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夜之間,賀蘭香與梅千容的醜聞,便鬧得滿城風雨。
這背後,其實倒也沒有什麼幕後推手刻意地推動,實在是原本賀蘭香的計劃太過周密和細膩了!
原本她們母女計劃要對付的是雲淺夏,所以,還特意找來了外地的年輕公子來敗壞她的名聲。雖然是雲淺夏沒來,可是賀蘭香卻將自己對於雲淺夏的恨意,轉嫁到了劉如玉的身上。
一來是因爲劉如玉先前出言爲雲淺夏說話,二來,則是因爲那日在梅府,這位劉小姐,似乎是與雲淺夏相談甚歡,仿若知音,既然是知音,那麼,就等於是與雲淺夏是站在一條戰線的。
這樣的認知,顯然是賀蘭香所不能容忍的。
在她看來,那個雲淺夏根本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怎麼會短短几日就搭上了劉如玉這樣的相府嫡女?劉如玉是什麼身分?京城貴女裡邊兒,她的聲望,隱隱已是超過了梅千音的,這可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再聯想到了雲淺夏曾經給她造成的羞辱,旁邊又有了梅千容的刻意挑唆,她纔會動了要算計劉如玉的心思。
只不過,她也不笨,知道劉如玉的身分在這兒擺着呢,若是有心算計,就必然是萬無一失,否則,倒黴的不僅僅會是自己,甚至是還有整個兒賀家!
賀蘭香正是基於此方面的考慮,所以,在計劃執行之前,是再三地確認,最終覺得十分的穩妥了,這才下令開始施行的。不得不說,這一次,她也等於是栽在了自己的手裡。
計劃太過周密,算計無一遺漏,只是最終丟臉的,卻是自己和梅千容!
等到賀蘭香反應過來的時候,當場一頭就撞在了柱子上,頓時血流如柱,不過,好在因爲她初經了情事,身體本就有些虛弱不適,所以力道也不是很大,甚至是連暈都沒暈過去,只有那紅紅的血讓人看了膽戰心驚。
而梅千容的反應就更有意思了,眼睛一睜開,發現被算計的竟然是自己,當即就有些懵了!甚至是嘴裡還喃喃道,“怎麼會這樣?爲什麼不是劉如玉?”
一句話,便成功地將人們的視線都轉移到了剛剛進來的劉如玉的身上。
劉如玉當時也是面色一變,大驚失色,而劉夫人雖然是沒在場,可是聞聲趕來的還有劉家的公子,也就是劉如玉的哥哥。一聽這話,臉色當即就難看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敢情這是有人計劃好了要算計自己的妹妹是吧?
如此,人們反倒是將鄙夷的目光投在了梅千容的身上,下意識地,就以爲是梅千容要算計劉如玉,可是不知怎的,竟然是計劃中出了意外,反倒是將賀家的小姐和她自己給算計進去了。
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回衆人算是見識到了。
相比於賀蘭香,梅千容的日子更爲難過!
因爲不過是一夜之間,這些指責、鄙夷的流言全都衝着她一個人來了!
賀蘭香反倒是成了一名苦主,而劉如玉則是被人們同情的同時,倒是覺得她當場未曾衝着梅千容發難,可見其修養和氣度的不一般,更讓人對其高看了一眼。
因爲有了梅千容這個幕後策劃者在前頭擋着,賀夫人自然是不會蠢地還撞到前面去,事發當日,除了啼哭不已,更是一言不發,似乎是更加印證了,這一切是梅千容所爲。
而賀蘭香當時撞柱,雖然未死,亦不曾暈過去,可是在後來被大夫診治時,還是生生地給痛暈了過去,也算是讓她暫時躲過了人們的鄙夷和輕視了。
淺夏對於賀蘭香的醜聞,並不在意,反倒是梅千洛的反應及做法,讓她再度地嚴肅了起來。
“小姐,奴婢已經將劉小姐送上了馬車,劉公子親自陪着劉小姐來的。剛剛因爲覺得男女有別,所以劉公子被二公子留在了前院兒說話。”三七回來稟報道。
淺夏點點頭,今日一早,劉氏兄妹便來這裡向她道謝,其用意,已是不言而喻!
