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林飛虎一邊踱步一邊說道,“這個鬼子真的拿下了劉三邊那個傢伙?”
“真的!”趙二龍擦了下額頭上的汗說道,“已經證實了,情報部的同志說劉三邊提供了不少的情報,都是關於日照城裡鬼子佈防情況的。”
“算這個鬼子有良心!”林飛虎點頭道,“他知道罪孽深重,要用實際行動來贖罪!”
趙二龍知道這個老上級對於鬼子的很是從骨子裡沒有辦法消除的,換做其他人也沒有辦法饒恕鬼子曾經犯下的罪行。趙二龍只好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等等!”林飛虎突然喊道,趙二龍趕緊回來了,等着林飛虎的命令。
“去吧!”林飛虎又擺了擺手說道,“記得保護好那傢伙,鬼子說不定有多恨他呢,要是在咱們手裡出了事,那還不得讓鬼子笑死?”
“是!”趙二龍大聲答應道。他心裡暗暗高興,林飛虎對於金葉波的安危這麼用心,絕對不是爲了什麼面子,而是從心裡對於金葉波工作的認可。既然他不願意承認,那就不用說透,就這樣去做好了。
“老團長,已經接到上級命令了!”趙二龍輕鬆地說道,“金葉波要到根據地在華日本人反戰同盟山東支部去彙報工作,我們只要負責把他送到鐵路邊上就可以了!”
“是嗎?”林飛虎愣了一下,“那也要保證他的安全,保證他平安過鐵路。要是連一個人都保護不好,那老子的特務團臉還往哪兒擱?”
“是!”趙二龍忍住笑出去了。這個老團長,他就是嘴硬!
金葉波去參加“在華日人反戰同盟山東支部”開會去了,特務團的一個排把他送過了鐵路,另外的一支隊伍接過了保護金葉波安全的重任。雙方約好了等到會議結束了依舊在這裡交接,接着各自返回了駐地。
林飛虎十分的輕鬆,自從秦凱歌犧牲後少有的露出了笑容。雖然他的職務被從軍區副司令一下子降了兩級成了團長,可是他並不後悔。他的那些老部下像張大勇黑牛有什麼大事情都會向他通報一下,就連杜潔生也會把三分區的一些工作向林飛虎通通氣。
正如張大勇說的那樣,不管林飛虎是什麼職位,在他們的眼裡永遠都是那個最受尊敬的老領導。
林飛虎高興得是,三分區的局勢終於穩定了,過境海州的鬼子部隊明顯的少了,現在已經沒有再繼續擾亂的鬼子。通榆路兩邊的鬼子只能躲在大伊山和板浦兩個大的據點裡,像中集武圩一些小據點已經完全被八路軍控制,鬼子已經有一陣子沒有發起掃蕩了。
三分區專門組建了短槍隊和長槍隊,短槍隊分成若干個小組,負責和地方上的同志一起搞抗日宣傳,懲治那些圖謀不軌有異心的人,鞏固根據地的安全。長槍隊則是清一色的神槍手,專門負責掩護新四軍的同志從陸路上過鐵路。
這時候抗戰的局勢已經起了很大的變化,新四軍的同志和山東的八路軍來往的越發的頻繁,專門組建的長槍隊很好地完成了這一任務。
尤其讓林飛虎高興的是,長槍隊和胡偉漢的僞軍達成了一種默契。有幾次在過鐵路的時候雙方發生了衝突,僞軍們射擊的時候都是朝天上開槍的,這也讓林飛虎啞然失笑。看來當初去找胡偉漢合作這一步棋走對了,這和胡偉漢還真是說話算話,比其他的僞軍講信用多了。
林飛虎對胡偉漢也多了一絲相惜的意味,只是他也不敢肯定,這個胡偉漢最後終究會怎麼做。因爲雙方畢竟不是一個陣營的,將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不能確定的事情就不去瞎想,等到發生的那天自有解決的辦法。
林飛虎的心情好,許靈靈趁機向他提了個要求,說想去看看林勝利小朋友。一提起寄養在沂蒙山的兒子,林飛虎就是一肚子的內疚。在這個動盪的年代,孩子不能跟在父母身邊,也算是一種悲哀。然而林勝利還是幸運的,有惠英紅那麼一個熱心的人家寄養,可是要比一般人家的孩子幸運多了。
林飛虎想了一下,勸許靈靈還是不要去看望林勝利。因爲戰爭還沒有結束,這時候許靈靈是特務團的機要員,實際上也走不開。
許靈靈默默地擦了一把眼淚,對着林飛虎恨聲說道,“你真不是一個好父親!”
