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嶽靖舟似乎消失在了北庭都城的街巷中。
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動靜。
跟在他身後的人回來報告,說他每人不是去燒香拜佛就是看山看景。要不就是去詩社裡填詞作賦,與那些遊學到此的文人墨客一樣,彷彿並沒有懷揣宏圖偉業
耶律丹真問我,“他這是何用意。”我搖頭,這個嶽靖舟心思縝密,狡猾非常,此刻在我們眼皮底下故弄玄虛,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我告訴耶律丹真:“我們就拭目以待吧,且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朝堂上,依舊是每日的政務。我一邊聽他們辯論着時事,一邊觀察着各方衆人的動向。耶律丹真端坐在上,表面上威風不動,骨子裡跟我一樣,在暗暗觀察局勢。
我們心照不宣,都對嶽靖舟的到來表現得不聞不問,似乎根本不曾把他放在心上,即便有人提起,也只是匆匆帶過。
於是,有人明顯着急起來,疏通各種門路,打探消息。其中不乏北庭的高官。
耶律單真對這些人頗爲失望,卻也由此看得更清。表面上敷衍着,暗中已經在考慮替換的人選。
回去園子裡,我讓竹兒帶話給他二哥,大敵當前,務必小心再小心。
嶽靖舟此次親來,我料想他絕對不會空手而歸。而他此行的目的還不明朗,所以,我們一定要做好充足的準備,等着他早晚會有一天,自己露出來意。
我讓竹兒再找消息人事去仔細打探。務必做到萬無一失。不爲別的,只因爲我們這邊在明處,他在暗處。我們容易吃虧。
一方面是生意場上的事,動輒就是不小的數目,不能大意,另一方面更多是考慮人身安全的問題,也要多加防範。
我讓竹兒帶話過去,我們既然有實力,那就只按商場的規矩辦事,文的如果可以拿下,絕對不要動用武力。這樣一方面可以減少傷亡,另一方面,即便對方吃了虧,說得天下皆知,也說不得道理出來。我們終究是握了勝券。
一切安排妥當,我和耶律丹真靜等大魚出現。
然而嶽靖舟這條大魚遲遲沒有動靜,倒是城防司很是着急,天天如臨大敵,早晚都要悄悄跑到御書房來詢問該要如何調度崗哨,如何部署兵力。
我站在窗口看着鏡子裡自己的臉,不由失笑。“人家還沒動呢,你就先把自己累趴下了。等到了真動手的時候,我看你還能怎麼辦?”
我臉上的那道傷剛剛脫了痂,還有道紅色的印子沒有褪去。
耶律丹真坐在書案後微笑不語,把城防司扔在地中間晾着。
城防司哭喪着臉,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皇上,千歲,卑職自知責任重大,身家性命都壓在上面,不敢有絲毫疏忽啊。還求皇上,千歲示下。卑職到底如何是好?”
耶律單真還是不理他。
我把鏡子隨手扔在窗臺上,轉身對城防司說:“你且老實回去待着吧,讓你那些手下多練練禮儀規矩,養好了精神,等有情況的時候自會有人過去喊你,那個時候你再跑快點也來得及。”
城防司不明白我的話是何用意,卻信以爲真,誠惶誠恐地點頭,真的回去老實等着了。
我與耶律丹真相視而笑。
這是個比耐力的博弈,誰等不得誰就輸了。
我會輸麼?我看到耶律單真眼中的鎮定。
是啊,我是地主,坐擁地利,我有得是耐心,我等得起,而有的人,只怕等不起。
三日之後,一個雲淡風輕的午後,我收到了一份精緻的請柬。
嶽靖舟約我第二日去城郊的碧玉湖泛舟賞蓮。
耶律丹真皺皺眉頭,不贊成我去。
我把請柬上的文字看了又看,輕笑:“爲什麼不去,他若肯以誠信相待,你難道不是多了一個盟友?”
“他若心存惡意,你能保證自己平安歸來麼?”耶律丹真聲音低沉,戒備十足。
我放下請柬,回頭看耶律丹真,耶律丹真平日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今日竟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忘了?!
