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澗,陰冷昏暗的大殿內。
莫一垂袖站立在殿首,黑色的面具難以遮蓋其後面那張臉上的憤怒。
“廢物!一羣廢物!堂堂陰陽澗的護法竟然讓一個小小的天門山弟子給殺了。如此的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你們是都不想活了嗎!”
那下面立着的衆多門人不禁都倒吸一口涼氣,誰都知道莫一是怎樣的毒辣陰狠,都知道他是怎麼對待門中弟子的。此次赤姬被殺、神器失手的事情已足以讓他大開殺戒了。
“門主息怒,神器本就威力巨大,那天門山弟子不過是藉着神器的力量僥倖戰勝了赤姬,下次便難以再有這般的運氣了。”紫姽緩緩說道。
“天伽也太不把我等放在眼裡,自以爲憑几個黃毛小兒就能奪得神器,阻我大計不成?”,莫一怒氣未消,並未接那紫姽的話。
大殿裡靜了許久,突然閃出一個人來。此人一身黑色勁裝,面色嚴峻,手中持一把曲柄玄鐵劍,垂首在莫一面前。
“屬下有一計,可成門主大業。”那人冷冷說道,其陰寒之勢足以讓人畏懼。
莫一見他如此卻並不繼續說下去,便示意讓其他人退下,大殿內只留他和黑衣人兩人。
“呵呵呵,許久不見啊,我應該是叫你“高密”好呢,還是叫你無心好啊?”莫一淡淡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戲謔。
見他並不答言,倒是自己繼續說了下去:
“這些年在安陽城,操縱這那個小皇帝,日子過得怕是不錯吧?這陰陽澗的苦差事,怕是早就記不清了吧!”一股寒意直逼黑衣人。
“屬下不敢,屬下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要爲門主分憂,此次便是得知了重要的情報,特來給門主獻策。”那人一絲不紊地說道,彷彿對此事已經很有把握。
“說。”只見那莫一輕點雙足,轉瞬便越上了殿首的烏金玄木座。
“門主憂心神器之事,他們既與那神器有緣,何不就讓他們去尋,待他們將四神器盡數尋到,我等再將其一網打盡,如此豈不方便?”
“若真有這般容易,天伽也不會讓通天老兒時刻監視暗中幫助他們,只恐怕若這四神器真的被他們尋到,便再難到我們手中了。”莫一憂慮道。
“屬下倒覺得並非如此。屬下聽那飛龍殿殘餘的探子說,那少年似乎對一女子十分動情,此次他拼盡經脈斷裂的危險要救的正是那女子。”
“那又如何?”
“您恐怕還不知道這女子是誰吧,她正是林青英的關門弟子——陸紫萍。此人醫術高超盡得林青英真傳,有還陰倒陽、起死回生之能。若是她與那韓逸辰結伴同行,那這一路上您想傷他恐怕是難啊……”黑衣人緩緩道來,絲毫沒有慌亂。
“你此前獻上那黑化了的密紋劍,並讓它陪伴在那少年身邊,不是已經有惑亂心性、紊亂經脈的效果了嗎?這小小的女醫還能有多大的本事。”莫一輕蔑地說道。
“屬下密紋劍中的力量雖微弱,但年深日久必能傷其身體根本,可此番有逍遙觀的醫師在側,恐怕早就有所察覺。況近來有人傳聞遠古鳳巢之中有逍遙觀門派至寶金柳枝現世,此物若爲陸紫萍所得,那少年身上的所有病症瑕疵恐怕都會被盡數治癒,到時候他們再憑藉神器的力量,誰勝誰負恐怕就難以定論。”
“那依你之見……”
“他既心繫於此女子,此人便是他的軟肋。我已打探到多方消息,如今有一計可一舉數得,您只需……”那人突然往前走了幾步,湊到莫一近前,俯首悄聲說了半天。
只見那莫一聽他所言,嘴角漸漸露出一絲陰冷的詭笑,冷得大殿內燭臺上的火焰也跟着抖了幾抖。
且說孫玉堂帶着飛瀑映月連日趕到了千藤谷。他不在的這些日子,玄穆一直都是谷中的猴子猴孫們在照顧,它們每日以谷中純淨露水和蓮子蓮藕湯照顧玄穆,幾日不見,玄穆雖未醒來,面色卻是十分好看。
孫玉堂飛奔進藤屋,見到碧藤牀上靜靜平躺着的玄穆,緊懸着的一顆心方纔放了下來。
此次取來飛瀑映月,你一定有救了!他心下想着,便來到榻前,又將玄穆細細端詳了一遍。這纔將那飛瀑映月取了出來。
這一路上他冥思苦想,卻還是不知如何去除神器身上的怨氣。他想到青子居說過的話,又想起那洞中的前輩所言“弓琴相配,劍靈相合”。
既然要藉助神器相互之間的力量,那這穿雲逐日弓的怨氣,是不是隻有這飛瀑映月琴方能化解?
他想到此,便將琴置於地上,自己盤坐,雙手撫上琴絃。
這千年冰蠶絲果真寒涼無比,他看着玄穆略微蒼白的臉,便開始催奏長門怨。
這協奏•長門怨本爲琴師秘技中的輔助技能,對敵人有束縛定身的效用。但此刻,孫玉堂心中只有無限的哀愁的期許,他真的希望玄穆能夠快點醒來。
他將自己的靈力注入琴中,藉助神器的力量轉化爲治癒引導之力,緩緩施放在玄穆身上。
漸漸地只見玄穆身上微微散發出藍色的光澤,似是有什麼東西在緩緩散去,又像是什麼在漸漸聚集。
此時頓見穿雲逐日弓有了反應,那綠色越來越深,竟與飛瀑映月的金色光芒交織在一處。光芒越來越亮,在亮到極致之後便突然歸爲平靜暗淡下來。
再看孫玉堂,琴聲從未中斷,此時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兩件神器的光澤變得比之前溫潤了許多,更有相互掩映之勢。
琴聲漸息,玄穆身上的藍色微光也漸漸褪去。
孫玉堂雖不確信此法功效如何,但心裡已經有了七八分的底氣。他便爲玄穆切脈,發現其體內真氣正在快速恢復,而那股將她體內靈力源源吸走的力量也似突然消失了一般。
果真是有效果!他不禁十分高興,便遣退了周圍服侍的小妖。與玄穆兩個人待在藤屋內。
此刻他只想這樣靜靜地守在玄穆身邊,許多日不見,是該好好看一看她了。
這個清晰俊俏、爽朗英氣的女子,便是自己這麼多日奔勞不辭辛苦的原因和動力,那日天伽峰前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就已經明白,這一生,怕是逃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