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排青竹被飛城一掌劈倒,追來的八人被紛紛落下的竹葉干擾了視線,只揮刀劈開青竹的眨眼功夫,飛城已拉着玉樹子逸奔出了老遠。
“追,趕緊給我追上他們!”白少郎憤慨萬千的發號命令,想不到這個臭小子這麼狡猾,耍着他們玩在這片竹林之中躲迷藏轉圈圈,永遠走不出這片林子,就會迷失方向,便更是抓不到他們了。
“子逸,你往南跑,我往北跑,一會兒我就去找你!”飛城忽然建議,玉樹子逸不解,他便笑着解釋道:“跟公子學的,這是聲東擊西,我輕功比你好,先引開他們,再與你會合在諾伽山附近,快跑!”
“輕鬆再好,你現在也受了傷,要聲東擊西,也應該是由我來做這個誘餌。”
“你他哥的說什麼胡話!平時只見你舞文弄墨的,你有什麼功力來跟他們鬥,那都是華澈身邊最頂尖的殺手,北陽白少,我和公子都跟他交過手,連公子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是你這個文弱書生!”有些心煩意亂的,飛城大罵,玉樹子逸自然明白他的言外這意,不免心頭上一暖,只是飛城的笑容再也不如從前灑脫。
玉樹子逸心中一陣隱痛愧疚,甩開了飛城的手,竟是迎着敵人走去,他挑起了一根竹杆,滿枝頭的竹葉都被他扯落在了手間:“是,我玉樹子逸雖武藝不如你,但就憑三腳貓的功夫,也能和他們鬥上三百回合!”
語落,玉樹子逸看着刀光劍影迎面撲來,冷冷一笑,滿手的竹葉便在他手中化爲暗器向那些追來的人射去。
竹葉亦如刀如劍,如箭如雨,簌簌刺向那些人的死穴。
想不到他看穴道的位置如此精準,飛城禁不住暗歎。
但也僅此一招,那些人雖有被竹葉打傷,卻也毅力夠強,很快就提着大刀包圍向了玉樹子逸,飛城正想要返回到他身邊,卻被他厲聲阻止:“飛城,旁觀者清,你在外面幫我!讓天空永遠飄着竹葉,我便有必勝的把握!”
“好你小子,偷學了武功,也不告訴我!”飛城讚歎,騰空一躍,便飛上了竹林上空,由於提氣太盛,而牽動了肺腑,扯着內傷疼痛,他也只蹙眉一笑,苦澀的心想,有什麼比失去藍兒更痛苦,想到這裡,他的笑意更盛卻也更蒼涼,迅捷的踏在枝頭,他驚動了滿林竹梢,漫空的竹葉便飄飄落下,化爲玉樹子逸手中的武器。
玉樹子逸殺人的技術也甚是夠狠、準,一直以爲他只是一個文弱書生的飛城不禁有些詫異,甚至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
但玉樹子逸畢竟受了傷,當第四人倒下的時候,他胸口一痛,再一次的嘔出大片鮮血,飛城見之大駭,趁着另四人躲着竹葉暗器的片刻,飛落在玉樹子逸身旁,將他拉着拼盡餘力的狂奔。
一邊奔跑,一邊還不忘記將身後的竹林一排排的劈倒,同時,再製造一些風聲來擾亂那些人的聽覺,直到奔出竹林,到一條山泉附近時,確定了安全,二人終於精疲力筋,雙雙癱倒在地。
“哈哈……子逸,我們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配合着玩這麼刺激的遊戲吧?”飛城大笑着,翻身過來,四肢鬆泄着打開,仰望着蒼穹。
“你現在不恨我了麼?”玉樹子逸看出了他笑意裡掩飾着的悽苦,問。
“恨?我爲什麼要恨?”飛城佯裝不知,“哦?你是說藍兒吧?不,她也不是藍兒,她是當今月主靈玥,哈哈……想我書飛城一世聰明,居然也會傻得連月主靈玥都認不出來,是不是很可笑?”
“飛城——”玉樹子逸厲聲打斷,“你不要再裝了——”猛地提起書飛城的衣襟,他怒而悲悽的勸道,“無論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忘記她,一定要忘記她——”
“你憑什麼命令我?”忽然翻臉,飛城踉蹌的站起身,面向前方山澗飄流而下的清泉,譏笑道,“不錯,我讀書少,沒知識沒文化沒修養,我是不如你,更不如那個兵師華澈,她是當今月主,我無論從哪一點來說,都配不上她,她高貴優雅,聖潔得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初次與她見面的時候,我還以爲我真的邂逅了天上的仙女,現在想來,是不是很可笑,原來我邂逅的是別人的仙女,哈哈……原來我只是一個局外人……”
“飛城,我要你忘記她並不是因爲她已屬於別人——”玉樹子逸亦是厲聲喝斷,“依你對我的瞭解,我真是那種禽獸不如的人嗎?”頓了頓聲,他又壓低聲音道,“我要你忘記她,只是因爲你若是真正的愛上了她,必定會受傷害,你會連自己還能活幾天都不知道的,你明白嗎?”
