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特典
夏至那天,一封密信送到耶律丹真的龍書案上。英武的帝王把密信拿在手裡反反覆覆地看了許多遍，最終還是有些不能相信信上的內容。
“這會是真的？”耶律丹真凝望着廊前的月色,喃喃自語。
左丞相搖頭,“千歲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應當不會作出什麼對不起陛下的事,這次麼……依臣看，許是被什麼人或者什麼事給絆住了！”
耶律丹真沒有說話,依然在沉思。
旁邊的右丞相拈着鬍鬚也在冥思苦想：“千歲是一代名將文武雙全，平常人物入不了他的眼，平常事也拌不住他的人。他若是不肯留在那裡,只怕這天下也沒什麼人能攔得住他……”
左丞相狠狠搖頭,一百個不贊同右丞相的說法,“你說千歲他不是被拌住了,那你倒是說說看，千歲他這次出遊爲何這麼長時間還不歸鑾？”
“這……”右丞相看看座上的帝王，哪敢胡亂猜測。
英武的帝王陰沉着臉，命左右丞相去不退下，他要安靜下來，把凌亂的思緒重新梳理一遍。
他本來只說應邀去南朝看個朋友的，卻不知爲什麼在那裡住了一個月有餘。
侍衛們幾次催促啓程，而他卻完全沒有走的意思。
這到底是爲什麼呢？耶律丹真捫心自問，是自己做得不好讓他不願歸來麼？還是那裡誘惑太多，讓他忘了歸期？又或者他真的愛上了誰，要捨棄一切，作出對不起天下的事？
再次看了看廊前的明月，耶律丹真鷹一樣的眼睛裡閃過帝王特有的銳利和狠絕。“來人，準備物品，明日出宮。”
有些事，不親眼看到，總是不能安心。面對這種離奇的情況，耶律丹真的信條就是：既然有疑問，那就一定要去親眼看個究竟。
一個月後，南朝都城繁華的街巷上悄然走來幾個商人打扮的男人。爲首的正是北庭國主耶律丹真。
天氣有些悶熱，一行人輕車簡從，混跡在來來往往的商隊中，顯得毫不起眼。
裝扮成家僕模樣的侍衛引着路，將一行人領到一條小巷中。
“主上，就是這裡了！”侍衛手指着面前的一處院落在耶律丹真身旁悄聲提醒。
耶律丹真停住腳步，舉目觀看。
面前不過是一處普通的宅院，硃紅檐吊，綠琉璃瓦，漆黑的大門，按建制看，只是上等的民房，院牆屋舍雖然乾淨整齊，卻也並不十分醒目。
他會在這裡一住就是兩個多月？耶律丹真心中疑慮，站在門口，凝眸沉思。侍衛們圍攏在他的身旁，隨時等待帝王的示下。
然而，耶律丹真即沒有命人上去叩門，也沒有再問任何問題，只是用眼角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便轉身邁步朝外走。
“主上，千歲還在裡面，要不要派人進去通報？”有侍衛過來焦急地詢問。
“不必了！”耶律丹真輕輕開口，聲音異常地平靜。“他不會不知道的……依他的人脈，恐怕咱們還沒進城，他就已經知道了。”可是他明知自己今日來了卻依然不出來相見，這又是爲何呢？
這件事不簡單，裡面一定另有原因。耶律丹真主意既定，轉身向巷外走。
侍衛們互相看了看，知道事態嚴重，都不敢作聲，一個個小心翼翼跟在耶律丹真身後，快步走出小巷。
小巷外是南朝的鬧市，此刻正是下午十分，街巷上人來人往生意興隆，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耶律丹真一行人來到繁華的街道上，似小溪匯入了大海，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吧，去酒樓上吃點東西！”耶律丹真對跟隨的人呢說。
