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洞百出的國家

非主流清穿

聖駕返京,已是十月下旬了,天氣也變得頗爲寒冷。正好,帶回來的各色皮毛等物贈人、頒賞都很相宜。其實呢,這時節送人這些東西,如果是急等着禦寒的,已經有些晚了。京中略富足些的人家早在秋天就已經着手給全家上下添置冬衣了,這會兒都開始往身上穿了。

淑嘉把東西分一分,又額外着人往南方給胤礽的幾個老師送了一份子。熊賜履等人在京的時候,走得太近了、太照顧了,往往給人以功利的印象。現在他們退休了,多照顧一點就沒有這麼多的顧忌。就算讓人知道了,也只有說好的,所以淑嘉不憚於讓人知道這件事情。

回到宮裡,男女有別的規定使淑嘉照例又有了一個時間差可以回家休整一下,復又精神飽滿地往寧壽宮而去。

寧壽宮裡,皇太后正因爲全家又湊齊了而高興。老太太看着太子妃一身簇新大紅緙絲五彩銀鼠皮褂,袖口裡露出一雙蔥白的手,腕間金鐲、指頭上勒着兩、三個嵌寶金戒指,耳上掛着東珠耳鉗,頭上是比較隆重的鈿子,鈿口一小排流蘇垂在光潔圓潤的額頭上,實是端莊又亮眼。

皇太后是個存不住話的人,視覺受到了刺激,一開口就是重點:“這樣看着顯年輕多了!我都不信這就要給你看兒媳婦兒了。”

淑嘉團團問了個好,笑着與皇太后對坐:“老祖宗,弘晰的媳婦兒已經定下啦,是三公主家的格根塔娜(烏梁海濟爾默氏)。”

皇太后那句話,要是別人說呢,也許就是諷刺太子妃要娶兒媳婦了還扮嫩,不過這話從皇太后嘴裡說出來,她就安心當成誇獎給聽了。聽皇太后說放,不用費心神。

做人不能太忘形,一放鬆,這就出了問題。擱別人那人,太子妃已經能反應出來了,皇太后說的是“就要”,而弘晰的嫡妻人選已定,說的必不是弘晰。

果然,皇太后很得意地對佟妃道:“你看她都猜不出來,”顯擺完了,纔對淑嘉揭曉謎底,“弘晰的媳婦兒有了,你也不能忘了弘旦啊!”

佟妃一臉苦笑,皇帝剛纔請安的時候才說完的話,您老怎麼這就抖出來了。沒錯,給太孫相看媳婦兒,那就是太子妃的兒媳婦,是得告訴她,您老這頭一句話就把重點說完了算個什麼事兒啊?

看着淑嘉驚訝的臉色,佟妃萬分同情:在皇太后面前要裝作被她嚇到,裝得很辛苦吧?明明弘晰婚事有着落,輪也輪到弘旦了,怎麼可能想不到呢?

淑嘉是真沒想到,他家兒子纔是初中生,還得是入學很早的初中生。談戀愛都算早戀,這就要開始商議結婚的事兒了?

本來沒那麼着急的,在康熙那裡,弘旦的婚事是該提上議程不假,還沒緊到今天就說。不過跟皇太后聊天,這個好歪樓的老太太從端靜公主說到了格根塔娜,從格根塔娜說到了弘晰,從弘晰的婚事說到了皇孫們都大了,下面輪到的就是弘旦。

康熙連忙就此打住,說了句“您多留意,有可意的孩子可叫過來看一看。”

皇太后這就留心上了。

佟妃打圓場道:“老祖宗,太子妃剛回來呢,您叫她把氣兒先喘勻了再說。”

淑嘉萬分感慨,當初她從第一次見這位老太太開始,到最終被指婚,耗了五、六年不止,現在,輪到爲兒子操心了麼?明明他還是個孩子。

聽佟妃出聲了,淑嘉道:“正是,老祖宗,這事兒不急在今天的。我好幾個月沒見着您了,您就不想我麼?偏又提弘旦那小子。”

如此複雜的情況,皇太后有些處理無能,上一句是安撫太子妃:“我也想你的。”下一句是說明情況:“我這不是跟皇帝一樣關心弘旦麼?”她還放不下弘旦的事情:“弘旦也不小了啊……”其實她很想八卦一下弘旦的事情的。

諸妃會心一笑,齊上來打圓場。

皇太后被這一擾,又丟了方纔的糾結,笑呵呵地問:“外頭自在些,弘晰有沒有想見他媳婦兒?”