拉開了玉樹子逸的手,飛城嘴角一彎,冷冷一笑:“是麼?可我就是愛上她了,我不但愛上她了,我還一定要把她奪回來,無論是從誰的身邊——”
與玉樹子逸互相瞪視,直到玉樹子逸無奈的妥協,他纔有些疲倦似的笑道:“找你的雲兒去吧!她是一個好姑娘,不要再讓她傷心——”說完,他捂着胸口的傷,沿着山澗清溪一段一段的跳上山峰,站在山頂,迎着山風,他仰望着天空,大叫了起來。
發泄着痛苦,同時也是在撕裂着傷口,彷彿只有讓身體徹底受一次傷害,才能讓內心的痛減輕一些,從而達到平衡。
爲什麼要將她奪回來,因爲他絕不能再讓她受傷,哪怕那個人再強,他也要盡全力一試,他知道,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纔會那樣開心的笑。
她的悲傷屬於天下,甚或是那個人,但她的快樂一定是屬於他。
山風呼嘯着,飛城的眸光一點一點的冷凝,冷凝到最後也是笑,只不過,笑裡多了一份深沉一份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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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樹子逸怒不可遏的衝進了幻虛宮。
幻虛宮是靈雨相買下的私宅,卻也是暗藏兵馬以及培訓殺手的密秘基地。
除了他,再也沒有任何除了林雨相的人能自由出沒於此幻虛宮中,這是林雨相給予他的特別權力,但卻也是束縛着他的權力。
“玉公子,您來了——”守門的丫鬟見了他,和顏悅色,眸中甚至掩飾不住的透露出一絲暗羨,但是玉樹子逸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便直衝向宮中內殿。
“靈雨相在哪裡?那個女人現在什麼地方?”抓了一女婢,玉樹子逸怒聲厲問。
“玉公子,宮……宮主正在春風玉堂裡沐……沐浴。”
婢女被嚇得結結巴巴,膽怯的不敢擡頭看他。驀地,他拔出了一個被下藥的死士手中的劍,便直向春風玉堂裡衝進去。
“唉——玉公子,玉公子,你可千萬別……”
婢女焦急萬分的跟了上去,想要趕在他前面向靈雨相傳訊,卻不料一把寒錚錚的劍指向了她,玉樹子逸忽然回頭,冷冷的看着她:“閉嘴——不要跟着我!否則,別怪我劍下無情!”
婢女果然捂緊了嘴巴,不敢再說話,就見春風玉堂的門霍然而開,玉樹子逸也不再管她,而倏地轉身奔進了內堂之中。
靈雨相果然在洗澡。
十指削蔥,毫無瑕疵,她故意將手露在外面,拾起散發着馥郁香氣的花瓣,一絲不苟的擦拭着自己的身體,如凝脂般的肌膚上散落着幾點水珠,在堂中燈光的照射下,輝光四映,妖異的魅惑。
“子逸表弟終於想起要來看望你表姐了。”靈雨相沒有擡頭看他,還在一心一意的洗着自己的身體,彷彿一寸肌膚都不願忽視。
“刷——”劍光陡然落在了她頸旁,逼使她擡頭,玉樹子逸滿腔憤怒的問:“火是不是你放的?”
“什麼火?”靈雨相故意愣了一下,即而又捂嘴嬌笑道,“你是說火,是吧?我想起來了,燒掉竹屋的那場大火——說得更真實一點,不是我放的,是我屬下放的。”看着玉樹子逸的表情變化,她似乎更得意了,問:“怎麼?竹屋裡的那個小表妹——死了麼?”
“好歹毒的女人,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劍光在靈雨相雪頸上割出一道血痕,靈雨相驚恐得厲聲喝止:“住手——否則,我會立刻叫人殺了你的小情人云,折,煙。”
聽到這三個字,玉樹子逸的手果然顫抖着放鬆了下來,靈雨相看着他矛盾掙扎着,更大聲的笑了起來:“哈哈……知道嗎?看到你現在這副表情,我有多麼開心,你這麼痛苦愧疚,就證明我的事情順利辦成了,我們的小表妹,那可愛的傀儡娃娃,她真已經死了嗎?”
“你不告訴我也行,她就算不死,估計容貌也毀了,我看華澈還有沒有耐心保護着她?”
“我答應你讓他們互相爭鬥起來,你爲什麼還要用如此歹毒的辦法殺她?”玉樹子逸咬牙切齒的斥問,靈雨相的笑容頓時凝住,她忽地從浴池中站起身來,全身赤裸的面對着玉樹子逸,是男人都無法冷靜的面對女人的誘惑,玉樹子逸當然也不例外,他立刻轉過了身,冷道:“把衣服穿上!”
“我已經穿上了——”
玉樹子逸又迴轉過來,卻見靈雨相只披了一件黑色溥紗欺近他的身體,她全身的肌膚都在一襲黑紗下若隱若現。
“爲什麼?我告訴你實話吧!我嫉妒,就像當年看見你對雲家那個小丫頭深情款款時一樣的嫉妒,嫉妒到恨不得殺了她們!”
確實很坦白,玉樹子逸不由得一愣,卻同時對這樣的一個女人感到恐懼。
靈雨相又笑了起來:“子逸,你知道你對我們的小表妹說話有多麼動聽嗎?弱者不會永遠弱小,強者不會永遠強大,弱者若是能勇敢的站在強者的身邊,通過學習,並學以自用,一樣也可以變得強大。”搖了搖頭,靈雨相妖媚萬端的眼裡彷彿流動着失望的悲傷,“我真不明白,爲什麼你寧願相信一個傀儡娃娃能變強大,卻一直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