立刻有人指指街角處一處繁華的酒樓，將耶律丹真引過去。
一行人步態悠然，魚貫走進酒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酒樓裡還沒到吃飯的時候，人並不多，大部分的客人都在樓下喝茶聊天。耶律丹真一路上到二樓，走進最裡面的一處雅座。
耶律丹真在臨窗的桌子前落座，侍衛們圍立在周圍。
“主上，您請看這邊！”有人上來將耶律丹真面前一扇關閉的窗戶微微開啓。示意耶律丹真向街對面看過去。
耶律丹真凝眉望去，透過窗口的縫隙，剛纔小巷中的那處院落有大半處都清晰地展現在眼前。那是一個幾進深的院子。幾座小樓在茂密的竹林掩映間相守相望，一條甬道彎彎曲曲的通向內宅。
不時有穿着妖嬈的女子在甬道上走過，看她們一個個放浪的舉止，耶律丹真的濃眉擰在了一起。
難道真的如侍衛們說的，他是因爲女人才逗留了這麼久？
有人俯身到耶律丹真耳旁。“主上，這裡是京城有名的妓館，以琴棋書畫著稱，平日有很多王公大臣和各界名流光顧。剛纔我們走過的，是這間妓館的後門。前面的正面在繁華的大街上，到了晚上會變得非常熱鬧……”
耶律丹真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院落問手下：“可派人查看過千歲每日做些什麼？”
“這個麼……千歲大部分的時候都在房裡，好像是在作畫，彈琴，譜曲……”手下有些支吾。
耶律丹真擡手，示意手下不必再往下說。事情明擺着，這麼高檔的妓管，裡面肯定是規矩森嚴，各處小樓少不了衆多家丁護院把守，要想靠眼睛知道里面的人都在幹些什麼，想都不要想。
“其它途徑呢？有沒有試過？”耶律丹真追問，他可不會相信手下這些訓練有素的侍衛會真的弄不到任何情況。
耶律丹真暗暗苦笑，想來也只會有一種情形，那就是侍衛們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卻不敢把真相告訴自己。
手下果然是十分猶豫的樣子。“……回主上，我們有試過其它辦法……嗯……我們得了一樣東西。！”
“拿上來！”耶律丹真一聲低喝，臉上的表情有些微怒。
“是”有人立刻走出門去。
功夫不大，捧來一個錦盒。“稟主上，這是我們買通下人從房裡偷出來的東西。請您過目……”
耶律丹真向盒子裡看去，是一條白色的絲絹帕子。
下人小心翻開帕子，將裡面呈現給耶律丹真，果不其然，耶律丹真怒目圓睜，兩條濃眉狠狠擰成了疙瘩。
雪白的帕子上，是一塊已經變成暗色的血跡。
南北朝風俗雖然不同，但對於這件事，天下的男人沒有不明白的。此物只有一個說法，那就是某個女子**的落紅。
“怎麼拿到的？”縱然是一代帝王耶律丹真也無法再保持平穩的呼吸。努力壓抑的呼吸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翻覆的心緒。
事情的確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回主人，據那下人說，這件東西確實是從一個叫唐雲煙的女子房中偷出來的，應該是她的沒錯。而據我們瞭解，這個唐雲煙之前一直說是個清倌，只談琴下棋，不做別的。千歲來了之後，她從此便閉門謝客……”下人不敢繼續說下去。
耶律丹真的臉色已經陰雲密佈了。“所以你們就認爲，憑這些就足以斷定是千歲讓她破了身子？”
房間裡所有的人都垂下了頭，沒有人敢直面震怒的帝王，一時靜得能聽見針掉在地下的聲音。
