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嫂因爲自己家裡的事情責怪元香,而且元香還拿回了這麼多銀子,自己兩口子卻只是湊了那麼點,夏順貴實在內疚,他出聲阻止:“好了,二嫂,你別責怪元香了,元香也說的對,這時辰不多了,再等的來也趕不及了,再說有半兩銀子也不少了,總不能把元香姥姥家的底都給掏過來吧,看看還差多少,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再看看能不能去別的地方借些。
不用細數,這錢就很容易算出來了,總共還差六百文錢,倒也不算差太多,但也不算少,至少如今夏富貴幾兄弟家裡都是折騰的見了底,怎麼也再湊不出六百文錢了。
錢數清楚之後,一屋子人面面相覷,正當大家爲難之際,夏大滿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他的樣子走的挺急,他一進來就忙遞了個布包給夏雲貴,語氣中帶着幾分着急的說到:“老二,這裡有一兩銀子,你們快些拿去給人,不過你們要記住,不要說我給過錢給你們,尤其是不能讓你娘知道,這錢是我從家裡偷……”
夏大滿嘴裡的偷字還沒說完,手裡的布包夏雲貴也還沒來得及接,就看到餘氏怒氣衝衝的從門口處走了進來,嘴裡還在罵着:“老東西,反了你,竟然敢瞞着我從家裡偷錢走。”
看着餘氏從門外進了來,夏菲兒心裡咯噔一下,喊了聲不妙,她知道如果讓餘氏看到這個錢,今兒這錢怕是怎麼都湊不齊了的,很明顯屋裡所有的人也都是瞭解餘氏的。所有人當時的臉色都變了變。
不過還是錢氏的反應快,一看到餘氏的腳跨進屋裡。她連忙伸手接過了夏大滿手裡的錢,很奇怪的是。她沒有把錢收起來,也沒有遞給在數錢的夏雲貴,而是轉手把錢遞給了一旁的夏富貴,還低聲說到:“大哥,你先把錢給收起來。”
夏富貴也來不及問爲什麼,因爲餘氏已經到門口了,等夏富貴把錢放好,餘氏已經走進了屋裡,她一走進來。看見夏雲貴手裡的幾個布包,就想伸手去搶,夏雲貴皺了下眉頭,把幾個布包放進自己口袋子,出聲說到:“娘,你咋回事,咋一上來就搶錢啊?”
餘氏一臉怒氣朝着夏雲貴眼一瞪:“啥叫搶錢,我是拿回我自己的錢,你爹是不是從家裡偷了一兩銀子出來給你們。我沒同意借的,你們快給我交出來啊,不然我今兒就守在這裡,你們誰也別想把錢拿出這個屋子。”
一屋子的人聽到餘氏這樣不講道理的話。眉頭都皺了起來,不過大家都知道餘氏的性子,沒跟她繼續吵下去。只有夏大滿看着餘氏小聲說了句:“老婆子,你別在這裡鬧。家裡的錢是我拿了,但不是今兒拿的。我早些天就拿用了的。”
餘氏聽罷,瞟了夏大滿一眼:“哼,老東西,你以爲我自己的錢什麼時候丟的我都不知道麼,我今早出去的時候還數了的,一個子兒都沒少,剛我看着你回去的,你這一回去錢就少了,明擺着就是把錢拿這裡來了,還想騙我?”
餘氏罵完夏大滿,又看着屋裡的夏順貴等人說到:“還有,你們幾人若是不想看着你爹受罪,就快些給我把錢交出來,不然今兒我不只是讓你們交不出錢,而且你們誰都別想走出這個屋子,你爹我是肯定也不會放過的,你們幾個做兒子的忍心看着自己的爹受罪麼?”
夏菲兒聽了餘氏這話,心裡的氣真是沒地方撒,這哪裡是一個做孃的人說的出口話,怕是和高利貸收賬差不多了,不要說餘氏是做人孃的,今兒怕就是隨意換了個普通人,人都未必會這樣說話。
夏順貴聽完,當時就一股血往腦門上衝,他眼神陰冷的看着餘氏問到:“娘,你知道今兒這錢我們若是湊不齊,我們家四郎就會被人給帶走麼,你是打算眼睜睜的要看着我家四郎別人帶走嗎?”
餘氏一愣,被夏順貴的問題給問的有些心虛,她結結巴巴的開口道:“我,我沒這樣說。”
一旁的夏雲貴看着餘氏回答的那般心虛,嘴角起了幾絲嘲弄,道:“娘,你沒這樣說,但是你心裡就是這樣想的。娘,你這樣做又是何必呢,難道在你心裡,除了錢就沒有別的東西了麼?”