“是啊!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林飛虎夾着煙輕嘆道,“等到鬼子趕走了我們就把他接回來,好好地補償一下他!”
三天後,許靈靈告訴林飛虎,說金葉波已經結束了反戰同盟的會議,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會回到濱海軍區。萬宜良專門給林飛虎發的電文,說金葉波的安全依舊有特務團負責。
“這個小鬼子陰魂不散啊!”林飛虎無奈的說道,“明知道老子看到小鬼子就想剁了他,還特孃的要到老子眼皮子底下……”
話雖是這樣說,他還是讓趙二龍派一個排去迎接。因爲這時候的金葉波已經有了一種象徵意義,代表着日本侵略者的失敗,代表着一部分日本人對於戰爭的態度。反對戰爭,這已經成了所有愛好和平人類的共識。
派出去的依舊是原來的那一個排,排長不止一次的掩護金葉波執行任務,雙方已經非常熟悉了。
林飛虎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上,都是按部就班的事情,只要能夠接到人就行了,其他的就讓趙二龍應付吧。
只是等到了晚上,趙二龍一臉陰沉的走了過來,告訴林飛虎說,金葉波出事了!
金葉波出事了?林飛虎愣了一下。
怎麼可能出事呢?他開會回來那邊有部隊護送,這邊有隊伍去接,怎麼可能會出事?
經過趙二龍解釋,林飛虎這才知道,駐紮在山東的日軍經過了細緻的調查之後,發現了金葉波的真實身份,也發現了金葉波從反戰同盟開會回來的必經之路。
就在特務團派出去的那個排還沒有到達指定接頭地點的時候,一支埋伏的鬼子小分隊伏擊了護送金葉波的隊伍。因爲敵我雙方兵力對比太過懸殊,鬼子又是有備而來,護送金葉波的戰士陷入重圍苦戰。
金葉波不願意獨自逃生,拔槍和八路軍戰士一起苦戰,最後負傷被俘。抓到金葉波之後,鬼子迅速撤退,前去接應的那個排已經追去了。
趙二龍趕緊向林飛虎彙報,同時向軍區司令部報告了這一不幸的消息。
得知金葉波被俘後,陳世凱和萬宜良也是非常的震驚。金葉波是反戰同盟的支部委員,在日軍眼裡是個十惡不赦的叛國者,這次被俘後等待他的命運是什麼是可想而知的。陳世凱立刻指示,要求林飛虎的特務營派出人去救援。
因爲其他的部隊一時間都抽不出人來,而特務團對付鬼子有自己的一套辦法,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鬼子。
林飛虎接到命令的時候,趙二龍親自帶領的兩個連已經出發了。這次營救不是大規模的攻堅戰,只能採取小規模的偷襲。
兩個連的戰士身穿不同的服裝,有日軍的有僞軍的,其中一個排全部騎馬,用最快的速度朝鬼子追去。等到騎兵追到鐵路邊上的時候,正好遇上了接應金葉波的那個排。
排長遺憾地表示,因爲鬼子的伏擊部隊是有備而來的,他們在抓到金葉波之後直接回了日照。八路軍的腿根本就追不上汽車輪子。
追不上只能另想辦法,趙二龍到了之後聽說這一情況,一邊向林飛虎彙報一邊命令幾個精幹的戰士立刻化裝進入日照,打聽關押金葉波的地點。
經過潛伏在日照縣城裡的地下黨安排,趙二龍和劉三邊接上了頭。劉三邊馬上同意去打聽關押金葉波的地點,他也被這個消息震驚了。作爲天天和鬼子打交道的人,他知道鬼子對於金葉波有多痛恨。
