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背對着門口,身上蓋着雪白的狐裘,陽光在窗櫺灑進來,落在狐裘上,讓那些毛針兒都發着光。
靳梧箴站在他身後半晌,攥着的拳頭一會兒緊,一會兒鬆,都說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憑着九爺的功夫,怎麼會不知道她就站在身後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着九爺躺着的姿勢,像是冷的蜷縮。眉頭也是皺緊。猶猶豫豫的伸出手試探了一下他的額頭。還真是有些低的體溫。
像是感覺到被人碰觸,九爺在她手心上蹭了蹭,仍舊沒醒,只是緊皺的眉心舒展了一些。
難道真的睡了?靳梧箴狐疑的把手伸進狐裘,這麼熱的天,狐裘裡邊也沒有想象的高溫。輕而易舉的抓住九爺的手腕。面色忽的沉了下來。
“九爺,九爺?”靳梧箴趴在他的耳邊小聲的呼喚。看到他的眼皮抖了抖,卻還是沒有睜開。
靳梧箴使勁兒的晃着他的肩,焦急的說,“你別睡了,快醒醒!”
說完跑到門外,四處張望,卻不見一個人影。
轉回書房把門窗關閉,在揹包裡翻出銀針,擺在貴妃榻邊上,忽的一下掀開狐裘,把九爺的身體端正。輕而易舉的解開他的衣衫,潔白如玉的胸膛便露了出來。
因爲焦急,捏着銀針的手有些顫抖,她默默的勸慰自己,鎮定,鎮定,他只是暈過去而已。
捏着銀針紮在了九爺的身上。幾根銀針刺下,就看九爺的肌膚上血管越來越明顯,那些血管就像是沒有了皮肉的包裹,青紫色的分明。接着在他的胸口去,逆着血流血管裡一陣一陣的凸起。
靳梧箴明白那就是他的蠱,只要把那個蠱引出來,或者消滅在他身體裡。是不是就能解蠱呢?
這樣的畫面十分的刺激感官,皮膚下就像是有活物要掙脫出來。靳梧箴算計一下,十五剛過,他的蠱毒怎麼發作了呢?難道……她不敢接着想。
看着九爺的皮膚一陣陣的泛紅,那些凸起的血管一陣青紫一陣血紅,竟然在她針刺的穴位溢出了鮮血。
靳梧箴緊忙收了銀針,拿出藥膏塗抹在他身上。指尖每每掠過肌膚凸起的地方,都會傳來一陣的酥麻。
真的不敢想象,九爺的身體承受着怎麼樣的痛苦。或許昏迷也是他自我保護的一種。更或者,他的身體已經沒辦法承受蠱毒的侵蝕,而衰弱至此。
該怎麼辦?
靳梧箴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無助。
突然間,九爺睜開眼。
靳梧箴望了一眼,更覺得駭然,他的眼白完全充血變成了紅色,在他蒼白的臉上,十分妖冶。
“梧箴,是你嗎?”他問,分明已經轉過臉,眼卻沒有焦點。
靳梧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你的眼……?”
九爺伸手在空氣裡摸索,終於冰冷的指尖接觸到了靳梧箴的面頰,他慘笑的說:“最近發作的時候眼睛都是看不見的。”
他的笑像一道驚雷,炸開靳梧箴的心,一行清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很疼嗎?”她問。
“梧箴在身邊,似乎不那麼疼呢!”他還是淺淺的笑着,任憑他如是說,顫抖的指尖還有皺着的眉,沒有血色的脣,都在出賣他一身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