淺夏仔細地回想着今日劉如玉所說的每一句話,心中對於梅千洛的印象,似乎是又模糊了幾分,對這個人,越發地覺得看不透了。
梅千洛的人,救了劉如玉,反手算計了賀蘭香和梅千容!一下子算計了兩個,這一點,倒是讓她覺得有些意外。更讓她意外地是,明明就是他派人出手救了劉如玉,爲何要將這份人情送到自己這裡來?
梅千洛當初之所以會選擇與自己合作,所圖的,也不過就是爲了給他的親生母親報仇罷了!可若是與劉府結盟,顯然比跟自己結盟更爲有利,那麼,他爲何卻選擇了自己,而不是劉府呢?
京城劉氏,可是真正的名門望族!其根基之深,便是梅府,也不見得能勝過他。
梅千洛既然是救下了劉府的嫡小姐,那麼,藉此機會,將自己的一切和盤托出,然後再與劉府聯手,整垮梅家的機率,可是比與自己合作的機率要大上太多了!
畢竟,在外人看來,自己也不過就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無權勢,二不會武功,三無背景。而現在梅千洛如此痛快地選擇了自己,他所圖的,到底是什麼?
是他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秘密,還是完全就是衝着長平王府呢?
淺夏低着頭,開始仔細地回想着與梅千洛見面以來的每一個動作,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他生母的事,這一點,她能確定他說的完全是真的,可是不代表了,梅千洛就不會藉此來謀求什麼。畢竟,人在權勢的旋渦中,日子久了,白的也會變成黑的,黑的,則是極有可能會變成了五顏六色的!
“小姐,您還在想着劉小姐先前說的話?”
雲淺夏睨了她一眼,輕嘆了一聲,“對於她的這份兒謝意,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回覆。如今不過是遮遮掩掩地虛應了過去,畢竟,我現在還不確定他到底是爲了向我示好,還是純粹地想要將這一切與他自己撇清楚。”
三七也是一臉疑惑,“小姐,奴婢也想不明白,明明就是梅大公子的人救了劉小姐,爲何卻是絕口不提?還是說,他真的有意退出這京城的是是非非,不願意再與旁人有過多的牽扯?”
淺夏的心思一動,三七的話,也不無道理,想想梅千洛找麼自己時所提的那點願望,難不成,他是真的打算徹底地逃離京城,然後改頭換面,再不願意過這種所謂名門公子的日子了?
“小姐,穆世子來了,夫人請您到花廳與世子說話。”
門外嬤嬤的通稟,讓淺夏暫時回了神,有些事,她想不明白,或者穆流年能想清楚呢?
等淺夏將自己得到的消息,以及自己的想法和結論都一一說與他聽後,卻見穆流年的眸底竟然是閃過了一絲笑意。
“你笑什麼?”
看着淺夏清亮的眸子,歪着頭一臉鬱悶地看着自己的樣子,穆流年輕笑出聲,“淺淺,你不覺得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機會麼?上天竟然是派了一個人來白白地送你一股勢力,你又何苦拒之門外?”
淺夏的黛眉微蹙,“你的意思是說,他果真是存了要隱世的心思?”
“這些日子,我讓人去查了桑丘鳳的情況,與你所料不差,不容樂觀。雖然目前桑丘烈並未逼着她一定要訂親,可是桑丘夫人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已經是很明確了。那就是,即便是桑丘鳳死,也不能嫁給梅千洛。”
淺夏微怔了一下,在她的認知裡,母親一般都是較爲慈愛且心軟的,特別是跟自己的女兒相處時,往往都是感情最爲細膩,心思也最爲周全的。可是想不到,桑丘烈的夫人,竟然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更準確的說,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來逼桑丘鳳的人,竟然會是她的親生母親。
“只怕是桑丘鳳的心裡也不好受呢。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逼迫,要麼死,要麼順應長輩的意思,桑丘鳳也果真是個可憐人。”
“你並未見過她,如何就能肯定她是一個可憐人了?”
淺夏搖頭失笑,“事實上,這京城名門貴女們,有幾個不是可憐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比如你我,如果不是有你的精巧算計,我又怎麼可能會與你訂了婚事?再比如我母親,如果當初不是有人刻意地阻攔,我母親又怎麼會遇到了盧少華那樣的人渣?”