耶律丹真轉回頭，再次凝眸望向街對面那處院落。
雕樑畫棟裡，看不出有什麼樣的誘惑，卻真的能纏住他的腳步？
唐如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那片貌似蔥綠的青翠竹林裡，難道真隱藏着什麼魍魎鬼魅不成？
“吩咐下去，跟着他的人繼續在外面伺候。我來的消息不要聲張。今夜，我要親自過去察看……”耶律丹真冷冷說完，砰地一聲關閉了面前的窗戶，將那一院的繁華和滿腹地狐疑都關在了心門之外。
入夜，鼓敲二更，夜色闌珊。
耶律丹真一身富商打扮來到燈火通明的花街鬧市。
街巷上，不時有富貴人家的馬車進進出出，帶走或送回一些煙視媚行的花魁女子。
美錦閣、新鳳院、鑫雅軒、蒔花館、蘭香班、松竹館、泉香班、羣芳院、一處處消金窟依次排列，一處處妓館紅樓外熱鬧的門廳裡，穿戴得花紅柳綠的女子搖擺着腰肢，正在門口不遺餘力地招攬生意。寒暄叫罵聲此起彼伏，讓整條街巷都沉浸在聲色犬馬中，如醉如癡。
這裡就是南朝都城最著名的煙花柳巷？耶律丹真透過車窗看着外面，馬車不急不徐，走過一處處門樓，最後停在一處叫做美琴坊的門前。
耶律丹真下了車，看看四周，早有豔麗的女子迎了上來，熱情地招呼。耶律丹真邁步向裡走。
衣香鬢影中，冷麪的帝王悄悄地觀察着周圍的動靜。
所謂上等的妓館，貴氣的門面是少不了的。一路走着，雕樑畫棟，飾窗鏤門，精緻繁複的瓷器玉件隨處可見，一草一木都刻意裝扮成富貴奢靡的景象。
喧鬧的茶亭裡，窗前的圓桌邊已經坐了很多客人。酒色之徒們正搖頭晃腦地在跟姑娘們攀談着，嬉戲着。
“大爺可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裡？今晚想怎麼盡興？……”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熱情地將耶律丹真引到茶廳落座，忙不迭的招呼茶水點心。
耶律丹真不動聲色，看看周圍的情形，問鴇兒。“你們這裡都有些什麼曲目？”
旁邊早有人將沉甸甸的銀子擺在了桌上。
半老徐娘瞥着桌上的銀子，臉上笑得更加用力，“大爺，我們這裡的曲子可是這條街上最好的，不如叫幾個姑娘來給大爺舞上一段看看如何？”說完，不待耶律丹真點頭，啪啪拍了兩下手，簾幕後立刻走來一班濃妝豔抹的舞娘。
琴聲響起，曼妙身姿如蛇般扭轉起來，隨着琴聲，薄如蟬翼的衣服飛起來，露出下面□的肚皮……周圍的茶座裡一片轟然叫好聲，耶律丹真卻微微皺了皺眉。
揮手推開熱情地舞娘，耶律丹真叫來鴇兒，用手指了指廳堂正中紅木的匾額。“爺今日想得個清淨，後面可有安靜些的所在？”匾額上分明寫着“清吟”二字。該當是以飲茶、談棋說戲爲主。可見這喧鬧的茶亭只是招待酒色之徒的地方，並不是這家妓館真正接待貴客的地方。
“爺想清淨，自然有清淨的地方等爺。”眼看又一錠銀子放在了桌面上，聰明的鴇兒自然知道耶律丹真說的是哪裡。
穿過庭院，再穿過一道院門。耶律丹真踏上了日間看到過的甬道。
這裡比前面安靜了許多，也寬敞了許多。兩側廂房前的穿山遊廊上掛着各色八哥、鸚鵡、畫眉。而廂房內，不時傳出吟詩作賦的聲音和女子的低吟淺唱。
從敞開的窗口，依稀可以看到室內不同款式風格的匾額楹聯、屏風隔斷。已經不再是前廳那般的世俗張狂、驕奢淫逸。而是多了些虛靈典雅。
再走進一重院子，茂密的竹園將甬道包裹起來，幾個轉折便將外面的喧囂完全隔絕開來。
好一處幽靜地所在！