人活成皇太后這個樣子,也是一種幸福。皇太后樂呵的時候,宮中福晉們也到了。一番請安,很快落座之後,皇太后又忘了弘晰的話題,開始關心正在挺着肚子的十四福晉。

十四福晉的預產期在十二月,今年十四阿哥出行就沒有帶她,讓她在京中安心養胎。淑嘉有些日子沒見着她了,也關心地詢問。有皇太后和太子妃的地方,就有歪樓,太子妃又瞄到了十福晉小腹也已凸起,又問她情況如何。

一時之間寧壽宮裡熱鬧異常。

在這熱鬧的場景中,相較於皇太后的灑脫,屋裡諸人心裡就翻起了波浪。

淑嘉對於自己兒子將來會娶誰,絕對是最關心的一個。兒媳婦不能醜了、性情不能彆扭了,康熙的標準應該是不錯的吧?對了,最重要的一條是絕對不能近親結婚啊!這個問題就比較糾結了滿洲大族,十個裡面倒有八個是與皇室聯過姻的。五代直系、三代旁系,婚姻法是這樣說的吧?

太子妃是完全不考慮自己孃家,其他人就下意識地想:我這邊兒有沒有合適的呢?

這倒不是妃子們企圖心太重,就是下意識地一個想法而已。這就跟買彩票似的,你家裡看着一張或幾張將要兌現的,說要開獎了,你會不會有“我會中就好了”的想法?接下來纔是理性分析其可能性與可操作性。

福晉們來得稍晚,並不知情,

這一場三代婆媳見面會,就這樣同牀異夢地持續着,直到了飯點,衆人才陸續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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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這次回來最讓淑嘉開始的事情,那就是可以與兒子們好好聯絡一下感情了。

本次太子妃回宮又遇到了賺人眼淚的場景——弘早小朋友又對他的母親露出了迷茫的小眼神兒,反應了一陣兒才軟糯糯地叫了聲:“額娘~”

淑嘉坐在炕上,懷裡抱着弘早、一手摟着弘晨、弘晷同學努力忘掉自己已經去讀書的事情裝得正太一點再正太一點,繞着母親打轉兒。弘曈出去了一回,心情大好,擺出哥哥的範兒來,伸手抓着弘晷的領子往後拽:“你的規矩呢?過來站好!”

話音一落,弘旦道:“你們兩個鬧夠了沒有?!”

真是熱鬧極了。

淑嘉好容易安撫好了兒子們,除了兩個小的,其他四個全列隊站好,才說:“總算是都回來了。”

從太子妃回來就一直在旁邊圍觀的皇太子這才發話:“是回來了,他們明兒還得上學呢,用過膳都溫習功課去。”

說話間,趙國士等已經把太子夫婦離京幾個月來的情況進行了彙總,緊急情況倒是沒有,便等飯後報了上來。都不是什麼大事,家長裡短,只不過這家富貴了一點兒罷了。

胤礽聽了一陣兒也沒聽到什麼有意思的事兒,擺擺手:“可真太平。太平好啊!”

“你這怎麼又感嘆上了?”

“你是不知道,朝上破事兒一堆,這家裡要再不安生,日子就沒法兒過了。”

“人一多,事就多,天下這麼多人,事情多些也是常有的。”

胤礽擺手:“大旱、欠收、饑荒、嘯聚山林、苗人爲亂、貪腐……我想砍人。”說完還比了個手勢。

淑嘉橫了他一眼:“你光急有什麼用呢?汗阿瑪心裡也是有數的罷?”

