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逸辰過得分外辛苦,那夢魘彷彿緊緊糾纏着自己,直到天光大亮,他才漸漸清醒過來。
他睜開的雙眼佈滿了血絲,臉色還是那麼的蒼白。這一夜,他想了很多,覺得是時候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自己身負尋找四大神器的重任,而這個看似正常的任務,卻和自己的家仇連在了一起。逸辰隱隱覺得他的猜測是對的,可是他又不能確定。這一切謎底,等找到了魂盟的人,自然會揭曉。而現在,自己傷勢已大愈,不應繼續在此閒留。
他收拾好東西,拿起佩劍便出得房間,那靈寵瞄小扇就乖乖跟在他身後。
逸辰來到杜子良的房間,發現雲珊、玄穆剛好也都在。唯獨不見孫玉堂。
“孫師兄呢?”他問道。
“他呀,去給玄穆熬蓮子粥去了。”杜子良一臉壞笑地說道。
“蓮子粥?”
“我昨日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他就當真了……”玄穆雙頰微紅,顯得很不好意思。
原來昨日她和雲珊說起這十里荷塘的好處來,不知不覺便說道了蓮子粥,玄穆隨口說她以前最愛喝她母親熬的蓮子粥,如今甚是想念之類的話。誰想到都讓孫玉堂聽了去,他便說今早就喝蓮子粥,一大早就去採蓮子了。逸辰剛聽玄穆解釋完,心中又是一緊,他用力捏緊了自己的雙拳,心中恨意難平。
“我們走吧。”逸辰堅定地說着,看向屋內的三人。
大家微微一愣神。
“走?你傷還沒有好呢?走什麼走啊。”杜子良反對。
“我的傷勢已無大礙,在這裡耽擱良久,應該走了。”
“你們要走了?”一個冷靜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衆人一看,竟是陸紫萍。
“嗯……陸姑娘我們……”杜子良不知該作何解釋,一時語塞。
“陸姑娘不如與我們一起走吧。”杜子良還沒說完,倒被逸辰憑空打斷。此言一出,衆人皆用驚異的目光打量着逸辰。
“爲何?”紫萍也略微有些吃驚,她本來以爲他們都要走了,正要放心。着實沒想到逸辰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陸姑娘一心要尋找門派至寶金柳枝,而我聽師尊天伽真人說起過,他曾在遠古鳳巢中感受到過金柳枝的氣息。那地方亦在西州大陸深處,正好與我們同路,何不結伴而行大家一起有個照料?”逸辰緩緩道來,句句在理。
這下倒真的讓陸紫萍陷入了沉默。
金柳枝的確對逍遙觀很重要,可是師尊只讓自己在此留守,說是尋找金柳枝另有他人,可如今……若是自己擅自離開,師尊知道定要怪罪,若是自己不跟他們走,那金柳枝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被找回來。她心裡思量許久,拿不定主意。
逸辰卻早就想好了,此次刺客找上門來,此處自然不再安全,既然要走不如讓大家都逃離此兇險之地。
“陸姑娘不必擔心,可在此留信一封,若你師門尋來,見信便可知道你的去向。”
他緩緩打量着紫萍,他看得出她也有所動搖,自己倒是很希望她和他們一起走。不知道爲什麼,近來幾日自己總是會擔心她。
“何時出發?”紫萍頓了頓便問道。可見她心裡已拿定了七八分主意。
“事不宜遲,現在就走。”逸辰立馬回道。
“那你們等我片刻。”她說罷這話,轉身便消失在棧道上,想必定是去收拾東西做準備了。
再看逸辰,雖神情略顯疲憊,倒是比往日多了幾分老練穩重。這一點,令他身後的杜子良都盯着他剛纔的所作所爲看了好久,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日,紫萍在春波亭的檐角上留下信件。幾人收拾一番,便撐船出了十里荷塘,本來五個人的隊伍,現在變成了六個人。夕陽西下之時,他們一路西行,到達了孔雀山莊。與此同時,逸辰師門的人也開始探聽他們的行程。
天門山,天伽峰正殿。
五位首座端坐在臺上,似是又有要事相商。
“師兄,我前日打探逸辰等人的蹤跡,他們此刻正在西州青陽鎮外的十里荷塘中。”天牧胸有成竹地向天伽彙報着。
天伽彷彿早就心裡有數的樣子,並不很驚訝,緩緩看了天牧一眼道:
“過了青陽鎮,便是孔雀山莊了,他們這一行走得越來越深了啊。”
“師兄,西州強者雲集之地,我擔心他們區區元丹一階的修爲,若真有危險,恐怕凶多吉少。”天音自然是擔心玄穆的安危,畢竟西州也是他們多年未涉足之地。
“這個你放心,我們已將各職業的秘術傳授與他們,只要他們精神力漸長,修爲自然會增強。”天伽曾在他們幾人轉職後授予他們各自職業的修習秘術。
精神力,乃是對修煉者來說最爲關鍵的一種力量,只有精神力積累到一定程度,纔有望領悟本職業的獨門絕技。而元丹修煉,是靈力強弱的關鍵,元丹境越高,技能的威力越強。
“聽說西州出現了一個叫做魂盟的組織?”天賢大師接着緩緩問道。
“不過是莫一那廝聚集起來的黨羽罷了,若是焱族的人還在,豈容他們在西州撒野?!”天音怒道。
“自古以來,西州之地就是焱族、雷族、古族三者的地域,若不是魂帝……誒……”天智大師幽幽嘆了口氣。衆人一時無語。
誰都還記得當年魂帝出世之時,西州大陸生靈塗炭的悲慘景象,如今歲月輪轉,竟是又到了魂帝衝破封印的關鍵時刻,實在是讓衆人擔憂。
然而天伽擔憂的還有一件事,那便是逸辰。他知道縱是當年逸辰在他面前立下誓言要忘卻家族的仇恨,可他知道,這個少年這一生都不會忘記自己姓韓,更不會忘記他們韓家的深仇大恨。
他擔心的是敵人若發現了逸辰的怨恨,便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毀滅逸辰的心智,到時候怕是逸辰自己被利用而不自知。
他這麼想着,不自覺幽幽嘆了一口氣。
豈料此時,就在這間大殿內,有一人嘴角微微一笑,那人將天伽之意盡觀眼底,他隨即默默催動咒術。
那首座之上,正襟危坐之人突然面色蒼白,一時竟是覺得難受不止,竟失去了意識……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