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銅柱說他也不知道,不過看着大姑和枝兒倒是沒啥,看着他送豬肉去兩人都歡欣的緊,還順便讓他給帶了些東西給夏大滿他們,說年前家裡事情多,就不過來了,等到正月初二的時候一起來拜年。
說到送豬肉,夏銅柱問起夏富貴:“爹,今兒大哥家的豬肉是誰送去的,大哥和陳氏說啥沒有?”
“你妹妹打發桑菊那丫頭送去的,說是當時陳氏在家,陳氏只接了豬肉,沒多說啥。”夏富貴輕聲回到。
夏銅柱扯了扯嘴角,笑道:“嗬,那倒是奇怪了。對了,爹,關於大哥說的開攤子的事情,你昨兒和大哥怎麼說的,大哥沒纏着要你幫他開攤子?”
夏富貴一聽,忙放下手裡正在抽的菸袋鍋子,出聲道:“對了,這事情我正想跟你們商量呢,我想着你說給他擺攤子讓他休陳氏這事情就算了,要金柱休了陳氏也是件難事,不說金柱心裡也不願意休陳氏,就算他想休,那陳氏也不是個好對付的。”
“況且這也沒做錯啥天大的事情,真要休起來也不是一兩句話能說的清楚,再說他們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呢,要是金柱休了陳氏,咱們就算能給他開個攤子,他家裡的那一堆事情也沒人幫他弄,日子也不知道咋過。”
夏銅柱一聽,撇嘴:“嗯,要是大哥自己也這樣想,那咱們也沒話好說,總之本就是斷了親的,他家裡的事情咱們也管不着,由得他去吧。”
房裡的其他人都點點頭,表示贊同夏銅柱的意見,夏鐵柱卻是有些不相信的問了句:“爹,那大哥昨兒就沒跟你提別的要求,這樣就回去了?”
“也不是,他昨兒倒是跟我說了件事情,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同意。”夏富貴說着,擡起頭看了夏菲兒等人一眼。
“啥事情?”夏銅柱出聲問到。
夏富貴有一陣沒出聲,遲了半響,支支吾吾的說:“他說不開攤子也成,讓我們幫他隨意找個事情做,要實在沒好事情做,就跟你二叔三叔一樣,來咱們家裡給咱們種地,咱們一個月付他些月錢。”
夏銅柱聽罷,諷刺的笑道:“大哥不是說他不會種地麼,咱們以前給他田種,他都不願意種,怎麼一下子就想開了,我看他就是看中了咱們給三叔他們的那些月錢吧。”
夏富貴深嘆了口氣,點頭說到:“我心裡也懷疑他打的是這個主意,但是他一再跟我保證說會努力做活,還說他家裡的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想我們幫他一把,我昨兒沒跟你們商量,也不敢答應他,只說過幾日看看再說,你們看看這事情該咋整呢。”夏富貴說完,詢問的看着夏菲兒幾人。
其實夏金柱這要求說起來也不算過分,反正家裡到上半年還打算再買些田,肯定也要請些人做活,要是夏金柱這都上門來求事情做了,而且他家裡如今都說沒米下鍋了,要這樣夏菲兒他們都不願意請他做活,寧願請別人,夏菲兒幾兄妹這心裡確實好似也有些過意不去,但要是請的來,這夏金柱就不是個做活的人,要依着他的性子,田不荒了纔怪。
想到這裡,夏菲兒也有些頭疼,她嘆了口氣,沒說話。
一家子都沉默了一會,夏銅柱最先出聲:“還是那句話,要是他願意休了陳氏,一切好辦,要他和陳氏是倆口子,我就啥都不會答應,總之一句話,我這一輩子就不想和陳氏有任何聯繫。”
夏富貴不太贊同夏銅柱的話,他覺得夏金柱不過就說來家裡做活,這都要逼着人家散了個家,好似有些心狠了,但因爲他們這邊好歹也和夏金柱是斷親了的,也不好幫夏金柱說好話,只是看着夏銅柱微微皺眉道:“就算讓他們在那邊做活,也不會和陳氏有啥聯繫的,你一年到頭都不會去田邊一次,大多日子是你二叔在管,應該沒啥事情吧。”
說實話,夏銅柱本身就不太喜歡夏金柱兩口子,陳氏不要說了,是看着她前面討厭她後面,就夏金柱,夏銅柱覺得家裡對他也是仁至義盡了,夏金柱說的什麼他們沒米下鍋,而他們這邊過的這樣好,這要是不追溯前因後果,倒也確實讓人覺得可憐,但他們這樣可憐是誰造成的呢?