不過我還是喜歡他爲我擔心的樣子,這種被人在意的感覺讓我覺得心裡舒服。
“如果我不能平安歸來,那他還能平安歸去麼?”我問,答案不言自明。
翌日下午,我穿了一身素淡的衣服,前去赴約。
城郊的碧玉湖,景色正好。
湖畔山崗上,楊柳依依,山花爛漫豔紅如染。坡下碧波環島,湖上蓮葉層層鋪展,接天連地。
一架小舟泊在湖邊大柳樹下,幽靜中愈見嫵媚。
嶽靖舟沒帶半個隨從,孤身一人,站在船頭等我。輕搖着摺扇,看起來清清爽爽卻別有一副不加掩飾的華貴桀驁之氣。
我上了船,與他一起坐進艙中。
“我爲你撫琴一曲如何?”嶽靖舟興致頗好。英挺俊美的五官配上燦若流星的雙瞳,合着清澈溫暖的微笑,讓人無法拒絕。
我點頭笑納,聽他弄琴。
琴聲悠揚婉轉,如高山流水,他的指法嫺熟,意境甜潤,清妙絕倫。
這時的嶽靖舟看起來如一個風流書生般溫文爾雅,款款笑容如春風般吹送過來,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迷人的氣息。實在想不出,這人就是幾天前橫眉立劍揚言要殺我的那個。
船家起錨。一篙一篙,穩穩地,將船撐到湖心。
曲罷,我讚歎他的妙奏。
嶽靖舟不無得意。故做神秘對我說:“我這裡還有好東西沒拿出來。”
我含笑望他,他轉身將琴撤下,拿出一套精製茶具擺在我們之間的小桌上。點上火,慢慢煮茶。
他煮茶的手法從容老練,似乎對此道頗有研究。
我心裡讚歎,沒想到,這人還有這麼風月的一面。翩翩佳公子,“文武全才”,當真賞心悅目。若非我與他已成敵對之勢,倒是真願意與他結交一二。
小壺裡的水很快就開了,嶽靖舟一邊擺弄着茶具,一邊信口發言,“我還以爲經過那天的事,耶律丹真他不會放你出來了。”說完瞥我一眼,自己先笑了,言下似乎頗有些自嘲。
我也笑,“好歹這裡還是北庭,你都敢來,我爲什麼不敢?”
嶽靖舟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定定地看我似乎在想着什麼事,慢慢收了笑容。
我不知他是何用意,舉着茶杯有些進退不得。
嶽靖舟移開目光,望着別處沉吟片刻才慢慢吟哦:“文或武,擅其一者已是人中龍鳳,……而偏偏有人不僅文韜武略兩者皆全,還要聰慧過人貌美傾城。得天獨厚至此,怎不讓人氣憤。”說到最後,似乎已是憤憤不平。
我被他如此誇張的奉承逗得失笑出聲,差點噴了滿口的香茶。
不得不承認,這人當真好手段。逢場作戲現編現演,嬉笑怒罵的功夫精湛絕倫,果然不負他風流倜儻的美名。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我問出我心裡的疑問:“不是想殺我麼,難道改了主意?”
嶽靖舟並沒有急着回答,端起茶杯放到口邊仔細品嚐,似乎喝得頗爲享受。呼一口氣慢慢說:“如許美人兒,怎忍心殺之!”
我靜靜看他,等他把戲演完。
嶽靖舟乾咳了一聲,放下茶杯。“我這幾天裡裡外外也瞭解了一下情況。權衡利弊算下來,殺了你,只會更糟。”嶽靖舟倒是坦蕩。
“哦?此話怎講?”不爲別的,單這份坦蕩就讓我對他又生出幾分讚賞。
嶽靖舟想了想,似乎有些無奈地笑了,“以前就有人給我講過你的事。說你文武全才,尤其到了北庭之後,雖是隻身犯險,卻還能改變耶律丹真的計劃。不僅讓他打消了‘先娶你,再取南朝’的念頭,還能讓北庭上下都對你俯首貼耳百依百順。”?嶽靖舟用眼角瞟着我,言下之意好像我是傳說中專門迷惑人心的鬼怪,危險非常。
“所以,那時我就在想,你這樣的人,我必須除掉。”嶽靖舟做了一個乾脆利索的手勢。
我想起他的劍峰劃開我衣領的聲音。
“不過我這次來,見到你本人之後,倒不這樣認爲了。”?嶽靖舟望我的目光緩和了下來,殺氣漸漸隱去。
我慢慢品茶,只等他說出下文。
他擰起眉毛,“你雖擅謀,卻並不嗜血。所以,我若與你結仇未必能鬥得過你,不如拉你入夥,從長計議,你既然能幫耶律丹真,自然也能幫我。到頭來,我不是還能多得些好處?”
