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沼澤名副其實,四處都充滿着悲哀的氣息,這裡是被光明遺棄的角落。
瀰漫的霧氣使得精靈都無法看清前面的路,嗡嗡亂叫的蚊蠅不時偷襲路人,將他們叮咬的遍體鱗傷。一棵棵枯樹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魔鬼,偷偷的打量着毫無防備的人們,像要隨時將他們拖入沼澤的深淵。散發着臭氣的污水中,無數的螞蟥虎視眈眈的注視着水面,一旦有人經過,就會惡毒的爬上去,貪婪的吸食着新鮮血液,直到將它們的身體膨脹的如同吸飽了水的海綿一般,卻仍不肯離去。毒蛇在枯朽的樹枝之間遊蕩,吐着它們血紅的信子,陰險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轉着,掃視着周圍一切生命,隨時準備將它們致命的毒液注入獵物的體內。
“啊!這是什麼啊!”
櫻看着叮在腿上的幾隻螞蟥,發出一聲顫慄的驚叫,它們牢牢地將自己吸附在櫻細嫩的皮膚上,用自己的刺針刺破她的皮膚,吸食她的鮮血,還不時的有血滴從傷口處滑落下來。櫻手足無措的看着,這種只生活在污水中的小生物在諾曼德蘭森林是見不到的,櫻長這麼大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她即不敢用手去動,又沒有勇氣置之不理。幾隻螞蟥得寸進尺,從她的小腿爬過膝蓋,爬上了她的大腿,櫻緊張的站在原地,身體有些顫抖。
“怎麼辦?”公爵轉向波多。
波多回頭看了看徒弟,雖然他並不希望他和櫻有過多的接觸,但是這樣的事情,他不方便親自動手,只能讓柯斯科來做。
“別動。”柯斯科走上前,在她面前跪下來,雙腿到膝蓋全都浸泡在沼澤的污水中,不過灰精靈並不擔心毒蟲的侵擾,他們身體散發出的黑魔法能量可以逼退沼澤中的毒蟲,讓它們不敢靠近。
柯斯科輕輕的用手揪了一下螞蟥,吸的很緊,以至於拉疼了櫻的皮膚,她忍不住叫了一聲,柯斯科歉意的擡頭看看她,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瓶,將一滴藥水滴在一隻螞蟥身上,螞蟥立刻鬆開了櫻,抽搐着跌入污水當中,很快屍體就浮了上來,柯斯科如法炮製,很快就清除了所有的螞蟥,櫻感到雙腿清爽了很多,也不再顫抖了,欣喜而又感激的對柯斯科微笑,柯斯科很自豪的瞟了一眼她笑容可掬的臉,感覺她和自己的心又近了幾分。
“大家把藥水塗在小腿上,螞蟥就不敢靠近了。”柯斯科把幾個藥瓶分發給衆人,隊員們按照柯斯科的辦法,將藥水塗在自己的腿上,果然,再也沒有螞蟥靠近他們了。
波多在前面帶路,柯斯科跟在隊伍的後面,注意着周圍的情況,他們已經深入了沼澤,周圍是一片陰森的黑暗森林,踩着水底一片片深及腳踝的污泥,每個人心裡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灰精靈們竟然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每個人都緊握着自己的武器,隨時準備迎接突如其來的襲擊,在這片暗無天日的深淵地獄當中,你腳下的污水中隨時都有可能踩到亡者的屍骨,他們可能是人類的冒險者,可能是經商路過的矮人,也可能是誤入此地的精靈。總之,任何人的生命都可能在這裡被掠奪,這裡是一片沒有生機,只有毀滅的受詛咒的大地。
“咦?”行走在隊伍後方的阿爾弗雷無意中發現,在他左側的不遠處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他走近定睛一看,神經頓時緊繃起來,那是三條三頭蛇,阿爾弗雷忽然想到了那個侏儒的話:“惹怒蛇羣是要付出代價的……”一個罪惡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產生,他回頭看了看隊伍,沒有人注意他,他咬咬牙,下了決心,從腰間掏出戰錘,對準其中一隻蛇,狠狠的扔了過去,然後轉身跑向了人羣。
一聲尖利的悲鳴迴盪在沼澤的邊緣,撕心裂肺的哀號讓每個人都心驚膽戰,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左邊的叢林中忽然鑽出一個龐然大物,它的出現頓時讓整個隊伍陷入了恐慌,連以勇猛著稱的格魯和庫瑟都變得驚慌失措。
那是一隻巨大的九頭蛇,說它是蛇,其實更像巨型蜥蜴。身軀長達十數米,四條石柱般粗壯的腿上巨大的爪子可以撕碎一切,九條數米長的脖子上,九個張着血盆大口的頭顱猙獰可怕,鋒利的尖牙如同一把把鋼刀,上面還不斷的滴落粘稠的唾液,讓人既恐懼又噁心。
