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鴻呵呵的掛着我的鼻樑,“得了便宜賣乖,現在我可不敢說什麼了,這天下人只怕是十個當中有九個都知道你是父皇和母后爲我暗中選作的太子妃了。”
我輕輕皺起眉頭,“此事多虧了,司徒姐姐。”我拉住他的胳膊,柔聲道:“你抽空多去司徒府上走走,也好幫幫她她走出困境,想到她此時的情景,我心中總是難受。”
玄鴻臂上用力,道:“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靜兒畢竟是母后的親侄女,平日裡她可是最得母后疼愛的,就算是犯下了什麼錯,諒母后也不會輕易的責罰於她的。”
我凝眉,“可是此事重大,我……”
“你不用擔心。”玄鴻突兀的打斷我的話,“現在最要緊的是擔心你的安危纔是。”
我喃喃的道:“我可不用擔心,只要我不出去就得了,我不相信那些個人還能進府中相害不成。”
玄鴻道:“你不想出去,可有人卻故意想讓你出去啊。”
我凝眉,“就算是皇后執意相害,也不會明目張膽的,現今最令我擔心的仍是司徒姐姐,你可要經常去司徒府中走走,我不想因爲此事連累到她受苦。”
玄鴻輕輕擁我入懷,“我明白,你放心吧。”
有些事情時間過得久了,若是不果斷的處理便會一發不可收拾,現今的局面總算是有點起色,雲海和玄鴻的一番對話始終圍繞在我的心間,和親,爲了大周的利益玄鴻的心意能否還能如此堅定?
冬日漫長無邊,我始終不多走動,每日間按時服用張太醫的藥材,只期盼着眼睛能夠快點好起來,每日悶在屋裡,身上不覺倦了起來,便讓鶯兒扶着我,自己手裡捧着暖爐向着園中的梅園走去。
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只覺得鬆軟清脆,鼻尖的清香早已彌散了,我嘴角微笑加快了腳步,突然,鶯兒手上加力,我會意,便停了下來,鶯兒附在我的耳邊小聲的說道:“是三夫人和三小姐來了。”
劉氏和蘭若?我本能想要走開,可是卻遲了一步。
“這不是深居閨中的翎兒嗎?平日裡你連院子都不願走動的,今日怎麼出來了?”劉氏雖是寒暄更多的卻是譏諷。
我冷冷的道:“身上乏了,便想着出來走走,今日風大,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
“聽說姐姐要當太子妃了?”蘭若嬌弱的問了一句,似是漫不經心。
她本居閨中,定是劉氏告訴她的,我欲待答話,劉氏卻搶先了一步,“你翎兒姐姐可是心比天高,眼睛都瞎了還想着攀龍附鳳,你不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人羨慕你姐姐的這份膽量呢!”
攀龍附鳳?我眉頭緊鎖,冷冷的道:“三娘說的什麼我並不清楚,沒曾想到我都不知道的事情,蘭兒竟能在禁足期間得知,想來三娘定是非常疼愛蘭兒的,三娘既如此情深,還是多疼疼蘭兒,只怕日後入宮就沒這個機會了。”
劉氏冷笑道:“收起你的狂妄!蘭兒會這樣還不是你害的,蘭兒能入宮伴駕是蘭兒的福氣,可不像你一樣癡心妄想,我還從沒聽過大周朝有瞎了的太子妃!”
我不欲說話,只想着快點離開,若是忍不住發起火來,只會不好收場,“三娘說的很對,我也從沒有這樣的想法,說起來都是人謠傳罷了,我累了,先告退了。”說完不待她說話,便已轉
身,只聽蘭若在後,道:“我願姐姐心想事成!”我眉頭輕皺,幾乎可以聽見她牙齒咬動的作響,我微微展眉,並不回身,“若是真如你所說,那我日後定會好好謝謝你的。”
事態越發的緊張起來,我被選爲太子妃一事幾乎已家喻戶曉,只是,大家雖是心知肚明卻都只敢小聲地議論,如此一來,朝堂上自然也是議論不已了,皇帝迫於壓力卻仍是遲遲不肯鬆口,更有些大臣竟是說我狐媚勾引太子,欺君罔上,欲要治我竹軒府死罪,如此種種早已是軒然大波了。
“翎兒,你也真是太大膽了些。”梅香急步踏入廂房中,語氣透着關切,“你就不怕萬一聖上生氣治你個欺君之罪可怎麼辦好?”
我攜着她坐下,笑道:“姐姐怎麼不爲自己想想,若是聖上真的生氣了,只怕竹軒府可免不了一番責罰呢。”
梅香輕輕嘆氣,嗔怪道:“你還笑,你不知道現在外面都亂成一鍋粥了。”
我捏起手邊剛出鍋的玫瑰鴛鴦卷,笑道:“姐姐別急,嚐嚐這個吧,這可是我親自教着鶯兒做的呢。”
梅香終於沒了性子,沒好氣的道:“你還這麼悠閒,你要是還這麼樣,我可就走了啊!”
我聽得她頭上珠翠晃動的叮鈴作響,已知她是多麼的焦急了,便收起玩笑,正色道:“姐姐別急,我心裡有數。”
梅香這才氣息平穩緩緩地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隨口含了塊桂花軟糕,細細地將我託與司徒靜之事告訴了她,梅香聽後,良久才低低的道:“怪不得外面鬧得這麼厲害,府中卻依然安穩如常,原來事情竟然是這樣。”她頓了頓,“只是這樣做實在是膽大了些,你那麼的信任她,就不怕她倒戈相向嗎?畢竟她也是戀着太子的啊!”
