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言不發,也不肯吃東西。”雨瑤憂心忡忡地回答。
“幾位夫人剛剛接到了雪鶯的父親派人送回的信,他和幾位前輩已經到達了悲哀沼澤,正在那裡勘察情況,現在駐紮在諾曼德蘭森林邊緣灰精靈的棲息地村莊,要騎兵團準備完畢後去那裡與他們會合。夫人讓我過來看看雪鶯的情況,看樣子,她是不能跟騎兵團一起去了。”
雨瑤贊同的點點頭,未及開口,背後忽然傳來雪月靈毅然決然的聲音:“墨雲,請你去告訴夫人,如果可以,我們立刻就出發!”
兩人驚訝的望着雪月靈,她一臉堅毅的表情,雖然其中還包藏着揮之不去的淡淡苦澀,儘管受傷的心還在隱隱作痛,心中的傷口還在滴血,但她已經決定放棄天霖,放棄自己短暫而美麗的初戀,拋卻自己的私情雜念,將全部的精力投身於更重要的事情中。
她希望以此來迫使自己忘卻傷痛,更希望自己走出陰影,墨雲口中提到她的父輩,讓她再一次想起了她的母親,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成爲母親的驕傲,以母親大義凜然的性格,是不會欣賞她爲了兒女私情陷入憂傷不能自拔的!
她下定決心,要到前線去,到父親身邊去與他並肩戰鬥,決不能讓母親對她有絲毫的失望,這是她十幾年來不懈努力的終極動力。
……
三天後的一個午後,天霖獨自坐在陰暗的牢房裡,頹喪的倚靠着牆壁,整個人已經沒有了初時的驕傲與自信。就在幾個小時前,他的哥哥剛剛來到了他的牢房,告訴他一個令他震驚而又絕望的消息。
“雪月靈小姐已經隨同幻翼騎兵團離開了伊丁,她要到她的父親身邊去,和他一起並肩戰鬥,奪回被亡靈們控制的死亡水晶。”天旗站在牢門外,從門上的通風口望着弟弟,他看到弟弟的臉上顯現出一絲不信的輕蔑。
但那表情並沒有堅持多久,當天霖利用讀心術來窺探哥哥話語的真實性時,他感覺哥哥心中並沒有說謊而產生的不安與緊張,反而十分的坦蕩淡然。他開始懷疑,難道雪月靈真的拋棄了自己,任由執法院的審判者們將他送上絞架嗎?
天霖沒有與他的哥哥交談,他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思考着事情的各種可能,以及應對的辦法。雪月靈的離去,讓他失去了逆轉的重要籌碼,他相信雪月靈的突然轉變一定與她身邊的人對她的蠱惑有關。
他還清楚地記得臨分別時雪月靈將指環戴在他的手上,小手緊緊地抓着他的手凝眸相望時眼中的脈脈深情,他確信她是愛着自己的,也許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旁人添油加醋的煽動使得她手足無措,從而選擇了離開。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麼她對於他來說依然還有價值,而他現在必須要做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擺脫束縛,重新回到她的身邊,挽回自己可能功虧一簣的計劃。
可是,現在身陷囹圄的他,要依靠什麼才能逃脫牢籠呢?他沒有墨雲那樣高超的武藝和強壯的體魄,也沒有雨瑤那樣的人給他做越獄的接應,要像墨雲一樣越獄對他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他從牀上站起來,在牢房裡推磨一樣的轉着圈,盤算着自己所能用得上的過人之處。
“如果負責抓捕和押送的不是我大哥,也許我可以想辦法騙過他們,找機會從他們手中逃脫。”他暗暗的盤算着,心中對大哥的仇怨不覺又加深了幾分,但當他踱步到牆邊轉過身來的一霎那,他忽然計上心來,“不不,也許大哥的出現,正是我逃脫牢籠的最好機會!”
他重新坐下來,開始思索整個越獄計劃,他知道大哥對自己的性格非常熟悉,整個計劃絕對不能有一丁點兒破綻,如果讓大哥看出自己試圖欺騙他以達到越獄的目的,那麼自己最後的希望就會被斷送。
爲此,他坐在牀上冥思苦想,直到夜幕降臨,獄卒送來了晚飯,他都沒有理睬。當他將所有的一切都計劃周詳,時間已經臨近午夜。他確信自己一定能讓大哥帶自己走出牢房,因爲他知道那個身爲他親生哥哥的人最大的弱點是什麼。
半夜三更被獄卒叫來的天旗,對於弟弟這個時侯找自己感到非常疑惑。在將弟弟關押後,弟弟從來沒有主動找過他,每次他去找弟弟的時候,弟弟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現在卻突然在深夜急着找他,他暗自猜測,一定是雪月靈離去的消息讓天霖失去了支撐下去的希望,希望向自己坦白,以求得自己爲他出力,幫他減免可能出現的沉重刑罰。
從內心深處,他是希望自己能夠幫助弟弟的。兄弟倆從小一起長大,弟弟是他最疼愛的人,如果不是後來弟弟發現自己有讀心術的特異能力,開始變得不務正業,靠着讀心術四處炫耀,坑蒙拐騙,他也不會和弟弟把關係鬧僵。
雖然說,弟弟的行爲讓他非常生氣,但他總還希望有一天弟弟能夠改邪歸正,做一個踏踏實實、努力上進的人,如果弟弟表示悔過並向他求助,他會考慮幫他爭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走進天霖的牢房,將牢門用力關上,天旗看了一眼坐在牀邊的弟弟,問:“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昏暗籠罩下的天霖,擡起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臉上寫滿絕望與懊悔,他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悲從中來。
“大哥,上午你走了之後,我坐在這裡一直想到現在,我把一切都想明白了!我以爲我可以利用一些欺騙性的小伎倆來俘獲雪鶯的心,作爲我踏入上流社會的捷徑,但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的一切想法都是錯的,雪鶯是個太過聰明的女孩兒,如同所有上流社會的姑娘們一樣,她不會因爲幾句甜言蜜語,便輕易的被我這樣身無所長的窮小子迷惑,而現在她終於選擇拋棄了我,我只能自食苦果!”
他悲嘆一聲,繼續說:“大哥,雖然我知道,你是個正直的人,不會因爲兄弟情義而徇私枉法,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幫幫我,正如我們小的時候,不論我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你都會做我的堅強後盾和支持者!大哥,請你給我指一條出路吧!”
聽着弟弟悲傷懊悔的聲音,看着他絕望的表情和眼角閃爍的淚光,天旗發出了一聲五味雜陳的長嘆,他真的很想幫弟弟,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既不能徇私枉法,又要幫弟弟謀一條出路,談何容易?
“哎,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耍那些小聰明、小伎倆,你現在已經把事情做絕了,讓我怎麼幫你?”他痛心疾首的斥責一聲,無可奈何把頭轉向一邊。
“大哥,你總不能看着我被送上絞刑架吧?看在爸爸媽媽的份上,你不能不管我啊!”天霖伏在地上,身體抽搐着,失聲慟哭。
天旗此時心煩意亂,左右矛盾,根本想不出什麼辦法能夠幫他,他瞥了一眼哭求哀告的弟弟,沒好氣的說:“我沒辦法,你不是一向自詡才智過人嗎?你能想出個辦法來嗎?只要不違反法律,也許我可以幫你!”
聽到哥哥的話,天霖漸漸停止了哭泣,他擡頭看了哥哥一眼,低着頭琢磨了半天,試探着說:“大哥,爲今之計,我死罪是難免了,想要逃過一死,除非能夠將功折罪……”