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姑母在宮裡做女宮。那每日裡琢磨來琢磨去的就是人的心思,她如今到了侯家三公子這一邊,沒幾日就將府裡每人的心思琢磨了個差不多,而侯老三夫婦以誠相待,還有家裡那種少有的溫情感覺,倒是讓她的心裡起了一種歸屬感,覺得這裡,就是她下半輩子要呆的地方。
轉眼就進入了八月,整個八月份都是月娘娘節。最主要的看頭就是廟會,燈會,詩會,道壇,等等,可以說自八月後一直到明年正月,那是節日不斷,再加上一些有錢的人慶生,祝壽,也會辦燈會應景。
可以說薊縣的燈會在整個幽州都是了名的,如今再加上煙花,讓人流連忘返。
晚上,天氣的熱的緊。侯嶽和小淘準備帶着大家去看燈。便在屋裡換着衣服,紫衣和珠兒都跟着她換了男裝,這樣看燈方便不是。
出了屋,到了堂前,就看麗娘和珍兒正圍着那英姑母。
那英姑母雖然四十多歲了,可她保養的好,看着也就如同三十多歲的模樣,此刻她穿着一件小衣,長裙及地,肩上披着披帛,那頸下一大片白花花的肉,在燭光下晃人眼的很,那臉上,畫着一個宮妝,額上貼了花鈿,還梳了一個時下京裡比較流行的高雲髻。
這一身打扮就是放在京裡,那也是絕對趕潮流的。
“真漂亮,姑奶奶跟娘娘似的。”珍兒在幾個丫頭裡面最是愛美,如今見了英姑母這身裝扮,那感覺如見仙人,一臉羨慕的,恨不得自己立馬整上一套。
“別胡說,娘娘什麼的豈能隨便出口。”英姑母瞪了她一眼,珍兒立刻閉嘴了,這世間一物降一物,珍兒最是嘴利,可遇上英姑母。叫她一瞪,那大氣都不敢喘。
幾人看珍兒吃憋,都暗自偷笑。
再看一邊小綠荷都是別樣打扮,穿着水綠裙裝,額上畫了額黃,小丫頭,站在那裡,真跟個小公主似的,只是神情裡有些不知所措,這身打扮同平日媽媽幫她打扮的那是完全不一樣,小小的心眼裡,覺得這是漂亮的,便有些小興奮,可同時,這樣不太舒服,每邁一步都特別小心,讓她很不自在。
小丑丫仍是一身男裝,戴着個小紗帽,倒是一個俊秀非常的公子。
不一會兒,侯嶽和侯山也出來了,看着英姑母的一身打扮。偷偷的跟小淘說:“沒看出,咱們姑母也是挺潮的一大媽。
小淘捶了侯嶽:“咱也挺潮,明兒也弄一身穿穿。”
“你要想穿這一身,還得再吃胖點。”侯嶽道,這廝壞心的讓小淘去糾結,因爲這是胖瘦兩種審美觀的大破撞。
小淘一挺胸:“明兒個兒我就穿給你看看,如今也是挺有料的。”
“你都一大媽了,還臭美。”侯嶽不忘打擊一下,卻被一邊的小丑丫暗暗的踩了一腳,幫自個兒媽媽出氣。若得小淘偷笑。
侯嶽摸鼻子,別看小丑丫溫順乖巧,這小妞兒有時有點腹黑的本質。
幾人說說笑笑的就出了門,街上人本就多,再加上英姑母的一身打扮,吸引了無數大姑娘小媳婦視線,敢情今晚上最出彩的就是英姑母了。
剛纔一座橋,小丑丫便連猜幾個燈謎,得到了許多面人,倒是便宜了小綠荷。被紫衣抱在懷裡,吃的不停。
“今兒個,哪是來看燈的?這根本就是看人頭的,以後,這樣的熱鬧,我可不來湊了。”小淘道,一手緊緊牽着小丑丫的手,生怕叫人羣給衝散。
就在這時,就看前面人羣一亂,一個一身是血的少年手裡舞着劍朝這邊飛奔,一路撞倒許多人。而少年後面,有幾個大漢揮着馬刀,一看這馬刀,再看那有些類似於胡人的外貌,侯嶽可以肯定,這幾人就算不是突厥人也跟突厥有關係,這種馬刀是突厥人慣用的武器。
一邊的小十八和趙五連忙迎上,而燈市上鬧出了兇案,自然也引起了衙差的注意,如今樑道數在這任刺史,下面的官員,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不敢怠職,上行下效之下,樑道數倒是爲幽州帶來了一股清正的官風。
立時一隊衙役也衝了過來,那後面追着的幾個大漢一看不妙,便混在人羣裡逃走了。
侯嶽大手一揮,指揮着小十八:“封城,搜人。”如今他是幽州都督,有外族人在城內行兇,豈有不管的道理。
那少年撲到侯嶽跟前,叫了一句侯叔叔就暈了過去,侯嶽仔細一看,居然是李靖的三子李昭。
連忙讓侍衛護着。這時,大家哪裡還有看燈的興致,只巴望着趕快回家,小綠荷嚇的一臉發白,倒小丑丫,難得的鎮靜,蹲下身子,幫李昭做一些急救措施。
回到御史府,大夫已經在那裡等着了,李昭身上中了六刀,侯嶽在邊上看的咋舌。這小子還真是命硬,一般人早挺不過來了。
小丑丫一直在邊上給大夫打下手。
然後就是等待了,如果不發燒,那就沒事,如果發燒,那又麻煩了。
還好,也許是李昭習武的原因,體質十分小強,第二天就醒了過來,而且一切正常,接下來主要的休養就成。