說自己的親生父親是人渣,若是換成了旁人聽了,定然是會覺得這女子的心也太狠了,一絲大家閨秀的風範也無,甚至可以說是忤逆不孝!
可是穆流年聽了,滿眼卻是隻有心疼!
每次聽到她提及盧少華這個名字,總是會不自覺地便想起了當年他踢向了淺夏心窩處的那一腳!更不會忘了,他爲了幾萬兩銀子,就能簽下了與淺夏斷絕父女關係的切結書!
雖然這一切都是淺夏想要的,可是在淺夏拿到了這樣的切結書的時候,心裡頭,定然也會是有濃濃的失望和沉痛的吧?
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捨棄,終歸是心有鬱結的。
“淺淺,事已至此,若是得不到桑丘子睿的同意,想要放他們離開,只怕是很難。桑丘家族在京城的勢力,雖然不及梅家,可是最近的半年,桑丘子睿已經是秘密地將自己部分隱秘勢力,調入了京城了。”
淺夏突然擡眸,笑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不願意讓我單獨與桑丘子睿見面?”
穆流年的臉上閃過了一抹被看穿的窘迫,不過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而已,臉上浮着笑,有幾分地無賴口氣道,“我這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你想呀,你生地這樣美貌,那桑丘子睿還未曾看到你的容貌,就已經是對你上心了,若是他再使些手段,得知你竟然是天仙一般的人兒,豈非是對你有了不軌之心?”
說話間,人已是到了淺夏的身側,大手也開始有些不老實地扶上了她的腰,“淺淺,我們是未婚夫妻,如今兩家不是都在商量婚事的細節了麼?我陪你一起去,比你的兄長陪着更方便。畢竟,你與他們之前可是表兄妹,在這裡,表兄妹結親的,可是太多了。”
意識到他的話裡有幾分古怪,什麼叫在這裡?
淺夏眨眨眼,“難不成,這表親間結婚事,在有些地方還是不允許的?”
“這是自然!”待話一說出口,穆流年又有些後悔了,在這個時代,哪裡就有那麼多的講究?自己一不小心,就將自己那個時代的禁忌給說出來了。現在倒好,看着淺夏一臉好奇地等着聽答案的樣子,他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了。
“咳!那個,我是在一些古籍上看到的,具體是什麼地方,我也不記得了。反正就是有這麼一說罷了。你先想想,我們什麼時候去見桑丘子睿比較合適?”
淺夏果真就開始琢磨了起來,“在此之前,還是先見一見梅千洛比較好。我總覺得,他對我表現出來的信任,好像是有些太過了。我的意思是說,他雖然沒有撒謊,可是他憑什麼對我如此信任?憑什麼相信就我一己之力,就能將梅家整垮?”
“或許,在他的心裡,認定的,並不是你的一己之力。畢竟,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嗎?”
淺夏的眼睛一亮,沒錯,梅側妃在長平王府裡做過什麼,不可能會瞞得過梅千洛的眼睛,所以,在他的認知裡,長平王妃和穆流年都是恨毒了梅側妃,那麼連帶着,也就不可能會對梅家有什麼好感。甚至於,恨不能早日將梅家除之而後快!
這麼說,他是一早就確定了,穆流年也是不可能會放過梅家的?
淺夏的眸光閃了閃,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她的眸間火速飛過,“元初,我總覺得,這個梅千洛對我們似乎是很瞭解。可是目前來看,他對我們又像是沒有一絲的惡意。如果說他只是希望我們放他和桑丘鳳離開樑城的話,我又覺得,似乎是沒有必要將他的所有一切都搭上。畢竟,這些勢力的創建,只怕也是不容易的。”
“你想說什麼?”
淺夏沉吟了一下,似乎是想着如何措詞,“在我看來,他既然是知道了我們對梅家是有介蒂的,那麼,我們對梅家出手,也是早晚的事。換言之,即便是他不對我坦言這一切,我們遲早也會毀了梅家,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穆流年皺了下眉,淺夏的話的確是有一定的道理,有些事看似很正常,往往就是最不正常的。
“難道他還另有苦衷?”
淺夏突然就想到了他那日在小院兒的表現,臉色的青白,連手指都是透着那樣詭異的顏色,難不成,是他已經病入膏肓了,無藥可救了?