幾十名戰士化裝分批進入了日照,地下黨的情報人員也做好了營救的準備。他們都在焦急地等着劉三邊的消息,也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劉三邊的身上。
然而劉三邊打聽來的消息讓他們的心都涼了,因爲金葉波剛被送到日照,日軍憲兵就接手了,現在他已經被押往火車站。
地下黨負責人馬上判斷,鬼子這是要把金葉波押往濟南。趙二龍一聽大驚,馬上出城指揮戰士前去鐵路上堵截,同時向司令部彙報這一情況。
等到趙二龍帶着兩個連的戰士趕到膠濟線鐵路的時候,還是遲了一步。他們眼睜睜的看着火車冒着呼呼地白煙駛過,因爲距離太遠卻毫無辦法。
到了這時候,營救金葉波的行動已經不可能完成,趙二龍只好帶着戰士們返回根據地。
山東軍區和中共山東局對於金葉波被俘非常的重視,情報人員接二連三的進入濟南,和濟南的地下黨一起尋找金葉波的下落,想要把他營救出來。
然而濟南的日軍戒備森嚴,想要找到關押金葉波的地點談何容易?一直到三天以後,地下黨的工作人員才通過關係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得知金葉波已經被鬼子憲兵秘密殺害。
據說憲兵對金葉波使用了慘無人道的酷刑,想要逼金葉波說出掌握的關於八路軍的情報。鬼子答應,只要金葉波說出瞭解的關於八路軍的情況,不僅可以不追究他的叛國罪行,還可以給他請功,說他是爲了獲取中共情報的帝國英雄。
據說金葉波面對鬼子憲兵的誘惑只是報以冷笑,後來遭受酷刑的時候一聲不吭,連嘴脣都咬破了。接着鬼子又以他在日本國內的家人安全相要挾,試圖逼迫金葉波合作。金葉波看清了鬼子的醜惡嘴臉,他嚴厲斥責鬼子法西斯的暴行,不僅給受侵略的國家帶來沉重的災難,也給日本本國帶去了難以彌補的傷害。
他勸告鬼子憲兵認清形勢,不要再跟着軍國主義戰爭販子一條道走到黑,立刻懸崖勒馬還有迴旋的餘地。要是執迷不悟的話,只能跟着軍國主義戰爭販子一起接受正義的審判,最終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惱羞成怒的鬼子知道已經沒有辦法讓金葉波回心轉意,由憲兵司令親自下令,把金葉波秘密殺害於監獄。
得知這一情況後,地下黨工作人員經過千辛萬苦,終於想辦法將金葉波的屍體偷偷地運了出來。他們被金葉波屍體上的傷痕驚呆了,震驚鬼子對於自己的同胞也能下得了這麼狠的毒手。
金葉波的身上幾乎可以說是體無完膚,已經找不到一塊像樣的地方。
地下黨將金葉波的遺體拍成照片,交到了山東局。山東局也被這一慘狀驚呆了,上級馬上命令將這一情況印成傳單,通過各種渠道向日軍發放。
濟南的鬼子大怒又沒有辦法,只好建議日軍各部加強警戒,不讓鬼子兵看到這些傳單。同時又下令在各地搜捕抗戰積極分子,阻斷他們向鬼子發動反戰宣傳。
林飛虎拿到金葉波遺體的照片時,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一個日本反戰人士的死亡並不能改變他對於鬼子的看法,他依然堅持必須要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