胤礽撇撇嘴:“是啊,有數。”他老人家現在是求穩啊。胤礽不太客氣地說一句,有些暮氣。評語到此爲止。

淑嘉動了動眉毛:“今兒去寧壽宮,聽皇太后的意思……要開始操心弘旦的大事兒了。”

胤礽的心思被吸引了過來:“這個事兒我也知道,早先說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兒呢。這個事兒我們倒不是很急,弘旦畢竟還小,當年咱們的事兒,也是磨了有些年頭了呢。”

“那——先看看再說?”

胤礽也是這個意思,除非人選太不能讓人容忍,只有認了:“這個事兒,先不要跟弘旦說。至於旁人——我看,今兒汗阿瑪順口一說,這會兒這消息已經走遍京城了,說不說都那樣了,也就不要四處傳話了。”

“好。對了,自從栓了婚,就一直忙着,還沒得閒與弘晰好好說說話呢,我看他對他表妹可沒那麼熱心,這還沒一塊兒過日子呢就先冷了,這可不行。”

胤礽哭笑不得:“你還真是爲媳婦兒着想。”

“那是。我過得好,也想大家都過得舒服。”

弘晰就這樣被拎了過來。端儀宮裡,淑嘉也沒在明間正殿坐着,往東次間的南沿炕上一坐,弘晰就坐在地下的椅子上。

弘晰被淑嘉一句:“你不大喜歡格根塔娜?”弄得摸不着頭腦,說明一下,他還不知道未來老婆的名字。

就是太子妃,一開始也是不知道的,等她從江南迴來,見了這個外甥女兒,順口問了名字,彼時格根塔娜還沒有確定是她兒媳婦,她也不能拿姑娘的名字四處說。即使聽了這名字她快要笑抽筋了——格根塔娜是蒙語,意譯過來就是“明珠”——也只能憋在心裡。

格根塔娜指給了弘晰之後聖駕就走了,淑嘉身邊被各色人等圍繞着,也尋不出機會來跟弘晰單獨介紹。當然,這裡面也是因爲弘晰並非親生,換了弘旦,也許她半夜睡不着就能把兒子拎過來介紹了。

淑嘉馬上補充:“就是端靜公主的閨女,你將來的福晉。”

弘晰有些尷尬,書讀得多了,不好意思說覺得人家長得不夠漂亮,所以他的喜歡也就打了折。吱唔了一陣兒便拿正人君子論來搪塞,最後還說:“娶妻娶賢,相敬如賓。”

淑嘉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反正胤礽看不見!“胡說八道!妻者,齊也!與你一體,那是你的賓?”

“……兒子還沒怎麼見着她呢,並不知其爲人,說不上喜歡不喜歡。”

“你想要什麼樣的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妻子——只要你教好她,”淑嘉頓了一頓,“你想要個能讓你喜歡的妻子,也是看你自己。”

弘晰心道,已經給了一個不那麼可愛的了,還讓我怎麼喜歡呢?

“端靜公主想要個乖巧的女兒,她教,我看着,做人女兒,格根塔娜做得不錯。我想要個懂事的兒媳婦,我教,我估摸着,我也能教得出來。你想要個可意的媳婦兒,那得你自己去動手。你擡舉她,她舒暢,將來你一家都和美。你冷落她,弄得她木呆呆的,將來別埋怨家裡陰陽怪氣。明白麼?”