可若是如此,他又何必要搭上了桑丘鳳的一生?這樣一來,他對桑丘鳳的愛,又有幾分是真的?
淺夏覺得自己越來越糊塗了,看似簡單的事,怎麼她就發現越來越麻煩了呢?
淺夏有些不悅地揉了揉眉心,樑城果然不是一個好地方,早知如此,就不該這麼早回來的。
穆流年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煩,細心地伸手幫她揉着太陽穴,“淺淺可是覺得有些煩了?”
不知是不是淺夏的錯覺,從他的聲音裡,似乎是聽到了一絲絲的悲傷。
很快意識到了穆流年的處境,自己現在這樣,就覺得有些受不了,有些煩了,那麼穆流年呢?自己又即將成爲他的妻子,若是自己的心志不夠堅定,頭腦不夠清醒,那麼,不僅僅是不會幫到他,反倒是極有可能會害了他!
幾乎就是下意識地,讓她再度想到了自己在鳳凰山桃花林裡看到的那一幕,一道偏瘦卻極其有力的身形,將她緊緊地護住,而他自己卻是落得個客死異鄉的下場。
幾乎就是出於本能地,淺夏的身子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將正在爲她揉穴的穆流年也嚇了一跳,“怎麼了?不舒服?”
擡眼看着他眼中的關切和擔心,淺夏突然覺得這個畫面就有了那麼幾分的不真實性!
像是夢,一個美地太過純粹,讓她不敢相信這是現實的夢!
“元初?”試探性地低問,讓穆流年的心底一顫,現在的雲淺夏,是他從未見到過的那一種,好像是一個瓷娃娃一般的感覺!
眼神裡的脆弱、無助,甚至是還有悲傷、憂鬱等等,多種複雜的眼神交織在了一起,讓穆流年的心莫名地就是一陣抽痛,眼前的淺夏,分明就是在害怕着什麼,恐懼着什麼。
“淺淺別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淺夏的聲音突然就變得有幾分的哽咽,脣角一扯,明明就是笑着,可是眼睛裡卻是霧濛濛,溼漉漉的,“元初?”
“嗯,我在。我永遠都會陪着你,永遠。”
淺夏輕笑一聲,一滴眼睛自她的眼角快速地滑落,有些瘦的小手,輕輕地撫上了他的眉,一下接一下地,剛硬的冷眉,讓她的指腹有些癢癢地感覺,她似乎是愛上了這種感覺,極其享受,竟然是一再地重複着,重複着,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將這一動作,持續了多久。
穆流年也不動,就任由她這樣撫弄着自己的眉,像是怕她不高興,身子和頭,都是一動不動的,十分努力地配合着她的指尖,就像是這本來就是他存在於此的意義一般。
“謝謝你,元初。”淺夏說完,手緩緩地自他的臉頰上撫過,輕地就像是一陣風一樣,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卻讓穆流年的心一再地加速狂跳着。
淺夏的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便不再有所動作,而後,竟然是抿脣一笑,頭微微低下,再靜靜地倚在了他的胸前,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傻子!”
傻子?穆流年的修眉一挑,這是說自己?
不過,穆流年的心情卻是極好,好到了難以用任何的言詞來形容!
只要是能讓她高興,能讓她一輩子陪着自己,傻子就傻子!他認了!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每個人都是個弱智!
而現在,他願意爲了淺夏去當這個傻子,只當她一個人的傻子!
兩人靜靜地相依偎,誰也沒有再說話,這樣的時光,在他二人五年來的相處中,並不多見!而這樣溫情脈脈的氛圍,對於穆流年來說,在之前,簡直就是連想都不敢想的!總以爲,至少要等到婚後相處久了,自己纔會有這樣的待遇,沒想到,他的淺淺,竟然是提前開竅了!
兩人間的感情飛速攀升,看似不經意間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讓二人貪戀許久,回憶起來,沒完沒了。
這日,淺夏想要出門再去見一見梅千洛,不想,纔出門,穆流年的馬車就停在了門口。
似乎是算好了時辰,掐着點兒來的。
穆流年笑看着淺夏,意思很明顯,你要是不讓我陪你同行,那你也別去!
無奈,淺夏搖搖頭,最終還是在穆流年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兩人同乘一車,這一次,倒是光明正大,不再避諱了。
淺夏想地簡單,正如穆流年所說,反正兩家也已經是在商討他們的婚事了,至於外人怎麼看,怎麼說,她還能攔得住?