耶律丹真靜靜地掃視月夜下的竹林，漆黑的竹林裡，聽得見沙沙的聲響，卻看不清任何東西的形狀。
鴇兒款款地走着，不急不徐，“我們這裡的姑娘個個出衆，爺今夜想怎麼盡興？”
耶律丹真輕哼一聲。“爺是來找人的……他在你這裡住了兩月有餘，我聽說他與你們這裡的姑娘頗有瓜葛，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耶律丹真說明來意，引來鴇兒一陣咯咯嬌笑。“原來是貴客到了。小女子不勝惶恐……不過，我得跟爺說個事兒，那邊可有位爺說了，您要想見到他也不難，就是得先過了我們幾位姑娘這一關。”鴇兒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乜斜着耶律丹真，嘴角勾着，似乎有幾分譏諷。
耶律丹真冷笑一聲。“什麼人如此大膽！小小妓館竟然還敢整出這麼多是非！”
鴇兒一驚，慌忙收斂起不恭，小心回答：“爺別生氣，這可也是那位爺的吩咐。小人不敢有任何逾矩。”
鴇兒一句話，倒是說在了耶律丹真的軟肋處，讓他發作不得。
“是他的吩咐？”耶律丹真有些狐疑。
“正是！”鴇兒俯首。
耶律丹真咬咬牙，吞下一口惡氣，按住心頭怒火。“好，那你就說說，這幾關要怎麼個過法？”
鴇兒在原地站定，略想了想，纔開口。“那位爺來了，讓我們的姑娘心裡生出了想頭，可是，那位爺說了，這事上，不想對不起一個人。姑娘們便跟他打了賭，除非這個人讓她們心甘情願放下那想頭，否則，就是那位爺輸了。到時候由着姑娘們的想法，生米煮成了熟飯，他就得擔着，任誰都阻攔不得。”
鴇兒說完，定定地看着耶律丹真。
耶律丹真冷笑一聲。“原來如此，我倒要看看，你這裡的姑娘都有些什麼本事。”
鴇兒目中精光閃爍，“時間只有今晚，過了四更，爺便輸了。”
耶律丹真不僅不懼，反而一甩衣袖，答得爽快。“好，就以四更爲限。”
鴇兒聞言咯咯嬌笑，分明是認定自己那邊勝券在握。“爺是個痛快人，那就請爺跟我來，我們這裡的五姑娘叫蘇兒，琴藝精湛，書畫雙絕，不如叫她先陪您喝杯茶？”
“可以！”耶律丹真邁步走着，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緊張或急切。
鴇兒領着耶律丹真一前一後來到一處小樓前，伸手爲耶律丹真指引。“蘇兒姑娘已經在樓上準備好了，爺請吧。”
耶律丹真移步上樓。
面前的小樓，織帳竹簾，清幽可人。狹窄的樓梯踩上去，吱咯作響，卻別有一番神秘悠遠的魅惑。
二樓窗前是一個寬敞的平臺，有香案和桌椅擺在當中。月光下，一個素衣女子正在香案前靜靜地立着，如水的雙目望過來，如畫中的仕女，不帶半點菸火氣。
“這就是蘇兒姑娘了……”鴇兒招手，呼喚月下的麗人。
婀娜身影飄然而動，名叫蘇兒的女子蓮步輕移，來到耶律丹真面前。弱不勝衣的樣子配上小小的瓜子臉上一雙晶瑩的眸，楚楚可憐的風致讓人不由心裡一軟。
“給爺請安。”女子款款一拜，如若柳扶風，衣領處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若隱若現中有一種別樣的吸引叫人心馳神往。
“姑娘請坐！”耶律丹真在桌邊安然落座。
“是！”蘇兒答着，伸出紅酥手，輕輕掂起桌上的茶壺。“爺是蘇兒今晚的貴客，請嚐嚐蘇兒特意爲貴客煮制的香茶。”說着，輕輕轉動手臂，爲耶律丹真斟上半杯香茶。
“有勞姑娘。”耶律丹真輕輕捧起面前的茶碗，湊到脣邊品嚐。
一杯茶又能如何？既然來了，總要把好戲看個全套。