弘晰有些頭暈,眨了好幾下眼,反射性地道:“兒子領訓。”又慢一拍地開始想這其中的道理,還是有些雲山霧罩。

淑嘉心道,你這小東西,至少有一半是因爲人家女孩子長得不夠漂亮。委婉地道:“我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頭訓你,不過是母子間說說話罷了。這事兒就像種花,靠你栽培。再好的花木,你不澆水施肥,不用幾天,也成枯草了。尋常花草,用心照顧,也會枝繁葉茂,連葉子都綠得可愛。想要什麼樣的媳婦兒,你就怎麼樣對她。你們是元配夫妻,要過一輩子的,試試看。”

弘晰帶着猶豫,答應了。心裡還在奇怪:對她好點兒,她能變得順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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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能做的,也就這麼些了。哪怕弘晰小的時候,因爲李甲氏要照顧弘暘,倒是淑嘉看顧弘晰多一點,弘晰也肯與嫡母親近些。對於親生兒子的婚姻問題,母親能說的,也就這麼多了。

剩下的,看緣份吧。太子妃要開始參與太孫選妻的活動了。

從第三天開始,寧壽宮裡就分外地熱鬧。第二天,康熙又給皇太后請了一回安,母子倆說了些私房話之後,第三天帶着朝廷跑到暢春園去辦公,把宮裡留給老太太帶着一幫子女人盡情折騰。

皇太后辦這事兒也有經驗,並不公開放出風聲,說是要如何如何了。只是說,要過年了,宮裡人都忙,沒人陪她玩,於是到宮外找人陪她玩哄她開心。

每逢有皇子快要結婚的時候,都會有這麼個程序,京中權貴心裡早就明白了。這不就是老太太又要相看孫媳婦兒了麼?咦?不對!連十七阿哥都有老婆了,皇太后已經沒有即將成婚的孫子了。

一拍腦門兒!怎麼忘了還有十年來最大的一條魚?!皇太孫也快了啊。

京城的空氣開始涌動。

因爲有經驗,皇太后一次也只叫幾個小姑娘來,也不是連着看的,中間還有些迷惑觀衆的選項。

京中貴婦們翻着小本本,第一天,有佟國維的孫女兒隆科多之多佟佳氏、阿靈阿的侄孫女慶復之女鈕祜祿氏、馬思喀的孫女即十二福晉的侄女富察氏。

隔了幾天,太子妃被診出喜脈,石家夫人西魯特氏過來看女兒,皇太后見她高興,讓她把家裡的孫女兒也帶來說話。

接着,又相繼有三福晉的侄女、仁孝皇后的侄孫女等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得以入宮。

衆人抓破了頭也想不出誰會最終入選。有被相看的,估摸着自家情況,心高的奔着未來皇后的位子,務實的則想,皇孫們都大了,太孫的弟弟只比太孫小兩歲。又有,京中鐵帽子王家的孩子也快長起來了。這些是不錯的目標。

她們卻不知道,最着急的還是太子妃。

一聽皇太后說要把石家女孩子也叫過來,淑嘉的臉瞬間就黃了。近親結婚,畸形什麼的沒見着,生不出來的倒是一堆。皇太后跟順治是近親,沒孩子;皇太后她姑姑靜妃跟順治是近親,沒孩子;康熙與佟家兩姐妹是近親,統共生下一個孩子還生了就死。

真要弄個自家親戚的孩子跟兒子過,他們要是生不出來,必然有小老婆來生。到時候要如何面對?一個烏梁海濟爾默氏就夠讓她頭疼的了。那孩子,政治悲劇。淑嘉不想再弄這麼一個來。

弘晰的婚事呢,她犯不着拼死拼活攔着。說得直白一點,畢竟不是親生的,與親生的孩子還是有差距的,尤其在做一件有風險的事情的時候。

胤礽正高興又要添孩子的時候,聽淑嘉問他:“最近見幾個小姑娘,模樣兒性格都不壞,”細數各家,“你怎麼看?”

胤礽一挑眉,難道淑嘉想親自選兒媳婦?石家有相配的女孩子?唔,赫舍里氏裡頭,倒是沒聽說有什麼出挑的。

“那你去說一說嘛!先說好了……”淑嘉顧不得了,上前扯着胤祉的袖子,頗有幾分無賴的架式。

胤礽抽出另一支胳膊,食指上豎,放到淑嘉的脣上:“我倒是想起來了,富達禮與慶德都有女兒的?”這樣可不好,一門兩代皇后,只有在太宗、世祖時候出現過。今時不同往日啊!

