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小淘坐屋裡拿出朵棉花。小心的將裡面的籽弄出來,又讓貴嫂和紫衣在後院坡度較高,採光較好的地方圈了一塊地,裡面只有五粒種子,也不能有長出幾株,小心的將種子種好。幾個下人從未見夫人對什麼東西如此慎重過,心裡十分的好奇,不知種下的是什麼寶貝?
“夫人,這種的是什麼啊?”珍兒是盯着那地裡問道,紫衣拿了水壺在澆水,前兩年,由侯嶽和小淘保的媒,紫衣嫁給了小十八,而珠兒,也於去年末,嫁給了家裡的侍衛趙五。
至於珍兒,這丫頭眼高於頂,原來看中侯老四,可侯老四有個郡主盯着,她也知道自己沒戲了,後來又盯着侯孝遠。可侯孝遠意外的從軍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於是珍兒只得又打消了對遠哥兒的主意,如今不知怎麼的,又看上了馬周,可馬周自家有娘子的,對珍兒自然是不理會,珍兒只得自嘆紅顏薄命。
貴嫂常常說:“是夫人好性子,要一般人家,哪忍得她想這般那般的,直接配了人就是。”
而小淘對於珍兒,也有些無奈,這使女,手眼靈活,再加上這兩年也成熟多了,那辦起事來,有時紫衣都比不上她,性子直爽,潑辣甩的出來,心眼也有,唯獨在婚事上糾結,這婚姻大事,關係着一輩子,小淘也做不來那將她隨便配人的事情,也只得由着她,到時拖到年齡,怕嫁不嫁也由不得她了。
在這時代。可沒讓女人做剩女的機會。
“這可是好東西,以後家家戶戶那都是少不了的。”見珍兒問起,小淘便神神秘秘的道。然後就着紫衣端來的水洗手,又吩咐麗娘和夜香郎仔細照看着,因爲這後院的事就是交給麗娘夫婦照應的。
種好棉花,回到前院,今天的太陽格外的好,侯嶽和馬周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喝茶,嘴裡聊着一些茶馬互市的事情,也聊一些馬周的家事。當然,更多的仍是前線的戰事,雖說戰事已了,後繼的事情仍很多,所以,侯老四他們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京。
如今,京里人談論最多的就是侯家老四同朝華郡主的婚事,當日捷報傳來,而做爲親手抓獲頡利的侯山,那封賞自是少不掉的,於是李二就升侯山勳位武騎都尉,擡玉夫人爲命婦。之前,玉夫人雖扶正,也就是柳城侯府認同,連嫡宗都沒承認,這會兒,有聖旨的擡位,纔算坐實。
“永泰(侯山的字)今兒個可算是長臉了,若不是皇上親自許婚,怕是這會兒侯府門坎都要叫媒人踏破了。”馬周喝着茶道,這未來的一代名相,自有其風骨,雖說如今是寄在侯嶽門下,但說話談吐卻是從容淡定,即不失禮又不失節。
自侯嶽收留馬周以來,馬週一直以來都兢兢業業的幫侯嶽做事,可以說侯嶽這些年的成就有一半是馬周的功勞,一般都是,侯嶽只管着出主意,然後由馬周具體操辦,派人實施,當然,馬周能做到這些也是因爲侯嶽極信任他,具體的事情,全權交給他負責。
這次侯嶽意外出使,那幽州茶馬司的事情就交給了茶馬副使崔大人管,這些事情即然交到了崔大人手上,馬周自然不能再管了,他說到底只是侯嶽的幕僚,所以。小淘這次來京,就把他一起帶京裡來了。
原本,侯嶽手下還有兩個幕僚,是由馬周引見的,張文和曹之秀,當年,小淘去幽州時在易水驛遇到的那兩個學士,侯嶽對他們也很重用,可後來,侯家出事,這兩人就請辭,他們背後都是有家族的人,這種渾水,他們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唯有馬周,就算是人人都道侯家要倒的時候,仍眼在侯嶽身邊,爲他出謀劃策。這讓侯嶽和小淘感動不已,患難見真情。
侯嶽這幾天,正琢磨着找個好機會,將馬周介紹給李二。
這時,小寶哥帶着狗兒從屋裡出來,狗兒背上還背了個棋盤。不用說了,小寶哥又不知約了哪個棋友。
“一天就知道揹着棋盤往外跑,這又是打算去哪兒啊?”侯嶽點着侯孝寶問。
“孩兒跟田山說好的,人和棋社昨兒個來了個棋瘋子,棋藝非同一般,孩兒去切磋切磋。”侯孝寶回道,卻是一臉有些賊笑兮兮的。
自家孩子肚子裡有幾根花花腸子,那做父母的大多是清楚的,見小寶哥這般情形,侯嶽便知這其中說不定另有別情。便瞪了他一眼道:“棋社裡面都臥虎藏龍的地方,你小子。不知天多高地多厚,還想去挑戰,你也就跟我下下差不多。”侯嶽道