這一次,是換成了梅千洛等她了!
看到了穆流年也出現在了這裡,梅千洛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意外,這一點,更讓淺夏確認了,他果然是對於長平王府的事,也有所瞭解,只是涉及到了穆流年的事,知之甚少。不過,對於梅側妃,他顯然是知道了太多事。
“我不喜歡繞彎子,梅大公子,說說你爲何放着劉府這樣大的勢力不合作,卻偏偏選中了我呢?”
梅千洛看了一眼穆流年,再看看淺夏,笑道,“雲小姐是以爲我看中了你的未婚夫,穆世子的勢力?”
淺夏挑眉,“難道不是嗎?”
“如果我說不是,那麼雲小姐信嗎?”梅千洛不答反問道。
淺夏微蹙了一下眉,對於這樣的問題,她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與他的接觸不多,實在是沒有多少的信任可言。
看到了淺夏的表情,梅千洛笑着搖搖頭,“看來,我在雲小姐這裡,果然是沒有什麼信譽的。不過,既然是穆世子與雲小姐一同來了,那麼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雲小姐對於我之前的出手,可還滿意?”
淺夏點點頭,“梅大公子做的很好,出乎我的意料。”
“雲小姐指的是梅千容?”
淺夏挑挑眉,不語,顯然等於是默認了。
梅千洛乾笑了一聲,“事實上,外頭的傳言倒也不算是完全不符。你那日未去賞梅宴,所以,賀蘭香準備好的要對付你的那一切,便都打算暫停了。只是後來,梅千容的幾句話,卻又是刻意地挑起了她心中的妒火,一時腦子失控,便決定改爲要對付劉如玉了。”
淺夏微微怔了一下,對於這樣的真相,還真是表示有幾分不理解,她可不記得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位梅千容小姐了,而且劉如玉似乎是也從未做過什麼讓人惱恨的事吧?怎麼這位梅千容,竟然是能這樣的狠心?
“梅千容此人善妒,她會挑撥賀蘭香去對付劉如玉,一方面是因爲原本兩家兒就稍有不和,另一點,十有八九,還是因爲劉如玉爲你說話了,所以,她纔會忌恨上了劉如玉。”
淺夏點點頭,“梅大公子這件事做地非常乾脆漂亮,我很滿意。所以,你之前提的條件,我答應了。”
梅千洛多看了她一眼,然後再轉眼看向了穆流年,“既然如此,那我便在此先多謝了!只要是我能平安地離開此地,此後餘生,定然是會不會再踏足樑城一步。只是,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什麼?”
“我要帶走我孃親的骨灰。”
穆流年擡眼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暗了暗,卻是並未說什麼。
“我孃親當年愛錯了人,既然如此,那我便要將她一併帶走,尋一處山明水秀之地,由我和鳳兒陪着她,將來我們百年之後,也好葬在她的身邊,活着的時候,我無緣對她盡孝,但盼死了之後,到地下,也能爲她捶背奉茶,略報生身之恩。”
看到了兩人的沉默,梅千洛繼續道,“此事,不勞兩位相助,我自己便可完成。不知雲小姐心中可有了計較,我與鳳兒如何方能逃離樑城?”
淺夏環視了這屋子一週,“法子自然已經有了,只是在此之前,我需要確認桑丘鳳對此事的態度。畢竟,由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對我說你們是如何地相愛,畢竟是兩個人的事,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自然!說句不怕兩位見笑的話,若是有機會,不知是否也能讓在下與鳳兒見上一面?”
淺夏與穆流年相視一眼,“這個不難。這樣吧,回頭,我會讓人送信來此,梅大公子靜候佳音便是。”
梅千洛頓時喜上眉梢,起身衝着雲淺夏便是深深一揖,“雲小姐若是能讓在下得償所願,在下定然是感激不盡!雲小姐行事周密穩妥,我梅千洛也不是那等言而無信之人。這樣,只要是能讓我與鳳兒見上一面,有關七星門的信物,在下即刻奉上。同時,也可讓雲小姐,先行見過七星門下的七星。”
淺夏挑眉,這個梅千洛表現地未免也太過熱切了吧?要不要這麼主動?他就不怕自己是故意來騙他的?若是得了他的勢力,卻不幫他達成心願,他豈不是虧大了?