淑嘉急了,頭一偏:“這怎麼行?!”沒等到胤礽說話,淑嘉趕緊加了一句,“別的都好,只有一樣,別從親戚家裡挑。”

胤礽有些詫異,又很欣慰:“依着我,倒寧願是取中你侄女兒,只是還要看汗阿瑪的意思。”

淑嘉倒放心了,胤礽沒把握?那就好。

淑嘉滿意於兒子不會與近親結婚,胤礽滿意於妻子識大體。胤礽想了想,又說了這半天來的猜測:“必不會是蒙古,他們那裡的恩典夠了。”這一點作爲準皇帝的太子是很明白的。

“剩下的,不過是那麼幾家。”淑嘉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不是蒙古、不是石家,血緣就不會太近。這個時候,沒辦法講究太多了。

胤礽認真地看了淑嘉一眼,確定她是沒有因爲他沒應下她侄女而有絲毫不滿:“到下回大挑還早,你先別耗神,還有身子呢。這事兒,不是咱們急,是他們急。”兒子都是太孫了,從某種意義上說,娶誰家閨女都一樣。

淑嘉一想,也是。一開始聽到消息的時候過於緊張了,沒看清其中門道,胤礽倒是先明白過來了。笑道:“也好,明兒是四弟妹兒子百日,我就去她那裡鬆快一日。你記得,”伸手點着胤礽的鼻尖,“汗阿瑪許是沒有把富達禮的丫頭指過來的意思,萬一有一點兒,你一定要攔了去!一定啊。”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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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卻暫時還沒機會辦這件事情,因爲他與康熙還要面對朝政的各種破爛。胤礽數次對淑嘉吐槽現在年景的不好,災飢匪亂云云,那還只是泛泛而談,實際情況比這個糟得多。

其中最讓人頭疼的就是經濟問題,它連着政治、連着社會治安。一邊是哀鴻遍野,一邊是腦滿腸肥。

太子妃以其穿越者的犀利私下對太孫道:“陳勝、吳廣,是太吃不飽;楊堅、李淵,是吃得太飽。”

弘旦背上起了一層細汗:“額娘,誰是陳勝、吳廣?紅苗?您太高看他們了。”還好,特殊體制的原因,統治階級內訌機率小得可憐。

犀利的太子妃瞬間啞火:“我知道你們說的誰是誰啊?我只會背……”走禮名單兼豪門關係網,發揮歪樓絕技,“真要把宋江變成陳勝、吳廣再擔心麼?”宋江同學被招安來的。

弘旦倒還拎得清,這樣的對話,連他爹都不能說。默默地跑到書房,拿着筆在紙上畫圈圈,一圈一圈把紙都添黑了。額娘最討厭了,每次說話都說半截。

弘旦他額娘:我就知道上半截,我TMD知道的官員名單最低到督巡一級,因爲他們年年給咱們家行賄。

談話的第二天,康熙大筆一揮先是免了二十一個受災州縣的賦稅,又免了十五個州縣的賦稅,接下來的時間裡又陸續免了許多受災地區的賦稅。弘旦鬆了一口氣,大清不是暴秦,沒事兒!什麼紅苗啊、山匪啊,一聚不過一、二百人,現在剿一剿,明年年景好了,人民羣衆生活水平上去了,自然沒人去當賊。

然後放心地跟着他的父親、祖父去他四叔新蓋的園子裡玩去了。

直到第二天春天的一聲春雷劈來,太孫同學才越發重視他將接手一個爛攤子的現實——這是後話了。

現在,需要憂愁的主要是康熙和胤礽。

話說太子妃去參加四福晉兒子的百日宴,依舊是被奉爲上賓。只是這一回,四福晉對太子妃的尊敬里加着些親切和感激。原本弘暉死後,她就想,日子也就這樣過了,反正她是嫡妻。經過勸說,她又重立了目標,乃有今日局面,心情自是不同。

