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梧箴看着房間裡的字畫,潑墨山水意境都很美,但卻有一種違和。
本來她對書畫也沒有什麼研究,可是看到牆面上的那幅畫,莫名的感覺心情壓抑,就好像山間繚繞的霧氣有着魔力一樣,把人的目光吸引在那,偏偏是一片迷霧,迷霧下似乎隱藏着什麼絕世的美景,但有這一層霧氣,卻怎麼也看不清,越是看不清,就越想看。就像陷入了一個死局,或者迷陣。
看了一會兒,她強迫自己把視線轉移到那幅畫的題字上,龍飛鳳舞的草書,像虯龍出水,十分的剛健有力。若見字如面,可以想象題字的人心胸坦蕩,正直陽剛。但在題字的時候似乎有些憤懣。
能寫出這樣字的人,是不會畫出這樣的畫的,意境不對。
靳梧箴這才明白那種違和感出自哪裡,一副字畫上有兩個人的筆記,還是兩個針鋒相對的人,或者是惺惺相惜的人。
並且那游龍般的筆記,她好像見過。
九爺對着掌櫃安排好,回到客廳的時候,看見靳梧箴還在看那副字畫,便饒有興致的問:“你也喜歡字畫嗎?覺得這幅怎麼樣?”
靳梧箴撇撇嘴,很直白的說:“雖然我不懂書畫,但這幅真的不怎麼樣?”
“哦?據我所知這幅畫可是出自袁天師之手,你可知道袁天師是前宋國書畫國手,就是放眼炎夏大陸,那也是首屈一指的人傑!”九爺帶着讚歎的口氣介紹道。
靳梧箴又看了看那幅畫,輕嘆一聲說:“不見得國手的每一件作品都是佳作吧!你看這幅畫的佈局看似十分的大氣,筆墨暈染的恰到好處,把一片雲霧畫的栩栩如生,但成也雲霧,敗也雲霧。整幅畫裡邊的山水都被雲霧搶了風頭,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卻遮擋了山的巍峨,看起來又像是刻意爲之,我估計他是借畫喻人,山和雲霧分別代表了兩種人,他這幅畫是提醒或者是警告。”
靳梧箴對着這幅畫侃侃而談,她完全是通過心理學中的繪畫療法來分析作畫人的心態。
九爺看着她的眼神越發的深邃,這幅畫正是八年前袁天師送給他的,說是按照睦州迷霧山地貌所畫。他仰慕袁天師的才華已久,能得到他的真跡自然十分珍惜,但這幅畫的寓意,他參悟之後便不再喜歡,建成宴喜樓之後便陳列在天字一號。
字是他題的,當年意氣風發,感覺自己能在袁天師的墨寶上揮毫,是很榮幸的一件事。
對於這幅畫的深意,他從未對人提起。卻沒想到時隔八年,這幅畫的天機被靳梧箴一語道破。她的心思真的難以捉摸,但他更加篤定,只有如此通透的玲瓏心才配得上他的憐愛。
靳梧箴看他沉默,還以爲自己分析的不對,訕訕的閉上嘴說:“其實我真的不懂字畫,胡說的,沒準在你面前班門弄斧了。”說着還撓了撓頭上的金抹額,話說戴着這個東西真是熱啊!
這纔想起剛纔在李有才那拿了衣服,便伸手推着九爺往外走,“你去幫我要一桶溫水,我要沐浴。”
“已經去準備了,”九爺釘在地上,垂着眼目光落在她推着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