而李昭也給侯嶽帶來了一個消息,因爲上次,莫衝全殲了同羅部的馬賊,同羅部的首領不肯善罷甘休,本來就要拉了人馬打過來,只是前不久,回紇等部完全脫離了東突厥的控制,頡利派人攻打,不想反而大敗,損失了不少人馬,也就無法派兵進攻幽州了,於是同羅部便打算聯合奚人,霄人共同攻打幽州,同羅部的首領還許諾,只要攻下幽州,地盤歸奚人和霄人,同羅部就是爲了族人報仇血恨。
侯嶽自家知道自家的事,這樣的大戰,自己這個都督必須掛帥,掛帥上戰場他不怕,可問題是他絲毫不懂軍事,這裡面可容不得半點差錯的。只怪李二,怎麼一個都督到現在都沒決定下來。
“侯叔叔不必擔心,這兩年,我爲張島主打理中原境內的生意,同奚人和霄人交往甚多,他們如今對頡利可汗是敢怒不敢言。自去年冬以來,頡利的盤剝是越來越重了,誰都吃不消,不反叛纔有鬼,這次小侄是在奚人那裡得到消息,正是由奚人的首領透露給小侄,小侄想,侯叔叔若是有心的話,完全可以將奚人和霄人拉過來。
侯嶽聽了李昭的話,沉默了,他記得,似乎,正是因爲奚人和霄人轉投大唐,使得突利可汗備受頡利可汗的責罵,此後,突利可汗也投了大唐,然後便開始了唐平突厥之戰,李二同學一血便橋之恥。
說着,那李昭又從身上拿出一個煙花飛箭,遞給侯嶽道:“侯叔,奚人首領讓小侄把這個交給你,侯叔若是願意談,就把這個飛箭射上空中,奚人一旦看到信號,便會派人跟侯叔談的。”
而侯嶽沒的選擇,似乎歷史不就是這麼走的嗎?
三天後,永和軍屯。
侯嶽同霄人首領以及奚人首領進行了一個會面,談了一些具體條件,奚人首領和霄人首領明白,一旦脫離了東突厥,若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支持,他們就要面對頡利可汗和突利可汗的報復,所以,最重要的一條便是,尋求大唐的保護。
初步的協義很快談妥了,當然接不接受他們,侯同學說了不算,得李二發話。
“兩位,即然要歸附,那怎麼的也得拿出誠意來。”侯嶽道。
“此話怎麼講?”奚人首領道。
“我聽說同羅部正在同奚人和霄人接洽,準備三族一起攻打我幽州。”侯嶽啜着茶道。
“侯大人說笑了,即然我們能坐下來跟侯大人會談,自然已經回絕了。”霄人首領道。
“我的意思是,不如我們三家聯合,滅了同羅這一支吧,就我所知,他們是頡利可汗安置在突利牙帳這邊,就是突利可汗的命令,他們都不一定聽,突利可汗對他們也是怨恨的很,,何況同羅部常常讓其族人化成馬賊,四處劫掠,搶了我們漢人的,怕是你們奚人和霄人也沒少被搶吧。”侯嶽道。
說到同羅部,奚人首領和霄人首領也是恨恨的咬牙,奚人和霄人的損失絕不比大唐這邊少,他們曾跟同羅部着領提出抗議,可同羅部首領來個一問三不知。
“若是能解決同羅這一支,突利不會太怪罪你們,你們則更向大唐皇帝獻出了十足的誠意,大唐皇帝必會重看你們。”
奚人和霄人首領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三人擊掌。
五天後深夜,幽州軍聯合奚人和霄人一舉殲滅幽州北部的同羅部,奚人和霄人反叛,讓頡利極爲震怒,把突利可汗叫去責罵了一頓,又叫突利帶兵去攻打回紇,最終突利仍然大敗,隻身逃了回來,頡利大怒,執行了鞭刑,還囚禁了他十幾天,突利因此怨恨萬分。
再回頭說侯嶽這邊,大勝利,侯嶽便寫了奏摺,又讓長史李玄道陪着奚人和霄人的使者進京。
而李二這段時間,即爲幽州都督的人選犯愁,又爲突厥的事犯愁,如今突厥內亂,蕭瑀等大臣提議趁機出擊突厥,長孫無忌以唐跟突厥結盟不久,先出擊突厥爲不義,其實什麼不義的都是表面上的說的話,實在是唐初立不久,這兩年也多災害,人民需要休養生息,此時攻打突厥,很可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李二不得不放過目前這個十分誘人的機會。
而就在此時,他接到了侯嶽的奏摺,那是龍顏大悅啊,這廝心裡想着,別看侯大人在朝中十分低調,可他實在是算得上是一員福將,這侯學士每做一件事都是抓到他心中的癢肉,李二回想至今,似乎同自己有關的事件裡面,總有這個侯大人的身影,起着舉足輕重的做用,可說在明面,他又似乎沒做什麼,實在是算得上是一妙人。
當然,侯嶽在奏摺裡也不免提到,自己一個文官,沒有陛下的經天續地之才,實在是承受不了兩個重責,爲安軍心,還請陛下及早讓新都督到任。
這侯同學,在奏摺上,還不忘小小的拍一記李二的馬屁。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突厥局勢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