妯娌間說說笑笑,不一會兒,簡王福晉等來了,接着,淑怡也來了,更是熱鬧了。衆人看過一回小阿哥,說了許多吉祥話,又順手給了不少好東西。這福晉中間,曹佳氏的臉色就分外地好,幾乎要泛光了,看着小嬰兒的神情分外溫柔。

女人多了,話就多,三福晉道:“瞧平王家的這樣喜歡孩子。”

寧蕙倒有些照顧曹佳氏:“咱們這裡頭誰有不喜歡孩子的呢?”又對曹佳氏道,“加把勁兒,也生一個。”

曹佳氏帶點兒羞澀地道:“已經有了。”

真是喜訊,又合上了孩子百日,消息不脛而走。

一兩日內弄得康熙都知道了——訥爾蘇一副傻爸爸相,康熙忍不住問了,訥爾蘇也一臉自豪地說了。

康熙笑着把訥爾蘇打發走,表情又顯示成了憂心忡忡。打開曹寅的請安摺子,以迫切的語氣指示:趕快把虧空給我填上!今年早些時候,康熙從江南迴來發現情形已經很嚴峻了,前陣子曹寅進京請安,康熙讓曹寅、李煦自報虧空。曹寅報的是一百九十萬兩。康熙想,張霖個賣私鹽的都能賣下一百六十多萬的家當,你……我給了你官鹽肥缺,應該可以的吧?

你閨女倒爭氣,你也要爭氣一點啊!總這樣,朕也護不得你。

另一邊,皇太子也因這一新聞想起了曹寅,又問慶德詳情:“閒話少說,我只要心中有個數兒。三織造情形究竟如何?”

慶德硬着頭皮去查了一回,跟胤礽報賬的時候臉色就有些奇怪。

“究竟如何?”胤礽只要個結果。

慶德道:“孫文成倒真算是不壞,至於曹、李,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鹽政上頭也是一堆貓膩,他們也敢接手!”

接下來就爲胤礽分說:“他們怕真是老糊塗了,爲皇上辦差倒是行的,只是銀錢上頭就是一塌糊塗……”表情更詭異了,“曹寅說來也奇怪,辦差使確是恭謹,本事也是有的。只是他的本事卻不是錢財上頭。凡領與錢財有關的差使,哪怕不虧空,他也繳不上幾個錢來。”

曹寅曾申請採辦銅筋鑄錢,賺得少。織造,虧空。鹽政,目前還是虧空。

奇葩了。

“還有李煦,曹寅好歹還有個恭謹,這李煦……奴才就不搬弄口舌了。他們,畢竟是皇上手裡使出來的人。”

“我知道。”胤礽嘆氣,以後讓他們別碰老子的錢就行了!MD!我得給我爹面子啊!

至尊父子心比黃蓮苦,還要歡笑着過大年。蒙古諸部來朝,朝廷可不能失了風度。

諸公主當然也來了,然而經過幾個月的沉澱,到京後又聽說後宮連連相看滿洲姑娘,太子妃有不許自家侄女摻和之意。她們也都冷靜了下來,大BOSS沒這意思呢。真想女兒過得不錯,不如看看京中各王府又或者是太子其他的兒子。

石家女兒不在考慮範圍內,可絕悠悠衆口之怨,太子妃現在要做的是撫慰孃家人:“額娘,這是我的意思,好事兒咱們不能全佔了。”

西魯特氏是想不通,但是丈夫、女兒都發話了,她也只能說:“你阿瑪也是這個意思,我是有些不通。卻也沒什麼……”

“以後您就知道了。”

西魯特氏見女兒故作神秘狀,嘆了一口氣,目光柔和地看着淑嘉:“你已經長大了。”既然女兒與丈夫達成一致,可見主意是對的,那她就……不說什麼了吧。

“額娘,三丫頭有孕可是實了?”

