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就知道你會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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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閻低頭不語地給頌欽上藥,他只能把她的眼睛小心地包紮起來,就算她現在已經閉上了眼睛。zi幽閣.ziyouge.看到了不是一片黑暗……卻是一片鮮紅的血。

“好好養着吧,你……”他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最不會安慰人了,只能把快到嘴邊的話全部嚥下去了。

悠悠轉身離開,卻突然被上官玄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如同突然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一般,上官玄燁急急道:“不會這樣的,是不是,是不是剛纔吃的藥還不夠?或許……或許,再讓她喝一點?”

孟閻看着他深深嘆一口氣。他自然知道上官玄燁說的藥是什麼東西,就是他身上的再生之血,可是就算這個世界上有再生之血這種神奇的東西,到那時頌欽的身體受過那麼多的摧殘,現在能保住命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而且頌欽之前受了太大的刺激,幾乎五臟都受到了巨大的損傷,又因爲喝了很多再生之血。如今再生之血對她的效用早就慢慢被緩衝完了。

她整個身體,從裡到外,處處都需要再生之血的滋養纔有可能再次運作起來,纔有可能再次活下去……

現在她喝了再生之血。她的眼睛還是出現這樣的情況沒有好轉,那就證明……這已經不再是再生之血能夠醫治的了了。

孟閻不說,但是他的表情卻把一切都展現給了上官玄燁,還沒等上官玄燁開口,孟閻已經抽回了自己的手,緩緩離去。

他只是覺得……自己突然有些不忍心了,可是……還有什麼辦法嗎?他如今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走下去,這世界上誰生。誰死……他不是一向都不在意的嗎?

孟閻大步走出帳篷,他的離開讓上官玄燁最後一絲希望也落空了,他只覺得胃裡一片翻江倒海的痛楚,可是卻只能死死忍住……嘴裡一股甜腥,拼命讓自己嚥了回去。

“你的傷……”頌欽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問了。

“我無礙,孟閻已經幫我處理過了,再修養一段時日就好了。”上官玄燁淡淡地開口回答。

兩個人之間似乎都沒有什麼情緒。也好像他們之間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平淡的對話過似的。

頌欽抿嘴,一想到他之前的決裂,想到他自殘的行爲,想到那些他身上的傷口,一想到他胸口的傷口……那鮮血淋淋的模樣,頌欽知道自己決計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她也……看不到了,也許這雙眼睛,就是被那個時候的鮮血糊住了吧?所以不管她現在是睜開眼睛,還是閉上眼睛,她只能感覺到眼前似乎一片血紅色,就像是那個時候他整個人都是一片鮮血淋淋的樣子了。

“我以爲……你就那麼死了……”頌欽看不到,所以她不用再去猜測什麼,因爲看到上官玄燁的臉,看不到他那深邃黑暗的眼睛,她竟然覺得如此平靜。

“你不想讓我死,我就會好好活着。”上官玄燁笑了,雙手僵在牀邊,觸碰到柔軟的被褥,讓他想要伸出手去握住頌欽近在咫尺的手,可是他沒有那麼做。

頌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很清楚……這輩子,她報不了仇的,這一輩子……她都無法殺了上官玄燁。

“南問瑤……還有,你們的孩子……”頌欽喃喃道,她的眼睛看不到了,但是卻想起了她所有的罪孽,當她終於能夠平靜下來的時候,她終於看清了一切。

看清了自己的懦弱,愚蠢,還有狠毒,那一切都如此清晰。

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於她,所有人的痛苦,都是她造成的,可是到頭來卻是她在那裡怨天尤人,她以爲全世界都虧欠了她……原來,她竟然如此的幼稚,如此的可笑!

“頌欽,南問瑤是咎由自取,至於孩子……”上官玄燁頓了頓,感覺到頌欽的不安和資自責,才淡淡地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根本沒有孩子,頌欽……你並沒有傷害任何無辜的生命,沒有孩子的,南問瑤……她根本沒有懷孕。”

“你……你在說什麼?”頌欽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恨不得睜開眼睛盯着上官玄燁的眼睛,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隱藏着謊言,可是……她看不到了。

“南問瑤曾經那樣傷害過你,還有我們的孩子……你不是說過,你要讓她感受到你的痛苦嗎?”上官玄燁握緊自己的拳頭,臉上卻笑開了,“我知道你一定會心軟的,所以我只是讓她故意以爲她懷孕了,所以她的痛苦和你是一樣的,但是你沒有傷害一條無辜的生命。”

“我……我不懂……”茫然的搖頭,心中卻似乎有那麼一點清楚了。

“我從來沒有碰過她,所以她沒有懷孕。”上官玄燁低頭,看着頌欽蒼白的小臉,和緊緊抿住的脣,“我讓她以爲自己懷孕了,這是跟你學的,迷煙還有……攝魂。”

頌欽呆住了,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就是用這個騙過一個人。

那個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傻卻也是最美好的男人。

就算沒有犧牲無辜的孩子,但是南問瑤卻是再也回不來了。生與死,愛與恨,究竟什麼纔是重要的?