擡眼看了一下發現我並無異議,他咧嘴笑了起來,“這事說起來也有我手下人的不是,太過急功近利,只圖一時痛快,實在是殺雞取卵,後患無窮。”
我輕輕點頭,表示讚許。他分析得不錯,其實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我已經讓他們停了之前的計劃,放過那些蠢牛。”?嶽靖舟衝我眨眨眼,亦嗔亦邪真假難辨。“北庭的好東西多了,我取哪一個都是一樣。”
“王爺高見,天行樂見其成。”我收起調笑認真答覆他。不論他幾分真,幾分假,我都當他是真心修好。從心裡說,我並不怕他嶽冀國富有,只怕他嶽靖舟不走正道。
嶽靖舟斜過眼睛來看我,似笑非笑的,目光閃爍,似乎在玩味着什麼。
片刻後,他湊了過來,在我的面前神神秘秘地說:“我雖不想殺你,但我也不會放過你。你壞了我的好事。這筆帳也還是要算的。”他揚起眉毛,眼中滿是戲謔。
第十六章
找我算賬?好啊。
我擺出笑容給他看,“敢問王爺,要怎麼個算法?”只要他合情合理,我願意洗耳恭聽。
嶽靖舟似乎有一瞬間的愣怔。
看了看我,嶽靖舟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避開了我的目光,靠上一旁的船壁。似乎他剛纔只不過是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做不得數。
我心下了然,恐怕這纔是他今日約我出來的目的,他是想要有條件的收手撤兵。只是因爲他要交換的條件恐怕有些難度,所以他才猶豫不定,沒有馬上言明。
待他停了笑聲,我試着詢問。“是納吉郡那幾座城池麼?”
他猛然挺身警惕地看我,樣子象一條被踩到尾巴的蛇,不停地吐着信子。
我知道我猜對了。
微笑着給他的茶碗裡添上茶,再給自己斟滿一杯,我故意說些別的,“嶽王爺你煮茶的手藝不錯,若是開個茶樓,定當生意興隆。”
嶽靖舟看着我,觀測着我的意圖,片刻之後才慢慢將“蛇信”收斂的回去。
就在我剛要鬆口氣的時候,他忽然又湊過來靠近我,詭笑着,目光閃爍,“天行美人兒喜歡我煮的茶?不如去本王那裡如何?本王天天煮茶給你喝。”
我擡眼迎上他的目光,他的話裡滿是挑逗。聽起來是玩笑,卻絕對不是玩笑。
難道他想擄我過去爲他所用?
笑話!
我也笑着靠近他:“靖舟文武全才,若是想給耶律丹真做偏房,我倒是樂於成全。……北庭皇宮裡還真沒人有這麼好的茶道手藝。”
嶽靖舟聽見我的話想被打中了七寸,不僅氣焰頓減,怏怏的退縮回去靠着船壁,還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樣子,有氣無力地哀嘆道:“原來天行美人兒是這麼個不體貼的人,唉,算我看錯了人。好心都被他當成驢肝肺,可憐我還老想着怎麼對他好。又是給他彈琴,又是給他煮茶,還想着怎麼幫他解毒。……”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如噩夢驚醒,冷汗瞬間爬上了後背。
好一條狡猾的毒蛇,半真半假,迂迴纏繞,一寸寸鞏固自己的優勢,想在不知不覺中將對手纏死,直到對手無法擺脫時再亮出他的毒牙。
嶽靖舟兵不血刃,只半句話就奪走了我全部的天時地利。
我身上的毒,不僅象一把刀會不時地跳出來要取我性命。更象是一把鎖。困住了我的手腳。
不能飲酒,不能熬夜,不能操勞,不能染病……我每一天都要十分小心,幾乎是戰戰兢兢,才能勉強度日。我的天生勁脈和父親的苦口良藥,都只能保證我最簡單的活着。卻再不可能活得暢快。
而這把鎖鎖住的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我周圍幾乎所有的人都被它牽連着,終日提心吊膽,不得安生。
我相信,若是嶽靖舟去跟魏二當家說,用金錢來換我的解藥。魏二當家會毫不猶豫的任他開口,散盡家財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何其精明,他不要錢,他要地,要耶律丹真的地。
他要耶律丹真將那幾座城池原物奉還,他要用我做藉口,不僅要回自己的土地,還要要回嶽冀國的面子。
他不去找耶律丹真,卻在此刻跟我提及解藥,這將置我於何地,又將置耶律丹真與我的關係於何地?
一石數鳥,他當真會做生意。
我看着他,沒有回答。
我不是不想解毒,但這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事。其中牽扯的關係太多,不是一句話可以決定的。更何況我是局中人,有些話我不便多言,更不想因爲自己說了什麼而讓耶律丹真太過被動。
嶽靖舟見我不語,似乎有些失望,望着船篷自言自語。“難道耶律丹真真的可以狠心不在乎天行美人兒的死活麼?”
他說完轉回眼睛來又看了我一眼,笑得不懷好意:“還是你不願意欠他的人情吧?”
我被他說中心事,不免惱怒,冷笑出聲:“你在這裡患得患失,爲什麼不直接去問問耶律丹真?”
“問他?”嶽靖舟往後一靠,一副很泄氣的樣子。“過不了你這關,問他有什麼用?”
