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潮汐的聲音,我們到海邊了。”冰藍說。話音未落,兩人邁出了叢林,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昏暗的天際與深藍色的海平面融爲一體,陣陣波濤聲衝擊着兩人的耳膜,他們望着面前奔騰的海潮,有些手足無措。
“難道今晚上要在海邊過夜嗎?”洛櫻有些擔心的問。
並不只是洛櫻擔心,冰藍也同時在思考這個問題,天已經黑下來了,周圍並沒有可以住宿的地方,然而夜宿海岸並不是一個好主意,不論是亡靈還是偶爾出沒的海盜對這對年輕男女來說都不是他們想要遇到的,他們急需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彆着急,我們沿着海岸走,也許能遇到漁人的小屋,或許會有一位善良的漁民大叔收留我們呢?”冰藍輕聲安慰洛櫻,洛櫻沒有任何野外生活的經驗,見他這樣說,便放下心來。但是冰藍心裡卻打着鼓,他知道在瓊雲海邊的確有不少私人船塢與漁民小屋,但是海音斯特姆並不是一個以漁業爲主的城市,它的周邊會不會有,冰藍心裡沒有底。
兩人沿着海岸前進,在白色的沙灘上留下了兩行大大小小的腳印,海浪不時的衝上海岸,在陣陣濤聲中將它們淹沒,兩人驚叫着躲避着撲上岸邊的海浪,但還是被打溼了衣服,弄得溼淋淋的一片,望着對方狼狽的樣子,不由得大笑起來,一時忘記了還身處危險之中。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完全黑下來了,周圍沒有丁點的火光,濃重的黑暗中,只有淡淡的月光爲兩人映照出前方模糊的影子,兩人手挽着手,小心翼翼的前進,周圍靜悄悄的,只有海潮不知疲倦的呼嘯着,一遍一遍的奔上岸來。
“我們是不是找不到地方過夜了?”洛櫻疲憊不堪的苦着小臉問。冰藍一邊用手扶着她繼續走,一邊舉目四望,一邊是浩瀚的大海,一邊是空曠的平原,舉目四望,哪裡有半點星星之火?他也不禁有些灰心,難道真的要在這海邊露宿一夜?
就在兩人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飄入他們的耳中,令他們的精神爲之一振,那是一支極其婉轉的曲調,略帶憂鬱的音色在這寂靜無人的夜色下,伴隨着陣陣潮汐聲飄向遠方,爲蜿蜒崎嶇的海岸平添了幾分悽美與浪漫,每一個起伏的音階都彷彿一滴春雨滴落在人的心頭,滋潤着兩個疲憊的靈魂。
“有笛聲,就一定有人,這樣的話就可以找到住的地方了!”冰藍和洛櫻欣喜萬分,打起精神,向着笛聲飄來的地方跑去。然而,冰藍的心中還存有一個疑問:是什麼人在深夜跑到海邊來吹奏如此攝人心魄的曲子呢?
帶着心中的疑問,冰藍和洛櫻接近了笛聲的源頭。很快,他們就看到黑暗中隱隱約約有一間小木屋坐落在海邊的沙灘上,不遠處就是大海,小木屋裡沒有燈火,也沒有看到有人活動,只有悠揚的笛聲還在不斷的傳來,彷彿一隻無形的手,指引着他們來到這裡。
“等一等!”冰藍忽然停止了腳步,低聲對洛櫻說:“小心一點兒,我們不知道對方的底細,海邊夜晚常有海盜出沒,我們要小心別中了他們的埋伏。”洛櫻怯生生的環顧四周,不安的點了點頭,冰藍讓她跟在自己身後,悄悄地靠近木屋。
當兩人距離木屋只有十幾步的時候,笛聲戛然而止,冰藍一驚,立刻意識到對方發現了自己,因爲那支曲子顯然沒有吹完,他一邊警惕的注意着周圍的動靜,右手輕輕的拔出腰間長劍,左手拉着洛櫻的手來到木屋一側,背靠着木屋的牆壁,向面向大海的一側張望。
木屋前方的海灘上,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冰藍帶着洛櫻來到門前,房門大開,裡面空無一人。兩人站在原地觀察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心裡不禁有些納悶。
“我們現在怎麼辦呀?”洛櫻將身體懶懶的靠在木門的門框上,從小養尊處優的她哪裡走過這麼遠的路,早已經兩腿發軟,肚子咕咕直叫,眼皮也開始打架,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地睡一覺。
冰藍望着洛櫻疲憊不堪的神情,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蹊蹺的笛聲,那吹笛子的人,全都銷聲匿跡,沒了蹤影,夜已經深了,他們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如果不在這裡住下來,又能去哪呢?冰藍把心一橫,帶着洛櫻走進木屋,將木門關上。
屋子裡黑乎乎的,洛櫻卻管不了那麼多,一頭躺倒在牀上,這木牀雖然不如宮廷裡牀柔軟舒適,但洛櫻卻感到無比的舒服,她閉上眼睛,充分放鬆自己的身體,什麼也不去考慮。冰藍在屋子裡幾番尋找,卻沒能找到一支照明的蠟燭,這讓他感到非常奇怪,誰會願意在一間一片漆黑的房間裡生活呢?難道不會覺得不方便嗎?
就在冰藍在房間裡四下搜索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怪異的叩門聲,這聲音立刻讓兩人的神經繃緊了,洛櫻一骨碌從牀上坐起來,驚恐的看看木門,又看看冰藍,冰藍在脣邊豎起一根食指,示意她別出聲,自己拔劍在手,來到門口,將耳朵貼在門上凝神靜聽,卻沒有任何聲息。他輕輕的問了一聲:“是誰?”半晌無人應答,冰藍回頭看看洛櫻,洛櫻坐在黑暗中一動不敢動,屏住呼吸望着他。
冰藍輕輕的將門打開一條縫,向外張望,外面什麼都沒有,冰藍心中驚疑,猛地打開門衝出門外,長劍在淒冷的月光下晃了一下,卻沒有找到它的對手,空蕩蕩的海灘,一陣海風吹過,冰藍不由得打了個冷戰,轉身回屋。
“怎麼樣?”洛櫻用顫抖的聲音問。
“沒人,也許是風在作怪。”冰藍說着收劍回鞘,伸手去關門。就在他的手接觸門的一剎那,一個黑影猛地從門外撲了進來,怪叫着將冰藍撲倒在地,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冰藍一聲大叫,忍着劇痛奮力卡住對方的脖子,藉着門外照進來的月光,他隱約看到一張猙獰恐怖的臉,巨大的獠牙之間,散發着惡臭的粘液和着鮮血不斷的滴落下來,他的腦海中映出一個可怕的名字:食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