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容逸受傷的消息後,玉沉便有些坐立不安,離開時一步三回頭的往回望着,本來下好的決心似是有些掙扎,一直行到郊外,眉頭也未舒展一點。
“就送到這裡吧”,玉沉停下腳步看着我,我拉起她的手道:“別忘了初雪時鳳華再見。”玉沉點點頭,眼眶有些溼潤,“好好照顧自己,你的病還未除根,多加小心”,我點頭對她笑了笑,她鬆開我的手,翻身上馬,回頭對我一勉力笑,便駕馬向前行着。
玉沉騎着馬慢慢踱在月下,我立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月光下更顯得消瘦,一人一馬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我在心裡只盼望她能得到更好的歸宿。
就這樣慢慢行到前方的交叉口時,忽然見一人騎着馬從右邊的小道上走來。籠在樹的陰影下,也未看清是誰,玉沉此時停了下來,向來人的那邊望着,面露詫異之色。
待那人走到月下時,方纔看清是今日受傷的容逸,右手還纏裹着紗布。我輕笑起來,玉沉滿臉的驚詫之色,愣在原地。
“你怎麼,怎麼來了?”玉沉問道。容逸對她溫柔一笑道:“我說過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玉沉一時有些發愣,“我說的那些話你沒有聽到嗎?”容逸依然溫柔的笑道:“我都懂,也不會介意。”
兩人在月光下遙遙望着,滿心滿眼的深情難言之色。此時我在這裡望着他們,會心一笑。有人走到我的身邊,我也未回頭,只聽見熟悉的嗓音響起,“你讓傳的話我都傳到了。”我笑道:“我怎麼沒看清這容公子是受了重傷,莫不是營裡的人通報有誤?”
霍期笑道:“倒是你看得清。”我輕聲笑起來道:“自從三年前大病之後,我便能感覺到他人的身體氣息,無論是小傷還是大病,我都能隔着近距離感覺到,不過這感覺時靈時不靈的。”
“是受了些小傷,無非是容逸想看看玉姑娘的反應”,霍期說:“有句話說是近鄉情怯
,我想用在她身上,是近人情切吧。不過……”霍期轉過頭來看我,笑了笑說:“你還知道惦記我,算是有良心。”
我撇撇嘴,還未說話,便見容逸已經越到了玉沉的馬上。
兩人共騎一匹馬正在往回趕,玉沉臉上的喜悅之色雖有些刻意藏着,卻還能尋出蹤跡來。
“多謝了”,容逸拱手說道,我笑道:“好好對我妹妹。”容逸說道:“那是自然,放心吧。”霍期也領了馬來,我便也準備上馬一齊回去。還未走到馬前,便聽見玉沉一陣呻吟,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容逸忙點了她兩處穴道,握住她的脈門眉頭緊鎖了一會兒道:“尋不出原由。”
“把她放下來,我看看”,我說道。容逸把她抱下馬,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我亦摸着她的脈門,閉上眼細細感受着。
過了良久,才覺出她體內竟似有一隻蠱蟲類的物體似有似無的遊動着,如此難以覺察,必不是尋常的蠱蟲。
我說道:“中了罕見的毒蠱,快回王府。”
玉沉中的這種蠱名叫七日白頭,世上據說不過數十隻,六個時辰之內必要發作。此後每日便發作一次,發作時經脈逆轉,渾身疼痛難忍,且迅速衰老十歲,七日之後便會頭髮白盡,衰老中毒而亡。此蠱據說甚是稀少珍貴,在江湖上已多年未曾聽過了,玉沉今日一直同我呆在一處,不知是何時何人下的蠱。
正想着,安王及王妃,婉揚郡主一行人疾步走到房中看望玉沉。玉沉此時已昏死過去,面色蒼白異常,渾身都冒着冷汗。
安王幾步踏到榻旁,問道:“怎麼會這樣?”我便把情況一一說了,餘光瞥見霍婉揚的臉色稍稍有些不同尋常。
我走到她跟前問道:“婉揚郡主,我斗膽問一句,今日除了我與踏風營的總領,只有你見過玉沉,這蠱,可否是你下的?”屋裡的目光瞬間一齊聚到我們身上。王妃柔聲說
道:“鳳姑娘,婉揚平時是頑劣了些,可斷不會做下毒這種事的。”霍婉揚也厲聲回道:“你憑什麼這麼說,可有證據?”
“大家有所不知,這七日白頭可不是一般的蠱,這蠱沒有解藥,也很難引出,七日之後怕是必死無疑,過程也痛苦異常,除了要日日受經脈逆轉之苦,還要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衰老。施蠱的人爲了避免被它占身,會帶一種驅蠱的香料,這種香料的香味雖淡,難以聞到卻很持久,不如你讓我聞一聞,也好讓你洗清清白”,我說完便作勢要往她身上靠。
她忽然有些激動,一把把我推開,“你胡說,這只是平常的蠱蟲,只是讓她略吃小苦而已,怎麼會沒有解藥。”說完從懷裡取出一顆棕色藥丸大小的東西,對我道:“你看,這就是解藥。”
我接過來,細細聞了聞,“這裡面便睡着七日白頭,若是再釋放到玉沉身上,不消片刻便會殞命。”霍婉揚面帶驚懼之色連退了幾步,叫道:“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的,這明明是解藥。”
安王臉色沉痛的走到霍婉揚身前,“我只道你平時任性了些,可你今日連你的親姐姐都要害,未免太歹毒了些”,王妃急急扶住安王微晃欲倒的身體,帶着哭聲道:“王爺,你且再聽婉揚說下去。”
“此蠱很是稀少,是誰給你的。”我看着霍婉揚問道。“我,我前幾日在酒樓夜夜買醉,是一位那裡的姑娘給我的,說只會讓中蠱的人受些折磨,服下解藥就好了,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霍婉揚且急且怕的哭出聲來。
安王怒道:“無知!”緊接着便吐出一口血來,王妃慌忙扶住他的心口,來回撫着。霍期替他把住脈門,沉聲道:“氣血攻心,先帶安王叔回房休息”,王妃點點頭,又趕緊着人與她一起把安王扶好離去。
容逸的臉色也是異常難看,霍婉揚立在一旁不知所措,已嚇得不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