當初一家子在一起過日子的時候,菲兒給家裡每個人都安排了活做,他們這幾兄弟加上夏富貴不管多辛苦,都咬牙頂下來了,但夏金柱呢,做不到幾日就說累,不願意做了,那時候家裡也並沒放棄他,而是給了路讓他自己選,菲兒還說過要是他也願意和家裡人一起熬苦的話,以後家裡掙出的東西肯定有他一份,他倒是考慮了兩天,但後來自己還是選擇了和陳氏一起好吃懶做。
說到分家的事情,家裡也沒有虧待他,他提出要的東西,家裡都給了他們,要房子有房子,要錢有錢,那三兩銀子對於一般的人家來說,可是不少了,就村裡如今好多人家裡怕是搜出家底,都不一定有三錢銀子,人家還不是照樣過日子,也沒聽說誰家餓死人的,再加上陳氏前些年在家裡也扣了不少錢,這七七八八加起來,四五兩銀子肯定是有的。
按理只要他們願意出去做活賺錢養活家裡人,手裡又有那麼些餘錢,家裡總比別人要好過一些的,但是他們呢,什麼活都不願意做,夏天說熱,冬天說冷,以至於家裡日子一過不下去了,就來別人家裡打主意。
而且不但是不願意做活,那個陳氏還老是找他們這邊的麻煩,那些小事情就不提了,就這麼些時間,大事都犯的不少,起先是想法子要賣菲兒,後來的又是給夏富貴下套的事情。
尤其是一想起給夏富貴下套的事情,家裡如今多了個金鳳兩母女,夏銅柱簡直是恨死夏金柱了,但夏銅柱畢竟也不是心腸狠毒的人,對自己兄弟,也沒法子做到眼睜睜的看他真被餓死,因此他就想着就算原諒夏金柱,至少也得把陳氏給隔開,他覺着這個要求並不算過份。
但夏富貴這說話的語氣卻好似在爲夏金柱在責怪他一般,夏銅柱心裡沒由來的火了起來,嘴巴也開始口不擇言了:“爹,我說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是咋的?上次你被大哥他們害的時候,什麼狠話都說的出,說啥就是大哥一家死在你面前你都不會看一眼,這不過一年的時間,就啥都忘了,你是想又來一次上次的事情,到時又給你娶個小妾回來麼?你要真喜歡娶小妾,那明兒我就去鎮上給你買兩個回來,二十兩銀子一個,個個年輕漂亮,比金鳳娘這樣的好多了。”
夏富貴被夏銅柱這一番話說的頓時滿臉通紅,好歹這房裡都是些小輩子,而且除了自己兒女,還有個媳婦在,夏銅柱這樣說,弄的他這個做長輩的面子往哪擱,他站起身子,就朝夏銅柱頭上重重拍了一記:“臭小子,你跟誰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夏銅柱還要回嘴,被夏鐵柱給拉住了,夏鐵柱往翠秀那邊偏了下頭,夏銅柱看到翠秀睜着眼睛在一旁聽,這才覺得自己說話衝動了。
他吁了口氣,聲音放緩了些:“爹,我不是在責怪你,也不是想故意提起以前的事情來說,我是實在替你不值,你別怪我說,咱們家這麼多兄弟,你心裡其實最疼的就是大哥,咱們這些日子忙死忙活的沒見你心疼半句,這大哥這樣對你,如今不過只是跟你隨意說家裡日子沒法過了,你這就想着法子給他家裡弄錢,而且還啥事情都爲他想,想着他媳婦,想着他的孩子,但反過來,大哥又是怎麼對你的呢,一旦別人承諾給他家裡一點點好處,眼都不眨就把你給賣了。”
“爹,這些話本來我也不想多說,怎麼說大哥是你嫡親的兒子,你要關心幾分,也是人之常情,我就是怕你和大哥家裡的交往多了,以後指不定又會出什麼事情,如今家裡難得過了幾天好日子,要真是又和大哥攪合到一起,你想想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夏銅柱這些話可謂是肺腑之言,不僅說出了夏菲兒一家的擔心,也說出了夏富貴的心思,夏富貴剛纔的火氣也消了下去,他這會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只是煩惱着猛抽着手裡的菸袋鍋子。
遲了半響,才一臉爲難道:“我知道,老三這話說的着實對,他對我做出了那樣的事情,我心裡到現在一想起那次的事情,就覺着心被人在一片片的在撕扯,要是我能過的了自己的心,他真就是死在我面前,我都不願意管他,但是我實在下不去那個心啊。
“昨晚自從他說了家裡的事情之後,我心裡就一直掛着,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夢,一會夢見金柱餓死在屋裡,一會又碰見小花和小軍因爲肚子餓去別人家裡偷東西吃,別人抓到,活生生的給打死,你說我要真對他們不管不問,我如何才能安心啊。”夏富貴說完,臉上的表情痛苦萬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