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陰冷的聲音從陰陽澗的牢房中傳出來,那個帶着紫色面罩,高垂束帶的神秘人發出一聲輕蔑而不易被察覺的冷笑。
“戴上這個面具,從此你就是我陰陽澗之人,只要你守候在她身旁,永遠聽從我陰陽澗的調遣,我便助你復仇,如何?”神秘人帶着一絲讓人無法拒絕的脅迫。
說罷,神秘人微微一擺手,那綁着夜清的鎖鏈緩緩滑落,夜清仍是一動不動,微微低着頭,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你想好了,便來大殿內找我。”神秘人說罷轉身出了大牢,牢門在他身後重重的關上。
正殿內,早有兩個女子在等待神秘人,一位身着赤色短袍,兩隻鮮紅的雙手格外顯眼,此人正是陰陽澗四大護法之一的赤姬,那一位以素紗遮面,髮簪亦有束帶垂下,只是沒有垂到地上那麼長。兩人見神秘人未在殿內,在此等候已久。
“紫姽,給衛雲的藥,效果如何?”神秘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們身後的高臺上,他站在高臺中間,就像夜清第一次看到他的情景一樣。
“大人,藥已見效,只是那衛雲有龍血血脈,抵抗藥效,要想完全控制他,許得再要些時日。”那紫衣女子猶豫道。
“他早一日油盡燈枯,早一日爲我們所用,此事交由你負責。”
“大人,那兩個孩子已被林青英送上了天門山,此番看來,想除掉他們不太容易。”赤姬道。
“逍遙觀的醫術果真厲害啊,一個身具天龍血脈,一個身具青鳥血脈。此二人不除,必爲後患。”神秘人冷笑一聲。
“大人不必擔心,那一個天龍血脈已在我們手裡,現在只要殺了那兩個小孩,就沒人能阻礙您的計劃了。”紫姽幽幽道。
大衛朝宣正一百三十六年,皇帝衛雲病重,朝堂震盪。
據說有西域巫醫專門爲衛雲診治,但數日不見效果,幾日後傳出皇帝將崩的謠言,安陽城人心惶惶,暗處權謀涌動。
這一日終於有了結果,衛雲被人擡上了大殿,大監高密宣佈皇帝衛雲氣亂神滯,已不能正常行動和言語,由太子暫代執政,等皇帝痊癒再登朝堂。然太子只是三歲大的小兒,不能親理朝政,於是由大監高密輔政,高密一掌權,朝中便是人聲沸議,朝堂衆臣亂作一團,政見不一,大衛朝的統治出現了裂隙和危機。
正當此時,南蠻一族又開始進犯大衛朝的領土,安陽城內危機四伏,城外又有外敵威脅,弄得百姓惶惶不安。
這一日,安陽城內來了一個星術師,衣着藍色錦字咒袍,氣質不凡,自稱是能卜算未來,預測禍福。百姓本以爲只是一個江湖術士,不足道之。沒想到他剛來到安陽兩天,就被大監高密手下的人迎進了皇宮,說是皇上有召,請星術師爲大衛朝卜算國運,化解險惡。
幾天後,星術師的卜算結果以一紙奏章遞進了皇宮,幾天後衛雲下召:舉全國之力尋找四件神器,只要找到這四件神器,天下就有可能重新歸於太平,衛氏一族的統治就能延續下去!
衆臣議論紛紛,很多人認爲此舉是爲荒唐,這日竟有很多人以死覲見,要求皇帝撤回詔書。
皇宮昭華殿白玉階前,一羣紫衣老臣齊齊跪倒。爲首的竟是顧季。
“臣懇請陛下撤回成召,神器之事,實爲荒謬,今我大衛內有奸臣,外有南蠻強敵,望陛下能興利除弊,重振國威!”顧季之言字字擲地有聲,說罷俯身拜下。
“望陛下能興利除弊,重整國威!”他身後的所有老臣聞言也一齊拜倒。
過了許久,也未聽到殿內有什麼回覆,突然殿門緩緩打開,一個戴着半邊面具、衣着華麗的人走了出來,此人正是大監高密。
“皇上欲尋找四大神器,正是爲了大衛朝的安危,你等如此阻攔,難道是要謀反不成?”一個尖銳逼人的聲音。
“老臣倒想問大監一句,何爲四大神器?與我大衛國運又有何干?”顧季雖跪在地上,此時卻是挺直了上半身,目不轉睛地盯着高密問道。
“星術師有言,今國運動盪,乃是神意偏薄,只有集齊四大神器,方有威震四方、統御天下之力。”高密緩緩道。
“將一國國運寄託在四件沒有任何蹤跡的虛無的器件上,這樣的國家,還能長久嗎?啊?”顧季竟站起身來,怒指高密。
“大膽顧季,不但抗旨不遵,還膽敢詛咒衛國。殿下兵士何在,將顧季拖下去,斬首示衆!”高密眯着一雙三角眼,那眼神中是憤怒與狡黠。