侯嶽這話讓小淘一陣暗樂,連一邊的馬周都有些忍不住笑意,侯家誰都知道,侯三爺繼承了侯老爺子的一手臭棋,還偏偏又死要面子,跟兒子下棋,每每是走一步悔三步,一天下來也下不完一盤棋,最終自然是和棋了,因而侯嶽還大言不慚的說,兒子的棋藝跟他不相上下。
“老爸,你饒了我吧……”侯孝寶一臉無奈的道,若說這世上他最怕什麼,那就是最怕跟自家老爸下棋,那簡單就是虐待自己。
侯嶽還待說什麼,這時,田山進來,先跟侯嶽和小淘行禮,卻又衝着侯孝寶擠眉弄眼的。
侯孝寶便一臉討好的對小淘道:“老媽,我去了啊,放心,我一定贏,絕不落了侯三爺的名頭。”這小子,也擠兌了一下他老子。
“臭小子,你要落也是落你師傅的名頭,你要是輸了,小心你師傅拿板子拍你。”侯嶽笑罵了一句。
侯孝寶呵呵一笑,拉着田山和狗兒就跑。
田山有些驚訝的看着侯氏父子,這在外人看來,這對父子實在是有些父不父子不子的,可不知怎麼的,田山卻是覺得羨慕不已,心裡道,要是自家爹爹也這麼跟自己打鬧就好了。
而一邊的馬周,早已是見慣不怪。
侯孝寶跟田山和狗兒。一路直奔人和棋社。
“那棋瘋子也不知打哪兒來的,一身棋藝端是了得,就是人品太次,元厚這回輸慘,叫人押在那裡,幫他煮茶倒茶,什麼面子都丟了,還要家裡人贖才能走,他哪裡敢叫家裡人來,只得指望孝寶你了。”進了東市,田山一邊走一邊道。
“不過,也怪元厚嘴巴不好,得罪了棋瘋子,才叫他整。”快進門的時侯,田山又補了一句。
盧元厚什麼性子,侯孝寶心裡還是清楚的,這些年來,盧元厚又拜名師,一身詩書判三絕,被人稱爲盧家千里馬,在京城風頭一時無兩,漸漸的,盧元厚便也眼高於頂起來,總覺得天下人都不如自己。
“就是這裡了。”很快三人便到了人和棋社門口。
侯孝寶進去的時候,就看左手一個棋坐上,坐着一個鬍子花白的人,面目不清楚,頭髮鬍子亂糟糟的,擋住了大斗個臉。這人就是棋瘋子。
盧元厚跪坐一邊,煮茶倒茶,可那棋瘋子每回只喝一口就說冷了,讓盧元厚倒了重新斟。盧元厚氣的一臉發綠了。
這時,見侯孝寶進來,覺得跟見了救星一樣,幾步過來,扯着侯孝寶到那棋瘋子跟前:“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高人。”
那棋瘋子見到侯孝寶,也不多話,指了指對面道:“坐下,下棋。”
侯孝寶卻沒有馬上坐下,而是按照樑老學研所教導的,先是鞠躬施禮,這是一種禮節,也是對對方的尊重。
一套禮節做完,侯孝寶在才跪坐下來,開始執棋。
說起來,侯孝寶之所以喜歡棋,還得益於小時候,小淘教他的五子棋,再加上這小子好勝心強,當然天賦也不可少,又加上樑老學究精心栽培,可怪,這小子學棋是一日千里,可學文卻總是那麼不上不下的,叫侯嶽夫婦鬱悶。
所以,一直以來,侯孝寶除了樑老學究,可以說,未逢敵手。所以,這小子最先還是自信滿滿的。可這會兒跟棋瘋子一對局,沒幾步,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落子也越來越慢。
他跟着樑老學究這幾年,從殘局到兵法,可以說都研究了不少,在他看來,手中的棋子就是自己的兵,而棋盤就是戰場,要勝棋就要做到知已知彼,所以,他研究了許多棋路,可以說,各種棋路,他心裡都有大概的印象。
可這棋瘋子的棋卻讓他琢磨不透,棋勢縹緲非凡,往往出人意料,讓人防不勝防,終於半個時辰,侯孝寶棄子認輸。
又重新施禮道:“多謝先生賜教。”
“你小子,倒是有些意思,輸了還能這麼淡定。”棋瘋子道,只是他的聲音叫鬍子掩的有些不清楚。
“我師傅說過,輸並不可怕,再努力,贏回來就是,可怕的是永遠不輸。”侯孝寶道,其實這小子心裡別提多鬱悶了,還真叫老爸說中了,丟師傅臉了,可他還得乖一點,要不然,又被這瘋子押下來,到時叫自家老爸來贖,那怕又要丟老爸的臉了。
“此話怎麼說?”那棋瘋子音量提高了。
“師傅說,永遠不輸會讓人迷失方向。”侯嶽道。
“知已啊知已。”那棋瘋子一拍大腿,那手一伸,一把揪住小寶哥的衣領:“你師傅是誰,在哪裡?”
“梁平,樑老學究,在幽州柳城。”侯孝寶道。
“那我去找他。”那棋瘋子說完,卻是不再管侯孝寶和盧元厚,大步的衝出棋社,轉眼就不知所蹤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棋瘋子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