就在淺夏疑惑間,梅千洛對着穆流年道,“穆世子,在下知道您與雲小姐情誼深厚,只要是能讓在下順利地與鳳兒離開樑城,那麼,有關長平王府的一個天大的秘密,在下屆時,定然是坦言相告。”
穆流年的神色一動,與此同時,身上已是泛出了一絲的殺氣,毫無疑問,在他看來,以爲是梅千洛已經窺探到了他的秘密。
桌下,淺夏的小手輕輕地搭在了穆流年的手背上,“元初,我們先回去吧。”
穆流年身上的殺氣隨之快速地隱匿了下去,整個過程,快得幾乎就是讓梅千洛還來不及細究,究竟是不是他自己的錯覺,便已經是再度恢復如初了。
兩人坐在了馬車裡,沉默不語,表情皆是有些凝重,梅千洛今日的表現,看似隨意,卻同時讓兩人都感覺到了,他的不簡單!
果真只是爲了給自己的孃親報仇,便要毀掉整個兒梅家嗎?他對梅家,果真就是恨到了如此地步?
可若不是如此,又如何解釋他當日連梅千容也一併算計了的事呢?
二人心中都有着重重的疑惑,這些日子,穆流年也派了朱雀去查一查這個梅千洛的底,可是得到的結果,卻是不能讓自己太滿意。比淺夏知道的,也不過是多了那麼一點點,可見,梅千洛此人,隱藏得還是極深的。
而他最後所說的那句長平王府的驚天秘密,又是什麼意思?
快要到雲府門口時,淺夏卻是突然出聲,“去永泰樓。”
穆流年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光暗了暗,卻也沒有反對,也同樣的吩咐了一句,馬車便轉道去了永泰樓。
“淺淺,梅千洛此人不簡單。他甚至是能想到了將他孃親的骨灰都帶走,可見,他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將來,即便是梅家發現了他的蹤跡,想要用他親生母親的事情來威脅他,只怕也是做不到了。”
淺夏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如今得到了他的提醒,纔想到了若是梅遠堯將來有一日找到了他,以他母親的屍身,亦或者是牌位等做要挾,他也一定是會最終選擇了屈服的。
“起初,我覺得梅千洛這個人的性子是有些軟的,以至於連親手爲他娘報仇的勇氣也沒有。現在看來,倒是我小看了他。不過,他選擇了與我合作,定然是會有所圖謀。只是現在,我還是沒有辦法探查到,他到底是想要什麼?”
“你上次不是對他用了催眠術?”
“的確是用了。可是我並沒有想到去問這個。而且,當時的情形,時間太緊,我擔心會被外頭的人察覺到了,所以,沒敢拖的太久。”
穆流年點點頭,比起暴露淺夏的天賦來說,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兩人到了永泰樓,也不顧大堂內衆人的視線,一前一後上了二樓。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大堂,這一樓纔再度地熱鬧了起來。
“天哪,剛剛那位公子好生地俊美,只是以前從未見過,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就是,一看那位公子的氣度,便知不凡,瞧瞧人家那眉眼間的風華,絕對不是尋常的富貴人家。”
“我倒是覺得跟在他身後的那位姑娘氣度不凡,雖然是蒙了面紗,可是那姑娘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大家風範,一看便知其出身不低。”
“行了行了,快別說了。知道剛纔那兩人是誰嗎?一個就是大病初癒的長平王府世子,另一個,便是他的未婚妻,雲家的小姐。”
突然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插了進來,“你們若是不想被人家盯上,就安安靜靜地吃你們的飯!那長平王世子,也是咱們能隨意議論的?還有那位雲小姐,雖說是出身商戶,可是她的母親,現在可是定國公夫人,若是不想惹事,還是少說一句爲妙。”
大堂內的衆人,也因了這一句忠告,再度恢復了秩序。雖然仍然是可聞低聲私語,不過,卻比剛纔,已是安靜地多了。
桑丘子睿再進了這永泰樓的時候,自然,不可避免地,又引來了一陣議論。
而桑丘子睿在看到了門口的那輛有着長平王府標記的馬車時,臉色便已經是完全地陰沉了下來。
一進雅間兒,便剛好看到了穆流年在爲淺夏剝着核桃,桌子上約莫有一把的核桃殼,就像是被人遺棄了一般,丟在那裡,無人理會。而淺夏身前的一個小碟子裡,則是堆滿了核桃仁。
不知怎地,桑丘子睿就覺得自己就像是那核桃殼,而穆流年就像是那核桃仁一樣,即便是吃得再多,淺夏也不會真的吃膩,也不會放棄了核桃仁不吃,去吃核桃殼!