衆臣瞬間一片惶恐,有爲顧季苦苦求情的,也有順勢倒向高密指責顧季的,殿下亂作一團,只有顧季仍挺直了身體站在高密面前,直到他被兵士帶下大殿,他都一直保持這高傲的姿態。衆臣人心惶惶。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對朝廷的旨意有任何不滿。大衛朝開始擴充軍隊,廣徵徭役賦稅,追崇巫神祭祀煉丹之術。大量的軍隊消滅了南蠻的進攻,同時也帶來了民不聊生和水生火熱,術士方士雲集天下,煉丹修習之術大爲推崇。大衛朝不僅培養了一批軍隊,同時也組織了一大批專門尋找神器的特務機構,他們遍尋九州爲的就是傳說中封印了上古邪靈魂帝的四大神器:穿雲逐日、飛瀑映月、魔龍熾目、無當刑天。
薄薄的青霧繚繞在天門山正殿後五大峰中的主峰——天伽峰,一個十歲的孩子正跟着一羣弟子練劍,他雖年齡尚小,但是每一個動作都做得十分認真和有力,好像想把每個動作都做到極致,數天的訓練已讓他與常人有所不同。
那日天門山幾位首座在經過一番商量討論後,最終決定讓韓逸辰拜入天伽門下,而讓韓玄穆拜入天音門下。
拒收弟子的天伽之所以破例收下韓逸辰,正是因爲他擁有天龍血脈,幾乎沒有人知道那晚天門山正殿裡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論。
“師兄,難道他真的是焱族的人?”天音耐不住緊張的情緒,首先發問。
“我不會看錯,雖然焱族消失已久,但九州大陸上具有撐開天池水球力量的,除了魂帝的冷魂,就只有焱族的天龍血脈。”天伽很淡定的說道。
“果然啊,果然,魂帝未死,天下將亂矣。”天賢大師捋了捋長髯。
“如此看來,逍遙澗絕對不會放過這兩個孩子,因爲天龍血脈是魂帝最大的剋星!這兩個孩子很危險啊。”天智大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不緊不慢,溫和淡定。
“所以我打算將韓逸辰收爲弟子。”天伽頭戴白玉冰絲簪,仙風道骨,神色嚴肅緩緩說道。
“可是你早已對外聲稱不收弟子。”天牧突然冷冷道,衆人皆一驚,看向天牧。
“我自信只有我能確保逸辰安然無恙,就算魂帝再醒,待他年歲漸長,修爲純熟之時,我們也有抵禦魂帝之力!”天伽很堅定。
“這恐怕不妥……”天牧微微一皺眉。
“有何不妥?”
“師兄特意破例收下韓逸辰,倒顯得他不同尋常,爲人妒恨。”
衆人一時無語,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好。還是天智大師機智,看天伽爲難,馬上調轉了話題:
“那韓玄穆……”
“師兄,玄穆這孩子,性格剛烈火辣,與我倒很投緣,我想收入門下。”天音一拱手,直截了當地向天伽要韓玄穆。
天伽看了看天音,緩緩點了點頭,微微嘆息一聲,看向窗外已是一輪明月正掛碧空。
第二日韓逸辰和韓玄穆相互道別,天伽告訴他們,只要刻苦修煉、守心如一,在下一屆比武大會上兩人定能有所成就。玄穆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哥哥,哭得厲害,逸辰答應她自己一定會去找她,玄穆仍是抓着逸辰的衣角死死不放,天音不得已,點暈了玄穆抱着她就出了正殿。逸辰不捨的眼光一直追到了大殿的外面。
這一日,韓逸辰習劍剛結束,就被天伽帶到了天門山最高的清一峰上去,韓逸辰跟在天伽後面,看着師父挺拔的背影,恍然間又想起了自已的父親,父親以前,也會帶着自己去安陽城外的松林山啊,那時的自己,也是這樣乖乖跟在父親身後,可如今……他正出神。
“韓逸辰,你爲何來我天門山?”天伽突然轉身問道。
“爲了修習法術。”少年很堅定。
“爲何要修習法術?”
“爲了給父母報仇!”
“跪下!”天伽怒道,韓逸辰從沒見過天伽發怒,心裡一驚,緩緩跪下。
“天地萬法,同根同源,善惡有因,紅塵癡苦。你若執意於過去的仇恨,那永遠都不能得我天門仙法之精義。只有摒棄仇恨,才能修成正果。你既爲我天伽弟子,從今以後,略去韓字,名爲逸辰,拋卻過去愁苦,一心入道,你可願意?”天伽淡淡道,他直視韓逸辰的眼睛,發現這少年眼中竟是明眸暗動,似有什麼情感在悄悄奔流。
韓逸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小小的心靈似乎正在做着緊張的鬥爭。
“弟子謹遵師命。”他眉心緊聚,面色堅定。
身後是雲海渺茫的仙山,無邊無際,變化莫測。
無數的命運與緣分正在暗暗地匯聚融合,誰也不知道將來是什麼樣的。就像這仙山雲海中隱藏了多少仙氣雲澤也難以說清楚、看明白一樣。
英俊少年氣,鋒芒初露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