“好茶！”耶律丹真只喝了一口，便不禁由衷地讚歎。這一生雖貴爲帝王，卻還真是沒有吃過如此細膩的好茶。
“這是蘇兒姑娘親手煮制的百花香茶，一般每月只爲一位客人準備。一年也不過就十幾壺……”旁邊有人殷勤地端上茶點，順便解釋此茶品的精妙。
“哦？原來這樣，今夜有幸得姑娘美意，多謝了。”耶律丹真抱拳拱手，微微一禮，不意外地又換來對面輕輕頷首。
如鳥兒般優美的脖頸再次在面前展露，姿態婉轉，更加動人心魄。然而，耶律丹真卻移開目光，不再去看。
再次端起茶碗，耶律丹真細細看了看杯中的茶，想了想，問道：“請問姑娘，此茶的味道爲何如此獨特？”
蘇兒輕輕地笑了，笑容中有些許得意。“此茶是我用茶、姜、桂、桔、棗等二十幾位藥材配上五種花香，合了冰峰上的山泉水煮制而成的，因爲材料所限，每次調製頗費周章，一年也不過就得一罈而已。故而與別的茶味道自然不同。”
“原來如此！”耶律丹真很乾脆地放下了茶杯。“今夜不打擾姑娘了，告辭！”
所有的人都爲之一怔。
沒想到如此難得的香茶，這人卻只喝了一口便斷然決定離去。
蘇兒更是彷彿被當頭一棒，臉上很有些掛不住。
“爺是不喜歡蘇兒的茶麼？”蘇兒追問。自出道以來，她還沒有被人如此對待過，一時又羞又惱，又有些慌亂。
耶律丹真微微一笑，“蘇兒，不是爺不喜歡你的茶，而是他不會喜歡你的茶，所以不論你下的功夫再多，他也不會說好。我說的可對？”
蘇兒聽着耶律丹真的話，眼中的晶瑩變成溼潤，最後認輸地點點頭。“是的，爺說得不錯，他只喝了一口便再不肯喝，而我用盡了心思，換了無數種手法，他依然是不喜歡。”蘇兒的聲音黯然下去，幾欲垂淚。
耶律丹真瞭然地點點頭，不再多說，轉身往樓梯口走去。走到了樓梯處，卻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問蘇兒：“爺要去其它幾座樓看看，姑娘可願意同去？”
蘇兒又是一愣，沒想到耶律丹真會有這樣的提議。他沒有把自己當作戰敗的對手丟下，反而邀請自己與他同往。
他是把自己當作朋友的，蘇兒心裡一熱，欣然起身，“蘇兒願意陪爺同去！”
“很好！”耶律丹真微微揚眉。
一行人下了樓，走上來時的甬道。
甬道再次千迴百轉，曲折向前。竹林間隙中，可以隱約看到另外幾處小樓有燈光透出。橘色的燈光在一片漆黑的竹林掩映間，有種如夢似幻的色彩。
蘇兒本來心事重重的，此刻石頭落地反而輕鬆起來，在前面走着，很有些迫不及待似的，惹來鴇兒好幾聲輕咳。
耶律丹真大步走了，心中已有打算。
鴇兒跟在身旁低聲詢問。“爺現在想去看看哪位姑娘？”
“就去雲煙樓吧。”耶律丹真單刀直入，直接報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讓周圍衆人又吃了一驚。
“這……”鴇兒的腳步立刻有些躊躇。“雲煙她此刻不住在那裡……爺不如先去別的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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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傳說中的特典，本來應該早點放上來的，不過現在大概也還不算太晚吧。笑。我經常都在羣裡，有空的親就去羣裡找我玩吧。羣號：64460228?，來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