這樣的想法,聽起來很幼稚,很好笑!可是偏偏桑丘子睿就是這樣想了。而且臉上的表情也隨着這個想法的冒出,更陰沉了幾分。
“桑丘公子請坐。”
桑丘子睿一臉失望地看着雲淺夏,頭上仍然是一頂帷帽,在他的面前,展露一下她的真容,就這樣難麼?
自己日思夜想了這麼多年,她竟然是真的就無動於衷麼?
“你急着找我來,可是有何要事?”
“我想見見桑丘鳳。”淺夏沉吟了一下,“就在後天吧。你若是覺得可行,就請你將她帶來這裡。”
桑丘子睿的眼睛眯了眯,好一會兒才輕嗤一聲,“梅千洛那個懦夫找到你了?你還真是膽大,什麼樣的事情都敢應下?”
淺夏不意外他會猜到這個,畢竟桑丘公子這名號,可不是虛的,若是腦子不夠靈光,也不可能會得到了天下那麼多名門學子們的敬仰。
“我只問你,答不答應?”
桑丘子睿沒有直接回答她,反倒是看向了一旁的穆流年,“你也同意她的做法,就打算由着她胡來?”
穆流年這才擡了擡眼皮,好像纔剛剛發現這屋子裡多了一個人似的,“桑丘公子,她是我的未婚妻,她做什麼,我都是要無條件地支持的。”
穆流年說這話時,脣角還掛着幾分笑意,在桑丘子睿看來,這就是在炫耀,是赤裸裸地炫耀!
“這麼說來,你明知道她這麼做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也要毫無顧忌地幫着她了?”
穆流年一挑眉,十分虛心地請教道,“你說的麻煩,是指梅家,還是桑丘家?”
桑丘子睿眯了眯眼,心中的怒火翻涌,額上的青筋也是一突一突的,連做了幾個深呼吸,他才勉強將自己心頭的怒火壓下去了幾分。
“淺夏,你明知道我無法拒絕你,卻還要如此地爲難我?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對我來說,太殘忍了嗎?”
淺夏的嘴巴張了張,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從不認爲,桑丘子睿是一個無法拒絕別人的人!恰恰相反,在她的認知當中,桑丘子睿是一個極爲理性,處事極其周密圓滑之人。
他總是能在任何情況下,十分果決地做出任何決定,哪怕是要取了他親人的性命,他亦是從不曾猶豫過!
現在,猛然從他的口中聽到了所謂的無法拒絕,淺夏只覺得有那麼一種很誇張的好笑感!就像是聽到了一個極爲誇張的笑話,這完全是與她腦中的那個桑丘子睿,截然相反的!
“桑丘公子,看來,你似乎是不記得了,一開始的合作,便是由你提出來的。而現在,做爲你的合作伙伴,不過是想要見見桑丘鳳,你就覺得是在爲難你了?我說了,只是見一面,我保證會將她完好無缺地交還到你的手上。”
桑丘子睿緊緊地盯着淺夏的那雙眼睛,似乎是想要從中捕捉到什麼情緒,比如說心虛、慌張等等,可惜,到底還是失望了。
“因爲考慮到了我們的合作關係,所以我纔會第一個想到了來聽聽你的看法。你若是不答應,我想,我自然也有別的辦法見到她,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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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兒們,偶終於又能萬更了。你們開森不?如果開森,表示一下不?哈哈。我盡力萬更,如果哪一天不能萬更,你們也千萬不要拍我啊。今天心情不錯,因爲總算是看着媽媽拄着拐自己上廁所了…感謝上天的眷顧和恩惠。雖然是讓媽媽傷了骨頭,不過,卻在這個時候,讓我們全家人都體會到了親情的重要…艾瑪,情緒有些失控,我回到牀上去哭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