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楚?”
若說剛纔聽到的聲音只是略有些急意,這時他聲音裡的急迫清晰得讓人感到幸福,如果這樣的聲音是真的,如果這樣的聲音出現在狩獵前夜,那確實是一種幸福……
四周的人還跪伏着,沒看出這邊的異樣。她不希望落了恃寵而驕的口實去,這一想神識一下清醒了許多,她攀着他的手臂,隨着皇帝的一聲“平身”,和他一起站了起來。
他說,我這就帶你回營。
她拒道,我不礙事,只是額上的傷有些痛。再坐一會,你讓方叔送我回去就好,皇上正在興上,你該等宴罷再走。
可惜,她不是沈清苓,他從來就沒將她的話放心上過。
他說,你不必使力,靠在我身上就好,我幫你把狐裘脫下來,將狐裘還給九弟,我們就走。
現在的氣氛有些古怪。
夏王謝過皇恩以後,皇帝便命他和寧王將他們那桌的椅座挪到前排來。
於是,他們右側是太子,左側是新遷上來的夏王等人,睿王府落在中間。
此時,睿王正將她攬在懷裡,幫她簡單理着額上破皮的地方。
她嚴重懷疑是夏王剛纔的話影響了他的技能,那手勁落在她額上,重的很。
剛纔,他本要她將狐裘還回去,哪知夏王謝恩之後順勢說,既承此惠,今晚拿出來的所有氅子便權當作回禮,送給兩位嫂嫂和秦家兩位小姐。
夏王這一說,皇帝大悅,她身旁這個男人卻不高興了……狐裘還不回去了。
前方,皇帝正和左側的夏王,寧王頑笑着。
她安靜地看着,突然額上一痛,她低低的“嘶”了一聲,擡頭盯住他,索性道:“爺,讓方叔送我回去吧。”
驀地想起什麼,問道:“爺可知道我兩個丫頭在哪裡?”
“她們不是在你帳裡嗎?”
他的聲音仍是一貫的死人語氣,淡淡漠漠的,語氣卻有些粗嘎,她也有些錯愕地看着他將替她捂過額頭、沾了鮮血的帕子仔細疊了放回懷裡。
他不是有潔癖嗎,不只她,睿王府一桌都有些吃驚地看着他。
他是敏銳的,立刻覺察到了目光,卻又似乎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冷冷回看過去。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粗枝大葉的地方,從認識他的第一天起,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詞會和他掛鉤。
她看到碧水眼中的恨意,郎霖鈴便比碧水強多了,只是微微蹙着眉,似在思慮着什麼。
她擡頭看去,只覺這片遠大的夜空也並沒有多廣闊,她感覺有絲透不過氣來,看他盯着她,似還在等着她的回答,不禁微微冷了語氣,“不在。”
他眸光一沉,立刻鎖住碧水,“翹妃兩個丫頭呢?”
碧水明顯一驚,手猛地一歪,手中酒盞一傾,整杯酒液灑到手上,她臉色白着,眼角下意識瞟了郎霖鈴一眼。
睿王是什麼人,衆人還在等着碧水回答,他眼梢已微微掠過郎妃,眼睛卻仍然盯着碧水,冷冷笑道:“我再問一遍,她們到哪裡去了?”
“爺,瞧你急的,這兩個丫頭是霖鈴在來這裡之前喚出去了,讓熬點熱湯給翹妹妹補補身子。”
出聲的是郎霖鈴,聲音裡有絲微不可見的輕顫和沙啞。
2011-4-28 22:18 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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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第一次……郎霖鈴眼裡帶着一絲商榷的神色飛快地看了她一下,翹楚一怔,心裡有些豁然,兩個丫頭的去向,似乎和郎霖鈴脫不了干係,而現在,她要自己賣一個人情給她。
這次離開,除非死了,否則以後還是要回到睿王府去的……
翹楚思慮了一下,終於沒將兩個丫頭被支開一天一夜的事說出來,只道:“翹楚醒來,發現兩個丫頭都不在,還以爲她們上哪裡玩耍去了,原是姐姐美意,謝謝姐姐。”
“鈴兒,翹楚那兩個丫頭手腳不靈活,”她還沒說完,睿王的聲音已經覆住她的,“下次,煎藥熬湯這些活兒還是讓你的丫頭去辦吧,倒省得旁人以爲你是故意爲之,讓翹楚身邊連個粗使的丫頭也沒有,折煞了你一番心思就不好。”
“我希望,這樣的事不會有第二次。你說呢?”睿王說着,隨手從地上的備用木柴裡揀了一支粗柴出來,大手微微一掰,“噼啪”一聲厲響,柴枝登時被破成兩半,他用力將兩截斷木扔進火中,“噗”的一聲,篝火堆猛地騰起幾個又大又紅的火星子,凌厲地躍到每個人眼前。
郎霖鈴或許不知道,但碧水自小隨睿王長大,是知道這個人的手段的,她本就驚魂未定,竟一下從凳上滑跌下去,郎霖鈴一張俏臉也微微煞白了。
不同於別桌的熱鬧,睿王府一桌頓時窒靜了下來。
翹楚沒有想到睿王會這樣說,心裡不是不震驚的,卻也沒有絲毫快意,她正想跟再他提一提回營的事,身上突然一緊……上官驚鴻已將她連拽帶抱拉了起來。
他領着她向皇帝告了歉,只說她身子還沒痊癒,他先送她回去。
皇帝神色甚是關切,說了句好生將養,便讓二人離去。
*****
剛走出篝火宴的林地,睿王突然停住腳步,他一直拉着她的手,此時,她不得不也停下里,背後的人和景物在視線裡已經漸漸模糊了……
睿王卻看着她說:“狐裘脫下來。”
她大怔,驚愣地看着他,便是跟在二人背後隨行侍候的方明和景平也吃了一驚。
若說以前她還會還擊,現在她什麼都不會做,她順從地將狐裘脫下來,拿在手中,僅穿着一套紫藍衣裙站在風中,淡淡看着他。
衣服是他讓她脫的,這時他反而微微一震,他隨即一言不發的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她低下頭,剛好看見那兩隻修長的手將大氅兩襟用力一拉攏了攏,又仔細替她將帶子繫上。
“就送到這裡罷,你回去陪皇上。”
她忽略掉心中微微的悸動,平板而有禮地迴應了他。
她不願多留,說完轉身就走……前方的營帳燈火處處,巡邏的禁軍三三兩兩。有些禁軍在她身旁走過,還給她施了禮。
這世上消息傳播得最快的地方是哪裡?
是宮裡。
這裡不是朝歌,但人還是那些人。
還沒走得幾步,身子被一股急遽的力道撞了一下……她被人從背後突如其來的用力抱住。
她一驚,旋即被人將身子扳轉過去……他還沒走。
她疑惑地看向他,他卻仍像剛纔一樣一言不發沉默着,深眸裡有着一絲陰鶩,但那絲深深藏着的怒氣似乎並不是針對她,他眯眸盯着她的發額看了良久,伸手撫上她額頭那抹紅腫,聲音壓得很低很沉,“翹楚,最多三年,你永遠不必再像今晚那樣……對誰叩拜……永遠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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