九頭蛇的怒吼在沼澤上空迴盪,它的身邊還跟着兩隻三頭小蛇,也有一人多高,這顯然是一條母蛇,它的孩子剛剛被阿爾弗雷的戰錘恰巧擊中頭顱,當場斃命,九頭蛇的憤怒被瞬間點燃,它狂暴的衝向小隊,九個頭無情的噴射出腐蝕性極強的致命毒液。
“快跑!”波多的驚聲大喊令隊員們魂飛魄散拔腿就跑,九頭蛇和三頭小蛇在後面緊緊追趕,而且越追越近。
“可惡!”公爵轉身逆向穿過人羣,衝向九頭蛇。
“公爵!”雪琪一邊焦急的呼喊,一邊返身追趕上去。
公爵揮舞法杖,放出三道雷電,同時擊中三個怪獸,九頭蛇毫無反應,但兩隻三頭小蛇卻當場被強烈的電流電死,這更加激怒了九頭蛇,它絕望的咆哮起來,九個頭同時向公爵噴出致命的毒液。
“公爵!”雪琪上前護在公爵面前,毒液直接濺落在她的身上,強烈的腐蝕性將她的鎧甲燒了一個窟窿。公爵大驚,急忙施法放出一個魔法護罩,將兩人罩在中間,暫時擋住毒液的攻擊。
“雪琪,你怎麼樣?”公爵抱着雪琪焦急的問,雪琪擡起頭來,並不回答,反過來關切的問:“您有沒有受傷?”公爵搖搖頭,目光越過雪琪的肩頭察看她的背部,發現只是燒壞了鎧甲,所幸沒有傷到皮膚。他挽起雪琪的手轉身就跑。還沒等他們跑出多遠,前方柯斯科和阿爾弗雷竟然在地上打鬥起來,櫻驚恐的坐倒在一邊,哥勒勒站在旁邊試圖將他們分開。
“你們幹什麼,什麼時候了還自己人打自己人?都不要命了!”公爵氣憤的衝他們大吼一聲,幾個人一愣,擡頭看到九頭蛇殺氣騰騰的逼近過來,慌忙掙扎着亂作一團,公爵一把拉起櫻,將她拉進魔法罩當中,顧不得其它,拼命向前狂奔。
柯斯科放開阿爾弗雷,狠狠的踢了他一腳,轉身去追公爵,阿爾弗雷掙扎着站起來,忍着腹部的疼痛和哥勒勒一起逃命,可是他的腹部劇痛,根本跑不快,九頭蛇很快就追上了他們,再次噴出了綠色的毒液。
“小心!”哥勒勒一把推開阿爾弗雷,只覺得後背一陣鑽心的劇痛,一聲悲鳴撲倒在地上。
“老夥計!”阿爾弗雷顧不得被毒液擊中的危險,跑上去扶住哥勒勒,只見他的後背被燒得血肉模糊,沸騰的鮮血咕嘟嘟的冒出來,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這時,九頭蛇再次噴出了他的毒液,直逼阿爾弗雷。眼看兩個矮人即將一命歸西,公爵忽然趕了回來,擋在他們面前,用魔法罩頂住毒液,大喊:“快走!”
阿爾弗雷急忙抱起哥勒勒逃離這裡,公爵消耗着自己的魔力,頂住九頭蛇的九個頭連珠炮似的攻擊,面對九頭蛇近距離的狂暴攻勢,他必須集中全部精力來對抗,根本沒有機會逃走。可是他的法力卻在漸漸耗盡,一旦魔法耗盡,以他和九頭蛇的距離,他完全沒有生還的希望。
一個身披褐色斗篷的蒙面人忽然從沼澤的陰影中閃出來,向着九頭蛇拋出一個包裹,緊接着一道銀光從他指尖飛過,鋒利的匕首擊碎了包裹的外皮,一陣紅色的迷霧在九頭蛇身邊擴散開來,蒙面人毫不遲疑,疾步衝到公爵身邊,拉起他轉身就走,待迷霧散去,兩人早已無影無蹤。
“多謝閣下相助,若沒有您,我怕是在劫難逃了!”
“公爵閣下不必言謝,您以尊貴之軀,能不顧生命危險,捨身搭救遇險的隊員,令人敬佩!”
“哪裡,這都是我作爲隊長應該做的。”公爵打量着面前的蒙面人,猜測他一定是個遊俠,於是問:“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我的名字不重要,我只是常年在沼澤活動,受會長大人吩咐,沿路跟隨你們,護送你們穿越沼澤。”從男子毫無感情的語氣中,公爵聽得出,他的確只是在執行任務。
“敢問令會長是?”
男子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絲罕見的笑意,反問:“您應該剛剛與她分別不久吧?”公爵頓時心領神會,他早已猜到這件事一定與舞有關,沒想到她連沼澤中可能遇到的麻煩都事先料到了,這讓公爵對她愈加欽佩。
“閣下,這是我在一條死去的三頭蛇身邊發現的,很顯然,蛇羣的憤怒是被人故意挑起來的,您的隊員裡,恐怕有人需要調查一下。”
公爵驚詫的接過男子遞過來的戰錘,一眼認出那是阿爾弗雷的武器。
“這怎麼可能,阿爾弗雷爲什麼要這麼做?”
就在此時,雪琪急匆匆的來到近前,顧不得理會公爵面前的陌生人,焦急的說:“公爵,哥勒勒被毒液燒傷了,流了很多血,人恐怕要不行了!”她的話讓公爵眉宇間再次陰雲密佈,一旁的賞金獵人也不禁嘆息一聲,主動表示願意前往嘗試挽救矮人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