頌欽迷茫了,嘴角卻是輕輕漾起了笑容,也許這一切都不重要,也許都很重要。

只是那時她還不懂,所以白白犧牲了那麼多人的幸福,犧牲了那麼多人的生命……命沒辦法挽回,她做錯的事情,做錯的選擇,也再不會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了。

所以……或許,最後是什麼結果都不重要了吧。

突然之間,頌欽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解脫了,哪怕心中依舊有痛苦,哪怕明明知道還有很多的糾葛,也許大家都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撫平傷痛,也許還有很多人掛在她心上不會放下。

但是不敢怎麼樣,她只是想,大家都好好活着,只要活着……

“頌欽,如我現在於你解釋當年的事情,你想聽嗎?”上官玄燁等這一天很久了,他知道頌欽不會輕易信任他,所以他不曾解釋過,因爲不論他說什麼,處在仇恨之中的她都不會相信。

他一直在等,等一個頌欽願意聽的時機,等她會相信他的時候。

頌欽微微一愣,想起了自己曾經那些恨意的來源,想起這些年經歷的痛苦,還有在她身邊因爲她而陷入了痛苦的人,還有母親那殘缺不全的身體。呆豐臺亡。

母親是世界上最慈祥,最善良的人。

頌欽突然發現,她想起母親的笑容來,曾經母親揹負了那麼多,母親的死,上官兩兄弟的身世之謎,還有她的出生,她的身份……一切的一切都是母親一個人揹負起來的重擔。

但是她從來沒有被打垮,母親爲了她選擇了一條平淡簡單的道路,她一定是希望她遠離一切權利的鬥爭。

可惜最終她還是捲了進來,只是她此刻卻突然明白……當初母親說,要她快樂簡單的長大,要她比任何人都自由幸福……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頌欽緩緩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但是已經是對上官玄燁最大的鼓勵了。

“當年我……”上官玄燁剛開口,外面突然一陣嘈雜,馬蹄聲,兵器碰撞的聲音,還有人慌亂的驚叫……

頌欽一愣,已經聽到有人衝進了帳篷,“不好了,有人夜襲!是西境的黑甲騎兵!”

上官玄燁突然咳嗽了起來,頌欽的心緊緊的繃在了起來,然後聽到了明雪焦急的道:“是……是墨詔楓!”

頌欽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是他……竟然是他來了!

突然最起身來,牽動了五臟六腑,頌欽咳嗽了一聲,嘴裡已經泛起了血腥味來。

“你不要亂動!”上官玄燁將捂着嘴的手拿開,忙扶住了頌欽!他自己脣邊還有血跡沒有被擦掉,反正頌欽也看不見,他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墨詔楓會追來……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他打算解釋一切的時候來!

孟閻突然躥了進來,道:“快,我帶你們離開!”

頌欽還沒開口,已經被上官玄燁打斷道:“不,你在這裡陪着頌欽!我出去看看!”

“公子!”明雪不可置信的叫道:“你的身體……”

“不要!”頌欽突然一把抓住了上官玄燁:“讓我出去!他是來帶我走的!他是來找我的,他不會傷害你們……”

上官玄燁狠狠的皺起眉頭,胸膛裡的血氣上涌,卻被他狠狠的吞了回去,他佛開了頌欽的拉着他的手,冷聲道:“我說了,要我放你走,除非我死!你既然不肯殺我,就別想離開!”

說罷,他站了起來,緊緊的皺眉忍住了傷口的痛,拿過一邊的披風披上,頌欽起不了身……她五臟皆損,沒有一絲力氣,卻是叫道:“上官玄燁你若出去......你真的會死的!”

上官玄燁頓了頓身子,停在帳篷前,然後頌欽聽到他笑了起來,“我若死了,你就跟他離開。”

“你……”頌欽被他氣急,話沒說出來,就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孟閻,照顧好她!”上官玄燁話說完,已經出了帳篷。

外面一陣打殺聲,混亂無比……

明雪急忙朝着頌欽走去,將頌欽虛弱物無力的身扶着,安慰道:“放心吧,姑娘,一定不會有事的,公子不會有事的!”

孟閻突然上前來,一把抓住頌欽的肩膀,冷聲道:“他傷得那麼重,你還不出去看好你的主子!”

“可是……”明雪爲難看了頌欽一眼,頌欽卻咳嗽着,又咳出了不少血來,想說什麼,卻一直說不出來……

“我來幫她療傷,你先出去守着!”孟閻眸光一閃,一把將明雪拽了起來,然後扶住了頌欽,爲她把脈!

明雪焦急的跺腳,外面打殺聲一片,而這裡頌欽卻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可是孟閻在……明雪咬了咬脣,“那……那你好好照顧姑娘!”

說罷,轉身飛快的離去!

“不……”頌欽想說什麼,可是話還沒出口,孟閻飛快額出售,一下插在了頌欽的脖頸的穴位之上,頌欽呼吸一滯,身體軟綿綿的倒下。

“對不住了!雖然我也有些不忍心,但是我與上官玄燁的交易早已經結束!我沒有想害他,但是……現在我只能這樣做了!”孟閻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低眼看了眼躺在懷裡的頌欽。

眉眼閃過一絲不忍,卻飛快的埋沒在了他那雙冰冷盡顯的桃花眼之中。

將一邊的披風拿起來包裹住頌欽虛弱的身體,然後抱起她飛快的劃破了帳篷,在一片混亂之中躍身而去,將這火光沖天混亂打殺的人羣都甩在了身後,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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