殘廢了,你不要擔心,不要忘了我還是使毒高手叫呢!”
凌非離並不像凌綺兒這樣樂觀,對項笛再三叮囑才轉身離開,同樣,凌綺兒也擔心着凌非離,只希望這一次他沒有事。劫天牢不是小事,失手了便會要人命,所以凌綺兒要求凌非離先聯繫上陽修言,和他之力再行事,這樣會事半功倍,到時候就算皇上發現,陽修言一定會保凌非離一命。凌非離點了頭,贊同了她的意見,凌綺兒才放心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