西魯特氏笑笑:“她算是熬出來了。呃,別光顧着她,你這裡也要仔細,眼下事情多,不要累着了……”

淑嘉含笑聽着:“額娘放心,明年又不南巡,直到生孩子,我什麼心都不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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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不操心,她兒子卻在康熙四十七年的春天裡把小心肝累得一顫一顫的。

康熙四十七年,是個不太平的年份,一開春,一件名爲“大嵐山案”的、反社會案件浮出水面。

說大嵐山案大家可能不熟悉,如果改一個稱呼叫“朱三太子案”呢?大正月的,有人打着前朝餘孽的幌子公然,康熙快要氣死了。

“大楚興,陳勝王”陳勝、吳廣出來了?弘旦小臉蒼白。

“呯!”這是老先生在捶桌子。

“那個朱三太子,先帝時就死了!”康熙說得篤定,也是因爲在乾清宮,旁邊站着親孫子,他說的內容就格外勁暴,當年清兵入關,一面說着爲崇禎發喪,一面把崇禎兒子砍了,後來一路南下,什麼魯王桂王,全殺了。

所以老爺子神總結:“詐屍也不挑個活人!還想糊弄朕!”

[當一個國家的人民開始懷舊,懷念往昔上位者的時候,不一定是以前的上位者有多好,一定是現在的上位者很糟糕,人家不想跟你混了。]——太子妃默默地想。

康熙四十餘年的時候,國家的實際情況已經挺糟糕的了,難怪四爺上臺之前頂着壓力也要強硬啊。

嚴肅地說,曹、李二人接手的鹽政也是包袱,當時鹽政本身就有問題,但是兩人的能力也夠嗆。康熙五十餘年,因曹寅已死,康熙令李陳常代曹寅還鹽政虧空,李陳常是完全了任務的,因此被康熙獎勵再兼兩年鹽政。

百日宴跑題熱鬧174 貓着腰我上前衝平添一件煩惱事兩處膠着與變通一拳打在棉花上兩處膠着與變通皇太子行營探病觀念問題很要命石家的婚前教育明天聖駕回京城閤家團圓的預演忙碌中的二把手悲催的夏日出行寧壽宮老太太說最後一次南巡了太子妃的筆記本讀書是個體力活聖駕沒來白折騰新婚蜜月結束鳥不着痕跡的準備小心眼兒的皇帝162 有萌有變有離別一個忙碌的春天腦電波頻率問題豬也是分種類的混進書房的訣竅返京前後的事兒160 淡泊唸佛表心跡188 小選大挑要來了平添一件煩惱事親上作親愁煞人189 熱鬧事冷暖自知毓慶宮的麻煩事兩場壽宴一喪禮康熙帝御駕親征新的一年又將至人生處處有驚喜這個皇帝不好當龍套盒飯發放中讀書是個體力活生死各有天命在又一門顯赫婚事起起落落的心情一個彪悍的女人想不出合適標題噼哩叭啦被表揚主流模式難度高聖駕沒來白折騰大戰捷再添冤仇父母啓程去福建原來穿到康熙朝納蘭明珠倒臺了祝大家節日快樂暴風雨前的寧靜標準爹不是道學學習上的那些事立場不同喜憂異毓慶宮的麻煩事二姑娘的危機感不止一個人倒黴大戰捷再添冤仇八爺的兩個傳說一竿捅開馬蜂窩太子的最後通牒姑娘終於要出嫁悲催的夏日出行機關算盡太聰明159 石家有女初長成抽風中的新皇帝折騰兒子見孫子這下可要熱鬧了跟倒黴太子碰面原來穿到康熙朝新的一年又將至踏上征途慶德忙戰後的是是非非御舟啓錨南巡去190 閒居宮中當老師191 產子與安排後事296 幾家歡喜幾家愁186 生老病死無定數折騰兒子見孫子東南西北都是戰太子的最後通牒兩份盒飯一起發淑嘉的另類學習剛纔忘了寫標題太子妃初次北上就怕流氓有文化大家看看有話說太子殿下的覺醒晉江抽得我內傷倒黴蛋康熙皇帝學習上的那些事確實是個爛攤子皇家阿哥有人搶好消息與壞消息年大將軍中進士那些難唸的經呀爹孃出招齊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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