“是啊,娘,你的銀子放在家裡存着也是存着,左右現在也沒多大的用處,就算是借給我們用一陣咋了,我又沒說不還給你,這樣,你把錢借給我們,等我們有了錢,我們第一個把你的銀子給還了好麼?你這次就當是幫我們四郎一把,這個恩我們會記住的。”夏雲貴的話說完,錢氏也跟着說了一句。
餘氏沒有絲毫考慮,斬釘截鐵的回到:“不成,這錢是我的,我說不借就不借,而且你們既然拿不出這麼多錢,爲啥要答應人給錢呢。再說老三,你們家兒子都這麼多了,跟人換個女兒回來養也沒什麼不好,人家那對夫妻穿的那樣好,家境肯定不錯,人家肯定是生不出兒子纔來換的,那四郎給過去,說不定就能在人家裡做少爺,比在你們家連飯都吃不飽的強,左右四郎現在還小,他以後也不會知道這些事情的。”
如果說餘氏開始的那些話只是讓一家人憤怒,那麼這番話簡直就像是在最冷的冬天對着每人直接澆了盆涼水下來,讓人覺得冷徹心扉,夏順貴當時臉上就浮起了一絲淒涼至極的笑容,看着餘氏一字一頓的說:“孃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就是說在你心裡你覺得你的一兩銀子比我家四郎更重要,既然如此,那你的銀子……”
“三叔,等等。”夏菲兒知道夏順貴被餘氏剛說的話傷透了心,他想把錢還給餘氏。
相信此時屋裡其它的人的心思也和夏順貴是一樣的,被餘氏剛說的那番話弄的非常憤怒,看這會所有人都黑着臉就知道了。
畢竟對他們來說,無論餘氏做了多少讓他們傷心的事情,但怎麼說是自己的娘,是自己的奶,是他們很親的人,中間有一層血緣關係一直牽引着他們。而在最困難的時候,聽到自己的家人說這樣無情的話,沒人能夠無動於衷的。。
但夏菲兒不同,因爲對於夏菲兒來說,她一來到這個世界,這個奶奶在她眼裡就從未做過什麼好事情,自然和陌生人也就沒多大的區別。
夏菲兒聽着餘氏剛纔說的話,當然也非常寒心,但是卻沒說有多麼傷心,她想到的是更實際的事情,現在已經差不多到交錢時辰了,可能人馬上就要來要錢了,如果這會把錢給了奶,那他們勢必是湊不齊這些錢的,那麼就只有眼睜睜的讓人把四郎帶走了,那麼之前大家做那麼多是爲了什麼呢,而且四郎一旦被人帶走,到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反正餘氏都這樣無情了,那爲什麼還要考慮她那麼多呢,這銀子不拿也拿了,她也不等着這一兩銀子用,那就先用着再說,不是她夏菲兒沒骨氣,說餘氏都這樣對她了,還要用她的錢,而是這個時候必須得有個人冷靜着,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
夏菲兒喊住了夏順貴,朝着屋裡的人眨了眨眼睛,接着臉上的表情表現的好似剛纔大家都沒說過這些話一樣,話題回到最初夏大滿剛進到屋裡,餘氏跟進來的那一刻。她非常不解的看着餘氏出聲到:“奶,你在鬧什麼啊,什麼錢啊,你什麼時候看到爺拿過錢來了啊,你看二叔手裡的那些布包裡有一個是你的麼?”
大家被夏菲兒這突如其來的話說的都愣住了,餘氏也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餘氏朝着夏菲兒大聲吼了起來:“死丫頭,你說啥呢,你裝什麼傻呢,剛你們明明都承認你爺拿了錢來了,你這會想不認,我告你,晚了。今兒這錢我一定得拿回去。”
夏菲兒冷哼一聲:“奶,你剛聽到誰親口承認過爺把錢拿到這裡來了,由頭到尾是你一個人在說,就連爺都沒承認,爺只是說他把錢拿到別的地方用了,我們剛說的那些話,是想找你借些錢來湊齊這六兩銀子的,不過看奶這個架勢,你們也是不打算給的了,既然如此,奶,你先回去找你的錢吧,我們還要到處去湊錢呢。”
“死丫頭,你……”餘氏氣死了,想出聲反駁夏菲兒的話,可是張了張嘴,怎麼也找不到話反駁。
這死丫頭也說的沒錯,雖然餘氏肯定這錢是夏大滿拿到這裡來了,但她確實沒有親眼看見這哪裡有錢是她的,而且也沒人親口承認過收了她的錢,就連夏大滿都沒承認,這就是鬧出去,怕是她一張嘴也說不過這麼多張嘴,尤其是夏大滿這次也沒站在她那邊,再加上這種事情如果被村裡人知道了,到時候被人指背的肯定是她。
不過餘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對付不了這些人,她有辦法對付夏大滿,不然這些年也不可能把夏大滿給管的服服貼貼,家裡所有的錢都交在她手裡管着,而且還從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