屋中炭火“噗嗤,噗嗤”作響,我伸出暖烘烘的手撫平耳邊凌亂的碎髮,沉聲道:“實話跟姐姐說,我也猶豫了很久,可是除了這個辦法,我實在想不出其它的招了,司徒姐姐性情溫和,她也是個玲瓏剔透看得開的人,若是她真想害我以前有那麼多的機會,也不會等到這個時候。”
“可是這次事關重大啊,她是司徒府的大小姐又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萬一她是騙你的怎麼辦?”梅香急急地說着,“聽你說起她對太子的情誼很深,可是就是因爲着很深的情誼才讓我更加的不放心。”她聲音緩緩地低沉起來,“咱們都是女人,誰不想找個好的夫君呢,她既是對太子情深意重,心中又豈能真正的容得下別人,女人要是嫉妒起來可比世間的一切妖魔都要厲害啊!”
寒風皺起,屋中細膩的涵香輕暖舒適,我摸着手中的茶盞,眼角微微低垂,“不瞞姐姐,她的這份情誼讓我感動,女人都會嫉妒,可是我相信她,因爲她很清醒,清醒的明白將來太子殿下的身邊是不乏美女相伴的,現在只是一個我又算得了什麼呢,她所祈求的不過是能夠相伴於他的身邊,既是這樣何不順着他的心意呢?”我頓一頓,心中難耐,“這麼做的話,既可以得償所願的相伴於他的身邊,又可以與我聯合相互扶持,我既是太子此刻的心繫之人,那麼她幫了這麼大的忙,太子不會不感激,與我交好其實更多地卻是爲了自己日後的打算吧。”
我的手不小心觸碰到了袖口的珠翠,只覺生冷異常,這樣溫暖的廂房,仍是免不了寒風習習
,“其實我這麼做還有另一個原因,姐姐可知金國與我大周的關係?”
梅香道:“金國素來與我大周不和,近年來晉國的勢力越發強大,每每對我大周不敬,哥哥出戰邊疆便是與金國交涉。”
我蹙了蹙眉頭,“聽說這次金國有意要和我大周和談。”
梅香道:“我也聽說了,說是希望兩國交好,不想再打仗了。”
我脣角生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金國想把他們的公主嫁給太子爲正妃。”
梅香“啊”了一聲,便嘆道:“你是想借着滿城風雨讓金國的公主知難而退?”
我笑道:“不是讓她知難而退,我這麼做也是有着雙重打算,一來,我朝聖上有言在先,先是把我許配給了太子,那麼金國公主也不好說什麼了,若是她硬要堅持。”我頓了一頓,“最壞的結果便是我與她同時服侍太子了。”我嘆息一聲,接着說道:“這件事情定是瞞不過司徒府,司徒姐姐也必是早有耳聞,所以這也是她幫我的另一個原因。”
梅香嘆道:“你這麼說來,她確是有她的道理了,難怪我昨日在慕容府中聽說司徒府的大小姐不知什麼原因被皇后軟禁了起來。”她嘆了一嘆,幽幽的道:“說起來都是一個情字鬧得,只是她這麼做也實在是可憐了些,若是太子感恩的話還好些,若是太子不念情誼,就算是日後享樂榮華富貴卻不得相惜,又算得了什麼呢!”
梅香的聲音本就細膩纏綿,此刻聽她微微嘆息,我覺得很傷感,亦是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一絲懷疑。我這麼做,是對還是錯呢?
隔了片刻,梅香清笑道:“算了,怎麼說都是她自己的想法,如今最要緊的便是你能安好。”
我微微點頭,忽而笑道:“姐姐老往慕容府去?”
梅香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和婉兒交好些罷了。”
我展顏,揶揄道:“莫不是慕容府中有姐姐心細之人不成,難怪姐姐三天兩頭的往那跑?”
“哪有的事!”梅香幾乎大怒,“翎兒你胡說什麼!”
我渾身一怔,喃喃的道:“我只是和姐姐開個玩笑,姐姐可別往心裡去,我真沒別的意思。”
炭火灼熱起來,過了片刻,梅香才緩緩的笑道:“是我太緊張了,這幾日光聽你的滿城風雨,我都不知所措了,翎兒你別介意。”
我心裡突突的,只面上不表露,溫然道:“我怎麼會介意呢,都是我這幾日鬧得,不然姐姐也不會如此了。”
梅香笑道:“是我太緊張了而已,時辰也不早了,我也回去歇會了。”說着便站了起來,我只好起身,“若是有什麼消息了,我會告訴姐姐的,姐姐不要爲我擔心。”
梅香答應了聲便逶迤離去了。
我獨自坐在榻上,細細的想着梅香剛纔的反應,這個樣子可不像平常的她,莫非真的是發生了什麼要事?我輕輕蹙眉,呵了口氣,“但願不要節外生枝纔好!”
北國冬日冷的刺骨,加上這幾日風大,我不願走動,只懶懶的窩在屋中再不出門,這日正是大雪紛飛的時候,鶯兒她們在外無隔着軟簾賞雪,我獨自在裡間烤着炭火。
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微微皺眉,看樣子是來者不善,沒過一會,小蕊便走進裡屋,扶着道:“小姐,老爺讓小姐過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