我無言以對,卻不能不回答:“那你最好也別來問我,我對你的解藥不感興趣。”我一句話斷了他的念想,也斷了自己的念想。
嶽靖舟這次徹底沒了下文。自己低頭沉思了半晌,再看我時,已經換了認真的眼神:“天行,你真的肯爲了他就這麼丟掉自己的性命嗎?”
嶽靖舟似乎十分替我惋惜。
我在心裡嘆口氣,天下總有些東西是比性命更重要的。而我也有這樣的東西,那是我即便丟了性命也不能放鬆的原則。
在這一點上,我不會讓步。
“嶽王爺找我來若只是這個事,那就請恕天行不再奉陪了。”我已不想多談。抱拳行禮,起身往外走。
“這麼早就急着回去見他?”嶽靖舟坐在那裡沒動,故意把話說得淫邪。
“正是!”話不投機,我索性將錯就錯,不再跟他周旋。
他果然語塞。
我起身出了船艙,在船頭站直身看看四周,這才發現自己的處境很是不妙。難怪嶽靖舟不跟我道別,原來他是認準了我走不了的。
放眼望去,這裡是湖面最寬的一處。距離哪處岸邊都有頗遠的距離,若不撐船過去,還真有些插翅難飛的感覺。
看來今天不露一手給他看看也是不行的了。儘管我現在不常動用內力,但別無他法的時候,也還是要勉強用上一用的。以我的功夫,此處雖然離岸很遠,但中間荷葉連連,借力踏足上岸也是夠了。
深吸一口氣,我飛身而起。一來不想讓他覺得我的身體象他想的那麼糟糕,二來,也不想讓他以爲可以那麼容易就拿回土地。
我憋着一口氣在空中一連串地疾馳,聽見身後荷葉搖擺,有水珠紛紛滴落荷塘的聲音。待我飛身上岸,鬆了氣回頭看時。只見他挺立在船頭,遙遙望我,手中摺扇已經收在背後。
回去宮裡,我將我與嶽靖舟談話的內容,詳詳細細地告訴了耶律丹真。
耶律丹真擰緊眉頭,沉思良久。“那幾座城本來就是他的,還給他也未嘗不可,……只是……”
我知道他的意思,接過話頭把耶律丹真的話說完。“只是不可以讓他如此囂張。”
耶律丹真回過頭來看着我,對我笑了笑,又搖搖頭。“他若只是囂張倒並不可怕,……我擔心的是,他是即想要回自己的土地,還不肯好好給你解毒!”
嗯?我一愣。這一點,我倒是沒有仔細想過。
耶律丹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風景繼續說:“他們岳家擅長用毒,所製毒藥有各種各樣的特色。他若是想使詐,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點頭,確實是存在這種可能。
“他可以在解毒時讓你耗盡元陽,也可以讓你的毒暫時緩解,日後再重新發作,更可以在給你解毒的同時埋下另一種毒藥,重新控制你的身體……他憑什麼讓我相信他不會害你?”耶律丹真緩緩道來。
我靜靜聽着,心裡越來越沉。嶽靖舟說得不錯,到頭來還是我這一關的問題。
這個事,表面上看起來象是個很不錯的提議,但細想想卻似乎又頗爲棘手。想必嶽靖舟也是猜到了耶律丹真會有此問,所以才避其鋒芒,要單獨找我來談。而我一心想着如何替耶律丹真打算,並沒有想到會對自己不利。
這樣看來,這個事情還是要從長計議的。
我跟耶律丹真又商議了些別的事,看看天色不早。就叫人擺了晚膳上來。用完膳,耶律丹真忽然心血**,想跟我下盤棋。
我這兩年在家裡養傷,哪裡都不能去。經常是整天關在房裡除了看書就是下棋,棋藝倒也並不生疏。
擺上棋盤,他黑我白,一路起起落落,攻殺之間還算淋漓盡致。
一局落地。他輸了,竟然說我太狡猾,害他一時不慎落入了我的圈套才痛失戎機。輸得實在不甘心,要求重新再來。
我看着他認真的樣子不由想笑。沒想到他這麼英明神武的一國之君,還會在棋盤上這麼小氣,竟然是個輸不起的
忽然,腦中電光一閃,我想起了那日在假山涼亭外看到的一幕。他與滿兒的姨娘對弈,那女子最後是輸了,卻輸得嬌媚動人不露痕跡。我心裡一動,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委。
原來那女子知道耶律丹真的棋品,故意輸給他,讓他高興的。看來她比我想象的要聰明許多。
第二局,我有些心不在焉的,一錯再錯,不多時便輸得一泄千里。我已經興致全無,看看大局已定,中局便要棄子認輸,耶律丹真卻還嫌不過癮,說我敷衍了事,非要讓我跟他再來一局。
兩個人正扯纏不清的時候,外面通報進來,說皇太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