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無隨我匆匆趕到長陵,行至城外,便說有事要先行離去,我也未留他,告別後,隨他去了。我到了王府,便匆匆去尋玉沉,卻見霍婉揚正在院中與下士商議事情,見着是我,便遣了他們退下。
我也並未拐彎抹角,直接問道:“玉沉他們呢?”霍婉揚答道:“昨夜府裡在長陵伏殺了一隊七湮閣的探路人馬,得到消息,葉璟姑娘在他們手中,今日走水路去南邊,容逸與玉沉已先追去了,我在王府召集人馬,等會兒便也要去了。”我心中咯噔一聲,阿璟果然出事了,“王爺他們呢?”霍婉揚說道:“昨日父親便去了臨東城。”
我略略思了一會兒,想是與霍期會合了吧,“我與你們一同去。”
此前長陵城裡七湮閣的據點已被霍期容逸他們全數殲了,所以此次不得已才走的水路,有些逆流而上。我們在岸上駕馬,自然速度要快些,霍婉揚又全撿的是一等一的快馬,一路加急,天剛剛黑,便能依稀在河中見着幾艘並未點燈的船,在漆黑的河水中安靜的行着,不禁覺得一絲詭異之氣。
忽然聽見前方有些微動靜,一行人便都提高了警惕,望着前面,手輕輕搭在劍柄之上。“是我”,聽見一聲熟悉的聲音,容逸與玉沉從前方的林中走出來道:“自己人。”
我見着是他們,心中暗暗舒口氣,看樣子玉沉卻已無礙了,她也細細看了我一會兒,見我也無事,與我相視瞭然一笑。
“葉姑娘也許就在這幾艘船中,但不可輕舉妄動”,容逸說道。“有什麼發現?”我問道。容逸指着行船的方向道:“你見那水中可有什麼不同。”
我仔細觀察着船周圍,不說還不覺得,此時覺得船下的水裡似有些不大對勁,多了一些隨船移動,密佈着直立細小的草管子。
“水裡埋伏着許多七湮閣的死士,此時動手,勝負也難定”,容逸說道。我望着河中點點頭,看這草管子的數量和水裡的波紋,人數怕是不會少。
“我與阿璟分開後,她一直與杏子林的顧公子一起,你們
這次先來,可曾見過他”,我問道。玉沉與容逸相視一眼,答道:“見了,正在河岸盡頭等着呢。”我聽完點點頭,“那我們先去尋他,留一些人在岸上跟着船”,玉沉點點頭。
“我留在這吧”,說話的正是霍婉揚,“若是有事也能通知你們。”容逸說道:“我跟你一起吧。”“那好,那我與初姐就先去上頭了”,玉沉說。緊接着完便上了馬,帶了一些人,與我一同駕馬而去了。
“看你與婉揚郡主,似是好了不少”,我看着玉沉說道。玉沉苦笑一聲,“當日風不聽說要用一碗心頭血作藥引子,她絲毫沒有猶豫,拿起刀就捅在了心口,放了整整一碗血。其實我知道,本不用什麼藥引子的,是安王的苦心。此事雖是因婉揚而起,錯卻先在我,若不是我把她逼的緊了,她也不會如此。如今她經歷了這些事,對我也比以前親近了些,這大概是最好的結局了。如今我們在,在學着好好與對方相處。”
我欣慰的笑道:“這就好,怪不得你這麼放心讓他們呆在一處。”玉沉也笑了笑,“是容逸教會了我信任和體諒,再說他們之間也要有機會把話說開啊。”
遇見容逸以後,玉沉便於之前大不相同,不僅放下多年怨恨,還能找到歸宿,我心中安心:“因禍得福,皆大歡喜。”
又走了一會兒,她問道:“太子可是也去臨東城了?”我點了點頭。“我聽說寧王已經下定決心謀反了,在東方已召集了不少人馬,舉起了旗子,此次怕又是一場惡戰”,玉沉說道。我心中一直隱隱有些擔憂,如果這次能救出阿璟,我還真想去看一看他。
說話間已到了水流的盡頭,時隔幾個月,我又見着了顧召。
他似乎又消瘦蒼白了些,體內似是受血咒的影響,隱隱覺着他似乎病的更重了。
“此次沒照顧好阿璟,讓她身陷險境,是我的錯”,他沉聲說道。“阿璟從來就不怕這些危險,否則怎麼會要留在你身邊呢”,我說道。腦中兀自閃現當初離開杏子林時阿璟說的話,“不管以後是傷心傷情亦
或是遭遇兇險境地,我都不怕,姐姐不要擔心。”心中微微一沉。
我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些黑衣人,不由瞅了幾眼,“這是七湮閣在岸邊接應的人,每隔一炷香便發一次信號,現在便由我們替他們發”,顧召指着一旁的信號彈說道,“再過多半個時辰,他們便該到了。”
我們全都換上了黑衣,蒙上面容藏好屍體,在岸旁等着,果然剛過半個多時辰,便見剛剛的那幾艘船向這裡駛來,隔了幾十米的地方停下。船上的人先向這裡喊了一些聽不懂的話,似是在對暗號,顧召也用相同的語調從容回着,船便又向這裡繼續行來。
船剛剛靠岸,便從水裡鑽出幾十個身穿黑色溼衣的蒙面人,陸陸續續的越上岸,船裡也陸續有人走出,列好隊形,停在我們身邊。船裡亮起了燈火,有人從船中擡出幾箱東西,整個過程安靜而迅速。顧召正與領頭的黑衣人說着話,並未有破綻。
此時卻突然有人上來與我們搭話,說了一句類似剛纔暗語之類的話,此處怕是除了顧召,再無人能聽得懂了。一時無人回答,氣氛一下子凝固緊張起來,黑衣人覺着情勢不對,手慢慢搭到劍柄之上。
顧召喊道:“殺。”
岸上的人一齊動手,殺作一團,不一會兒,容逸他們也從林中衝出,此時場面略略有些混亂。趁着亂,玉沉掩護着我,一齊快速向船上奔去。
尋到中間第三艘船時,我掀開船簾,見裡面躺着一位黃衣女子,被麻布蒙着頭,在船艙裡躺着。我走過去把她扶起,掀開她頭上的麻袋,是一位陌生的女子,似是曾在水中浸泡過許久,臉色浮腫發白,已沒了氣息。
看來是一處引人視線的障眼法,正想着,這女子卻突然睜開血紅的雙眼瞪着我,嚇得人一愣,嘴裡吐出如蛇信一般的物什,一陣黑煙散出。
我心中一驚,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玉沉猛然一甩娟帶,捂住我的眼耳口鼻,把我從船艙拽出。另一隻手再甩出娟帶,打在黃衣女子身上,她復又重重倒下,還好有驚無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